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回 放假回家谈病毒 早茶继续聊病毒

第二天上班，小苏居然比我早到食堂，我很是诧异。

我问他：“小鲜肉，昨天又喝夜酒了？夜里睡不着？”

小苏笑道：“哪里呀，今天是上班最后一天，明天就放暑假了，你忘了？”

我说：“早就通知过了，自然记得。但是工作要敬业，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这时袁校长进来了，对我说：“庄文，明天就放暑假了，今晚的晚饭你要来一下。一是彻底打扫、消毒，二是把冰箱里所有食材、备菜都清理干净，否则放置一个暑假，不卫生。”

我说：“好的，备菜只有肉圆，大约有大几十个，是防止菜不够吃救急的，怎么处理？”

袁校长说：“大家分掉呗，总不能白白扔掉。这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怕别的教师说闲话。”

小苏问：“校长，厨师仇泽安看脚烫伤的药费是我垫付的，这钱怎么办？”

袁校长说：“放假刚好让他在家休息，等到开学应该好了。你们保持联系，等他脚治好了，先走工伤报销，剩余的部分，我来想办法给报掉，不会让你出钱的。”

小苏终于放心了，袁校长说：“放假了防疫也不能放松啊！省城疫情又处理了9名干部！

市卫健委党委委员、副主任，因分管疫情防控工作履职不力，对基层业务监管指导不力，给予其党内警告处分；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因工作粗枝大叶，对有关文稿审核把关不严，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给予其党内警告处分。疫情爆发区副区长，因落实属地疫情防控责任不力，给予其政务记大过处分；疫情爆发区政协副主席、区卫健委主任，因履职不到位，对疫情防控处置不力，免去其区卫健委主任职务，建议按章程免去其区政协副主席职务，视后续调查情况作进一步处理；疫情爆发街道党工委书记，因落实属地疫情防控责任不力，给予其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同一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因落实属地疫情防控责任不力，免去其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职务，视后续调查情况作进一步处理；同一街道人大工委副主任，因落实属地疫情防控责任不力，建议按法定程序免去其街道人大工委副主任职务，视后续调查情况作进一步处理；疫情爆发区卫健委副主任，因分管疫情防控工作履职不力，对基层业务监管指导不力，给予其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同一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党支部书记、主任，因落实首诊负责制不力，给予其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

我叹息道：“这些官员，平时手上都有权力，但都麻痹大意！这其中有一个人负责，早点发现疫情，也不至于扩散到外省。”

小苏说：“也难讲呢，国内好久没有疫情了，谁能想到机场会出漏洞？变异病毒非常狡猾，防不胜防啊！”

当天傍晚，我准时到食堂，指挥下班后打扫、消毒。

厨师和服务员们听说有肉圆分，都很高兴，早早就准备好了塑料袋，用来装肉圆。

三个厨师四个服务员，仇泽安脚烫伤没来，也算他一份。我让大家把冰箱里的肉圆分成九份，连我和小苏刚好九个人。

忽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拍了拍我肩膀，吓我一跳！

我转身一看，是保安钟大强来了，就问他：“大强，你今天值夜班？”

钟大强笑嘻嘻地说：“我听说食堂明天不开了，我来看看，有什么不要的，我拿些回去。”

厨师黄志芳说：“还多些生姜、葱，青红椒、剥好的蒜头，你拿去吧？”

钟大强说：“这些东西我家地里有呢！你们手上拿的肉圆，能不能分我一些？”

大家看看他，都不啃声。因为我们食堂做备菜用的肉圆，是鲜猪肉送来，自己做的，比饭店的肉圆好吃多了，平时每人只许吃一个，好多人都等着分肉圆带回家吃呢。

我看了看钟大强，他一个老光棍，收入又低，还要赡养父母，确实可怜。于是我把我那一袋子肉圆递给他说：“你拿回去孝敬父母吧，我家不爱吃肉圆。”

钟大强谢了又谢，高高兴兴地走了，袁校长走了进来。

袁校长察看了打扫卫生和消毒情况，走进厨房看了一圈，还亲自看了天然气阀门、水龙头和电源开关，点点头，让我们下班，放假了。

我问：“校长你晚上还来？不回去休息么？”

袁校长说：“我还走不了，待会要全校检查一遍，包括住宿区的水电，保安锁了门我才能放心。你们先走吧，祝大家假期愉快。”

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没敢提肉圆送人的事，老婆也不知道。

老婆坐在沙发上浏览手机，葫芦娃坐在旁边看客厅里的电视，我坐下问道：“老婆，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杨婷婷说：“哎呀，国内疫情新增病例减少了，外国疫情又严重了，美国英国等国大幅反弹！你说，这疫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沉吟道：“国内学者，现在有两派意见。一派认为，新冠病毒变异毒株太多，24个希腊字母都快不够用来冠名了；世卫组织官员表示，一旦希腊字母用完，考虑用星座来命名新的新冠变异毒株。

‘德尔塔’变异病毒还没研发出对付它的疫苗，‘拉姆达’变异病毒已经在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30多个国家蔓延！所以我国有一派学者认为，将来可能跟外国差不多，要学会和新冠病毒和平共处，现在这种‘零容忍’的防疫措施，付出的代价太大，且不能阻断外国输入性病毒入境。

另一派学者认为，人类和病毒应该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能放松防疫！因为国内全民防疫，已经取得过成功，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的病毒都清零了。如果与病毒共存，我们就前功尽弃，而且14亿人口，病毒蔓延开来不得了！”

杨婷婷歪着头听完，问：“你是什么意见？我想听你说。”

我说：“两种观点各有利弊，现在还不好下结论，真的。如果严格防疫吧，会给生活和生产带来不便，上回我陪小三子去清涟乡，田乡长就抱怨，抗疫的费用太大了！田乡长的儿子因为疫情封路，生意也没法做，赋闲在家。但是放松防疫也不得了，‘德尔塔’的传播能力太强了，一旦放松，会死很多人，国家很难做出这样的决策。”

杨婷婷说：“我们单位今天也统一做过核酸了，全市应该都查过核酸了，没有发现阳性。下一步，我们碧水市该放松防疫了吧？”

我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病毒太狡猾了，传播快、发病快、载毒量大，而且不是一米内密切接触才能传染，现在可以从空气里传染，防不胜防！

与病毒相比，我们人类太渺小了！病毒在地球上生活了十几亿年，它才是人类未来要面临的最大威胁！一位诺贝尔科学家曾说过：人类未来在地球上要面临最大的威胁是病毒，病毒无处不在，它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寄生微生物。一旦病毒进入宿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就会接管正常的细胞机制来繁殖，继续感染，似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像病毒这样的微生物，从它们诞生以来，一直都是地球的主宰，数量可能比宇宙中所有星球加起来还要多。乃至宇宙深处，都有它们的生态系统。

随着全球气候不断变暖，隐藏在冰川里的一些古老病毒也在渐渐复苏，这将是人类要面临的又一场灾难。最近，科学家在巴西的潘帕哈人工湖中发现了一种神秘的病毒，它的基因对于研究人员来说几乎不可识别。它由80纳米大小的颗粒组成，基因组非常独特，通过搜索病毒基因数据库，研究人员发现在8500个病毒元基因组中，仅有6个与雅拉病毒有亲缘关系，另外90%的基因根本无法识别。

病毒和人类的对峙，究竟谁会笑到最后，谁也无法得知。目前，我们正不断给病毒创造‘优良环境’：环境污染、各种辐射泄露以及不良的生活习惯；而病毒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异，人类的确握有智慧，但在‘超级病毒’出现之前，是否能控制致命病毒至关重要！这场时间赛跑，人类是否能取得胜利，至今还是一个未知数。”

杨婷婷紧张地说：“怎么会这样啊？难道我们这一代就能看到世界末日？”

我笑道：“不用紧张，那一天还早呢。我倒觉得，新冠病毒发展到最后，可能有第三种结果--突然消失！”

杨婷婷说：“啊？有什么证据？”

我笑道：“没有证据，猜的。佛教认为，瘟疫是天灾，是人类不修德引起上天降灾。说得不客气一点，死的人都是该死的，就是说这些人恶报到了，非死不可。当然这个恶报不一定是今生做的坏事多了，也有前世的恶因。你看病毒突然而至，至今也没找出源头，那它也可能突然消失！就像十四世纪肆虐欧洲的‘黑死病’一样突然就没了！”

杨婷婷沉吟道：“病毒确实很奇怪，难道真是上天安排的？你看吧，人类好不容易研究出疫苗，好多人还没接种呢，病毒突然就变异了，让疫苗效力大降！而且病毒一变再变，将来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变异的速度远远超过疫苗研发的速度。古代也有过瘟疫，那时候根本没有疫苗，肆虐了一阵，死了好多人，也是突然就平息了！”

我说：“人还是要克制欲望，不要干坏事。杀生是大乘佛教的第一天戒律！你看单单我们碧水市，开了多少家烧烤店、饭店？一天宰杀那么多动物吃它们的肉，它们的灵魂能不怨恨？杀生多了，就招来天灾，这也叫人天感应......”

老婆想了一会，忽然妩媚地一笑，说：“你都好久不干坏事了......”

我很快会意，搂住老婆亲了一口。老婆一把推开我，说：“我先哄葫芦娃去客房睡觉，你去洗漱，反正明天你放假了，爱睡多久睡多久。”

第二天我仍然大早醒来，平时上班习惯了，坐起来穿好衣服，才想起放假了！

我脱掉衣服再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老婆被我弄醒了，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老公，我们难得早上都不上班，出去喝早茶吧？”

我笑道：“你忘了现在防疫，饭店大半都关了，不许大规模聚集，上哪去喝早茶？”

杨婷婷伸手戳了我额头一下，说：“你傻呀，非要去大饭店？小区门口，王老板的面馆不就有茶喝？”

这时葫芦娃也醒了，附和说：“喝茶，宝宝要喝茶。”

我只好再次坐起来穿衣服，然后说：“我先去安排，你带葫芦娃来。”

我草草洗漱，步行到王老板开的面馆，面馆里人不多，食客大多戴着口罩。

我说：“王老板，烫一个杂盘，一个茶头，煮一份二十的干丝，面条吃不吃过会再说。”

王老板高兴地答应一声，立刻动手弄。

我拿出手机，扫二维码微信付款，然后找了个方桌坐下，把碗筷用开水烫了又烫。

王老板手下有两个老妇女帮忙，一个是他老婆，另一个是他雇佣的。

很快，雇佣的那个女服务员端来杂盘和茶头，对我说：“庄主任，干丝在煮了。你难得早上喝茶呀，都是匆匆吃个面条就去上班。”

我笑道：“今天不是放假了嘛，陪老婆孩子喝茶，弥补一下亲情，呵呵。”

女服务员忽然低声问我：“庄主任，你们食堂招人么？我想过去做服务员。”

我说：“目前不招，你在这不是做得挺好的？难道王老板拖欠你工资？”

女服务员摇头说：“那倒没有，店里生意很好，毕竟卖虾仔面的，本市没几家。只是我有点不忍心拿王老板的工资，唉！”

我顿感奇怪，问她：“你干活才拿工资，劳动所得，为什么不忍心拿工资？”

女服务员欲言又止，然后对我说：“你坐着喝茶，马上就明白了。”说完走出去干活了。

我好奇地坐着喝茶，一边美美地抽今天的第一根烟，就看会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老头，站在王老板面前，二话不说，把手一伸。王老板也不说话，掏出一张五十的纸币递给他，老头拿了就走，还是不说话。

老头刚走，又来一位老奶奶，还是站在王老板跟前把手一伸，王老板二话不说，掏出一张二十的纸币给她！

我非常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来了一位中年大胖子，怒气冲冲地对王老板说：“王老板，你干的好事！昨晚我们四个人来吃饭，酒都喝多了，你竟然多收了我们五十块钱！都是老顾客，你怎么好意思的？”

王老板装佯说：“啊？有这事？你吃的什么菜还记得不？”中年大胖子随即说了几个菜名，又说：“我们经常在你家吃，价格难道不知道？晚上我回家就觉得不对劲！夜里酒醒了，仔细一算，你多收了五十块钱！”王老板立刻说：“打招呼，昨晚生意忙，账是服务员算的，可能弄错了，我找钱给你吧。”随即又拿出五十块钱，交给大胖子。

我更加纳闷，到底王老板为什么总给别人钱？

这时老婆抱着葫芦娃来了，我们一边开始吃，一边谈起了刚才的怪事。

杨婷婷说：“这还不简单？王老板欠债呗！应该是一下子还不出，分期付款。那个被王老板多收钱的也是这么回事，就因为王老板缺钱，见人喝多了就多收钱，第二天顾客想起来了就退钱，想不起来就拉倒！”

这时，那个女服务员端着一大碗煮干丝送来，我正要问她是不是这样，她却笑了：“庄主任，你看上去挺聪明的，还没你老婆聪明呢。确实是这样的，前几年王老板炒石油期货，亏大发了，欠下亲戚朋友一屁股债！他的店虽然生意很好，但每天都有人上门要债，赚不了多少钱的。早上你看见两拨了，晚上还有两拨人来要钱。”

我顿时感慨了，对老婆说：“其实王老板是受的美国害！”杨婷婷边吃边问：“这话怎么讲？难不成是美国要他炒期货的？”我说：“石油期货是跟石油现货的价格有关的，美国动不动制裁伊朗，还制裁委内瑞拉，后来又跟伊朗买石油，石油价格上蹿下跳，就把王老板坑苦了！”

杨婷婷颔首道：“有点道理，我们还是谈谈疫情吧。我看了篇文章很不错，讲给你听听？”

我笑道：“讲吧，正好当点心吃，王老板店里不卖点心，呵呵。”

杨婷婷说：“今年年初，各国都在为‘后疫情时代’做准备，美国政府准备搞大基建，中国经济界讨论货币宽松政策退出，日本为迟到的奥运最后冲刺。但是，‘德尔塔’来了，抗疫进入了加时赛。

德尔塔降临之前，出现过几个变种前辈，虽然也多多少少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科学界整体乐观，因为那几个的演化路径没有偏离自然的轨道。

病毒的目的并不是杀死宿主，而是繁衍生存。杀死宿主对病毒本能的‘生存主义’没有益处，尤其是人类这样能扛又能打的宿主，病毒最成功的生存策略就是低调地寄生在人类体内混吃混喝、和平共处。

从这个立场看，埃博拉病毒是失败的病毒，它把宿主都弄死了，还怎么扩散繁衍？

德尔塔变异病毒也是这么不讲武德，它滋生于印度，潜伏期只有1-3天或1-5天。而普通新冠病毒的潜伏期是1-7，就差了这两三天，德尔塔可以在人体免疫系统激活生效前复制到达高潮！德尔塔病毒载量超原始毒株1260倍，感染者会迅速从无症状变成了重症。而且，德尔塔的传染性极强、脱落率极高，在无症状期间就开始快速传播。

人体自然免疫系统防不住它，因为免疫机制的启动需要过程，比德尔塔的爆发式复制要慢太多了。比如以色列，超过一半的人口已经完全接种了两剂新冠辉瑞疫苗。在40岁以上的人群中，疫苗覆盖率超过80%，在全球位居前列。

德尔塔的入侵，打破了以色列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社会生活，截至7月24日，以色列官方数据称累计发现5770例‘突破感染’病例。其他疫苗普及率较高的国家英国、美国的情况也差不多。这种‘突破感染’，给疫苗带来了很大挑战。

欧美国家干脆‘躺平’了，欧盟27个成员国5月19日投票同意，放宽对海外非必要旅行限制，允许来自非欧盟‘白名单’国家的已接种疫苗的游客免隔离入境。德尔塔袭来至今，欧盟并未改变这一免隔离政策。

美国整体比较谨慎，但局部也开始有条件地放开......”

忽然小三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看见我们，笑道：“哟，一家子来喝茶呀？我替你们付账吧？”

我站起来分烟给他，说：“账我结过了，煮干丝刚上的，你不嫌弃就一起吃点？”

小三子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喊道：“王老板，来碗鸡蛋肉丝面，我吃过了要去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