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投降
座位后面陆陆续续走出来近百个百姓，这确实让苏砚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这些百姓是怎么做到隐藏这么长时间而不被六个人发现的。
六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朵，然而现在的情况确是令所有人都汗颜的。
这些百姓求生的欲望是有多么强大。以至于可以隐藏数小时而不被发现？
“你和他们一起走吧。”苏砚摆摆手“路上小心，别被鬼子发......”
然而苏砚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一颗炮弹就炸了进来。
完了，鬼子发现了。苏砚心神一动，看了看无助的百姓，又望了望兄弟们，他抱着头，这下子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里面的支那军人听着。”高山钢二操着不纯熟的中文“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也同样知道里面有支那百姓，大日本皇军是公正的，是善良的，我们仅仅是想和贵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这他妈不是放屁吗？苏砚默默地听着，拳头都快要攥出血了。此时的他还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应付这个战斗。
“苏砚。”高山钢二突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苏砚换换抬起头，想听听高山钢二想说什么“久闻苏团长大名，今日一战，实际上是我们两个的较量，只要你愿意投降我们大日本帝国，我们会放了支那百姓，你的朋友，你的战友都会安然无恙。”
苏砚没说话，但其他人却骂起来了说你他妈要杀要剐随便，别在这儿胡诌八咧。
一颗迫击炮弹炸了下来。苏砚清楚地看见，那炮弹直直的冲向了百姓们。
百姓们无助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高山钢二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切，他要是想杀早就杀了。
也许，高山钢二没有骗我？苏砚这么想着。
“团长，你干嘛呢，咱们冲出去跟小鬼子拼了，掩护乡亲们撤退啊。”铁公鸡大声喊着，但苏砚却只是无奈的摆了摆手。
“投降吧。”苏砚最后说。
“什么？我没听错吧！”铁公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嚷嚷着要跟鬼子死磕的团长怎么这时候又要投降了？
“投降吧，这样或许鬼子能放过这些百姓。”苏砚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静......死一般的静。
“团长你说什么呢！”二狗子这时候突然很兴奋的跳了起来“我们可以用这些百姓做挡箭牌，突围出去，然后......”
“你他妈放屁！”苏砚伸手给了二狗子一个耳刮子“让老百姓给我们做挡箭牌！他妈我们还是人吗？老百姓没说让我们保护就是好的了。就这样，我跟鬼子谈谈。”
说着，苏砚便打开了教堂门。
高山钢二一摆手，示意军队停止炮火攻击，他眯着眼看苏砚，嘴里说着好好好，中国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投降你投降，老子才不投降！”二狗子举起手中的军刀“爹，娘，你们看好了。儿子没给你们当孬种。看看苏砚，看看他，他要投降了！团长都投降了！我看这一二七团是彻底完蛋了！”
一刀刺入心脏，然后二狗子又把他硬生生的拔了出来。任凭鲜血肆意流淌。染红了整个教堂。
“苏砚......我记得你说过，山东人命贱，但要死得其所。现在啊，我是不是死得其所了？”
这是二狗子最后一句话，他死不瞑目，知道死亡的最后一刻眼珠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砚，那眼神，令苏砚胆寒。
“这就是支那军人的意志。”高山钢二拍了拍手“领教，领教。”
“记得你说的。”苏砚冷冷的看着高山钢二“放过百姓。”
高山钢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苏砚会意，连声说行，你要遵守你的承诺。说着就一把扯下了他的白衬衫，说是白衬衫，其实已经被血染得像红衬衫一样了。
最后，苏砚在衬衫上套了一个竹竿，低着头把它举了起来。
铁公鸡想喊，但又不知道喊什么，只能干张着嘴，干流着泪。
“好！狗子，兄弟来陪你了，咱们跟阎王爷喝酒去了！”说完也把刺刀拿了出来，在脖颈出砍了下去。
昔日的兄弟，一个死不瞑目，一个身首异处。苏砚忍不住了，终于在高山钢二面前哭了出来。
“你！是个懦夫！”高山钢二指着苏砚的鼻子骂。
苏砚没说话，只要老百姓们能安全撤离，那就算牺牲整个一二七团也未尝不可。
很快，四个人都跪在了鬼子面前。高山钢二对其他三个人表示敬意，唯独对苏砚，他用脚把苏砚的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血伴随着泪水一同滚落在了水泥地上。
高山钢二大笑一声，示意军队攻入了小教堂。
“少佐，我们真的要放走这些支那人吗？”走进小教堂，一个年轻人这样问高山钢二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吗？”高山钢二反问。
“嗨！”年轻人敬了个礼，率领部队，把百姓都拉了出去。
“高山钢二！你狗娘养的！”苏砚望着一排排百姓被拉出来，不无愤怒的骂着。
高山钢二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部队的机枪手一摆手。
机枪手点了点头，子弹如雨点般落在了百姓们的身上。
“你他妈不守信用！你还是个军人吗？”
“对不起，苏先生。”高山钢二冷冷的笑了笑“正因为我是个军人，所以我才要遵守我对部下的许诺。这样我才能在部队里树立起威信，杀了这帮支那人，支那部队就会逐步对我们大日本帝国进行投降......像你今天一样。”
苏砚不说话了，他肠子都悔青了，他早该想到日本鬼子这帮没良心的不可能讲什么信用，现在二狗子和铁公鸡都被他逼死了，眼看着剩下的三个兄弟也得死，自己的死，也就是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事。
自己曾经说过，山东人命贱，但要死得其所。二狗子用自己的话他的生命。
但反倒是自己，嘴上说着死的其所，现在却插着白旗在低声下气的投降。
子弹还是没有停下，看来小教堂里的人远比苏砚想象中的要多。苏砚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都是自己自作孽，这也是他应得的惩罚吧。
苏砚想闭上眼，但高山钢二却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手让部队的人用筷子把苏砚的眼撑起来，并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从他的眼前死去。
百姓们一排排的站起，又一排排的倒下，这些百姓的目光，全都投在苏砚身上。
他们......是在怨恨？怨恨谁？我？百姓们默默地死去，没有一点挣扎，正如他苏砚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默默地看着。
看不了多久了，大家！这条命我苏砚欠你们的。等会儿我就找你们去。
百姓们都死光了，地上躺了将近六百个人。
这六百个人与苏砚非亲非故，但却是苏砚把他们推上了绝路。
终于到了他们四个了，高尚钢二命令其他人退下。自己用钢刀搅断其他三个人的筋，三个人的目光都冷冷的看着苏砚。因为独独苏砚没有任何事。
高山钢二甚至连毛都没碰他一下。
“难道说......苏砚他叛变了？”其中一个人这么说。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同击打了自己的天灵盖。倒地而死。
而对于苏砚，高山钢二却只是用木棍敲击了他的头部，让他晕了过去。
“少佐......为什么？”年轻人又走了过来。
高山钢二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自己兀自言语道：“为什么？让一个失去自尊的支那军人活着比让他死了更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