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潜入基地

六子与和青山屏住呼吸，待对方渐渐走近，放过了走在前面拉板车的两名中国劳工，猛地从草丛里一跃而起，直扑板车后面的两个日兵。

两个日兵端着步枪，正有说有笑。面前板车上的尸体血液尚未凝固，顺着板车的木头缝隙淌到地上。这种情景早就司空见惯，战争早已经让他们麻木，生与死只是瞬间的角色转换。只有从支那人肉体上的摧残，才能让自己获得精神上的快感。

“有香烟吗？”一名日兵问道。

“有！”另一名日兵从口袋摸出香烟，掏出一根递了过去。

两个人扭过身子，背着风点烟，丝毫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点上香烟，两人惬意地抽了一口，忽然听到路边草丛哗啦一声响动。

随着眼前黑影闪过，两名日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锋利的刺刀已经割开了他们的喉管。随着瞬间失力，两名日兵软软地滑到地上，他们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万状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中国人，心里想：“这两个支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到身后有动静，两名拉车的中国劳工扭头一看，吓得“妈呀”一声，扔下板车就要跑。

“站住！”六子大喝一声，挺身拦住他们的去路。

“爷，别杀俺！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俺回去呢！”两名劳工扑通跪倒在地，给六子磕起头来。

六子又好气又好笑，用力踹了年纪大的劳工一脚，骂道：“瞧你那熊样！把老子当土匪了是不？想活命不？”

“想！想！”

“那就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六子在两个人跟前蹲下来，一边把玩着压满子弹的快慢机，“里面有多少个鬼子？”

年纪大的劳工答道：“得有四五十个吧？二鬼子挺多，少说也得上百人？”

“鬼子把你们抓到这儿干嘛？中国劳工多不多？”

“多啊，得有二三百号！没日没夜地挖山洞，挺大的一个山洞，不知道干啥用的，估摸着要存放啥东西！那些病了份了的中国人都被拉去拿刺刀捅了！”

“这几天有没有看到有女人被抓进来？”和青山插话问。

“女人倒是有，这几天俺俩一直在洞里干活，没看到有新人进来。”年纪大的劳工看了一眼和青山，若有所思，“好汉，您是不是要找人啊？”

“是！”和青山点点头。

“那就甭找了！”

“为啥？”

“先前进来的，都被鬼子糟蹋了，有的被大卸八块喂了狗，总之没一个女人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趁早回吧！”

“啥？”和青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那名劳工被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进去的女人都被糟蹋了，死了……”

“放屁！”和青山的眼睛红得吓人，狠狠将他摔倒在地，端起步枪哗啦一下打开枪栓，“再胡说八道老子崩了你！”

“别、别！俺说的都是真的啊……”

六子见状连忙上前，按下和青山的枪口，对那个劳工说道：“是这样子，俺兄弟的媳妇被鬼子抓到这里，正在火头上，你别害怕！对了，你叫啥名？”

“俺叫杨百顺，他是俺侄子，叫杨满仓。”

“杨百顺，你们爷俩想活命不？”

“谁不想啊？老婆孩子都搁家里等着俺们回去呢！”

六子看看地上的尸体，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你们爷们帮俺一个忙，把俺兄弟俩个带进去。”

杨百顺听了连连摆手：“那不成！这要让鬼子知道了，俺们哪还能活？再说了，回去了就出不来了，俺们还不如趁这工夫跑呢！”

六子把眼睛一瞪，快慢机顶上杨百顺的脑门，厉声说道：“你敢跑老子这会儿就崩了你！实话告诉你，俺们的大部队都在后边跟着呢！只要你俩把俺们带进去，到时候不光是你俩，里面所有的中国人都会救出来。”

杨百顺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到底是啥人啊？”

“老子是国军，是来打前站的，后边儿一个团的队伍！”六子从本心眼里不愿再提及国军，但是这个当口，他不得不拿出国军的名头来唬一唬杨百顺。毕竟在老百姓眼里，国军是正规军，打鬼子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真的啊？”听说国军打回来了，杨百顺喜出望外，“老百姓就盼着把小鬼子打跑呢！可是咋把你俩带进去啊？”

六子指了指地上两名日兵的尸体说道：“看见没？俺俩穿上鬼子的衣服，跟在你俩的后边儿。你们就装作啥事都没发生，拉着板车只管走你们的路。一会儿天就黑了，黑咕隆咚的小鬼子铁定发现不了。”

“能行吗？”杨满仓显然有些胆怯，这事儿如果被鬼子发现，他们爷俩的脑袋就算搬家了。

六子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说道：“放心，只要照俺的话去做，保管你们爷俩全胳膊全腿活着离开这鬼地方！”

“中，俺们听你的！”事到如今，杨百顺也没有辙了，只能听从六子的吩咐。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六子与和青山将鬼子的军服扒下来，穿在身上。几个人又将尸体抬上板车，拉到万人坑旁扔了下去。

忙活完这一切，天已经黑透。六子与和青山装作日兵的模样，押着杨百顺爷俩往基地走。基地四周的探照灯陆续亮了起来，来回在地面扫射，仿佛黑暗中怪物的眼睛。

守门的日军哨兵有些奇怪，以往抛尸体来回只需要半个小时，今天却用了一个小时。他冲着压低帽沿的六子喊道：“喂，一木君，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在山沟里遇到了天照大神吗？”

六子听不懂这个鬼子说了些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是在冲自个儿打招呼，便挥了挥手，又有拇指冲身后的板车指了指。

哨兵被六子的动作搞得有点懵，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顺着六子的手势往板车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一木君今天怎么了？搞什么鬼啊？”看着六子等人进大院，哨兵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嘀咕了一句。

进了大院，杨百顺低声对六子说道：“俺只能带你们到这儿啦，前面右手边那个房子，是关新人的地方，你们自个儿当心点！”说完，与杨满仓拉着板车径直走了。

六子迅速关察了一下四周，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几十名日兵与伪军正在排队打饭。高大的院墙上，几名哨兵端着枪来回走动，砖石砌筑的哨塔上依稀看到架设着机枪。右手边几排低矮的房子，应该是关押劳工的地方。

由于天黑，对于身着日本军服的六子与和青山，丝毫没有人注意他们。

按照杨百顺的指点，两个人快步穿过院子，来到一所房子前。和青山试探着推开门，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他示意六子在门外放风，轻手轻脚摸向里面。

黑暗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和青山警惕地端着步枪，试探着往前搜索。刚走了两步，脑袋却撞到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他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房梁上吊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看不清什么模样。被和青山一撞，那个女人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角落的草席上还蜷缩着几个女人，皆衣衫不整，正惊恐地瞪着他。

和青山连忙将房梁上的女人放下，拔开她脸部的发丝，擦去血污，发现并不是香秀。有手试了试，女人尚有一丝虚微的呼吸。

女人感觉到有人正抱着自个儿，努力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混浊不清的“唔”字。

和青山这才注意到，女人的舌头已经被残忍地割去。一定是鬼子对她施暴时，她誓死不从，才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和青山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女人轻轻放到凉席上，又找来一件破衣服替她盖上。然后走到墙角的几个女人跟前，凑过去挨个看脸，低声呼唤道：“香秀！香秀！”

仔细辨认后，屋里共关押着五个女人，但没有香秀。她们身体虚弱，有的身上还带着伤，显然经过极度的惊吓和折磨。和青山想把她们放出去，但转念一想，外面有那么多的鬼子和伪军，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

他叹了口气，扭头低声把六子唤了进来。

着到眼前的情景，六子也是吓了一跳。姥姥的，小鬼子真他娘的不是人玩意儿！

面对着伤痕累累的几个中国女人，六子也犯了难。想救她们出去吧，可是咋救？如果把她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惊动了鬼子汉奸，再想找香秀就难上加难了。

抓耳挠腮了半天，六子把心一横，先不管她们了！先找到香秀，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她们出去。

几个女人此时也意识到，眼前这两个身穿鬼子军装的人并没有恶意。又见他们嘀咕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直到铁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女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个并不是鬼子，而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