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惨死九猪山

胡桜正要跳下水去，一个姓钽名字叫做小鎏的年轻士兵一把拉住他说：“您现在是这里的主帅，怎么老是让您去冒险。在大江大河里游泳，遇到了漩涡，都是九死一生，何况是在乌黑的岩洞里呀。我去好了，我如果出了事情，只要主帅记得有一个叫做钽小鎏的小兵就行了。”

他的话一说完，就纵身一跳，跳到水中，游到旋涡里。

一到漩涡里，钽小鎏就一下子在水中站立起来，他举着双手，也急速地旋转着，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钽小鎏就又从漩涡里钻了出来，只见他首先在漩涡中心露出了双手手掌，接着慢慢地往漩涡外部转动，转了三十多个圈，终于出了漩涡。立即有三个士兵跳下去，夹着他游上了岸。

哟，大家心里明白，钽小鎏是个水中高手，而且是个顶尖的高手。进漩涡很容易，出漩涡，还没有听说过。

被漩涡卷进去的人，自古到今，还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除非是在别的地方发现他的尸体。

一上岸，钽小鎏就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说：“胡大人，我们有救了，顺着漩涡下去，只有大约三丈，就是暗河，水流就不急了，再在暗河里潜水向前游半刻，就是一个深谭，上了潭岸，就有一片开阔地，像一个小校兵场，足足可以容纳二千多人。只是场地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细沙子，而且上面就有一丝丝亮光透了进来。看来，天无绝人之路。但是，我觉得只要一发大水，潭水就会涌上来。”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他实在是太累了。

好呀，我们有救了。大家欢呼起来。

胡桜决定，留下三个水性好的士兵陪伴着钽小鎏，让他睡个够。其余都按次序一个接一个游向漩涡。不过，水性好的和水性差的要互相搭配。

水性好的在前头，进漩涡时，水性差的拉着前面人的脚。只能够头下脚上地潜入漩涡，不能够像钽小鎏那样，那样太危险。

胡桜计划周密，两千多人一会儿就进入了旋涡，到了暗潭上了岸。

胡桜找到透进亮光的地方。那是头顶上不高的地方，有一条不大的裂缝，长有三尺，宽只有三寸，就也透进了亮光，证明他们头上不厚的地层上，就可以有明晃晃的太阳，就可以看到红花绿草了。

只是，这条裂缝，是岩石中间的裂缝，怎么可以打通它，走到光明的世界里去。

人多主意多，何况胡桜本身就是一个头脑十分灵活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讲了许多的办法。最后，胡桜决定，首先让用长枪的站在沙地上，用枪尖试着往上面戳，只是看不清楚，就在裂缝周围乱戳吧。

就有六个士兵，六根长枪，一顿乱戳，只有细碎的石头渣滓掉下来，没有什么效果。

还是钽小鎏，真是个好汉，他说他的眼睛比大家适应黑暗的能力强一些，大家闪开，还是他来。

只见他在下面观看了很久，然后拿起一支长枪，狠狠地一枪刺进去，然后把枪杆子一扭，只听得哗啦啦地掉下了一大片石头块子。

只是，光线没有增加，底下还那么样的一丝丝微弱的光线。

钽小鎏顺着刚才的掉石块的地方又戳进去，又是呼啦一下，这次掉下了一大堆石块和松散的泥土。

胡桜说：“钽小鎏，你不要再耗费体力干这个活了，你只要负责指挥，现在你是这里的副指挥长了。”

在钽小鎏的指挥下，小小的裂缝成了一个比较宽的洞穴，可以探进人的头和肩膀了。

钽小鎏命令两个人在下面，一个人站在这两个人的肩膀上，不要再扩大洞穴的宽度，只管往上面掘进去，长枪不好用了，就用腰刀，有的士兵的腰刀锋利无比，坚韧无比，正好派上大用场了。

这样干的速度还蛮不错，已经掘成三尺多深的向上的竖洞了。

就这样，人梯子已经要加一层了，只是只能够一个人干了。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天已经黑了下来，上面没有光线透下来了。

没有光线了，也要摸索着干，换了一班人马再换一班人。但是觉得上面石头好像比开头的坚硬多了，进度明显慢了下来。

天黑了，天又亮了。已经是三天三夜了，还没有打通这个竖洞。也可能不是岩石土层硬了，是人饥饿得舞不动刀枪了。

是大河大江边出身的人，怎么在水边在暗河里会挨饿呀。

胡桜一心想着要打通竖洞，没有想到暗河里会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吗。他带着几十个士兵潜入潭中，捉到了不少的红螃蟹，沙鳅，还有芙蓉鲤，龙门丝。

暗潭的鱼类还真不少，你不去捉它，它还到你身上来乱撞嘞。

大家都吃饱了，呀，老天爷爷照看，他们会绝处逢生了。

生吃鱼鳖，挺有营养的。人有了力气，向上掘进的速度快了起来。又是一天两夜，终于打通了，最上面的人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了。

天亮了后，可以看到红彤彤的天空，早晨的霞光多么艳丽呀。久违了，多么亲切的蓝天红霞呀。

只是那红霞红得好怪异，就像人的身体上流出来的鲜血一样的红艳。

看来，只要干到夜晚，就可以出去了。大家信心百倍。

到了半下午，狂风呼啸，乌云翻滚，雷声震颤着这个新掘成的小洞穴。

紧接着，暴雨倾盆，山洪暴发。开头只有一股不太大的黄色的水流冲进来，但是一会儿，就哗啦哗啦，满洞子都是污泥浊水了。

在洞庭湖以南，秋汎不是年年有，一般三年里有两次。已经有两年没有发秋天的暴雨了。但是，如果秋汎一来，比夏天的洪水还凶猛，山崩地裂，泥石横流。

怎么了呀，今年的秋汎一场接一场，老天爷迷糊了哟。

又是一声惊雷，轰隆隆的声音，带来了一股飓风，飓风卷来了特别大的暴雨。

呀，洞穴上面的山体滑坡了，这小洞穴也一下就坍塌了，用不着他们去费尽力气挖掘了。

洞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人们正要争着往上面爬，可是污泥浊水冲进来，还爬得上去吗？洞穴上面的山体一滑下来，整个暗潭都塞满了。两千多人，只能够变成化石，保留千万年了。

暗潭上面，一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大山包。一个平顶的山包。因为暗潭的前后左右都是山，暗潭上面是高山包围之中的一个小盆地，沧海桑田，盆地变山包，不足为怪。

而指挥使王同嘞，他早就离开了那栋吊脚楼，当他的卫兵回到他的临时住处时，来向他报告胡桜已经率领全部人马下了岩洞时，已经看不到他了。

因为，他一听到破王庄这个地名，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会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只是他颜面上没有显露出半点痕迹来。现在他是有意把卫兵支开的。好让他一个人有一条生路。一个人随便怎么样一走，也会逃过梅山人的追杀的。

何况，梅山人实际是善良的，不是别的将官属下的那些残暴的官兵们。梅山人就是看见了他，识破了他，也不会杀他的。

卫兵在那栋吊脚楼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这样傻呀，要到岩洞边去干什么呀，大人早就知道全部人马已经进了岩洞，就是我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进去，我又阻拦得住吗？您是把我支开，给我留一条生路。可是您对待我如同父母，我十六岁时就跟随着您，我怎么能够舍弃您而独自生存哟。”

哭了一会儿，他进到吊脚楼里面，看到还有一碗煮熟了包谷，他三扒两口吃了。就慢慢地走过小河，果然，他看到王同正坐在一棵渡人树下，他的左边坐着卫士长，卫士长紧紧地挨着他的肩膀。他的脸上，露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卫士对着两人倒地就拜，他哽咽着说：“老爷，大人，指挥长，我来迟了，我也来陪伴大家了。”

说完，他找到三颗渡人果，都细细地咀嚼了下去，然后紧紧地挨着王同的右边，坐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梅山王扶汉阳知道王同已经全军覆灭了，他亲自到破王庄，也趟过小河，看到了安然地坐在渡人树下的王同。

他不由得也是肃然起敬，嗟叹不已：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忠烈之士也。

梅王下令，要兵士们挖一个大大坑，把这些死去的士兵集体埋葬了。

把王同和他的两个卫士，另外安葬在一起，还亲自点香烧纸祭奠了他。

梅王还下令：“山民们，士兵们，山中所有的渡人树，都要给我砍光，不准留下一棵。”渡人树从此绝了痕迹。

这一战役，梅山兵士没有经过几场十分激烈的战斗，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大批的粮草和其它军需品，还歼灭了敌军整整一万人。他深深地懂得了秀金的施用梅山大法，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深刻含义。

他姐姐扶锒英也对秀金称赞不已。

过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到了N年；过了一代又一代，一直到了N代。一个王朝坍塌了，一个新的王朝又建立了起来，一直到N朝，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的帝王看到了梅山一书中忠烈惨死九猪山这一章，慨叹不已。

他拍案大呼：“正如梅王所言，王同乃真正的忠烈之士也，朕不以成败来论英雄。那N年前的糊涂皇帝，让忠烈志士仅仅是一个指挥使，太不相称了。朕呀，追封王同为大司徒。把九猪山更名为司徒山。猪头岭更名为司徒岭。还要在东司徒岭上修一座大大的王司徒庙。”

翡岚借古人的一首名诗赞颂王司徒曰：

司徒神庙何处寻，九猪山中柏森森。

映门芳草永春色，隔山画莺久颂音。

为少杀戮天下计，世代流传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念此万众泪满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