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八回 卖房子又遇曲折 下雨天终于成交

下班后，我赶去杨祥的新家，问他卖房的事，买家为什么突然变卦？

杨祥苦恼地说：“买家说好今天签约付定金的，谁想没与我联系，直接去找中介，又去了几个亲戚看我那房子！她亲戚七嘴八舌，这个说这不好，那个说那不好，估计又买不成了......”

我说：“表哥，你太直率了，上次让价让得太快，只能五千五千地让......”

杨祥说：“我看那个姓陈的女的说话挺爽快的，存心想与她成交，让就让点吧，谁想到她又变卦！”

杨桂才一顿咳嗽，说：“儿子莫要恨，她有钱也买到房子，你的房子也卖得掉！这是你住这顶层，换作我，早就处理掉了。当年买这房子，我就说我老了爬不动，最好买二楼。你说又不是买给我住的......”

杨祥皱眉说：“爸，你又来马后炮了！当年买这房子我刚参加工作，你手里又没钱，顶楼便宜！即使买顶楼，你只有一半的房款，你现在说我当年不买低层，有钱吗？”

我知道这父子俩都是犟脾气，赶紧转移话题：“杨祥，看新闻了吗？拜登为自保丢出了生肉，将媒体鲨鱼引向中国......

拜登民调一路下滑，美媒已赤裸裸要求布林肯下台负责，并遭指控其疫苗授权违宪。国会即将开议，在野党磨刀霍霍准备搞合法政变。

这个时候，白宫抛出了生肉，希望鲨鱼群转而游向中国。

......习近平、拜登第二次通电话，华人媒体注意到拜登这次没提新疆、香港、台湾等敏感议题。与第一次通话相比，港媒判断拜登已意识到半年来强硬对华策略并未取得预期效果，值此内外交迫的时刻，终于对北京采取收敛态度；台湾亲蓝舆论甚至断言，避谈‘对抗’的美国是突然大转向，中美关系已确定朝和缓方向前进。

然而，方才握手，转眼白宫又挥出两拳，知情人士透露，美国‘正在考虑’对中国产业补贴政策进行新的调查，以及‘正在考虑’将台湾驻美机构更名为‘台湾代表处’......”

杨祥接话说：“两个暧昧的‘正在考虑’，立刻抹去了华媒对中美关系转圜的欣慰之情，展现‘和战两手’的拜登风格，又给对手与盟友各种解读角度，彰显华盛顿天威难测的形象与老练的外交技巧。

这种暧昧做法，旨在激怒对手，却又让其不好发作；因为对手无法一口咬定这是官方态度，且任何政权的对外关系，本来就存在各种‘考虑’，对手一旦发作，自己就大可回斥‘连考虑都不行’？凸显己方的无辜与对方的蛮横。”

我赞同说：“这是美国政府一贯的政治操作手段之一， 是以进为退的烟雾弹。我看就是为了贸易谈判增加筹码，如何既取消关税，又能迫使中国让步，让美国蓝领工人开心呢？工具不会只有一种，但拜登显然想打‘台湾牌’试试看。

将台湾驻美机构更名为‘台湾代表处’，本来就是台湾在华盛顿积极运作的事。此前美国不好下手，因为师出无名，但自从立陶宛开了第一枪，欧洲议会继而鼓噪，欧洲外委会开了第二枪之后，美国就可散布‘正在考虑’的消息，摆出跟进姿态了。

包含欧盟驻台机构更名在内的诸多挺台条款法案，经欧洲议会外委会通过以后，还有几个关卡；先是欧洲议会10月的大会表决，再就是欧盟委员会得审议是否执行。

立陶宛将台湾议题拖到10月，就是在观望大会表决结果，美国则必然会在议会的沟通协调期，于幕后积极运作，盼其通过表决门槛。欧洲议会本就是欧盟‘反华’鹰派最多的机构，对华盛顿而言，很有机会得到收获。”

杨祥说：“欧洲议会的外交工具有限，有什么主张最多也只能‘提议’、‘建议’而非‘命令’。一般而言，主掌行政的欧盟委员会，对政策的轻重缓急往往与欧洲议会有落差。简单说，议会大可倾诉理想，欧盟委员会却得顾及现实。因此‘台湾代表处’更名能否落实，要看欧盟对中欧实质关系的重视程度，对欧盟运作有深入了解的专家，大多不看好此法案能落地。”

我说：“但欧洲议会集体意志所形成的庞大压力也不能轻忽，因为这是欧洲唯一透过直选产生的机构，代表直接民意。因此，一旦欧洲议会大会表决通过，起码就能产生可观的宣传效应，立陶宛也可不必站在第一线挡子弹，而是躲在欧盟背后反华，并享有开第一枪的声誉。

至于美国，只要欧洲议会抗中态势确定，不必等欧盟委员会审议结果，就可在此期间收集更多来自中国的‘坚决反对’，并予以妖魔化成‘恃强凌弱’，据此凝聚12月‘民主峰会’的‘群殴’能量，大肆炒作‘反威权’议题。

台湾则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管住嘴巴不予置评，静待西方搭好舞台即可。更名之外，还有许多‘民主伙伴’之间的经贸题材可以尽情发酵，就算没一项得以具体实现，也够嗨翻到明年地方选举了......”

杨祥愤愤地说：“没这么便宜的事！给台湾更名的动作意味着美国对台策略转向战略清晰，后果相当严重！北京的反击且不论，台湾正要进入‘修宪’时刻，如果驻美机构更名，那美方禁止‘台独’在宪法上搞‘正名’的理由就立刻消失，对台政策有失控之虞！此外，日本右翼也会嗨翻，若下届政府仍由其掌控，恐会顺势搞台日联手以推动战略清晰，让美国回不了头。

因此向来主张战略模糊的美国智库高声质疑此举。白话说，这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愚行，收获绝对小于损害。

换言之，在美国实现更名的机率其实并不大，一如欧盟实现更名的机会也不大，围绕此议题的所有政治动作都是虚的，其最大的作用，仍是在‘民主峰会’上演伪善的题材......”

我叹息道：“世道不太平啊，立陶宛带了个坏头。你房子已经挂了好几个中介了，那就慢慢卖吧，不能急于出售，那样买家会杀你的价！”

杨祥说：“是啊，我房子已经买过了，又不欠房贷，随便什么时候卖都可以！实在不行，我花个几万，把房子简单装修，然后出租，一年也能租个一万五，我那是学区房！”

我笑道：“我认为能卖还是卖掉，现在出台房产税的呼声很高，万一推出了，你两套房就要交税了。你现在买一套房，再卖一套房，相当于做对冲，不会吃亏！房价将来跌了，你自己住的房子等于卖了高价；房价将来涨了，你已经买了一套房，也不吃亏。”

杨祥眼睛一亮，说：“表弟，你都快成专家了，呵呵。对了，你父亲不是也要你买房子吗？事情怎么样了？”

我说：“每天上班，杨婷婷又要带孩子，都没空去看房子！我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父亲催得紧我就去看房子，他不催，我也不急。”

杨祥说：“下午我爸要我陪他去‘竹石园’玩，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站起来说：“不用了，你把老父亲伺候好，比什么都好。你也累了一个多月了，自己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有情况电话联系。”

杨祥客气地又分我一支烟，把我送到门外。

第二天上班，我过完磅坐在办公室里学习强国，先是厨师黄志芳进来告状：“主任，宣爱华最近又犯病了！没事就跑进厨房转悠，防贼似地到处张望，怀疑我们藏东西带回家......厨房里几个探头呢，谁敢把东西往家里拿？”

我听了一愣，问：“最近你们和宣爱华闹矛盾了吗？”黄志芳说：“没有啊，她那脾气大家都知道，谁去惹她？”我问：“那为什么她要找你们麻烦？”黄志芳急道：“主任，她那个脾气你不知道吗？说翻脸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怎知道哪里得罪了她？”我皱眉说：“我知道了，等有机会我做做工作，大家共事，合的一张脸，不应该闹矛盾给外人看笑话。”

黄志芳道谢走了，白案厨师汪春兰随即走进来，说：“主任，我也要汇报，宣爱华突然之间就找我麻烦。”我问：“她什么事找你麻烦？”汪春兰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她多疑吧！我们平时说话，她喜欢偷听，总怀疑我们说她坏话，其实她有什么坏话让人说？”我说：“可能跟她的处境有关吧，丈夫离异了，自己有癌症，虽然不致命，吃药开销很大。这是一个可怜人，你们能包容就包容她吧，袁校长也不与她计较。待会等开完早饭，我跟她谈一谈，大家在一起上班是缘分，一定要团结。”汪春兰道谢走了，我走出办公室看看，宣爱华在打早饭给师生们吃，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站着抽了一支烟，等她闲下来了，招手把她喊进办公室。

我示意她坐在小苏的位置上，问她：“宣姐，最近工作上有无什么不顺利？”

宣爱华顿时激动起来，说：“有！厨师黄志芳儿子开饭店，把儿子饭店里的东西拿来厨房加工，然后再带走，用的厨房调料和天然气！汪春兰前天打包了五只鸡大腿带回去吃，没给我一只！她们又开始欺负我了，背着我说话，鬼鬼祟祟，我一走近她们就不说话，分明是说我坏话！”

我哭笑不得，这些都是小事，大多是宣爱华疑心病重引起的。我只有说：“你反映的情况我会一一核实，黄志芳干私活有几天了？”宣爱华说：“十来天了吧，我看见她把东西带进厨房加工再带走。”我说：“监控录像最多保存七天，这个估计调不到录像了。我会找厨师谈，就说我从监控上看到的，为你保密。有件事跟你说下，同事在一起共事，是缘分，大家要互相尊重，互相谅解，不能有点小事就往坏处想。”

宣爱华突然涨了红了，说：“主任，她们都欺负我一个人......”

我说：“袁大姐不是一直对你不错的，怎么现在她也不帮你？”宣爱华说：“就为上次我举报，有人打菜给熟悉的老师吃，不要他刷卡，袁大姐怪我多事，也不大理我了......”

我沉吟道：“跟你说实话，沈副校长的手下不守规矩，刷一回卡打好多荤菜走，我都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袁校长每天中午跟他们一道吃饭，他们就仗这个势，说是校长要打的，我难道还去问校长？袁大姐怪你多事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都不问，你何必问呢？”

宣爱华激动地说：“道理我都懂！可人事科的人太嚣张了，前天吃水煮肉片，呆小丽先来打了一大碗走，后来又来打！我就说了一句，打太多了，后面的老师学生就不够吃了，呆小丽直接呵斥我：打打打！你哪那么多话？这个不是你能做主的！”

我说：“她们多打菜我也知道，可你有证据吗？”

宣爱华居然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条，说：“我都记录了，您看看。”我接过来一看，记得是最近几天的账，某天某日，沈副校长打菜走，没刷卡；某天某日，办事员陈小丽打饭菜给别人吃，也没刷卡。

我越看越头疼，问题都通在袁校长身上，他不去人事科吃午饭，谁也不敢打擦边球！我想了想，干脆把宣爱华带去校长室反映。

宣爱华有点顾虑，我说：“你怕什么？你有理，你是维护制度！”袁校长听宣爱华说完始末，还看了那张纸，颔首道：“吃饭必须刷卡，这事不能含糊！明天开例会，我在会上说这件事。”

第二天依然下雨，开例会时，各科室述职，袁校长最后发言。

袁校长果然提起：“有件事其实不用拿到会上来说，不管是谁，下至办事员，上至副校长，你吃饭就得刷卡！我再强调一次，希望你们不要再犯！”

散了会我暗暗高兴，正要去告诉宣爱华，手机响了，杨祥打我电话。

我接通了等他说话，杨祥急促地说：“表弟，快帮我拿个主意，上回说要买房又爽约的那个陈女士去了中介，要卞中介打电话给我，约我再次去谈，你说去不去？”

我说：“那个胖胖的陈姐？她家不是住乡镇么？下雨天几十里路赶来，看来是想买。”杨祥说：“可我被那些看我房子的人还价还怕了，每次都说想买，谈好价格又不买，然后再次砍价！”我说：“你可以这样，你打电话给卞中介，说要是还按上次谈的价格成交，就签合同；要是还想砍价，就不必谈了！”杨祥点点头，要我等他电话。

过了大约五分钟，杨祥喜滋滋地打电话来，说：“表弟，你能出来一趟么？对方想买呢，坐在中介那里等我。”我说：“你直接开汽车过去吧，我骑电动车，很快就到。”

十分钟后，我赶到中介那里，杨祥已经和陈姐坐在一起谈判。

陈姐说：“杨老板，我是带着满满诚意来谈的，外面下着雨，我驱车几十里赶来。”

杨祥说：“你上回为什么不讲信用？砍价我也让你了，说好第二天签约的，没音信了！”

陈姐解释说：“第二天我来的，不信你问卞中介！我带了两个亲戚来，又去看了你的房子，他们都劝我别买，说楼层太高，还几乎是毛坯，要装修......”

杨祥冷笑道：“要不是顶层加毛坯，我会48.8万卖你？房子也三室一厅呢！还是学区房！”

陈姐赔笑说：“想跟你商量下，你净得48.8万，过户费是我给，大约要4万五！装修还得几万，能不能再让一点？同意我就成交。”

杨祥说：“我这个价格，你问中介，贵不贵？我们小区平均价都不止这价格！来之前我电话里说清楚了，同意按上次价格签约就谈，再砍价就不谈！”

陈姐说：“实话跟你杨老板说，我带了几万块定金来，是诚心想买的 ！你再让点，我们就签约！”

杨祥听了动心了，沉吟片刻，说：“看在你一天雨赶来的份上，尾数8千给你抹掉，48万成交，费用你给，同意就签合同！”

陈姐满脸堆笑，说：“行！请卞中介准备合同，我这就加你微信，先转两万定金，下星期一再转两万，然后等房款凑齐了就过户！”

我听了松了口气，杨祥顶层的房子终于成交了！

没想到杨祥是个实诚人，又多了一句：“我房子虽然是顶层，但屋面整做过防水了，不漏的。就是南边排水沟有点潮斑，不下大雨看不出来。本来想请做防水的朋友收拾一下给你的，你两次还价，那你自己弄吧。”

陈姐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说：“防水我不懂啊，我丈夫也进城了，我去带他来，看看你家屋面。”说完陈姐风风火火地站起来，走出了中介的屋子......

杨祥有点后悔，嘀咕道：“我住的房间里还有点渗水，但不是我家屋子的问题！”

我问：“表哥，都要签约了，你不该提这事的。你房间渗水，究竟是这么回事？我记得你不是整做过屋面防水了？”

杨祥说：“屋顶上，北面是整做过了，南面一直不漏啊！上个月才发现，我住的房间，有条楼板缝，下到北风雨渗水......我请做防水的朋友--曹师傅来看过几次了，不是我的屋顶楼！是对门人家，在屋顶上建了个屋面防水，砌的墙越界了，砌过了我房间的这堵墙！而那个屋面时间太长了，原有两扇木门坏了，下到北风雨就往屋面里面渗水，就沿着我房间的楼板缝渗了进来......”

我说：“还真复杂，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杨祥说：“对门那户人家是三房东，去年刚买的房子，什么也不懂！我一直催她把屋面上坏掉的两扇门修复，她也找工人做了，但那个工人太混账，拖了一个多月才刚刚弄好！昨天下雨，我发现有潮斑，打电话问过做防水的曹师傅了，他说只要等天晴，把压在我房间上面的那堵墙贴上防水布，就没问题了，应该是墙体年代久了，有缝了......”

卞中介也说：“还是把问题说清楚好，不然以后还要吵架。他存心买，就不在乎这一点瑕疵，不想买，你让价也没用。”

杨祥点点头，站起来说：“庄文你坐着抽烟，我去对面的菜场，买点饺子回去晚上吃，父亲想吃饺子了。”我接过杨祥分的烟，一支烟抽完，杨祥也回来了，想买房的陈姐夫妇也到了中介这里。

陈姐的丈夫一脸精明相，说：“我姓沈，是做工程的，刚才去杨祥的房子里看了，漏水很严重！”

杨祥不悦地说：“就房间有点渗水，还要下北风雨才渗，南边檐口排水沟的防水布脱落了，有点潮斑，其它根本没有问题！我住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之前已经找做防水的看过了，全部弄个好断漏，1000多块钱就搞定了！”

姓沈的说：“没那么容易，你说1000能搞定，我出1500，请你弄好了给我？”

杨祥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买不买？” 姓沈的说：“想买呢，但防水的事情要先解决。”杨祥说：“你说你弄工程，你懂行，你说怎么解决？” 姓沈的说：“要想彻底断漏，非得也盖个屋面，建成斜坡形状，上面盖瓦，才能断漏！费用嘛，没有一万六，弄不起来！”

杨祥气坏了，“虎”地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说：“不谈了！上次砍价说第二天签约，失信！现在又砍价，我又让了八千，又找防水的借口！无非就是还想砍价，我房子是纸糊的不值钱？”

姓沈的和老婆都愣住了，中介卞老板赶出去拉住杨祥，说：“杨老板，回来，我有话说。”

杨祥气呼呼地走回中介，卞老板说：“买房沈老板，房子你也看了，不是大问题。价格确实便宜，你实在不买，我就买下来，装修一下，一转手起码赚个两三万！”

姓沈的和老婆陈姐商量了一会，说想买。

卞中介说：“那你就认这个房子的现状买，价格谈好了48万，杨祥贴你2000修屋顶；本来我收中介费，是一边三千，现在我一边收两千，你等于净得三千拿去修屋顶，同意就签合同！”

杨祥一听，把我拉到门外，问我能不能卖？

我说：“表哥，房屋漏水是现实，现在卞中介转圜，不如出手吧！反正你房子买过了，这房子卖多少是净得，少卖个一万对你来说不算个事！”

杨祥深以为然，回到中介店里，与买家签合同收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