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网行动——斩草除根（三十九）

借着社区的保洁和保安还没有来的机会，陈思江看了看张丽娟，然后皱着眉头问道：“张处长，我想您请教一件事情：您是房产管理的专业人士，像庞大山这种人已经去世、但房产并没有依法过户给他的继承人的事情合不合法？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庞大山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可是，他的儿女竟然没有给这栋房子办理过户手续。您要知道，河畔别墅区22号楼这栋独栋别墅郝建成是以20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庞大山的，这个数字别说对于一个农民，就是在边城市也是个中级土豪的身价，如果这些钱摊在我们这些公务员身上是需要挣100多年呀！而庞大山的一儿一女都是农民，日子应该过得不算富裕。但是，他们面对这栋价值两千万的房产却无动于衷，既不过户又不住人，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放下电话的张丽娟抬头看看陈思江，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对于房主去世之后，房子是不是需要过户，我国法律并没有明确的或者强制性的规定，我们房产管理部门无权强制他们办过户手续。但是，像22号楼房主庞大山家这样的情况在社会上并不多见，往往是在老人去世后，子女们都会遵照老人生前的遗嘱或者是相互之间商量的结果到我们房产管理部门办理过户手续。也就是说，庞大山去世后，22号楼一只挂在他的名下并没有触犯法律法规。所以，对于这件事我们没有也没权过问庞大山的家人。”

说到这里，张丽娟话锋一转，然后接着说道：“但是就像您刚才说过的那样，对于目前这栋房子的情况我也感到非常的疑惑。一栋价值两千万的房产房子放在这里，既不过户，又不出租，自己也不住，却让那些与他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里干着不知是否合法的勾当，乔大山的家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和王国彬等人有什么亲戚关系？”

停下话题看看陈思江，张丽娟笑了笑然后说道：“像这样的问题都是您们公安机关工作的范畴，我们小老百姓可理解不了。不过像这样的小事在您素有‘边城福尔摩斯’之称的陈局长面前应该是小菜一碟，分分钟就能搞搞清楚！”

听完张丽娟的话，陈思江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在局里的时候，我听您们家乔大山说过，你张处长是房产局有名的‘铁嘴’，现在我算是领教了，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您知不知道，因为三起杀人案至今未破，边城的老百姓都把我们公安机关骂成什么了？但是到了您这里我就成了‘神探’了。还小菜一碟，这碟小菜硬的已经把我的牙都快板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陈思江的一番话把在座的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有些紧张的氛围得到了些许缓解。

笑声过后，陈思江突然板着脸看了看张斌，然后一脸不悦的问道：“计财处和稽查处都还没有回电话吗？让他们查点事情咋这么费劲？平时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呢？”

拿起餐巾纸擦擦脸上笑出的眼泪，张斌赶紧看着陈思江说道：“陈局，咱们给他们安排工作才不到半个小时，到复康县去查乔大山账户的人还没有到地方，去边城市农业银行查郝建成账目的人可能刚刚进入工作状态，现在还没有头绪。您先不要着急，再耐心等一下，说不定马上就有......”

就在这时，张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话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然后冲着陈思江笑了笑：“说谁谁来，这不，稽查处的张处长来电话了，是不是郝建成的帐查清楚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呀？快接电话呀！”看着张斌冲着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陈思江着急的冲着他瞪瞪眼睛说道。

冲着这陈思江吐吐舌头，张斌赶紧把手机放在陈思江的面前，并顺手打开了免提键。

“张大队长，我是稽查处的张柳，您现在说话方便吗？”话筒里传来了张柳富有特色的女中音。

“张处，我在呢，说话方便，您请讲。”对着话筒，张斌非常客气的说道。

“我现在在边城市农业银行，按照您刚才拍给我的发票照片，我们基本查清了这笔款项的来源。不过，你今后提醒一下陈局，有什么事情提前说，突然袭击让我们在半个小时内查清这么大一笔账目，我们是神仙啊？他老人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搞得我们累得够呛，不过还算好，终于查清了。”说到这里，张柳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张大队长，我刚才说陈局的那些话你不要跟陈局打小报告啊，如果他要‘收拾’我了，我一定会让你老婆收拾你，你知道我和你老婆的关系有多么好吧？”

听完张柳的话，张斌赶紧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他抬头看看陈思江，只见陈思江眉头紧蹙，一脸愠怒，但嘴角还是一副憋不住想笑的样子。

强忍着笑声，张斌对着手机说道：“张柳，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我们正在着急等着你那边的消息。现在我们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那边查到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电话那头的张柳可能从张斌说话的语气中听出陈思江就应该也在他的身边，于是赶紧对着手机说道：“经查，复康县的庞大山分两次给郝建成的账户上汇了2000万元人民币，汇款银行是复康县农业银行，汇款人是庞大山。汇款日期、金额与你刚才发给我的由市房产管理局提供的银行汇款收据一样，这笔汇款没有问题。但是，沿着这个日期我们往上查，却查出郝建成在一个星期之前曾经给一个叫庞飞的人汇过两次款，总额同样是2000万元人民币，汇款原因注明的是材料款，对方银行是复康县农业银行。这一情况我已经通报给了现在正在往复康县赶路的计财处马处长，让他查一下这个叫庞飞的人是何许人也。你现在再给马处打个电话强调一下，防止他因为我张柳人微言轻，在思想上不重视这件事。我个人觉得......”

“什么人微言轻不重视？开玩笑能不能分时间？”不等电话那头的张柳把话说完，陈思江便一脸怒容的对着电话说道：“你现在告诉我，在接到庞大山的汇款一个星期之后，庞大山是不是又将这笔钱打回到了郝建成的账户上？”

突然听到陈思江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张柳吓了一跳，呆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才对着手机说道：“陈局，事情就像您分析的一样，但是，给郝建成账户上汇2000万元人民币的不是庞大山，也不是庞飞，而是一个叫马庆的人，汇款备注上写的是退款。汇款银行同样是复康县农业银行。具体情况只有等马处那边查了才会知道。”

“嗯，好了，就这样吧，以后少在背后说领导的坏话，小鞋子穿在脚上不疼啊？”听完张柳的话，陈思江一边说话一边挂掉了手机，然后转头看着张斌等人笑呵呵的说道：“你们相不相信，张柳这个丫头片子现在肯定是心里慌得不行，在想着我如何收拾她呢！

“哈哈哈哈哈！”张斌、张丽娟等人再一次被陈思江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口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张丽娟赶紧站起身来打开门，只见公司的保安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两个中年人站在门口，其中那位穿保安服的人对着张丽娟说道：“张处长，两位客人来了。”

“快请进！”冲着保安点点头，张丽娟把另外两个人请进了会议室。

“陈局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李林赶紧站起身来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介绍道：“这位女同志是我们社区管辖的河畔别墅区的保洁何大姐，今年45岁，她专门负责20—28号楼的卫生保洁工作；这位是陈先生，是河畔别墅区的保安队长，我就是专门安排他盯防20号楼的。刚才您看到的几张照片大多是他拍的。”

说完话，李林有转身看着一女一男两个中年人说道：“何大姐，陈先生，站在您面前的这位就是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局，专门找您们二位了解一下22号楼的情况。您们不要紧张，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尽管如是说说就是了。”

“好，好的！”被李林称作何大姐和陈先生的两个人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然后神情紧张的看着穿着一身警服的陈思江和张斌。

“二位师傅，我是边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大队长张斌，今天找您们来是要了解一下河畔别墅区22号楼的一些情况，希望您们不要紧张，就像李林同志刚才说的那样，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尽管实话实说就是。”这时，张斌站起身来走到两个人让身边，一边给陈先生敬烟一边接着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二位的是，目前我们对22号楼的调查还属于秘密阶段，请您们二位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找您们调查的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您们的家人。我说的话您们都明白了吧？”

说到这里，张斌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微笑着看看面前坐着的两个人。

“张大队长，我知道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保密的。我当过兵，是一名复员的军人，这点纪律性还是有的。”接过张斌递过来的香烟，陈先生并没有点火，而是把烟拿在手里看着张斌说道。

“那就好，现在我们进入正题。”这时，坐在一旁的陈思江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面前的那位中年妇女说道：“何大姐，在李林同志刚才的介绍中我们知道，您是专门负责22号楼卫生保洁工作的人，这栋楼从装修完毕到交付使用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作为保洁人员，您发现这进出这栋房子的人有什么不正常的没有？”

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何大姐看着陈思江说道：“我们是社区直接管辖的物业公司，在为业主服务的过程中，公司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不打听业主秘密，不传播谣言等等。但是，自从李领导特别关照让我们关注22号楼的情况之后，我就多长了一些心眼，对这栋房子特别关注起来。你还别说，还真发现了一些怪事情。”

“都有哪些怪事情？尽管说，要说详细。”何大姐的一番话引起了陈思江的兴趣，他再次拿起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何大姐问道。

见陈思江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张丽娟赶紧站起身来，趁着陈思江不注意的时候走到窗前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而本来就特别紧张的何大姐见陈思江和张斌两个人紧紧的盯着自己，竟然紧张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低着头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这栋房子最怪的地方之一就是平时没有什么人住，但每到周六、周天或者是其他节假日来的人最多，而且大都是晚上来。这些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分批分次的来，从来不一起来，然后在房间里几乎不出门，有时候是半夜三更的走，有时甚至一个通宵都在房子里不出来。”

“何大姐，我打断您一下。”这时，坐在一旁一直在做记录的张斌突然停下话题看着何大姐问道：“您的工作是做保洁，工作时间应该是白天，而进入22号楼的人都是晚上，这个时候您应该下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的呢？”

何大姐一时语噻，于是便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李林。

“哦，张大队长，忘了跟您说了。”见何大姐一直紧张的盯着自己看，李林赶紧解释道：“河畔别墅区是高档社区，在这个社区住的人非富即贵。为了更好地服务业主，我们实行的是24小时保姆式服务机制。他们这些做保洁的，白天打扫卫生，晚上就负责接受业主的求助，帮着他们买东西、送货等等。他们是干一天工作休息一天。所以，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何大姐是要全天24小时工作的，所以对22号楼的情况比较熟悉。”

“哦，我明白了，何大姐您继续。”冲着李林点点头，张斌又看了看何大姐然后说道。

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何大姐平复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然后接着说道：“有一天晚上，是我上夜班，闲来无事，我和另外一名保洁大姐在值班室里聊天。这时我突然接到门卫室的电话，说是22号楼的业主要求上门打扫卫生。接到指令后我马上赶到22号楼，敲开了这栋楼的门。给我开门的就是刚才那张照片上的那个带着一副眼镜，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而且也是经常来这栋房子的一个男人。”

“就是他吗？”张斌拿起一张照片，指着王国彬问道。

“就是他，据我们一名保安讲，这个人是市里的一位领导，官还不小呢！”冲着张斌点点头，何大姐接着说道：“开开门之后，那位男士很客气。他告诉我今天房子里来了朋友，在家里吃的饭，所以有些乱，想请我们帮忙收拾一下。等他把话说完我便跟着他进了房子，只见房子里坐着好几个50多岁的男人。虽然是晚上，但是我还可以从面相上看出这些人并不是一般的人，而在客厅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摆着好多色彩非常好看、大小不一的石头，那些石头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平时在商场里看到的新疆和田玉。为了不引起这些人的怀疑，我把房子里的酒瓶、饭盒等杂物收拾完之后便走了出来。”

“大姐，因为这件事过去的时间不是很长，您应该对那天晚上坐在22号楼房子里的人还有印象，您看一下那些人当中有没有这两个人。”等何大姐停下话题，陈思江打开手机，把郭书怀和常怀林的一张合影照片递到她的面前。

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何大姐指着照片上的常怀林说道：“有这个人，我对他印象深刻。因为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这个人曾经跟我说过，让我把一只没有吃过几口的北京烤鸭打包带回去吃。但是，他旁边的这个人好像不在。”

“是常怀林！”收起手机，陈思江一脸严肃的看看张斌，然后把他拉到一边，悄悄的附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