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网行动——大鱼落网（四十二）

“哈哈哈哈哈，您们几位是怎么了？神经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放松，放松，您们想知道的事情就要来了！”看着张斌、江天雪和吕长江三个人紧紧盯着自己的样子，赵强杨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被赵强杨的一番话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张斌笑了笑，先是把一支香烟递到他的面前，随后又给吕长江递了一支烟，然后才看着赵强杨说道：“赵所长，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呀’。我们三个都是三起杀人案的专案组成员，现在离案发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但案子迟迟不破，我们肩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边城街头，人们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有关郝建成、汪梅和王大玲三个人被杀的事情，案子迟迟不能侦破，老百姓对我们公安机关有意见啊，说的话可难听了。昨天我儿子放学回来跟我诉苦，说他的同学们跟他说，你爸爸是个笨警察，为了这件事那小子还跟别人吵了一架。你说说看，我们的压力能不大吗？说句实话吧，我们三个人已经快要被这个案子搞成神经病了!”

掏出打火机帮赵强杨和张斌点上烟，吕长江也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我虽然已经调到治安大队工作了，但专案组成员这个‘职务’还没有撤销。所以，无论是白天上班、晚上睡觉，想的最多的还是三起杀人案的事情。赵所，咱们既是同事又是朋友，如果您那里有什么与案子有关的事情赶快告诉我们，让我们快一点破案。您放心，等三起杀人案破了，我一定以私人的名义请您喝一顿大酒以示感谢。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好，江大队长，吕大队长刚才的承诺您听到了吧？你给我作证明啊！”听完吕长江的话，赵强杨先是哈哈一笑，然后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好，不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儿！”

看看赵强杨，张斌、江天雪和吕长江赶紧又围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变得一脸严肃的赵强杨。

“今天上午10点40分左右，负责监视韩晓路的两名民警到了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上午十点在押犯罪嫌疑人吃完早餐例行放风的时候，韩晓路以找在押犯罪嫌疑人谈话为由将张文、郝雷和康晓梅叫进办公室，根据秘密安装在韩晓路办公室的监视监听设备显示，韩晓路悄悄地把最近发生的郭书怀、常怀林被停职接受调查以及昨天下午才发生的原边城市市长王庚投案自首的消息分别告诉了这三个人。‘谈话’结束回到监舍之后，这三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康晓梅和郝雷，情绪低落，神情沮丧，平时十分‘活跃’的康晓梅坐在监舍的大炕上有一个多小时没有说话，而且还不停的掉眼泪。郝雷则情绪失控，与同监舍的在押犯罪嫌疑人因为一碗水的小事发生了口角，差一点动手打架。由此看来，常怀林、郭书怀等人的被查和王庚的自首对于她们来讲触动很大甚至可以说打击很大。”

“从郝雷和康晓梅的表现来看，郭书怀、常怀林和王庚应该与郝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所以，我们应该马上把这一情况汇报给李厅、顾局、陈局，让他们马上开始审讯郝雷和康晓梅，说不定其中的收获还能帮到省联合调查组。”看看赵强杨，转头有看看张斌，江天雪一脸严肃的说道。

冲着江天雪点点头，张斌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火，猛猛的抽了两口香烟之后才看着赵强杨说道：“除了情绪低沉、郁闷之外，郝雷和康晓梅还有什么动作没有？”

“肯定有，否则我大老远的跑到你这里来还有什么意义？”冲着张斌笑了笑，赵强杨接着说道：“在接到民警的报告后，我们马上召开了所领导会议，部署了严密监视郝雷和康晓梅的方案，将他们两个所在的监舍监控链接到我的办公室，派出专门民警进行24小时监控。等我们刚刚部署完毕，韩晓路却主动找上门来，向我汇报说郝雷要求见所领导谈话。从关进看守所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天了，别说主动找我们谈话，就是我们问他问题，郝雷都闷不做声，不轻易张嘴说话。现在他却主动地找我们，一定是韩晓路给他传递的消息起了作用，他可能要跟我们谈点什么。”

说到这里，赵强杨停下话题，一边端着茶杯喝水一边用眼睛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张斌、吕长江和江天雪。

“哎呀赵所，您这是要急死人是不是？不要绕弯子，直奔主题好不好呀？我们这里都快急疯了，您老人家却不慌不忙的给我们讲故事，太不像话了！”知道赵强杨在故意吊他们的“胃口”，平时经常与赵强杨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交道且关系较好的江天雪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后用愠怒的眼神翻了一眼赵强杨。

从手边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两张纸擦擦嘴，赵强杨嘿嘿一笑，转而一本正经的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在看守所的谈话室里，民警把郝雷带了进来。见了我之后，郝雷首先是发了一大顿的牢骚，说自己的父亲被杀，他还没有在丧父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便被公安机关关进了看守所。父亲被人杀害，自己反倒成了犯罪嫌疑人，人世间根本就没有这个道理。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从进了看守所之后，除了几次正常的登记、填表和例行调查之外，专案组的人再也没有找过他。为此，他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见当时抓捕他的陈思江副局长和你张斌大队长，如果说你们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郝雷有罪，就应该按照法律规定无罪释放他；如果认为他有罪，就拿出证据来，让他心服口服之后，他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从进屋坐在凳子上到离开谈话室，我没有说几句话，都是他郝雷一个人在说。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来看，他郝雷已经顶不住了，特别是今天韩晓路传递给他的消息，已经让他无法再坚持。”

说到这里，赵强杨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根据郝雷今天的表现，我个人觉得现在是提审他的最佳时机。‘靠山’倒了，郝雷心中仅存的那点期望已经落空，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提审他，再加上我们已经掌握的他的犯罪证据，说不定郝雷就‘撂’了，甚至会从他身上发现郭书怀等人的犯罪事实和证据，对省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起到推动作用。张队，你说呢？”

说到这里，赵强杨停下话题，用眼神征求着张斌的意见。

冲着赵强杨点点头，张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赵强杨的问题，而是看着他问道：“康晓梅呢？她有什么反应没有？”

“康晓梅毕竟是个女人，原来的处变不惊、不慌不忙，甚至在做出谋杀亲夫郝建成、杀害情敌汪梅的重大刑事犯罪之后还能淡定自若，像个没事人一样，是因为她心里怀有一丝希望。但是，当她心中的精神支柱彻底倒塌、希望完全落空、马上面临生死攸关的绝境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慌张甚至惊恐才算正常。”看看张斌，赵强杨微微一笑，然后转而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把郝雷押回到监舍之后，我正准备到你这里来跟你聊聊这件事，突然又接到女监舍管理人员的电话，说康晓梅哭着闹着要见我。虽然在得到韩晓路秘密给她报信的消息、对康晓梅可能要‘跳’出来的事情早有预料，但对于她‘哭着闹着’要见我还是感到有些惊讶。由于康晓梅是个女犯罪嫌疑人，于是我便让狱警把她带到了我们看守所指导员宋艳玲的办公室，而我和副所长乔山同志则坐在监控室里，通过监控全程看了康晓梅在宋艳玲同志面前的‘精彩表演’。”

“哈哈哈哈哈，还精彩表演，有多精彩？”听了赵强杨的话，刚才还眉头紧蹙、一脸愁容的张斌也许是听了赵强杨透露给他的有关郝雷的情报然变得开心起来的缘故，先是哈哈一笑，然后一边说话一边拿起开水壶帮赵强杨的杯子里加满水，笑呵呵的看着他问道。

“进了谈话室，面对在整个边城都有‘假小子’之称的宋艳玲同志，康晓梅刚开始时的表现几乎和儿子郝雷同出一辙。她哭哭啼啼的对宋指导员说，丈夫郝建成被人杀害，现在尸骨未寒，公安机关不但不去想办法抓凶手，反而把她这个被害人家属关进了看守所，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当宋指导员把我们已经掌握了的有关她谋害康晓梅、指使边城市最大的黑社会头目张克谋害郝建成的犯罪事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康晓梅马上转变话题，说现在就要见公安局的领导和专案组的办案人员，说是有重要的情况要向你们反映，而且是关系到市里‘大官’的事情等等。”说到这里，赵强杨停下话题，冲着张斌等人耸耸肩、摊摊手，然后接着说道：“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情况紧急，所以我没有提前跟你联系就跑到你的办公室来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平时见你比见国家领导都难，今天却正好把你堵到办公室里，而且一‘抓’就是三个人。唉，不虚此行啊。张队，我给你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中午你是不是要设宴款待一下我这个有功之臣？”

冲着赵强杨笑了笑，张斌一边对着他点头一边说道：“首先感谢赵所及时的向我们提供了有关郝雷和康晓梅的重要情报，这对于我们接下来对他们两个人的提审非常重要。所以，今天中我我必须请你吃饭，等一会儿咱们食堂见。要知道，我们市局食堂的饭菜可比你们看守所好多了，保证你吃了还想来。”

说到这里，不等赵强杨反驳，张斌便看着他问道：“郝雷和康晓梅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但有一个问题我还没有弄清楚：你刚才进我办公室的时候说，是郝雷、康晓梅和‘12.18’杀人案被害人汪梅的表哥杨万年把你‘逼’到我这里来的。杨万年是什么情况？你既然来了就把所有的事情说完，说半截留半截算什么哥们儿？江大队长，吕大队长，你们说是不是啊？”

听了张斌的话，一直喜欢开玩笑、刚才还想就中午张斌请客吃饭的事情跟张斌交涉的赵强杨突然变得格外认真起来。他没有回答张斌的话，而是看着江天雪说道：“江大队长，您是不是‘12.28’王大玲被杀案专案组的组长啊？”

正在看着张斌和赵强杨斗嘴的江天雪听完赵强杨的话一愣，随之冲着他点点头：“是的，这个专案组的原组长是陈副局长，后来张文案发，陈副局长荣升市公安局副局长，专案组组长的角色就变成了我。赵所，你突然说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看看江天雪有些着急的表情，赵强杨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杀害王大玲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王海的大舅陈洪涛也关在我们看守所这件事你没有忘吧？”

冲着赵强杨翻翻眼睛，江天雪故作生气的说道：“赵所啊,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是王大玲被杀案的专案组组长，对杨万年、陈洪涛这样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我连陈洪涛关在你们看守所这件事都能忘啊？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看看江天雪，赵强杨并没有着急，而是看着她继续问道：“”如果不是保密需要，你能不能把王大玲被杀案的侦破情况简单地跟我说一下？”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保密的？”看着赵强杨异常严肃的表情，江天雪意识到他并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于是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继续说道：“王大玲被杀案并不是一宗独立的重大刑事犯罪案件，它与郝建成被杀案、汪梅被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以上两起杀人案侦破工作的突破，王大玲被杀案的线索以及在这条线索上的犯罪嫌疑人逐渐浮出水面，目前，我们抓获的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就是王海的大舅哥陈洪涛。怀疑他是杀害王大玲凶手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第一，是他把王大玲从郝建成的别墅送到呼图壁县王海的公司的；第二，根据法医检查结果，王大玲被害前曾经有过性行为，而她内裤上的精液与陈洪涛的DNA测试结果完全相同。因此，陈洪涛作为王大玲被杀案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二十天前关进你们看守所，目前，专案组民警正在抓紧调查。”

说到这里，江天雪停下话题，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看正在聚精会神的听她说话的赵强杨、张斌等人接着说道：“但是，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王大玲被杀案并没有当初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据陈洪涛交代，从郝建成的别墅把王大玲往呼图壁县送的路上，他确实与王大玲发生了性关系，但两个人之前就是情人关系，这次发生的性行为属于双方自愿，并不是王大玲被杀的诱因；第二，把王大玲送到呼图壁县之后，陈洪涛把王大玲交给了王大玲的儿子耿爽，然后就回了边城。通过耿爽的交代，陈洪涛并没有说谎。但是，在王大玲被杀的案发现场，我们又发现了陈洪涛所驾车辆的车印......”

“好了，你不要说了，太长了，等哪天有时间咱们再细聊吧。”不等江天雪把话说完，坐在旁边的赵强杨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现在有个情况我跟你说一下，对你们今后的侦破工作可能有帮助。”

“什么事儿？你快说！”冲着赵强杨点点头，江天雪着急的催促道。

看看江天雪，赵强杨点点头，随后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看了一下之后才对江天雪说道：“昨天是看守所在押犯罪嫌疑人参加劳动改造的日子，我们组织这些人去看守所的菜地劳动。看守所的菜地就在所大墙外，所种植的蔬菜、水果等供在押犯罪嫌疑人食用。对于犯罪嫌疑人参加劳动，我们所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其中的一条就是绝不允许同一案件或者相互之间的案件有联系的犯罪嫌疑人在一起劳动，以防止他们在劳动的过程中串通案情。但是昨天，由于狱警的一时疏忽，让陈洪涛和杨万年以及王大玲的儿子耿爽三个人混到了一起。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三个人不知为什么相互对骂最后竟然动手打了起来。在劳动现场，杨万年骂是陈洪涛害了他，让他‘坐牢’失去了自由；陈洪涛骂杨万年杀了王大玲，害得他受连累被公安机关抓捕；而王大玲的儿子耿爽......”

“好了赵所你不说了，我现在就去看守所提审这三个人，他们之间绝对有还没有交代的问题！”不等赵强杨把话说完，江天雪便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挥挥手打断了赵强杨的话，然后拉着吕长江跑出了张斌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