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网行动——斩草除根（四十四）

“陈局，和王国彬见面的人是常怀林的儿子常江。”电话里，乔大山说道。

听完乔大山的话，顾向阳、陈思江和张斌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陈思江接着问道：“常江是常华林的儿子，省秘密调查组组长张正初同志的准女婿。他不是在省城工作嘛？什么时候回的边城？还有，拿到那个箱子之后，常江去了哪里？”

“根据我们的侦查员汇报，王国彬与常江说话的时间应该在四十分钟左右，这个过程中，常江的情绪很激动，有几次甚至站起身来用手指着王国彬发火，但最后他还是接下了王国彬交给他的那个密码箱。”听了陈思江的话，乔大山赶紧对着手机说道：“在拿到密码箱之后，常江并没有马上离开公园，而是坐在公园假山后面的长条椅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就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的时间很长，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样子。”

“电话是打给谁的知不知道？”借着陈思江和顾向阳两个人悄悄说话的机会，张斌对着手机问道。

“见常江拿上那个箱子之后没有走的意思，我们的两位侦查员装扮成一对情侣，假装在常江面前走过，并且在离他不远的一个长条凳上坐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他是在给一个女的打电话，通话内容大概是向对方解释一个什么问题，一直对着电话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没参与’等，通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有一种气愤中夹杂着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接电话的人似乎不理解常江的解释，说话的声音很大。至于接电话的那个女的是谁、叫什么名字，常江在电话里没说，所以我们的侦查员并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大山停下话题，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不过，接下来出现的一个人真的惊到我了，这也是我为什么给顾局打电话汇报这件事的主要原因。”

“什么人？”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陈思江赶紧问道。

“省公安厅秘密调查组组长、常江的‘准岳父’张正初同志！”电话那头，乔大山说出了一个把顾向阳、陈思江和张斌惊得差一点背过气去的名字。

“乔大山，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所以你一定要看清楚了再说，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有一丝半毫的错误。”对着电话沉吟了半天，顾向阳才看着手机对乔大山说道。

电话那头的乔大山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张正初同志我是见过几次的，前段时间不还在您的办公室里见过一次吗？所以。对于他的长相我心里一清二楚，哪能看错？另外，我已经把侦查员发给我的照片发到了您的微信上，如果不相信我的眼力，您和陈局一起看一下，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了人？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看错，和常江见面的就是他。”

“好的，只要没有看错就行。那张正初同志和常江见了面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冲着电话笑了笑，顾向阳接着问道。

“据侦查员汇报，张正初同志和常江见面之后，他们两个人先是聊了一会儿，然后，张正初从包里拿出纸和笔，让常江给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提着那个密码箱便走了，之后，常江也走出人民公园，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说到这里，乔大山突然停下话题，沉吟了半天之后才对着手机继续说道：“通过上述情况我在想，王国彬这个密码箱是从马省长的房子里拿出来的，里面装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而他把这个箱子给了远在省城上班的常怀林的儿子常江，说明这个箱子或者箱子里的东西一定与常怀林有关。在拿到这个密码箱之后，常江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和某一个女人通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然后张正初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取走了密码箱。张正初与常怀林是‘准亲家’，在这个时候他拿走了那个密码箱，他们之间不会是......”

话说到这里，乔大山犹犹豫豫的停下话题，再也没有说下去。张正初是省公安厅的领导，到边城来是协助市局侦办三起杀人案的。虽然他乔大山心里有疑惑，但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胡乱猜疑的。所以，他只能点到为止，把剩余的问题留给了顾向阳和陈思江。

对着电话点点头，顾向阳微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好了，不说了，继续你的工作吧，记住，晚上的事情不能出岔子，不能打草惊蛇，让王国彬有一丁点的警觉。”

说到这里，不等乔大山再说什么，顾向阳便赶紧挂断了电话。

把电话放在桌子上，顾向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分别给陈思江和张斌递了一支烟之后，然后才拿起一支烟叼在嘴上，一边抽烟一边默默地想着刚才乔大山汇报的情况，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顾局，这件事情您怎么看？”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低着头想了半天心思的陈思江抬起头来看着顾向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抬头看看陈思江，顾向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了看站在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张斌：“张大队长，因为情况有变，陈局就不能跟你去复康县调查河畔别墅区22号楼的事情了，你现在从您们大队调人，由你带队去复康县，现在就走。”

“是，二位领导忙您们的事情吧，复康县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冲着顾向阳和陈思江点点头，张斌转身走出了赵强杨的会议室，开着车往市局驶去——他知道，有关22号楼的事情不能耽误，他必须马上带人去复康县调查。

等张斌走出办公室，顾向阳抬起头来看了看陈思江，见陈思江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于是便轻轻地摇摇头，微笑了一下之后转而异常严肃的看着陈思江说道：“老陈，乔大山汇报的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重要，不会是张正初同志也有问题吧？”

习惯性的抬手挠挠头，陈思江转而轻轻地摇摇头说说道：“我相信乔大山同志没有看错，但是又不愿相信这会是事实。乔大山刚才不是说已经把侦查员拍的照片发到你的微信上了吗？你现在打开，我们再确认一下。”

听完陈思江的话，顾向阳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乔大山的微信号，一张清晰的照片出现在他和陈思江面前。

对着照片只看了一眼，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如果我们的怀疑成真，问题的严重程度不言而喻。从三起杀人案案发到现在，张正初同志一直是我们的核心办案人员，对于案情中的有些情况甚至比我们了解的还多，如果他出了问题，我们的案子还怎么办下去？事关重要，要不然咱们马上把情况汇报给蒋书记，让他来判断和决定？”见顾向阳皱着眉头不说话，陈思江只好看着他说道。

“不合适。”听完陈思江的话，顾向阳神情坚定的摇摇头：“在事情还没有露出一点端倪的时候就贸然的向领导汇报，会从一定程度上误导领导的决策，而且对于张正初同志本人来讲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们不能这样做，至少是目前不能这样做。正初同志来边城两个多月了，为了配合我们的工作，他兢兢业业，带着秘密调查组的同志帮我们发现了不少我们难以掌握的线索，并且不顾亲情，利用他和常怀林之间的特殊关系，得到了常怀林有犯罪嫌疑的线索，也正是在他的建议下，市委和省委才做出了对常怀林停职接受调查的决定。试想，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怀疑，他与常怀林之间有什么猫腻的话，他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做？不符合常理。”

说到这里，顾向阳站起身来，把手中之抽了几口的香烟扔进烟灰缸里，然后倒背着双手，习惯性的在办公室里转开了圈子，一边踱步一边小声嘟囔着：“而如果正初同志真的没有问题，常江为什么要把那个神秘的密码箱交给他？他拿着那个密码箱去了哪里？”

“这好办！”顾向阳的话刚一落地，陈思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张正初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但一直没有应答。

看着面前的手机，陈思江有些紧张，顾向阳更是紧张的直皱眉头。从常江手里拿了一个由王国彬送的、里面笔直装了什么东西的密码箱走了，而且不接电话，张正初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顾向阳疾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李勇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在听到李勇一声轻轻的应答声之后，顾向阳对着手机故作轻松的说道：“李厅，您在办公室吗？马上就到了下班时间了，您老人家可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啊！”

听完顾向阳的话，电话里的李勇先是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假惺惺的说这些不冷不热的话有什么意思？案子上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刚才张正初同志给我打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你现在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这有点不正常啊！有话快点说，正初同志应该快到了，等他一来，我那还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啰里啰嗦？”

“哦？正初同志给您打电话了，并且说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事情是这样的！”听完李勇的话，顾向阳和陈思江同时一惊，最后，顾向阳对着电话，把乔大山汇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李勇。最后，顾向阳有些为难的说道：“李厅，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汇报这件事情，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李勇没有马上回答顾向阳的问题，而是在思忖片刻之后才对着手机说道：“正初同志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有紧急事情要汇报，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刚才说的事儿？现在不得而知。但是，你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越级汇报，把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到时候不好收场，等我这边和他就谈完了再做决定。你在看守所吧？赶快回到办公室，顺便打电话把陈思江叫回来，先做好准备吧。”

说到这里，不等顾向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的李勇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向阳伸手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看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陈思江：“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花呀？快走吧，回局里。”

闷着头叹了口气，陈思江跟在顾向阳的身后往赵强杨办公室门外走。他脸上平静如水，但心里却像装了一肚子的开水一样焦灼的让他难受。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张正初真的有问题，三起杀人案还怎么往前走？

刚刚走出赵强杨的办公室，陈思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伸手掏出手机，用眼睛瞄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赶紧对着走在前面的顾向阳说道：“顾局，等一下，正初同志的电话。”

一听是张正初的电话，走在前面的顾向阳赶紧转过身来走到陈思江身边。

“陈局，您刚才打电话了？因为当时不方便，所以就没接您的电话。现在说吧，有什么指示？我想您现在最想的人应该是我，心里可能在不停的念叨：张正初现在在哪里，张正初现在在哪里.......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在市政法委办公楼前的停车场上，准备到李厅办公室说件事。在上楼之前我给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电话里传来了张正初熟悉的说话声。

“张处，您是算命先生啊？怎么知道我现在最想的人就是您？我现在最想的人是我的老婆，为了案子的事情，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哈哈哈哈哈！”听完张正初的话，陈思江也笑着对着手机说道。

“哈哈哈哈，我虽然不是算命先生，但我清楚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听完陈思江的话，张正初笑了笑后接着说道：“刚才我去了一趟人民公园，见了一个人，同时也发现了你的两个手下。跟你说一下，你手下的那两个人的跟踪技术有些差，骗一些年轻的民警还可以，如果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耍大刀’，水平有待提高。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两个人，我才知道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我。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哈哈哈哈哈。不说了，你现在应该和顾局在一起吧？快到李厅办公室来，有重要的事情和您们商量。”

说到这里，不等陈思江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张正初便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装到口袋里，陈思江和顾向阳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急匆匆的向停车场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