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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收网行动——斩草除根(十三)
此时此刻,接替江天雪审讯陈洪涛的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江波已经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而接替江天雪作为主审的吕长江则紧紧的盯着陈洪涛,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陈洪涛,说吧,王大玲把盗取的郝建成的珠宝玉石都藏在了哪里?”
知道自己因为得意忘形说漏了嘴,陈洪涛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虽然王大玲已死,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也像过眼烟云飘摇而去,但是经过几年的相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在王大玲被杀前的一次约会中,王大玲把心中隐藏最深的一个秘密告诉了他,叮嘱他千万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但是,自己竟然一时兴起说秃噜了嘴,把王大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丈夫都没有说过的秘密泄露给了公安机关。一旦公安机关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王大玲几年辛辛苦苦的积累马上就会被没收,拼了命得来的财富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有了。一旦王大玲地下有知,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他呀!
想到这里,陈洪涛后悔万分,他挥起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脸上挂满了懊恼的神情,心里则在暗暗地想: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再想隐瞒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公安机关一定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以知情不报、庇护犯罪或者编造事实蒙骗执法机关为由加重自己的罪责,那样就真的划不来了。
说了对不起王大玲,不说对不起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本来就脾气暴躁、基本没有内涵的陈洪涛一时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他低着头,皱着眉,一双手不停地在剃的光光的头上不停的拍打着。
看着陈洪涛抓耳挠晒的样子,吕长江和江波相视一笑,最后江波看着陈洪涛说道:“陈洪涛,我知道你现在很矛盾。如果说出了实情,就会觉得背着一个出卖朋友的骂名,你心里会不舒服;如果不说,你现在已经把话说了一半,再想收回去已经晚了,我们办案机关会根据你的实际表现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写进结案报告报给监察机关,最后的结果我不说你也明白。你是有过坐牢史的人,知道监狱里面的生活是个什么滋味,多在里面待一天就是噩梦,更何况你现在的表现并不是多服刑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现在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紧接着江波的话,吕长江接着说道:“同时我还要提醒你,王大玲被杀案很可能与她在郝建成的别墅里盗取的那些珠宝玉石有关,找到这些东西的下落是我们公安机关案件侦办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我们目前最需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因此,我们会不惜余力,竭尽所能找到这些东西,并沿着这条线索找到杀害王大玲的凶手。如果你主动地把这件事交代了,应该是大功一件,政府绝不会亏待你。反之,如果你知情不报,最后被我们自己侦破了的话,你应该受到什么处罚?你是‘二进宫’,其中的利害关系不需要我说了吧?”
听完江波和吕长江的话,陈洪涛最终抬起了头,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又低下了头,轻轻地叹着气。
见陈洪涛还是不开窍,坐在一边做笔录的马全恩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陈洪涛身边,先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语气平静的对他说道:“陈洪涛,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仗义的人,在有些事情上,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连累朋友。你这种性格有好的一方面,也有坏的一方面。好就好在,别人认为你仗义,会很愿意跟你交朋友;坏的地方就是经常吃亏。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的性格使然,你会有第一次坐牢的痛苦经历吗?如果不是你的性格作怪,你会有今天的这个样子吗?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不总结教训呢?”
也许是马全恩说话的语气相对平和,也许是他的话题说到了陈洪涛的痛处,这时,一直低着头的陈洪涛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一边说话一边在他面前转圈的马全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放在你和王大玲身上可能有些不合适,但却是生活中的真实写照。”见陈洪涛的思想开始松动,马全恩趁热打铁,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陈洪涛面前继续说道:“你和王大玲之间的关系虽然超出了道德底线,为人所不齿,但是,人毕竟是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你替王大玲隐瞒犯罪事实虽然不对,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王大玲死了,她非法获得的那些东西无论藏在哪里,她是能看得见还是摸得着?即便是卖了几百万、几千万,她王大玲能花到一分钱吗?不能。如果王大玲地下有知,她现在最想要的,马是上抓到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雪恨。作为曾经的‘朋友’,你却知情不报,刻意隐瞒,不但不能为王大玲报仇,反而从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杀害王大玲的凶手。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你是个......”
“马警官,您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马全恩的一番话就像一记重拳,让迷茫中的陈洪涛彻底醒悟了过来。他冲着马全恩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看着马全恩说道:“马警官,给我一支烟抽吧?”
冲着陈洪涛点点头,马全恩站站起身来走到吕长江面前,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拿上打火机走到陈洪涛面前把烟递给他并帮他点上火,然后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翻开笔记本,打开钢笔准备做笔录——他知道,陈洪涛要说话了。
猛猛的抽了两口烟,陈洪涛小心翼翼的把烟按灭在地上,然后把抽剩下的烟攥在手里,然后看着吕长江、江波和马全恩说道:“我和王大玲认识并建立那种关系是在她到郝家当保姆的第二年,也就是在我坐牢刑满释放的第一年,因为经常拉着我的妹夫王海到郝建成家找郝雷玩,一来二往之间我和王大玲便从认识发展到了那种关系。平时的时候,虽然我们不能每天都在一起,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互相打电话,到一家旅店里玩上一会儿。后来,她虽然又认识了汪梅的表哥杨万年,互相之间也有了那种关系,但她心目中的对象还是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谈到了她与丈夫耿德宝离婚,然后我们两个结婚的地步。毫不隐瞒的说,如果不是郝建成被杀这件事,我们两个可能已经是一家人了。”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脸上却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见吕长江、马全恩等人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脸上甚至出现了厌恶的表情,陈洪涛赶紧从“美好的回忆”中反应过来,然后一本正经的把话题转入到正题上:“王大玲在郝家只是一个保姆,工资收入也不是很高,但是,郝建成是做玉石生意的,家里的珠宝玉石特别是新疆和田玉原石、籽料和雕刻件不计其数,这些年来,由于王大玲勤快、诚实、做饭做的好,报郝建成一家人伺候的周周到到,郝建成、康晓梅甚至一向高傲的郝雷没有少送给她这些东西,其中不乏价值不菲的精品。汪梅从山西来到边城并与郝建成勾搭成奸之后,王大玲和她成了关系特别好的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心术不正的人相互联手,里应外合,从郝家搞到了不少玉石和观赏石精品。拿到这些东西之后,有些不太好的她就卖掉了,有的好东西她舍不得卖就留了下来。几年的时间过后,王大玲手里的精品奇玉石数量已经非常可观,连一些规模不是很大的奇玉石店铺都没法与她相比。毫不夸张的说,如果王大玲把她手里的宝贝全部卖掉,他的后半生包括她儿子耿爽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能并非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王大玲与丈夫耿德宝的感情出了问题,甚至一度到了离婚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大玲不可能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交给耿德宝保管,只得另外想其他办法。是不是这样的?”见陈洪涛啰里啰嗦的说不到点子上,马全恩有些着急的引导道。
冲着马全恩点点头并竖了竖大拇指,陈洪涛脸上的表情又开始“灿烂”了起来:“马警官,您的判断太准确了,简直就是算命先生啊!”
“好了,不要说这些恭维话了,是个傻子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赶紧说正题吧,天都快亮了,你不着急啊?”冲着陈洪涛摆摆手,马全恩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说正题。”在马全恩那里碰了个软钉子,陈洪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借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有一次应该是个周末,王大玲本来是休息的,但是她并没有回家,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玩。于是,我便和王海请了假,带着她到南山旅游景区玩了一趟。晚上在酒店的房间里,我们两个聊起了这个话题。她告诉我,随着积攒的东西越来越多,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成了问题。放到木垒交给耿德宝肯定不行,说不定哪一天离婚了,再想要回这些东西可就难了,耿德宝也不会给她。而在整个边城市,她一没有关系特别近的亲戚,二没有特别值得自己信任的朋友,所以,为了这件事她伤透了脑筋。当时我就告诉她,实在不行就把这些东西放在我的家里,我替她保管。听了我的话之后,王大玲的脑袋比货郎鼓摇的还快。从根本上来讲,她还是不信任我,害怕我侵吞了她的那些宝贝。您们可能不了解,王大玲这个人十个人疑心特别重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丈夫和儿子。对于我这种‘露水夫妻’,他就更不相信了。”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把手里一直攥着的香烟拿出来,然后看了看吕长江。
吕长江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便冲着站在陈洪涛身后的一名狱警使了个眼色。这名狱警走上前来帮陈洪涛点燃了香烟。
美美的抽了两口香烟,陈洪涛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他神情轻松的看看吕长江等人,然后接着说道:“由于这件事情非常复杂,当天晚上我们并没有救这件事达成一致,只是说再考虑一下,从长计议。第二天晚上,我陪着我的妹夫王海去酒店请一个建筑企业的投资人吃饭。吃完饭之后,我们又到那位客人入驻的酒店,在酒店的房间里,王海和他签订了一份合同。由于这份合同相当重要,第二天早上,这位客人便让王海派一辆车把他送到银行,说是要把那份合同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按照这位客人的要求,第二天早上我拉着他去了咱们边城市的建设银行,把那份合同存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在回来的路上我有些不解的问那位客人:银行是国家的,怎么会允许私人把自己的合同放在里面呢?这位先生告诉我,银行的保险柜是可以对外出租的,只要你付够足够的租金,银行就会给你一个专用的保险柜,把你所有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保管。同时他还告诉我,银行的库房叫金库,国家对金库的要求极为严格,安保措施特别周密,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里面绝对不会丢失。听了他的话之后,我马上想起了王大玲的事情:她有那么多珠宝玉石,有些精品的价值比黄金都珍贵,现在不是正愁着没有地方放吗?和这位先生一样在银行里租一个保险柜放起来不就安全了吗?于是,当天晚上我便给王大玲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个主意告诉给了她......”
“你是说王大玲把盗取的郝建成的珠宝玉石放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在哪家银行?包括不包括郝建成被杀的当晚,她从郝建成的保险柜里拿到的那些东西?”听到这里,没等陈洪涛把话说完,吕长江便蹭的一声站起身来,看着陈洪涛大声问道。
吕长江的突然插话,把正在讲的津津有味的陈洪涛吓了一跳。他有些吃惊的看看吕长江,逼着自己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说道:“听了我的建议后,王大玲非常高兴,当天下午,借着郝建成家没人的机会,我把王大玲接出来拉到了农业银行边城分行,在哪里租用了一个保险柜。但是,我要讲明的是,我只是帮着王大玲办理了保险柜租用手续,至于保险柜密码、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以及王大玲是不是把在郝建成被杀当晚盗取的郝建成的珠宝玉石放在了这个保险柜里我就不知道了。您们要知道,我和王大玲还没有结婚,她又是一个疑心特重的人,这些秘密的事情是不会让我知道的。”
说到这里,陈洪涛再次停下话题,拿起放在面前那截没有抽完的烟头,默默的抽起烟来。
听完陈洪涛的话,吕长江低着头思忖片刻,然后把头附在江波的耳边悄声说道:“你们继续审,我出去找一下陈局和江队!”
说完话,吕长江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走出了提审室。
看着吕长江的背影,正在抽烟的陈洪涛心里暗暗的一惊: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吕警官匆匆忙忙的出去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