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回 贪利借钱图票子 夫妻闲聊说圈子

晚上六点，我准时来到小区外面的王老板面馆。

王老板见我好久不来吃饭，特别客气，选了最里面一张桌子请我坐下，问几位？

我说：“就三个人小聚，菜先不忙点，等东道主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光头强进来了，笑着接话：“老板，烧二百块钱菜，酒我自带了。”

说完光头强把拎着的两瓶西凤酒放在桌上，掏出一包硬中华分我一支。

我笑道：“强哥，你又不抽烟，何必分烟？”

光头强嘿嘿一笑，说：“我不抽，但可以分，哈哈。小三子要和我借钱的事，跟你说了么？”

我说：“没有，他死要面子，我也不好问。借与不借，你自己拿主，你别看在小芳给我们食堂送货的份上，借钱给他，我可不担保。”

这时候小三子大大咧咧地进来了，居然穿着双棉拖鞋。

一进来小三子看了看我们，就喊老板：“老板过来一下，我这俩朋友点菜了吗？”

王老板说：“定了二百块钱的和菜，让我安排。”

小三子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三张百元大钞给王老板，说：“按三百块钱烧，酒钱另算。”

光头强立刻站起来说：“三老板，酒不用买了，我带了两瓶。”

小三子笑呵呵地坐下来，王老板很快送来四个冷盘，大家边吃边聊。

小三子先不说主题，问我们：“日本不顾国际反映，执意要排放核污水，韩国出手了你们知道吗？”

我没说话，光头强说：“我不大看新闻，三老板说来听听？”

小三子说：“一天之内，韩国使出连环五招，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刀刀见肉……当然，奈何日本肉太厚，哈哈！第一招：立刻召见日本驻韩大使，而且是半夜召见，劈头盖脸骂日本大使一顿。而这位日本大使，今年2月才到任，还没来得及向文在寅递交国书，就先被韩国官员骂了个狗血喷头。有媒体拍到的照片，戴着口罩的相星孝一，脸色铁青离开了韩国外交部。

第二招，民众强烈愤怒。

日本政府一公布，31个韩国NGO（非政府组织）组成的‘脱核市民行动’，立刻发表声明，强烈谴责，并将日本决定定义为‘核恐怖活动’。

还有很多有个性的韩国人，专程跑到日本大使馆门前抗议，举标语，呼喊反排口号，一些团体还在那里举办记者会，谴责日本太不负责任。

第三招，积极国际公关。

韩国人很清楚，国际形势不乐观，美国人偏袒日本，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还发推，‘感谢’日本信息公开透明。

韩日两国NGO组建了‘福岛核事故10周年韩日准备委员会’，提前一天致信日本政府，反对将核污水排入大海，据说签名的，有86个国家的6.46万人。

第四招，总理亲自出马。

韩国国务总理丁世均，在脸书上发文，强烈谴责日本做法，认为这侵害周边国家公民权利，太不负责任，韩国绝不能接受。丁世均还说，韩方将与国际组织、国际社会携手合作，努力阻止日本排放核污水，并强烈要求日方透明公开所有信息，并采取保障海洋生态安全的具体措施。

第五招，拒卖日本产海鲜。

韩国各大超市明确：坚决拒卖日本产海鲜。本来，韩国是日本海鲜的一个重要市场，但2011年核事故后，韩国大超市当机立断，停止销售所有日产海鲜。现在，只是再一次重申立场。

现在中韩等许多国家，都强烈反对日本往太平洋倾倒核废水，日本也应该考虑考虑。”

这时候热菜陆续上来了，虽然只是家常菜，口味还不错。

杯觥交错间，光头强问：“三老板，最近生意做得如何？”

小三子深沉地一笑：“马马虎虎吧，一年赚个三四十万。”

光头强说：“不错啊，我几年也赚不到这么多。能具体说说，怎么赚钱吗？”

小三子分了一圈烟，侃侃而谈：“我在安徽寿县，朋友办的排污管道厂里租了个车间，我做塑料粒子给他厂里供货，还从本地收购废塑料送去厂里卖钱。那个车间我雇了两个本地人在那里生产，我去看看就行了，不要我动手。另外我在家乡邻村，和好朋友‘二百斤’合伙办了家塑料粒子厂，他负责生产和管理，我负责销路。再有就是我自己家原来有一大间车间，现在租给别人经营，一年也有四万块钱进账。本地也有一家生产塑料管道的，邀请我去做生产厂长，我正考虑要不要去兼职。”

小三子一顿神侃，说的话真中有假。

光头强笑道：“三老板真是能干，摊子铺这么大。你看能不能带我发发财？”

小三子说：“行啊，你会开铲车吗？这个现在厂里紧缺，工资大。”

光头强说：“我还没学过开铲车，要不这样吧，你昨晚跟我说的事，我投资五万给你，利息......”

小三子大喜，说：“我是个实在人，搞实体经营的，高利贷我可不敢借，还不起。你要是信任我，五万块钱我给五分的利息，每月1号送利息给你，要是我出差赶不回来就微信转账给你。”

光头强沉吟了一会，说道：“好朋友之间，五分息也不低了。但现在借钱的规矩，要有抵押......”

小三子痛快地说：“这个容易，明天上午八点，我们还在这家饭店门口遇，我带你去我老家看看。我那车间，还有我借给租车间朋友用的机器、设备，值几个五万呢！我老家还有三间正屋，承包了几十亩鱼塘，我爸帮我养鱼养螃蟹，区区五万块钱，不会还不出来！”

光头强一听放心了，频频举杯敬小三子，也敬我酒。

吃完回家后，我和老婆说起此事。老婆说：“人还是贪财啊，像光头强也是个老江湖，放水很多年了，被小三子的一套说辞打动，想赚水钱（利息）。你莫要多话，我看小三子借钱好借，还钱怕是有风波。”

我说：“是啊，现在朋友交往，都形成一个个圈子了，外人很难挤进去。比如袁校长吧，他有他的朋友圈，我们学校的教师请他吃饭是请不动的。”

杨婷婷说：“说到圈子，马云创办的‘湖畔大学’停止招生了，这个学校到底是学校还是有钱人的圈子？

2015年3月湖畔大学接收了第一批学生，该学校是由马云牵头，柳传志、冯仑、郭广昌、史玉柱、沈国军、钱颖一、蔡洪滨以及邵晓峰等九名企业家、学者共同发起创办。

湖畔大学招生标准非常严苛，学校实施三年教学制，但每期仅接收40人左右，并且要求学员必须拥有超过三年创业经历。几年来，从湖畔大学‘毕业’的大佬数不胜数，例如58同城姚劲波、车和家创始人李想、水滴筹创始人沈鹏，还包括一些网红、明星，比如雪梨和胡彦斌等。

按照马云自己的话来说，湖畔大学不是为了培养企业家如何创业，而是让企业能够活的更长。‘希望在湖畔形成一种文化，让每个企业活长、活久，中国企业活到三十年以上的非常之少，而这个大学的愿景就是做三百年。’对了，听说还有个西湖大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西湖大学前身是浙江西湖高等研究院，由清华大学副校长施一公教授、南方科技大学校长陈十一教授、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常务副校长潘建伟教授和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教授等科学家发起筹建。

2018年，教育部正式批复同意浙江省设立西湖大学，由杨振宁任西湖大学校董会名誉主席，钱颖一教授为校董会主席，施一公教授担任西湖大学首任校长。参与筹办西湖大学的都是学术界顶尖人才，杨振宁名气自然不必多言，首任校长施一公更是我国生命科学领域不可多得的业界泰斗。

施一公于1989年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1995年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是结构生物学家、清华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欧洲分子生物学学会外籍会士、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美国人文与科学院外籍院士，还曾经担任清华大学副校长。

西湖大学创校荣誉校董会首批成员中就有马化腾、万达王健林、高瓴资本张磊这样级别的商界大佬；还有参与创办海康威视、德生公司的龚虹嘉，以及很多曾经登上福布斯、胡润榜单的精英。有着这批大佬支持，西湖大学建校时就获得了200亿元资金支持，实力雄厚。

虽然不像湖畔大学那样仅招收企业家，但西湖大学入学门槛也并不低。初期西湖大学只招收博士生，而且必须是某一领域的顶尖人才。

施一公在2018年学校正式成立演讲中表示，力争在五年内让西湖大学超过清华大学。要实现这个目标，意味着要花很多钱。施一公教授前往美国哈佛大学‘挖人’，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西湖大学不同于湖畔大学，很重视科研成果从实验室走向产业化。企业家投资西湖大学，看好的是其科技成果转化结果带来的利益收益，可以理解为一种中长期投资。”

杨婷婷说：“哦，是这么回事。我看过一篇网络文章，马云出事，除了口出狂言，还因为他参加了几个神秘的商会，野心太大！”

我说：“老马有什么野心，我们不知道。但他参加过的商会，现在基本都解散了，这些商会既神秘又出名，主要有以下几个。

第一是中国最早、最神秘的商会之一‘泰山会’，94年正式成立。成立之初，会员们就达成一致：聚会时不录音、不记录、不邀请当地领导、不对外宣传。

‘泰山会’首批成员共有15家企业掌门人，包括四通公司总裁段永基、科海公司总裁陈庆振、联想公司总裁柳传志、横店集团总裁徐文荣、泛海集团总裁卢志强、通普公司总裁钱沈钢、巨人集团董事长史玉柱等。泰山会成员变动不大，会员人数长年保持在20人以内。自成立后，李彦宏、段永平以及马云等知名大佬都曾是其会员。

这些会员间‘互帮互助’的故事屡屡成为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比如史玉柱和段永基的之间的故事。96年史玉柱在筹建‘巨人大厦’过程中遭遇资金链危机，最终大厦不仅未按期完工，史玉柱也负债2.5亿元。随后泰山会会员段永基出手相救，史玉柱转而做脑白金。最终还清债务，成功翻身。此后段永基公司运营也出现危机，史玉柱立刻将脑白金、脑黄金的品牌和销售网络卖给段永基，自己获得6亿港币现金也帮助段永基度过危机。

不过随着时代发展，泰山会成员间分歧越来越大，矛盾增加，最终正式解散。

第二个是华夏同学会，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组织并非商会，本质上就是‘校友会’。

华夏同学会来自于长江商学院和中欧商学院，成员包含万通集团冯仑、中国宽带基金田溯宁、蒙牛牛根生、阿里巴巴马云、腾讯马化腾以及联想柳传志等。

华夏同学会做事低调，很少接受采访与参加商界活动。2013年3月，马云曾邀请包括王健林、马化腾、李彦宏、冯仑等大佬参观阿里巴巴。据媒体报道，这次聚会是为了让大佬们亲眼见证电商的发展。也有人认为当时马云曾提到要投资打造智能物流网，把大家聚在一起也是让所有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做大市场。

第三个是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是个颇具影响力的商会组织，成立于2006年。该机构使命为弘扬商业正气，推动企业家精神社会化、推动经济及社会可持续发展。

目前，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有64位理事和5位顾问，理事所领导企业年营收累计达到5.26万亿元，员工总人数229万人。

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席由马云担任，成员还包括柳传志、王中军、牛根生、卢志强、冯仑、许家印、贾跃亭、雷军等多位知名企业家。

企业家俱乐部自2008年起主要关注公益慈善，包括地震赈灾、拒吃鱼翅、保护水资源和植树减排等公益事项。

自2011年起，企业家俱乐部已到访过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多个国家。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开始走向国际，成为中国商界与国际事务的沟通渠道。

第四个是江南会，于2006年由马云、冯根生、沈国军、丁磊、宋卫平、鲁伟鼎、陈天桥和郭广昌等八位浙商共同创办的建造的一所会所。

因为马云酷爱武侠情结的缘故，江南会以当代‘商道’为核心，充斥着‘武侠江湖气息’，那就是‘兄弟有难，拔刀相助’。

江南会采用会员制，入会门槛为20万，一年考核期，期满后转为终身会员。据说江南会存在一种‘江湖令‘，由会员持有。如果持有者的公司出现紧急危机，只要出示此令，轮值主席则有义务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对策，帮助会员度过危机。不过，会员仅有一次使用令牌的机会。

2014年，根据国家以及杭州市相关规定，凡是属于景区公园、名人故居以及文化遗址等地的高档餐饮场所必须一律关停。江南会因此停办，正式告别历史舞台。”

忽然我手机响了，光头强打电话给我，我按了免提让老婆一起听。

光头强说：“庄主任，我想核实一下，小三子今天吃饭跟我说的话，属实吗？”

我谨慎回答说：“小三子是我老婆的远房表哥，但他的经营情况我们不清楚。他在外地搞生产，在家乡跟人合作办厂，还有自家的车间出租，我们都没去看过。明天他不是约你去实地考察嘛，你到现场自己看吧，能不能借钱你自己决定。”

光头强沉默了一会，说：“不瞒你庄主任说，我平时放水都在赌场上，借给赌徒；小三子起码有实体，安全性要比赌徒高。可惜小三子在市里没有产业，家乡的那些产业抵押不起来，乡下房子鱼塘都不值钱。”

我笑道：“强哥，这一行我完全是门外汉，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懂，我还是重申，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借钱给他，真的。”

光头强又沉默了一会，说：“好吧，明天他带我去他家乡看呢，到时候再说吧，谢谢你了。”

我挂了电话，老婆伸手给我点了个赞！

忽然有人敲门，我走过去开门一看，是小三子站在门外。

我有点奇怪，这么晚了来做什么？还是让他进来坐了。

小三子笑嘻嘻地从夹克衫里拿出一条中华烟，往桌上一放，说：“妹夫，光头强肯借钱给我，多少是看你的面子，因为你们食堂跟他女朋友进货。所以呢，弄条香烟给你，聊表谢意。”

我拿起香烟扫了一眼，是条硬中华。我把烟往他手里一塞，说：“三老板，借钱的事，你们是互利，也是自己谈的，跟我没关系。这烟我不能收，你留着自己用。”

小三子打量了我几眼，问：“莫不是嫌弃硬中华档次不够？”

我急道：“不是的，我从不收人东西，不只是对你。再说你和光头强谈借钱的事，我一句也插不上话，我不懂这个。”

小三子看了我一会，说：“你虽然没有说话，你肯到场就是给面子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朋友间互相帮忙的。光头强和女朋友小芳合作，给你们食堂送大米调料，而你老婆是我亲戚，从心理上，光头强是看你面子的。我只不过借他五万周转一下，那个债主请中间人出面找我了，让我先还三万就不起诉，大家有个面子。所以，你间接帮了我一把，弄条香烟打个招呼，莫要嫌弃。”

我还是不肯收，说：“我有言在先的，经济上的事我不参与，也不担保，我不懂这个。对了，你不是准备跟光头强借五万的，怎么只还三万给那个债主？”

小三子神秘地一笑，说：“这个你就不懂了，江湖规矩，十赔九不全。我作为担保人，没拿一分钱，即使闹到法院，也是调解。那个债主通过中间人跟我联系，也有这个意思，我也是受害者，能赔一大半就和解了。所以我跟光头强借五万备用，只还三万给债主，我留两万自己用，不然我傻呀？白赔三万？”

我非常震惊，问他：“那么那个还不出钱的借钱人，你是不是有把握跟他索赔？”

小三子说：“我当然要找他！那人也是我朋友，不然我会给他担保？他只是暂时周转不开，过一阵子，他手上有钱了，会把五万还给我，还要请我喝酒，哈哈。我就是暂时垫付一下，结果我白赚两万！”

我无语了，小三子再次把香烟塞给我。

我还是不肯收，杨婷婷走了过来，说：“表哥，庄文就这个驴脾气，烟你留着抽吧，借到钱了请我们吃个饭就是了。”

小三子一听，爽快地把烟接过去，说：“好吧，外面也不早了，打搅你们休息了，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