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猪婆对牛头

四路探子回到了大营，王同好高兴。他太担心张伯时从梅城出兵，自己会腹背受敌，全军覆没。他每日都向潭州和邵州通报军情。潭州府也是绞尽脑汁，为之运筹帷幄。

为了军情，潭州邵州两府，相约同日去南岳烧香问仙道。那时的祝融峰上，有一个道观，他们结识了著名老道蒋念葵。老道为之算卦，得了个上上大吉的卦像。

老道还答应了去梅城刺探军情。因为，他是梅山教的第三十九代弟子，现在已经有一百三十三岁了，但是须发皆青，还如五十多岁的人一样。这一次梅城一转，居然碰巧救下了王同的心腹卫士，看来这个道人了不得，大可信任。

王同坚信老道蒋念葵的分析，扶琅英被软禁了，张伯时不会梅城出兵断他的后路拦截他的粮草。他觉得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准备拔寨追击还在前路慢慢逃走的扶汉阳。只是还有一点觉得糊涂，梅山軍得了瘟疫，为何城里就太平无事。

这一点，念葵老道也向潭州邵州两府分析清楚了。他说确实在梅王出兵时，城里开始发瘟疫。只是张伯时进城后，就很快扑灭了这场灾难。

张伯时在梅峰天天敬奉父亲张五郎，还从老梅山人那里学会了许多用草药治疗疾病的方法，防止瘟疫也有了一套一套的良方妙法。他进城时，就运来了大车的菖蒲凤尾草还有梅山艾叶，分发给城中各家各户，挂在门边窗户前。

在饮食方面，也要大家一定要把水烧开才喝，严禁吃生的东西，哪怕是凉茹梨子之类的食品。街道上是干干净净，天天有乡勇打扫。后来居民过意不去，才每家每户轮流打扫。

更加重要的是，家家户户的神龛上都供奉张五郎和吉吉的恩爱神像，不过张五郎就有倒立和正襟危坐的两尊。

对于这些，张伯时以前就向梅王提出过的，要求城中家家户户在神龛上加上张五郎的神像，只是梅王就没有实施过。这大概也是张扶二人矛盾的导火线。

现在的梅城中，人人都认为是张五郎和吉吉公主为他们驱除了瘟疫，人心团结，众志成城。

对于梅城的情况，王同已经了如指掌了。而且又有哨探来报，扶汉阳不敢回梅城还有一个大大的原因，沿路上不时有死尸，面上红斑点满布，臭气难闻，看来他不光惧怕张伯时不顺从他，而且还觉得不能够把瘟疫带回城里去。如果因为他回去让城里第二次爆发疫情，那么再也没有人拥护他了。

王同觉得自己的军队也不能够追击，以免也染上这该死的瘟疫。

军医就说无妨，潭州府已经运来了不少的清瘟解毒散和不少的九叶灵香草。把九叶灵香草熬煎三滚，把白布浸润后捂住口鼻。先头部队担上石灰，逢尸体就为之撒满石灰，瘟毒自然不会扩散。后头的部队就大可以放心通过了。

而且一发现有发热咳嗽是病人，就立即服用清瘟解毒散。

军医还警告大家，不要去搬动尸体，千万不要用手去触摸。否则的话，就是九叶灵香草和清瘟解毒散也救不了。

好了，有了军医的这些措施，追上去，让梅王全军覆没，是最好的时机了。

于是当夜子时后就造饭，饭后连夜进军，直上九牛山。

天明时，就看到了前面山坡上，有梅山軍的队伍缓缓地向上移动。王同的军队杀声震天，快速追去，可是一上山坡，只是一条青石板路，两旁都是阎王荆棘和毒芭茅，军医迅速制止大家，只能够顺路行走，不能够去砍伐这些有毒的荆棘。

扶汉阳兵丁少，又惯会爬山，不一会，就湮没在山林深处，不见踪影了。

追击到了半山坡，这里豁然开朗，只见一片梯田，层层叠叠有百多丘，一些患瘟疫而死的梅山兵，东倒西歪在梯田里。梯田里还是半人高的青苗，可惜了。

看来，得瘟疫的人十分口渴，见田中有水就要去喝，结果没喝几口就倒在了水田之中。

队伍中又传来了王将军的命令，不要去饮山涧水山泉水，再渴也要忍住。

追到山顶，红日当空，兵士们又饿又渴，王将军传下令来，就在山顶上的一块平地上埋锅造饭烧开水。还要兵士们到脚下的山沟里砍来竹子，截成竹筒盛开水，以备下午追击时饮用。，

山顶上有一座道观，饭后，王同带着军医和几个亲随，一起到道观里拜谒诸位神灵。道长见王同上来了，亲自带着六个道士来迎接他。

观里供奉着太上老君，牧童牵着大青牛在左侧。

王同跪拜上香完毕，道长要人献上茶来。王同边饮茶边和道长说：“大军到此，打扰了道观的清净，请勿降罪。”

道长就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代无量天尊谢谢将军，也奉劝将军一句，穷寇勿追，何必赶尽杀绝。还有就是，梅王还是有实力有战斗力，别看他军中发瘟疫，可是他们拼死来战，对贵军也是不利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在九牛山开战，如若在此山大开杀戮，无量天尊一怒，青牛奋蹄一踢，会山崩地裂。我也不敢评说你们谁是正义之师，谁是冒犯之旅。但是青牛发威时，争斗的场所会山崩石裂，大地沉陷，玉石俱焚，不留一人的。将军无论如何是不想试一试的。所以我劝你最好打回程。”

王同对道对佛，多是半信半疑。但是面对这慈祥和蔼的老君神像，今天心内就突然翻滚不止，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把梅王赶出此山，再行开战。

不过他又提出一个要求，他说：“我的军中也有梅山人，还有梅山人在当军官，都是城步来的，信奉道教的兵士也不少。我希望天尊在三十三天保佑我軍不发瘟疫，仅此祈求而已。”

“这个，我办得到。你听说过蒋念葵大道吧。是你们派去梅城当说客的那个。”

“当然知道，他明知道梅山乡勇捆绑的是我派出的斥候，就还救了出来。他能够发天火点燃符咒，化为火鸦告禀三十三天太上老君，所以我信服他。”

＂要想保佑贵军不发瘟疫，我倒是办得到。当然我也必须发火鸦上天庭，祈求老君保佑。梅王就是吃了怠慢圣灵的大亏噻。”

说罢就立即举行告天仪式，只听得鼓乐齐鸣，全观的道友都行动起来。道长邀请王同一道跪拜老君，然后点烛焚香，他当着王同的面，闭着眼睛画了六道符咒，然后邀请王同出得观门，抽出桃木神剑，朝天一指，喝一声咄，高声唱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阵微风就从神座下刮起，那六张黄纸符就飘出观门，顶在剑尖上，飞快地旋转着。道长也是一口气，黄纸条就燃烧起来成了六只火鸦，脱离剑尖，在他们头上旋转了三圈，然后飞上了蓝天白云之中。

王同看得呆了，他身边的黑毛卫士觉得这个道长比蒋老道，更加是棋高一着。

道长说：“如果老君答应了，马上就会有晴天霹雳震响长空，而且啊会下一阵无云细雨，草叶上细流落地，立即收雨。”

大家抬头一看，天上的白云没有了，红日靓丽，刺人眼目。王同认为这道长简直在打诳语了。但是突然间一声炸雷震响长空，虽然山摇地动就无风无云，细雨纷纷飘下，草叶上细流涓涓，立即无雨了。

雨一停，天上慢慢飘下一张黄纸，直落在王同肩膀上。王同双手捧起一看，只见上面隶书数行：

“猪婆对牛头，

纷争无尽头，

鼓角鸣响处，

万人项无头。”

王同大惊，赶紧又进入观内，三跪三拜三叩首，然后对道长连说谢谢，出观去了。

出了道观，要随从打开地图，觉得梅王出了此山，会往西逃。不远就是猪婆岭。那猪婆岭又叫作九猪山，看来要在那里摆开战场了。圣灵显示，一定不会有假的。

翡岚曰：

草泥腐肉合成尸，蚊蝇飞舞臭熏天。

空撒石灰盖魔瘴，哪有毒疫漫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