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网行动——斩草除根（三十）

“对，那个人就叫王海！”见陈思江和江天雪同时喊出了王海的名字，李密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叫王海？刚才你不是还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更不认识他吗？”听李密这么说，陈思江和江天雪转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密问道。

看看陈思江和江天雪，李密似乎忘却了自己此时此刻的遭遇和身份，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在听到您们说出王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在那天晚上我在呼图壁接到那个女人、一名男子送她上车之后，那个男的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他告诉那个女的：大姐你就放心吧，我王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把小爽交给我你就尽管放心了！”

说到这里，李密开心的笑了笑，然后看着陈思江和江天雪说道：“二位警官，这个叫做王海的男子我真的不认识，更没有见过他，之所以知道了他的名字，是通过他和那个女人对话时我偷听到的。怎么样？我的记性还可以吧？”

此时此刻，陈思江和江天雪却没有李密那么开心，相反，两个人都是眉头紧蹙，一脸愁容。

“如果李密的交代没有问题，那么王海绝对对我们隐瞒了这个细节，而这个细节背后就是王大玲被杀的真相。陈局，您觉得我的分析的有道理没有？”坐到椅子上，江天雪把头往陈思江身边凑了凑，然后小声说道。

冲着江天雪点点头，陈思江一脸凝重：“从被抓到现在，王海已经接受了我们不下十几次的提审，昨天我们甚至审了他近20个小时。他确实交代了很多我们此前没有掌握的问题和线索，但唯独没有说李密刚才说的这件事，由此可见，这件事背后藏着多大的秘密？如果李密刚才的交代没有问题，送王大玲上车的那个男人就是王海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基本断定，王海一定知道王大玲被杀的情况甚至是这一杀人案的参与者！所以，对于王海这个人，我们决不能让他的假象所迷惑，通过各种线索查到他的犯罪证据！”

江天雪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认真的冲着陈思江点点头。

嘴里叼着香烟围着提审室转了好几圈，陈思江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李密问道：“在你把车交给接车人的时候，接车的人跟你说过什么话没有？你有没有发现他旁边还有没有别的人？”

看着陈思江怪异的表情，李密先是一愣，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看着陈思江说道：“当我把车开到农业银行办公楼广场上的时候，我给交给我车的人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等了快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才打着一辆的士过来。接过钥匙的时候他对着我嘟囔了一句：就这么点事情磨叽了好几个小时，等我把车开到呼图壁都几点了？嘟囔了这句话之后，他接过钥匙，直接开车往呼图壁方向赶去。等他走了，我就在附近的如家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睡觉去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李密停下话题，不等陈思江同意便拿起放在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陈思江和江天雪。

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陈思江扭过头来看着李密说道：“李密，现在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今天的问询先到这里。我和江大队长要回局里开会，你也回监舍休息一下，今后如果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会随时找你，希望你能保持今天的状态，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你刚才跟我和江大队长提出的‘条件’，我们会及时和浙江警方商量，并把最后的研究结果告诉你。”

说到这里，陈思江冲着站在门外的一名狱警招招手，等狱警进来之后陈思江看着他说道：“提审进行了一天一夜，李密也累了。跟你们宋指导员说一下，就说是我说的，给李密安排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监舍，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浙江警方的同志可能还要提审他，不让他休息好，提审如何进行？”

说到这里，陈思江转头冲着江天雪招招手，两个人先后走出了提审室。

“陈局，现在我们干嘛去？”走出看守区，站在看守所办公大楼的广场上，江天雪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陈思江问道。

看着江天雪疲倦不堪的样子，陈思江也伸了伸懒腰，然后看着江天雪说道：“你都疲倦成这样了，我们还能干什么？这样吧，我们先在车上凑活着眯一会儿，等会儿上班时间一到我们马上回局里向顾局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我们出来一天一夜了，他一定很着急。我想等我们回到局里的时候，张斌、赵强杨和王强的那一组以及吕长江、马全恩审讯杨万年的那一组的提审工作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咱们把各自的提审情况汇总一下，布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方案，你看怎么样？”

“也行啊，反正......”

没等江天雪说几个字，陈思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陈思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我们在车上眯一会儿的愿望也要落空了，顾局‘要账’来了！”

说到这里，陈思江赶紧打开手机，按下免提，电话里传来了顾向阳那熟悉的声音：“陈局，您现在在哪里？怎么一天一夜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啊？你们不会现在还在看守所吧？”

冲着电话笑了笑，抬头看看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的江天雪，陈思江对着手机说道：“领导英明，你算是说对了，我现在还在看守所，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我们全局20多名民警都在这里。现在我这边的提审刚刚告一段落，我和江天雪正盘算着回家休息一天，然后再去局里向您汇报工作。顾局啊，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么早你就上班了呀？这也......”

“休息？你还有心思休息啊？快来局里，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不等陈思江把话说完，电话那头的顾向阳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哦，对了，你们还没有吃早餐吧？我已经把你最喜欢吃的方便面准备好了，现在就给你泡上，你来了就可以吹。告诉江天雪，我这里有她最喜欢吃的炸鸡腿，我都没舍得吃，都给她留着呢！”说到这里，不等陈思江说什么，顾向阳便挂断了电话。

关掉手机，陈思江有些无奈的看看江天雪，而此时江天雪也在瞪着眼睛看着陈思江。当两个二人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江天雪什么话都没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冲着陈思江潇洒的挥了挥，然后疾步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当江天雪把车停在局办公大楼门口的时候，张斌、王强、赵强杨、吕长江以及马全恩等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出现在停车场上。虽然每个人脸上的倦容显而易见，但见了面之后就像分别久日刚刚重逢的战友，互相握手，彼此开着玩笑。

“哎，真的想不到，刑警队和重案大队都是一群疯子，2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却个个生龙活虎，就像没事儿一样。什么时候，我能把我看守所的那帮部下也训练成这个样子？”看着面前的场景，站在地上马上就要睡着的赵强杨一边不可思议的摇头一边对站在身边的张斌说道。

“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手下的兵也就成了这个样子！”笑着拍拍赵强杨的肩膀，张斌一边说话一边跟在陈思江的身后走进了办公楼。

当陈思江带着十来个民警走进顾向阳的办公室的时候，把正在忙着泡方便面的顾向阳吓了一跳。他抬头看看陈思江，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陈副局长，你故意找事儿呀？是不是没有让你休息你故意报复我的？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哪来的这么多方便面给你们啊？你老小子故意让我在同志们面前丢面子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顾向阳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陈思江，将整个身子仰躺在沙发上，脸上挂满了得意的微笑。

把手中的方便面放在桌子上，顾向阳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张斌，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张斌同志！”

正在跟着大家一起起哄发笑的张斌突然听到顾向阳点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赶紧放下脸上的笑容，立正站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冲着顾向阳响亮的回答道：“到！”

“你小子赶紧到厨房去，告诉炊事员，就说我说的，在半个小时之内准备十个人的丰富的早餐，必须保证色香味俱全而且要营养丰富。否则，我扣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看看张斌，顾向阳一脸严肃的命令道。

“是！”冲着顾向阳响亮的回答了一声，张斌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等张斌走出办公室，顾向阳赶紧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包烟，分别给在座的人发着烟。当他走到陈思江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打呼噜了。

看着面前的情景，顾向阳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江天雪等人小声说道：“同志们，辛苦了，现在我们到会议室去，先吃饭，后开会，让老陈在这睡一会儿，老家伙快累瘫了。”

听了顾向阳的话之后，正在有说有笑的江天雪等人马上停止了动静，蹑手蹑脚的走出顾向阳的办公室，走进了旁边的局小会议室。

吃完早餐，收拾完会议室，由顾向阳主持的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

“张斌同志，思江局长在休息，这次会议由你做汇报，把昨天晚上你们在看守所获得的情况摆到桌面上我们讨论一下。”看看张斌，顾向阳一脸严肃的说道。

“谁说我在休息？我这不是来了吗？同志们都没有睡觉，我凭啥休息？还一口一个老家伙，我有那么老吗？”顾向阳的话刚一落地，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的陈思江便推门走了进来，嘴里吃着馒头，眼睛看着顾向阳，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陈思江，顾向阳一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一边冲着他笑了笑说道：“你不老，你年轻，年轻的乳臭未干行不行？快点坐下吧，一边走路一边吃饭，哪有点局长的样子？也不怕这些孩子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顾向阳的一番话再次把在座的赵强杨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张斌，先从你这里开始，把你们小组的情况说一下。”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陈思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张斌说道。

“好的，顾局、陈局！”看看陈思江，再看看顾向阳，张斌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把审讯耿爽、耿德宝等犯罪嫌疑人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随后，江天雪、吕长江和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韩冰分别介绍了审讯杨万年、陈洪涛、王海和浙江籍逃犯李密的情况。

等每个人都发言完毕，顾向阳看着众人说道：“震惊边城的三起杀人案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案发当初我们就已经断定，无论是郝建成被杀案、汪梅被杀案还是王大玲被杀案，每个案件都不是独立的，三起案子之间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相互纠缠，错综复杂，办案难度相当大。从昨天到现在，历经20多小时的艰苦工作，在座的各位同志收获的各种线索表明，我们当时的判定是正确的。特别是王大玲被杀案，从案发到现在，我们几乎找不到特别明显的线索，一直捋不出头绪。现在好了，通过犯罪嫌疑人陈洪涛和杨万年吵架这件看起来并不大的事情，我们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线索，案件的轮廓似乎明朗起来。在此，首先要感谢看守所的赵强杨所长，注重细节，及时汇报，让我们抓住了这个瞬间即逝的机会，找到了案件侦破的突破口。赵所长，谢谢你！”

说到这里，顾向阳停下话题，然后微笑着对赵强杨点了点头。

“顾局，您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与刑警大队、重案大队这些在一线从事案件侦办工作的同志相比，我们还有很大的距离，今后要更加努力。”听完顾向阳这番话，张强杨赶紧站起身来，一脸谦虚的说道。

冲着赵强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顾向阳转头看看陈思江：“陈局，布置一下任务吧，等会儿散会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冲着顾向阳点点头，陈思江习惯性的咳嗦两声并随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然后看着众人说道：“从昨天下午的三点二十分到现在，在座的同志们已经奋战了近20个小时，辛苦是当然的，但收获也是很大的。就像刚才顾局总结的那样，一直蒙着一层面纱的王大玲被杀案今天终于有了些许轮廓，只要大家继续沿着已经掌握的线索查下去，王大玲被杀案马上就会云开雾散，甚至有可能比郝建成被杀案、汪梅被杀案先期侦破。所以，在座的各位再辛苦一下，大家齐心协力，攻克难关，力争案件早日侦破。”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下话题看了看顾向阳，然后小声说道：“现在局里人手实在太紧，我能不能暂时把赵强杨所长借过来用几天？昨天一整天他都和张斌、王强在一起，对整个提审情况......”

“这种事你不要问我，自己看着安排就好。你现在是副局长，不是副科长，而且还是三起杀人案专案组的总负责人，局里所有的民警、所有的设备你随便调配，需要我协调的我帮你协调就是了。”不等陈思江把话说完，顾向阳便一脸认真的冲着他摆摆手说道。

冲着顾向阳点点头，陈思江看着赵强杨说道：“赵强杨！”

“到！”虽然陈思江和顾向阳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说话的内容还是被赵强杨听了个仔细。所以，等陈思江的话音刚落地，他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蹭的一声站起身来，对着陈思江响亮的回答道。

摆摆手示意赵强杨坐下，陈思江看着他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暂时借调到重案大队协助张斌同志的工作，借调期限不定。今天散会后你回一趟看守所，把看守所的工作和宋艳玲指导员交接一下，然后和王强同志立即赶赴木垒县，与木垒县公安局副局长陈光发、刑警大队大队长齐东来组成专案组，陈光发为组长，负责专门调查耿德宝的问题。刚才听了张斌同志的汇报之后，我个人觉得耿德宝这个人所做和所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是他交代的这些，他的心里一定藏着与王大玲被杀案有关的重要线索。木垒县公安局那边由我负责协调，现在你们两个就走，趁热打铁，把耿德宝‘吃干榨净’！”

“是！”陈思江的话刚一落地，赵强杨和王强便站起身来，两个人一边应答一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报话机，转身跑出会议室。

“江天雪同志！”等赵强杨和王强走出会议室，陈思江砖头看了看江天雪。

“到！”听到陈思江喊自己的名字，已经有些瞌睡的江天雪赶紧站起身来响亮的应答道。

“你是王大玲被杀案的专案组组长，曾经多次提审杨万年、陈洪涛、王海等犯罪嫌疑人，对他们的情况很熟悉。”看看江天雪，陈思江又看了看吕长江和马全恩，然后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分了几个组，分别对耿爽、杨万年、陈洪涛、王海以及浙江籍逃犯李密进行了提审和质询。所得到的情况很重要，但是，线索与线索之间相互交错，佐证材料更是相互胶着。所以，接下来你要和吕长江、马全恩二位同志组成专案组，对我们昨天所有的笔录材料进行梳理，进而加大对所有涉案犯罪嫌疑人的再提审，从中找出我们所需要的、最重要的线索和证据，形成强有力的证据链，力争在10天之内将‘12.28’王大玲被杀案圆满侦破！”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思江的话刚一落地，江天雪、吕长江和马全恩三个人便齐刷刷的站起身来响亮的回答道。

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陈思江砖头看了看顾向阳：“顾局，吕长江我是借过来了，但他是治安大队大队长，那边那摊子怎么办？特别是‘小红楼’，在现在的形势下，那个地方可是相当重要啊，但是......”

看着陈思江有些为难的样子，顾向阳摆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你非要调吕长江到专案组，那我就让反贪污贿赂局的马副局长暂时到治安大队代管一下。十年前他就是从治安大队大队长位置上调到反贪污贿赂局的，‘小红楼’还是他一手操办着建成的呢，所以治安大队的工作对于他来讲应该是轻车熟路。我想让他去帮着带一段时间治安大队最合适不过。”

看着顾向阳想了一会儿，陈思江笑着点点头：“让马副局长去代替吕长江暂时管一下治安大队当然最好，不过，人家是副局长，老马那个人脾气又犟，如果他不同意咋办？”

冲着陈思江笑了笑，顾向阳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老伙计，你就放心吧，老马哪里我来说。又不是给他降职，只是让他操心代管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想老马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至于你，只管根据案子需要布置任务就是了，我就是你的总后勤部长！”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看吕长江说道：“吕大队长，你现在就去反贪污贿赂局找一下马副局长，把治安大队的工作向马局介绍一下，然后就跟着江天雪他们赶赴看守所，必须在陈副局长规定的时间内侦破‘12.28’王大玲被杀案！”

“是！”看看顾向阳，吕长江、马全恩和江天雪三个人站起身来，一边响亮的回答一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这时，会议室里除了顾向阳和陈思江之外只剩下了张斌一个人。

张斌有些蒙圈了，他先是看看顾向阳，然后又看看陈思江，一脸迷茫的说道：“顾局，陈局，大家伙都忙去了，我干啥？我总不能在旁边看着同志们忙吧？”

看看张斌，陈思江笑着说道：“你？跟我去顾局的办公室，你小子还担心没活干呀？是不是顾局？”

“老陈，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事儿，然后才把张斌大队长故意‘拿’出来的是吧？”看看陈思江，顾向阳先是笑着跟他开了句玩笑，然后才一脸认真的看着陈思江和张斌继续说道“走吧，到我办公室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说完这番话，顾向阳端起茶杯，率先走出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