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回 吃饭时老人摆谱 过户时几次发火

杨桂才大伯很好强，见岁数没自己大的五老坐了上座，故意问道：“五位老弟，今年多大啦？”

王主席打量了杨桂才几眼，说：“跟你差不多大吧，有的刚退休，有的到二线等退休。”

杨桂才乐了，说：“你看走眼了，我都84岁了。”

王主席十分惊讶，立刻站起来，把杨桂才请到首席坐下，又让服务员搬张椅子来，自己坐杨桂才旁边。

杨桂才说：“韩建国你认识不？”

王主席惊讶地答道：“是已经退休的老省长啊，是我的老领导，和您熟悉？”

杨桂才得意地说：“韩建国当年是从水利厅长的位置上升省长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做水利厅长。当年本省最大的桥建造，需要用到外国进口的一台设备，可这设备从港口到工地有十公里，路上要经过四座桥！这四座桥的承重只有十吨，而设备重三十吨，怎么运得过去？韩建国知道我的本事，特地从碧水市一纸调令把我调去，要我解决此事。我琢磨了半天，决定把四座桥上都用‘工字钢’架好轨道，然后设备吊起来从‘工字钢’上走，桥面还安装仪器，设备只要碰到桥面就自动报警。用这个办法，终于把进口设备平安运到工地，韩建国特地召开了万人大会表彰我！”

王主席佩服不已，杨桂才又说：“当时全省的高级技工和工程师都在场，无不竖起大拇指佩服我！晚上喝庆功酒的时候，有个八级技工不服气，说我用的是土方法，不是正规做法。我立刻把一杯酒泼他脸上，骂他说，你什么八级技工？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花钱买的八级工！谁卖给你的我都知道！当时水利厅长狠狠骂了他一顿，要他滚出去别扫兴。”

王主席非常佩服，举杯敬杨桂才：“老人家，碧水市真是藏龙卧虎！我们大家一起敬一下老杨！”

我们轰然答应，一起站起来敬酒。

杨桂才一直咳嗽，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跟我们碰杯。

大家坐下后，王主席说：“我们失礼了，要和庄文玩会对联，呵呵。”

杨婷婷冒出一句：“王主席，玩对联我没意见，能不能来些通俗易懂的？让大家都听得明白，才有意思嘛。”

王主席乐呵呵地说：“好吧，今天就来些简单的，吃饭嘛，就以饮食、饭店出联，呵呵。我先抛砖引玉，上联：民以食为乐。”

我随即对出：“下联：家以安为先。横批：常来坐坐。”

赵老随即说道：“上联：阳光暖人身。”

我对道：“下联：小厨暖人胃。横批：阳光小厨。”

钱老分了圈烟，笑道：“我来个开饭店的上联吧：开张笑纳城乡客。”

我对道：“下联：营业喜迎远近宾。”

孙老说：“上联：色香味形多雅趣。”

我对道：“下联：烹调蒸煮俱清奇。”

李老说：“上联：待客人诚挚百倍。”

我对道：“下联：做生意信诺千金。”

王主席抚掌笑道：“真是过瘾，庄文有问必答，总是问不倒，哈哈！我再来个：公平有德财源广。”

我对道：“下联：和气致祥生意兴。”

赵老说：“上联：酒楼开业逢盛世。”

我对道：“下联：宾客盈门颂吉祥。”

钱老说：“上联：唯求利若源头水。”

我对道：“下联：但得财如锦上花。”

孙老说：“上联：善性经营多得利。”

我对道：“下联：良心交易广生财。”

李老说：“上联：一川风月留人醉。”

我对道：“下联：百样菜肴任客尝。”

王主席拿起香烟分了一圈，说：“要增加点难度了，我来上联：杜康酒醉杏花雨，烹调佳肴赛彭祖。”

我稍作思索，对道：“下联：陆羽茶香杨柳风，酿造醇酒胜杜康。”

赵老微微一笑，说：“上联：和气待人宾客入门皆觉暖。”

我对道：“ 下联：春风拂面店堂开处尽生辉。”

钱老说：“上联：菜蔬本无奇厨师巧制十样锦。”

我对道：“下联：酒肉真有味顾客能闻五里香。”

孙老说：“上联：汤鲜味方美，烹牛炖鸡做得一席好佳馔。”

我对道：“下联：味美客常来，煮酒品茗结交几位真豪杰。”

李老说：“上联：菜虽农家取新鲜，一锅香浓煮沸人间。”

我对道：“下联：酒是村醪映琥珀，七分薄醺壮逸诗怀。”

王主席兴致勃勃地说：“再来啊，上联：酒店新开杨柳岸。”

我对道：“下联：酒幌高挂杏黄旗。”

赵老说：“上联：美酒佳肴迎挚友。”

我対道：“下联：名楼雅座待高朋。”

钱老说：“上联：四座了无尘世在。”

我対道：“下联：八窗都为酒人开。”

孙老说：“上联：莫笑阳春供一饱。”

我対道：“下联：须知风味有三鲜。”

李老说：“上联：秋雁闻香落地。”

我対道：“下联：肥鱼见色沉酣。”

王主席又分了一支烟，说：“上联：酒过三巡引弓，嘎嘎吱吱，恰似大可汗，嗤溜一箭。”

我沉吟片刻，対道：“下联：月挂五更起夜，恍恍惚惚，忽见王昭君，扑哧一声。”

赵老笑道：“对得不错，我来个：落坐起身悉听尊便只为常来常往。”

我対道：“下联：雁过留名全凭赏脸求得高朋满堂。”

钱老说：“上联：南来北往都是客，尝尝吧。”

我微微一笑，说：“下联：东奔西走为生活，吃了么?”

孙老说：“上联：香气袭人，三杯再进还嫌少。”

我対道：“下联：味道可口，两碗还添不算多。”

李老说：“上联：饭热菜香，贵客盈门庭似市。”

我対道：“下联：言甜情厚，高朋满座店如春。”

王主席接着说：“上联：酒未沾唇人已醉，饮两杯去处还早。”

我笑道：“下联：肴方近口齿先香 ，吃一餐回家不迟。”

赵老说：“上联：有名厨，厨有名，名扬四海。”

我对道：“下联：迎客松，松迎客，客满一堂。”

钱老说：“上联：高朋满座交杯响，龙滚云飞天化日。”

我对道：“下联：胜友如云笑语多，泉清月映酒光杯。”

孙老说：“上联：美酒几杯添气色，喜笑颜开迎贵客。”

我对道：“下联：佳肴一碗补心身，山珍海味醉太平。”

李老说：“上联：酒香面熟，笑迎八方来客。”

我对道：“下联：菜美汤鲜，心向四海佳宾。”

忽然老板端着酒杯进来敬酒，我站起来分烟，对联就暂告一段落。

“碧波舫”老板跟王主席等五老熟悉，自然先敬王主席。王主席却说：“在座的以杨桂才老人最为年长，应该先敬他。”老板问了杨桂才84岁，非常惊讶地说：“您竟有84岁了？一点不像嘛！”杨桂才叹了口气，说起了被外孙女宗丽萍骗走卖房款、赶进养老院的事。

老板惊讶地问：“这事怎么解决的？我在碧水市市民论坛也看到帖子了，后来好像你还向宗丽萍致歉了？”

杨祥接话说：“宗丽萍全家妥协了，卖房款都归还了，所谓的论坛道歉、删帖、消除影响，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房子谈好了，明天就去过户了，我父亲的养老归我负责！”

老板有点不相信，问：“钱全给你了？40万呢，不是4万！”

杨祥笑道：“为了要钱，我带着我父亲腿都跑断了！宗丽萍归教育局管，我们就跑教育局；她丈夫蔡骏在街道上班，我们就去蔡骏工作的街道和上级街道；还有蔡骏住址的辖区派出所、社区，我们都去求助，反应情况。此外还跑了信访局、法院、法律援助中心、律师事务所、负责调解的司法所......最后还是网络曝光起到作用了，宗丽萍和她丈夫的领导看到帖子，施加压力，要求她跟我们解决。”

老板掏出华子分了一圈，说：“恭喜你啊杨总！俗话说，十赔九不全，卖房款已经落在你外甥女手里，还能一分不少地要回来，确实不容易！从此你要对你父亲孝顺，好好善待老人。对了，我看帖子，好像因为你外甥女，你跟父亲憋气，至今未婚？有机会我给你做媒，讨杯喜酒喝怎样？”

杨祥笑笑没搭话，杨桂才说：“好啊，我现在就这一件心事了。老板你给我儿子介绍个好的，婚事成了，谢媒礼丰厚！”

老板满口答应，杨祥有点尴尬，说：“明天还要办正事，老板你看上点什么主食吧。顺便把账给结了。”

老板点点头，说：“那就来一大份面条，一大份菜泡饭。账已经结过了，订包厢的时候就结了账了。”

杨祥一听，执意要我拿出手机，要转账给我。我自然不肯要，杨桂才也非要让我收钱，老婆劝我，那就收下，下次再请杨家父子。

杨桂才年纪毕竟大了，刚刚吃完饭就催着儿子送他还回养老院休息，说晚了就要关门了。杨家父子一走，葫芦娃嚷嚷着也要走，老婆站起来示意我一起回家。我只好跟五老打个招呼，下次有机会再玩对联。

回到家里，我惦记着明早帮杨祥办过户的事，用微信呼小苏，让他明早去过磅，我要晚点去。不想小苏迟迟不接微信，我心知他又跟三朋四友喝酒了，就打电话，叮嘱他一番。

第二天八点，我准时来到行政中心门口，大门还没开呢。

杨祥和卖家周老板、夏女士妇女已经到了，两个男的正站在大门口抽烟。

我停好车走过去，杨祥立刻掏烟，周老板抢着分了一支上海特产“黑牡丹”。

杨祥拿出手机打电话，越打眉头越皱！我听他说：“大亮，你搞什么鬼？说好的八点在行政中心门口见，你现在还不见人影？昨天我催你几次，你到晚上才把合同弄好，怎么这么不专业？”也不知大亮回答了什么，杨祥愤愤地挂了电话。

这时保安把行政中心的电动大门打开了，我们一起走了进去，在办公大楼前被拦住，要求戴口罩、出示行程码。

进去后，夏女士要上厕所，周老板陪她去了，杨祥趁机跟我诉苦：“这个中介大亮，太不是个东西了！卖家是净得87万，过户费、中介费都是我给，可这家伙吃里扒外，尽帮着卖家说话！谈价格时你在场的，他从头到尾没帮我说一句话砍价！我曾经不想买周老板的房子，我打电话给大亮，要他把一万定金给我，我买条香烟给他。可这个鸟人，居然不肯给我，要和周老板商量！我就奇了怪了，房产证上是夏女士的名字，周老板不是房主，有什么权利收我定金？我还怀疑他诈骗呢！”

我分析说：“这个大亮有点混不吝！我看他说话就一惊一乍的，不大靠谱。但愿他今天别出幺蛾子，顺顺利利把过户手续办完。这个房子你买得划算，一楼适合老人住，出脚好，风水也好，院子30个平方还不算钱。”

杨祥认真地说：“表弟，我现在一切是为了父亲！只要父亲过得开心，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对了，大亮昨晚我一催再催，他把拟好的合同发我微信上了，周老板也有一份，我们都同意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我接过杨祥手机细看，大致内容没毛病，但是文字组织能力很差，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这时夏女士上完厕所回来了，中介大亮也终于赶来了，大家一起走到里面，专门办理房产过户的区域，现成的桌凳，先坐下签协议。

大亮分了圈玉溪，说：“杨祥，你非要我带印泥来，看，这里桌上不是有嘛。”杨祥说：“待会去窗口办，窗口好像没有。一盒印泥能有几个钱？我们按几下，能费你多少钱？你中介费要6000呢！”

大亮讪笑笑，掏出印泥说：“昨晚你们都看过合同了，没有异议，现在签字转定金吧。”说着拿出一式三份的纸质合同。

买方杨祥和卖房周老板、夏女士三个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夏女士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杨祥，杨祥立刻用手机银行转账。

我在旁看着，提醒杨祥：“表哥，你是农商行的卡，对方的建行的卡，跨行转账要收手续费吧？”

杨祥一愣，对周老板说：“之前不是说好了，都用农商行的卡交易？金额不小呢，收手续费谁给？”

周老板想了想，说：“我自己有农商行的卡，忘了老婆是建行的卡！要不这样，我老婆写个委托书给我，委托我代收购房首付款，你把首付转我卡上？”

杨祥犹豫了一阵，咬咬牙说：“必须转给房主本人！跨行手续费算我的！”说着拿起手机，对着夏女士的卡，输入账号，转了25万首付。我一看，还好，农商行有优惠，转给其他银行，不收手续费。

随后杨祥拿出一个新本子，说：“麻烦房主写个收据给我，然后去办过户手续。”夏女士很配合地写好了收据，杨祥忽然说：“按照约定，剩下的购房款是交给托管中心。现在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钱我足够，在银行卡上，早上也从微信APP上给你们看过余额了；不如直接去办过户，办好了我把钱全部转给夏女士，你们看如何？”

周老板和老婆商量了几句，爽快地说：“行！反正我们都在这里，你人也不会跑掉，不动产证还没拿到呢。”

于是开始办理过户手续，问题又来了！

中介大亮去取号排队，没想到排到自己时，业务员居然告知，要先去21号窗口缴纳印花税！

杨祥当时就发火了，骂道：“大亮，你什么鸟中介？你靠这个吃饭的，程序还能弄错？”

大亮辩解说：“你别急嘛，这是新规定，以前不用叫印花税的！我老婆马上赶到，她懂办理过户的手续，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几个人只好跟着大亮，去取号排队，先缴纳印花税。

好在大亮的老婆惠娟很快赶来了，矮矮胖胖的，要走买卖双方的身份证、卖方的产权证、土地证、离婚证、离婚协议等等，说先去复印。

大亮取的号，没多久排到了，业务员问，你们办理印花税，买卖双方的证件？产证呢？大亮说：“麻烦您稍等，我老婆已经去复印了。”业务员嘀咕了一句：“她是去免费复印的地方复的吧？那边有收费复印的，一点也不忙，一块钱复一张。”

杨祥顿时发火了，说：“大亮，你老婆惠娟跟你一个德性！我给你6000中介费，你就是复印50张，不过50块钱，这钱你都舍不得花？妈的！这不耽误我事么！”

大亮也慌了，说：“你先坐这椅子上占位，我立刻去找我老婆！”

好在时间不长，惠娟和大亮一起匆匆忙忙地赶来了，把复印好的材料递给业务员。业务员随即给了一张表，让填表。

惠娟拿起笔来就写，不想业务不精，好几处不知怎么填，问了业务员几次，才把表格填好。

杨祥又发火了，说：“惠娟，你玩我呢？你专职过户的，吃这行饭的，填个表格慢吞吞地跟小学生一样？”

惠娟辩解说：“印花税是刚刚出台的，以前不收的，我也没填过。别急，这里交完税，下面网签就快了。”

我问杨祥，网签什么意思？大亮抢着说：“就是报给国家，房屋买卖的价格，按此纳税。”杨祥问：“那少报点价格，岂不是少交税？费用是我给！”大亮摇头说：“弄不起来，国家不傻！每个小区，行政中心都有备案价格，就是均价多少。如果成交价格恶意压低逃税，电脑会自动检测出来，直接给你跳一档收税，反而吃亏！”杨祥说：“我买这房子有点亏了，什么费用都是我给，你还要收我6000中介费。”大亮说：“这个没办法，卖家净得87万，是说在前面的，你自愿买的。”

我忍不住插话说：“大亮，敢问你收6000中介，帮我表哥什么了？砍价时你不啃声，卖房名下究竟几套房、费用到底多少，你也不清楚！托管资金不收费，你也不知道！现在来过户了，早该把相关材料复印好，你们夫妻倒好，为了省点复印费，现场复印，还弄得手忙脚乱！”

大亮无言以对，我们只好耐心地等他老婆惠娟交印花税；我等得不耐烦，走到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看会手机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