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一个赌注
毒品是除了石油与军火之外的第三大贸易产品。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番话,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全球就掀起了反毒品的浪潮,势要铲除一切以毒品为交易的贸易方式。扫毒、反毒、毁毒就成了全球意识形态。
在舒尔被起诉的期间,全球最大的关注点就在该案件上。不少的杂志封面以及报刊都对起诉舒尔的现象充满了期待,他们真的希望可以消灭一个毒贩。但是开庭审理至今,所有人都很清楚,目前对形势对谁更有利。不少媒体都在攻击警方派遣的卧底太过于无能、不负责任、做事没有概念、冲动以及任意妄为。
在酒馆里,日本人开设的酒馆,黑泽明与阿瑟坐在了一块,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喝闷酒。
“没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阿瑟哀声叹息,像是丢失了灵魂那样变成了一副空壳,将已经空了的酒瓶拼命往杯子里倒。
黑泽明笑得傻里傻气的,捏着额头上的伤痕,他刚刚跟辛波斯卡弗吵了一次,她拿东西砸破了他的额头,鲜血还在往外涌,但已经好了很多。
“已经没有了,不用再倒。你不用躲起来吗?难道已经有了新的安全屋?该不会在东区吧?不,东区的治安很一般,生活很压抑,你待久了就需要很专业的心理医生才行。”
阿瑟拿起了新的酒瓶,但是怎么也打不开,自怨自艾:还需要回安全屋?那些杀手已经无孔不入,我住哪里都一样,他们要冲着我来,就随便吧!反正我也失败了!做事怎么就一塌糊涂……我老板还说我精明能干呢!
黑泽明有些听不懂了,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哪个老板?黑手党还是你的上司。
“我的上司已经不信任我,你说还能是谁?”阿瑟的脸埋在桌子的上面,看上去醉得不行了。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勇气。有那么好的待遇,是我也不考虑跑回来当警察了。一个月几万块玩什么命啊!”黑泽明尝试用手处理额头上的血迹,蘸了点酒精抹在上面,刺激性可强了,他痛得龇牙咧嘴。
阿瑟非常自责:是我不好,做事情一点也不认真细致,工作日志有那么多矛盾的地方我都没有看到,原本对他最不利的证据现在看来反倒是帮了他一把。
黑泽明也主动承担了一点责任:我也有责任,证物在我手里,我没有认真检查过,没有发现问题反倒给了辩方律师钻空洞的机会。难怪她看起来那么轻松,原来早就有对策。我的妻子实在是太聪明,她注定是做律师的材料,待在律政司做事的确委屈了她。
阿瑟一听到这个就很生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揪着黑泽明的衣领,很生气地质问:你说什么?那个狡猾又不讲道理的律师是你的妻子?你们是夫妻,怎么可能成为对手的?你们应该申报利益关系……
黑泽明知道阿瑟已经喝醉了,面对着他的无能狂怒无动于衷,等他发泄完了就倒在地上,喉咙里尽是哭喊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日本的侍应,给了一点小费,委托他照顾喝醉酒的阿瑟,他就直接离开酒馆。
他离开酒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纵火行凶的现象时常在夜里发生,他早已见怪不怪,一群堕落的青少年夜里睡不着,跑到街上捣乱是很常见的事情。他走着走着,突然在不远处发现了辛波斯卡弗的影子,他认出她香奈儿的挎包,一看到她,他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没准是碰巧在一条街上遇到,他想假装没看到,从她侧边闪过,她很冷淡地拉着他的手:等下,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他假装无辜地嚷着:不用,这个伤口还挺好玩的,发热、刺痛,还有些刺激的感觉。
她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伤口:糟了,你的伤口发炎了。你是白痴吧?伤口不能碰酒精,会更糟糕的!你到底有没有常识?
“我的确没有常识,岂不是要感谢打伤我的那个人。”他找借口抱怨。
她虽然很好胜,但是在他面前,还是心软了,从挎包里拿出东西给他敷药,嘟囔着:很抱歉……我当时是一时激动才会拿东西砸你。谁让你说那么过分的话,我气不过,随手拿了个东西砸在你额头上。
“你会随身携带烟灰缸在身上?”他对此表示十分好奇。
“有人喜欢吸烟,我就随身携带烟灰缸,他要是不吸烟,我带它干嘛。”
“珍妮特喜欢吸烟?我还真看不出来。”
她又很生气,敷伤口的时候故意加大了力度,他痛得不行,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滴在她手腕上,她假惺惺地可怜他:哎呀,你怎么了?真的很痛啊?不好意思,你不说呢,我不知道你痛。你痛呢,你要开心见诚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痛呢?没理由你不说痛我就认为你痛,你说了痛我还说你不痛,这样我很难处理的。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痛还是不痛呢?你该不会真的痛吧?痛的表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她瞪着他:谁让你调侃我。
他自以为是地反问:你攻击证人的供词,要不要那么绝情?那些工作日志没错,的确有矛盾的地方,你有必要将过别的现象扩大化?
“所以你就可以指责我为了赢官司可以不择手段。”她打了一下他的头部。
他装作无辜:这不是陈述事实?难道这也有罪。
她理直气壮:当然不可以。全世界都可以说我不择手段,但是唯独你不可以!
他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
她回答:因为你是我的丈夫。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了:没错,我都差点忘了我们是夫妻的事实。不过……我们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没有住在一块,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你跟另外一个女性朋友住在一块,住在我的房子里,我还要继续供房子!那种滋味说起来真的……非常的难受。
“走吧。”她喊着。
他没搞明白:去哪里?
她一副累坏的样子:这边是东区,你的居住地,三更半夜我回不到那边,我是你的妻子,你说我还能去哪里?
他这才弄明白她的意思,他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胆怯地说着:“要去我那里?我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房子,很乱很脏,你不介意吗?”
她嘟起嘴巴:介意啊,谁说我不介意。可是介意了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的丈夫。
“可是你去我那边做什么呢?”
“你不是说,我们很久没有住在一起了呢?那边是不可能的了,你是东区人,跑到西区过夜,小心被人起诉;我到东区就不一样,最起码不用担心那么多。”
两人就这样走在了一块,在马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她老是住在我们的房子也不是办法。”
“她很能做事的,在法律事务里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没有她我真的很难挑一些容易应付的案件,她很能分析问题以及利益计算。”
“她再厉害,也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下了班不用住在一起吧?”
“你真的不希望她住在那里?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住,我就让她搬走就好了。最多到了夜里,我孤独寂寞的时候,没有人找我聊天,我只好到隔壁找一个年轻的男子聊天,不然时间太难熬了。”
“你这是在要挟我?”
“不是要挟你,只不过我是一个女人,我也需要室友。当初是我觉得一个住太寂寞,我才喊她过来一起住,除了方便工作之余,下了班还能一起去玩,去参加派对,我觉得挺好的。”
“她搬走其实真的挺好。”
“你真的那么坚决?”
“当然,毫无退路可言。”
“那好,我们来玩个赌注。”
“你想怎么样?”
“赌这一场官司,要是我赢了,珍妮特留下来;要是你赢了,她就得搬走。怎么样?”
“很有意思,很有挑战性。”
“偷偷告诉你,赢过我的律师还真的很少,你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最喜欢挑战高难度,这种程度的赌注,我完全没有问题。我就跟你赌一把。”
两人很愉快下了赌注,接下来就是二人世界。
那一晚他们很眷恋彼此身上的温度残余,仿佛一场梦那样,醒来了还是很感动,但是他们很清楚,那不是梦,而是现实。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穿上衣服,他困得不行,但还是勉强撑着迷迷糊糊的意识,拉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那么早起床做什么?
她很温柔地挣脱他的纠缠,像哄小孩那样:我得回去想对策了,既然跟你打赌,我就得认真奉陪到底。她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接着就离去。他想挽留她,但是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能看着她离开。
逃出1898以后,她满脸通红,随后便是双眼红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她惊慌失措,拿出墨镜戴上,避免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还有她刚刚哭泣过的样子。
她差不多8:00左右就回到了家中,而此时的珍妮特还穿着睡衣,在客厅开着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翻阅杂志,电视机的声音很嘈杂,她觉得很烦,于是关掉了电视。
珍妮特还是要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她经过昨晚的事情便很嫌弃珍妮特:不关你的事情!不要问那么多!
珍妮特并没有生气,而是很低声地说着:“我不是要管你的私生活,不过那个案件很快就轮到我们掌握主动权,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当事人聊几句呢?”
她的手按揉在脸上,松弛着脸部神经,满脑海全是他的影子,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倒了杯咖啡,从抽屉里拿了点药出来,并且服下。“我早上的脾气是很古怪的,可能是我昨晚没有睡好吧,吓到你了?很抱歉。”
珍妮特不以为然,也跟着说:“其实我昨晚也彻夜未眠,但是很少会因此心情烦躁。”
她苦笑着,从抽屉里第二次拿药,刚要放进嘴巴里,珍妮特就阻止她:你刚才已经吃过药了。你到底是要喝咖啡还是想吃药?
她将药放进抽屉里,又喝了一杯咖啡,接着她就对珍妮特说:“我要回房间休息一阵子,你先回律师楼吧,我醒来了再找你。”
“你刚刚喝了咖啡还需要休息?”
“我需要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地方。”
“那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喊我。”
她回到了房间里,下意识将门反锁,珍妮特的衣服套装还在她的床上,她顺手拿了起来,重新打开门,放到沙发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又闪回了房间。她脱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被窝里。
过了不久,门就打开了。
她暗自咒骂:该死的!忘记锁门了!
“我要回去了!”珍妮特在门口说着,并没有打算进来。
“啊,好吧,你回去吧。”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应付式作答。
“你是不是刚刚哭过了?”
“没有。”
“东区城市夜里的治安安全吗?”
“不太好,他们喜欢到街上纵火,不过没有行凶。”
“原来你昨晚真的去了东区。”
“你这样很不礼貌。”
“为什么要瞒着我跑去东区?”
“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提起这件事。”
“噢……也对,去见自己的丈夫也是无可厚非。”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故意问我?”
“要是你没有企图隐瞒,我当然不会这样。”
“你还是走吧,我要休息了。”
“你还是喜欢二人世界对吗?”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边许久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看来已经走了。
她埋头进被窝里,一阵的懊恼与沮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被当场拆穿谎言更为难过了。
詹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彷徨不安地徘徊着,他已经煮了三次咖啡,但是丝毫没有要喝的心思,他在怀疑一件事,关于安全屋被袭击的事情,他有了新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比较危险,显然的不信任,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此他必须要确定某些事情是否存在。
办公室的门有人在敲,他期待出现的人终于要来了。
他喊着:进来吧。
岚伽俐一脸的莫名其妙,推开门,轻轻关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生疑惑。
他打消对方的疑惑:不用到处看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岚伽俐没好气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愣了一会,转眼说着:“没有别的事情。上一次你交接给黑泽明的案件的那些资料都齐全了是吧?”
岚伽俐很不愉快地回答:当然没有遗漏,我又不是他,做事丢三落四成何体统。不过在你眼里,估计能做事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决意让岚伽俐放松戒备:我知道是我不对,那个案件本来我想找你负责,可是我想了想,那个家伙可是首席检控官,总不能什么事也不做吧?那样太便宜他了。交给他做,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看不惯他无所事事,在这里混日子。
岚伽俐似乎不受那一套: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我要出去做事了。
他询问着:要不要喝杯咖啡?
岚伽俐拒绝了。
他接着问: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上一次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你是不是很痛恨我?
岚伽俐:我哪里敢恨你。只不过我的运气没有别人那么好而已。我在这里做了那么久的检控官,你一声不吭就外招政府律师,还让他做了首席检控官的职位。我实在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不过我不会嫉妒,你可以放心。
“安全屋被袭击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他终于引入正题。
“我有看新闻,怎么了?”岚伽俐好奇地问着。
“安全屋出事我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因为是我负责的,所有的文件档案由我跟进,再由我交到负责该案件的律师的手里。出事了很显然就是安全屋的具体位置泄露,我逃不了关系,我难辞其咎。不过我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泄露安全屋位置的人多半是什么人呢?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是黑泽明做的?不可能,那个家伙玩世不恭,他要是有心思赚钱就不会被我招安。但问题是,还有谁有机会接触到安全屋的资料呢?我想了很久,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岚伽俐全程呆住了,不敢相信地质问:你在怀疑我?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我们是自己人,你居然要怀疑我?
他安慰岚伽俐:不是怀疑你,只不过看表面证据,我们按照程序也要这样做,走一遍流程嘛。我提前跟你说,为了让你有心理准备,免得你受惊。
岚伽俐显然已经不想再待在办公室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过了10分钟后,一位女秘书匆匆忙忙拿着几份文件进来:
“你说得没错,他的账户里的确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收入。全部都没有记录的,他的财政状况很奇怪。”
他认真看着文件上的数据,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