第14章 内敌才可怕

王铭章继续引兵占领木门和马桑寨，又进至牌坊垭一带，乘势向长池前进。

长池是通往南江必经之路。红11师第31团和32团在这里构筑工事，凭险据守。

2月22日，红军独立第1师奉命转移至赶场溪。忽然，张国焘派来的肃反组赶来了。拿出一纸命令说：“奉张主席指示，独立一师师部所在地的两个团调去长池打阻击，师长任伟璋及团营干部于明日午时到青松梁开会﹗”

上级命令，何况是方面军总领导下令？两个团离开了师部，师长任伟璋也带着团营干部去开会了。

谁知未走出三里路，师长一行被自己人包围，逮捕了！理由是：“张主席认为独立师的成分严重不纯，干部都是资产阶级！”原来，打入独立师的间谍将一封策反信交给政治机关，从此，师长任伟璋开始受到怀疑。后来，敌人又四处派遣奸细活动，多次向红军投递策反独立师的信件。幼稚极左的张国焘哪里经得起敌人使用的离间计？

独立1师建制被撤销了，师长任伟璋、参谋长张逸民、政治部主任李载溥被杀害于南江的大河口﹗

之前红73师在入川作战时因丢失甑子垭阵地，张国焘就以“肃反”的手段，将218团大部分排以上干部逮捕，并对团政治委员陈少卿严刑拷打，逼其承认是“反革命”。这次肃反株连所及全师，被捕的有第73师217团政治委员闻盛世、第218团政治委员陈少卿以下干部和老战士400多人，其中被杀100余人。

张国焘，在“配合”敌军瓦解红军，起了敌军起不到的作用。

2月23日，王铭章以覃世科旅担任主攻，向长池地区猛扑。红11师在高壁岩、中魁山击溃覃旅进攻，毙伤俘敌约2000人。接着，曾起戎旅赶来增援，与红军激战半日，覃、曾两部的进攻在青松梁被红军击退。

2月下旬，刘存厚川陕边防军余光武、冷白云两部进占到巴中县洪渡河，汪铸龙、何思阑两部进占镇龙关。其后，刘存厚部又分别进犯元山场及洪口以南余家坪。据守此处的是小战士付先辉所在的红10师。

余家坪，并不平，不过山上多是乱岗小山丘，草木稀疏，山下三面缓坡，山下一条大道是川军必来之路，对面光秃秃的山称为石头山更准确。午时，枪声暂时停了下来，山坡上，到处都有被炸弹烧燃的木桩冒着青烟，尸横遍野。硝烟染黑了红军战士的脸庞。趁战斗间隙，红军战士正在匆匆吃点干粮 ，没有人说话。

“苟团长，白狗子又上来了！这回漫山都是！好像精神大多了！”担任警戒的付先辉大叫一声。战士们哗地进入了临战状态，等待敌军靠近。爬在战壕边的苟团长一看，这回敌人下了本钱，肯定刚刚吸过鸦片。便命令道：“付先辉同志，去通知葛排长，把机枪排拉上来，白狗子刚刚吸过鸦片，我们也该下本钱了！”

“是！”付先辉几个滚进，脱离火线，去后面山凹处传令。

漫山遍野的敌兵如蚂蚁，子弹如飞蝗而来，我已不断有人中弹。近了，五十米左右了“开火！”

倾刻间，敌兵倒下的效率可就大多了。但敌人太多。三十米了。“手榴弹准备，甩！”

轰轰！烟尘处，敌死伤重重，先锋势头缓了缓，已听得见敌后军官在使用金钱刺激：“弟兄们，趁有精神，冲上去的赏五块大洋！”此时，那个富家子弟，葛兴力率红军机枪排靠上来了，一字排开，“打！”环形扫射，三面的敌兵顿时吃不了兜着走！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五时许，又打退了敌人三次进攻。这第四次进攻，敌人更多，密密麻麻，有点骇人。但付先辉叫起来了：“洪政委，苟团长，这回白狗子好像蔫不沓沓的，是不是烟瘾快发作了？”洪政委夸道：“好小子，有眼力！老苟，我们是不是该……”

话音未落，苟团长叫道：“司号员，吹冲锋号，捡个便宜！”

冲锋号是很有激励韵味的。，面对多得多的敌人，红军以弱小的兵力发起了反冲锋。“啊………”啊声共鸣，相互激励，又有机枪排壮胆，敌人吃不住冲击，争先恐后溃退。

红10师击溃的当面敌人，未再进攻。此时，洪口、兰草渡两地，红36团也正在顽强阻击川军杨森部3个团的进攻。

八庙垭与长池隔河对峙，山高路险，绝壁临河，俯视长池，王铭章不能作正面进攻。3月6日，王铭章令吕康旅乘夜暗渡河，走小路偷袭红军。

次日拂晓，川军突破红军阵地。红11师当即向后转移十余里。当日半夜，张国焘给徐向前打电话，说他因八庙垭失守而失眠。

8日拂晓，徐向前集中了第11师、73师各一部共3个团的兵力以正面攻击和两翼迂回相结合的战术，突然袭击吕康旅。双方经过3次肉搏，互有较大伤亡。激战至中午，红军毙敌独立团团长何济民及代理团长何柱以下官兵数百人，全歼敌1个团零1个营，夺回了八庙垭阵地。这时，吕康亲自到第一线督战。但红军已经主动撤至大明垭一线构筑工事，继续抗击敌人。

3月4日，红29团击退进攻洪口南余家坪敌军。从6日至9日，红军一部与陕南敌军警卫师第1旅严沛林部连日作战。

长池不守，田颂尧主力王铭章纵队就向红军侧后进迫。徐向前进一步收缩阵地，诱敌深入。

3月8日，红12师主动撤出巴中，转移至清江渡附近组织新的防线，以牵制敌中央纵队。16日，田颂尧令中央纵队占领了清江渡。18日，红73师主动撤出南江城，与红11师转移到贵民关、官路口、观光山、大明垭一线构筑工事，阻击敌人。

时光在硝烟中过去了近一个月，田颂尧部占领了巴中、南江两城，却付出了伤亡近8000人的代价，士气大挫，攻势顿减。3月下旬，总指挥孙震不得不下令全军暂停进攻，休整补充。红军乘敌暂停进攻之机，积极构筑工事，开展冷枪杀敌活动，派出小分队和游击队不断袭击和骚扰敌人后方；另一方面，红军积极动员根据地人民参军参战，筹集粮食，总结经验，战场练兵，准备迎击田颂尧新一轮进攻，为最后反攻做好军事和物资上的准备。

3月，中共四川省委为配合川陕根据地红军反田颂尧三路围攻的斗争。派人到田颂尧军部所在地三台县加强县委的领导工作，沟通省委与川陕苏区的联系，为红军提供军事情报，发动三台北区及盐亭龙潭子地区群众的斗争，组织暴动，开展游击战争，以呼应红四方面军的斗争。3月下旬，川陕省委和红四方面军总部为加强后方警卫，组建了一支由川妹子组成的妇女独立营，陶万荣任营长，曾广澜任政治委员，全营300余人，这些个苦大仇深的川妹子体力不比男人差。这支妇女队伍后发展为一个师，成为红军队伍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与男人一样征战。

4月26日，孙震令中央纵队、右纵队和左纵队一部，分别进攻杀牛坪、得胜山、大明垭等红军阵地，钳击通江；命令左纵队主力向贵民关、观光山一线猛攻，企图截断红军后路，将红军包围于通江北部地区而消灭。

红军运用前一阶段节节抗击、迟滞、消耗敌人的作战经验，继续以少数兵力依托险要地势和坚固工事，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田颂尧发起全线进攻的最初3天，红军全线部队就毙伤敌3000余人。罗乃琼纵队以李炜如路的两个团进攻通江右翼门户得胜山。得胜山素称天险，红33团英勇反击，打得李炜如路龟缩各要点，不敢轻易出击。

4月26日，曾宪栋的中央纵队全力于进攻红36团杀牛坪阵地。激战3昼夜，36团毙伤敌1500余人。红35团以1个连余的兵力在赵公寨击溃敌1个团。红11师两个团则在大明垭击溃敌8个团。为了高度集中兵力，诱敌再进，进一步大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造成敌人的误判，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于4月29日主动撤出通江城，再次收紧阵地于平溪坝、鹰龙山、鸡子岭、九子坡一线。

这时，李炜如部探知红军所留少数兵力逐次撤退，令汪朝濂、刘鼎基两团沿得胜山急进。当进至距通江城约5里的猫儿寨时，发现少数红军警戒，遂不敢大胆向前。当晚，汪、刘发现红军自鹦哥嘴方向向通江方向移动，才断定红军在主动撤退。于是，李炜如令汪团小心谨慎地向通江城搜索前进。

5月1日，汪团以1个连在通江县城附近侦查，确知城内已完全无红军时，李炜如才率部于5月2日进入通江县城，但红军主力已去向不明。

田军侦查队回报说，红军向苦草坝、平溪坝方向转移而去了。沿途捡到红军丢失的文件箱、一份撤离汉中的计划略图、攻略汉中的作战指示。还遇上红军小分队喊话：老乡们，我们不同你们打仗了，我们要到汉中去了，以后在陕西再会！

军情上报，田颂尧第29军各部前线指挥官都错误地认为红军不堪重兵压迫，撤离川境已势所必然，不待旬日便可将红军逐出川境。田颂尧通电全川说：“匪自2月中旬至今伤亡过半，此乃总崩溃。”田军的这种骄矜之气尤以左纵队的指挥官为甚。

罗乃琼右翼纵队和曾宪栋中央纵队随之搜索前进，至川陕交界的巴山一带，才发现山寨中有少数红军活动，却又认为是红军的疑兵之计，遂停滞不前，沿山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