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回 谷子渎职丢饭碗 好心帮人被埋怨

本来我们白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谷子和光头强过来敬酒，谷子又给我们斟满酒。

钱兴国兴致勃勃地端起酒杯，说：“今天天气格外寒冷，但我的心却是热的！这么多好朋友欢聚一堂，喝着陈酒，看着美女，还想干什么呢？干杯！”

我们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想钱兴国一仰脖子，把一杯白酒倒进嘴里！

我连忙劝他：“二师兄你悠着点喝，白酒不能喝这么猛！”

钱兴国却大大咧咧地说：“今儿喝的是陈酒，没事！陈酒喝不醉的！”

谷子附和说：“对，陈酒喝了不上头，多喝点没事。”

我听了不大高兴，谷子这个人非常聪明，说话圆滑世故，不得罪人，但是吃饭喝酒大多是别人买单。现在看见陈酒，明明他自己想喝，却怂恿钱兴国喝。

我决定帮二师兄一把，拿过自己的酒杯，坐在谷子旁边，再拿起一瓶酒，给两人都斟满，问他：“谷子队长，我陪你喝，你今晚怎么会和强哥出来喝酒的？”

谷子笑笑不说话，光头强说：“谷子队长不上班了，我特地请他出来喝个酒。”

我没领会过来，说：“哦，谷子队长今晚不要值班，所以有空喝酒。”

光头强纠正说：“谷子以后就不上班了，我看他心情不好，请他出来弄个酒。”

钱兴国忙问：“你不是调派出所离监控室了吗？怎么又辞职呢？”

谷子笑而不答，大口喝酒吃菜，连夸酒好！

过了一会，谷子说：“老钱，找几张纸给我，肚子不舒服要去大解。”

谷子走后，光头强说：“据我所知，谷子出事了！他调去那个批发市场管治安，那里鱼龙混杂，小偷经常出没。谷子做了多年的辅警队长，经验很足，刚去时积极性很高，连抓几个小偷，批发市场的总经理很高兴，要聘任他做副总，但他舍不得放弃辅警的身份，没有答应。”

钱兴国笑道：“我知道呢，辅警队长油水不少，尤其这种做长了的老油条，辖区内的商铺、工厂、饭店浴室赌场都要奉承呢。因为保不准哪天就需要警察出警，警察一般不敢干吃拿卡要的事，但不是人人干净，把谷子这样的队长伺候好了，关键时刻用得上。”

光头强说：“是啊，之前谷子负责监控室，我就常找他帮忙找人。言归正传，谷子有一次抓小偷，遇到江湖上的一个混混。这人挺讲义气，以前跟谷子有交情，谷子念旧，就装不知道，放他一马。谁知这人尝到了甜头，请谷子吃喝了几顿，还去批发市场作案！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这个小偷越偷胆子越大，终于被批发市场发现了，报警！警察调取监控录像一看，大吃一惊，录像里显示，这个小偷偷过好几回了！警察就找谷子谈话，问他负责批发市场，那里的监控也归他负责，为什么没有发现？谷子推诿说，他不是24小时守在监控室，小偷是趁他不上班时做的案。这事掩饰了过去，警察调取监控录像，固定证据，准备抓捕小偷。谁知警察摸到小偷家里，发现小偷外逃了！警察就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就查小偷手机的通话记录，结果查出谷子与小偷经常联系......”

钱兴国叹息道：“谷子可惜了，做了二十几年辅警，怎能干这种事情呢？对了，谷子以前立过不少功劳，派出所怎么处理他的？”

光头强说：“派出所也是看在这一点上，对他从轻发落。按照条例，警务人员给犯罪分子通风报信是要法办的，派出所让谷子主动辞职，不再深究了。”

我叹息道：“这么一来，谷子损失可就大了！辅警工资虽然不高，但有些灰色收入，还交五险。现在谷子什么收入也没有了，社保医保还要自己交，一正一反，一年损失大几万呢！”

钱兴国笑道：“莫替古人担忧，我看谷子的朋友圈，最近晒旅游照、晒吃喝照、晒KTV唱歌照，比以前活得潇洒。”

光头强说：“老同学，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炫耀什么！”

这时谷子从卫生间回来了，我们就不说这个话题了。

谷子兴致勃勃地喝着陈酒，不住地敬钱兴国，我有点替钱兴国担忧。

其他人都吃饱喝足了，但又不好走，坐着陪他俩。忽然杨婷婷走到窗户前往外一看，惊叫道：“老公不好了！”

我忙问怎么了？

杨婷婷说：“外面飘雪花了！完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再晚弄不好打不到车了。”

谷子开口了，说：“现在不是有网约车么，随叫随到，还怕没车回去？”

我站起来说：“明早我还要上班，要是雪下大了，电动车骑不了，得步行去学校食堂。你们慢慢饮，我们夫妻先告辞了。”

谷子也不挽留，对钱兴国说：“老战友，来，我们继续喝。菜不菜的我无所谓，有好酒就行。”

王小琳和男友，也带着苏倩倩一道出了包厢，跟我们一起走。

到了吧台，王小琳结账，我对收银的丽丽说：“你最好上去看一下，钱老板跟我们喝过酒了，遇到谷子跟光头强去敬酒，又喝上了！”

丽丽一惊，说了声谢谢，赶紧上二楼包厢去看去钱兴国。

出了“客来香”酒店，刘德勇主动去拦了两辆出租车，让我们一家三口上车，然后抱着苏倩倩跟小琳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在回家的车里，杨婷婷对刘德勇赞不绝口！她说：“老公，我觉得刘德勇这小伙子不错，现在这样的老实人少有了。”

我说：“正如你所说，婚前是不错，婚后还不知道。”

杨婷婷嫣然一笑，说：“你报复心还挺强啊，我就说了两句你婚前婚后不一样，你就这么说刘德勇？”

我笑道：“或许吧，男人也要面子的，以后你要说我，回家再说行不行？”

杨婷婷说：“行！以后你吃饭别带我去就成。明天蔡大和尚不是约你吃饭么，你自个儿去，省得本宫去了，又砸你的场子。”

我说：“好吧，今晚飘雪花了，所谓‘霜前冷雪后寒’，明天的气温肯定低。明晚你要是和我一道去吃晚饭，葫芦娃丢在家里没人带，带出去吃饭又太冷。其实这个大冷天我也不想出去吃，但已经答应了蔡大和尚，不好爽约。”

回到家里，葫芦娃连打了几个喷嚏，杨婷婷又怪我：“看，把宝宝冻着了吧？这个大冷天的，你要出去赴宴！”

我苦笑笑，说：“这能怪我吗？是你的好闺蜜小琳请客吃饭，又不是我约的......”

第二天大早我就起床了，就怕下大雪封路，得步行去上班。

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一看，还好，昨晚下的是小雪，除了花圃里有些雪，路面上没有积雪。

我刚刚回到卧室，老婆就醒了，不悦地对我说：“赶紧把房门关上，开着空调呢，你家里有矿啊？”

我笑笑，带上房门，说：“今天起早了，以为外面下雪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早上的作业给做了？”

杨婷婷脸色绯红，说：“不要，还没洗漱呢。”说完往被子里一钻，蒙头继续睡。

我想想，好久不喝早茶了，今儿起早了，不如早早出门，去茶馆喝茶。

等出了家门，我才发现，又降温了，连一向不怕冷的我，都有些寒意。

我抖抖索索地骑车，来到小区外面王老板开的面馆兼排挡，点了一份煮干丝，两个点心，泡了杯茶慢慢喝。

王老板早就认识我了，笑道：“庄主任，大清早的就去上班啊？做餐饮行业就是苦，我每天半夜就起来烧水了。”

我吃着煮干丝，说：“我也一样啊，全年无休，都忘记日子喝早茶了。对了，最近物价上涨，你的利润小了吧？”

王老板说：“是啊，猪肉涨幅倒是不大，但蔬菜涨得厉害，一天一个价！现在菜包子的价格和肉包子一样，连生姜都涨到七块钱一斤了，真是活久见。”

我赞同说：“是啊，葱都涨到5、6块一斤，本来这东西不值钱，供货商都是送给我们的，现在也收费了。这么涨下去，我真担心，我们食堂的成本怎么控制？”

王老板说：“春节临近，涨价也在情理之中。怕就怕过了春节，物价不跌！现在的人心太坏了，涨价时一窝蜂地涨，跌价都观望，别人不跌我也不跌！”

我无语了，吃完早饭，骑车赶到食堂，比平时还早了十分钟。

我坐下打开电脑，登录浏览器上的学习强国，让它播放着视频，然后拿起水壶出去打纯净水。

等我回来，几个供货商已经从后门进了食堂，坐在大厅里了。食堂前后有两个门，前门的钥匙我交给厨房里用了，那里靠近厨房；我和小苏走后门，门外就是校长室，门内直达我办公室。

我把开水煲放在底盘插座上烧，然后走到大厅前面，协助会计过磅。

今天用的荤菜是红烧鹅与宫保鸡丁，过磅的会计是张婷。我让送鹅块的何老板先把鹅块到进不锈钢盆子里沥水，不能把水算成钱卖给我们。

送宫保鸡丁的供货商很快过了磅，我在供货单上签字让他走了，忽然听到厨房里张婷与何老板吵了起来！

这个送鹅块的何老板很是精明，刚开始给我们送货时，在鹅块里面掺水，这样斤量就多些。这事我和袁校长都发现了，校长指示会计过磅，一定要把水沥掉再过磅，不能让他玩花样。

我走进厨房问什么事？张婷说：“今天送来的鹅块，鹅肠子上有许多油，这怎么能吃？”何老板立刻反驳：“鹅肠子上本来就有油，又不是我加进去的，你真难玩！”这个何老板与会计张婷，两人都是急性子，见面容易吵架，互相看不顺眼。

我说：“水已经沥掉了，额肠子下次送来要注意，打理干净。先把斤量过磅，然后把斤两的尾数抹掉，不算钱。”

两人这才没话说了，顺利过完磅。

我走回大厅，何老板拿着供货单请我签字，我语重心长地说：“何老板，我们是长期合作，不要玩花样，这样才能长久。”

何老板说：“知道了，但是鹅块下趟送货要涨价了，因为进价涨了，要十三块一斤。”

我皱眉说：“春节前不是刚涨么？从十一涨到十二。”

何老板说：“你应该也摸过价格了，全市的鹅都涨价，因为进货价涨了。我们量大，一车子活鹅拉回来，还要喂养个两三天，这就导致活鹅掉膘。去年我们做鹅子生意的都亏本呢，你可以打听。”

我说：“那好吧，鹅块暂停使用，成本都赶上红烧肉了。”

何老板说：“随你，反正我们做生意的不能亏本。”

他走了之后，我对张婷说：“张会计，食堂也难做。之前鹅块卖十一块钱一斤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个供货商掺水，鹅还瘦，肉少。我也想把他换掉，联系了批发市场的一家周老板送货。但周老板只送了一次就不肯送了，因为按照我们的要求，下脚不要，质量要好，他是亏本的。当时你也知道，周老板起码要一斤涨一块五，才肯继续送货。这个何老板的价格便宜，将就着用。”

张婷说：“主任，跟谁进货我不管，可这个何老板说话太冲了！大清早的，说话像吵架，凶巴巴地，我该受他气么？”

我笑笑，说：“这人性子急，我请你吃早饭，替他打招呼吧？”

张婷说：“谢了，我早上不吃的，减肥。”

我回到办公室，把今天进的货记账，然后出去上厕所。

刚走出后门，看见袁校长站在校长室外面，里面有保洁阿姨在打扫。

我走过去汇报：“校长，鹅块又要涨价了，我想暂停使用。”

袁校长点点头，说：“这个你做主，他涨价我们就用别的菜。”

我去厕所小解，想想这事要调解一下。因为何老板是杨佳丽的亲戚，价格也不算贵，同等价格下，当然要照顾同事的亲戚。我看看时间，杨佳丽也快要到校办上班了，就发了段微信语音给她，请她和张婷沟通一下，打个招呼，以后两人别吵了，等鹅块降价，继续使用。

我回到办公室坐等杨佳丽回话，忽然想起有个快递昨天就该到了，却没有电话和短信联系我，让我去拿快递。

我找出快递编号，打了客服电话，说昨天已经送到七中传达室了，要我自己去取。

我把手机插上去充电，步行去学校门口传达室取快递，不想我刚回到办公室，出事了！

小苏对我说：“主任，你刚才不在，手机微信响了半天，张婷呼你呢。”

我拿起手机，正准备与张婷语音，张婷气冲冲地进来了，劈口冲我说：“主任，你干的好事！刚才杨佳丽找我了，说我刁难她的亲戚，我哪里刁难了？早上鹅肠子上那么多油，不能吃，三个厨师在旁看着，我说他两句有错么？”

我连忙解释：“我让杨佳丽找你，是和你沟通一下，好歹看在她面上，以后过磅不要吵架。她真不会说话，怎么说你刁难供货商？我去找她来说清楚。”

我随即走去校办，却只有陈小春一个人在，问起杨佳丽，他说出去办事了，公事。

我只好回到食堂办公室，说：“张婷你等一会，等杨佳丽回来，我喊她来当面说清楚。”

不想张婷气呼呼地说：“我不等了，我还有事呢。我去找校长说，我不干这过磅的活了，随你们怎么样！”

我无语了，过一会就去校办找杨佳丽，连去三次，才遇到她。

我把她喊到我办公室，说起刚才的事，怪杨佳丽说话太冲。

杨佳丽瞪了我一眼，反呛我一顿！她说：“我看你这个主任也是白当！张婷一个毛丫头，才上班几年？她不过是个办事员，你就镇不住她？我亲戚送点鹅块怎么了？要她说三道四？她这分明就是刁难嘛！你都没收礼，难道还要我亲戚送礼给这个毛丫头？”

我耐心劝解：“话不能这么说，张婷也是出于公心。做生意的以和为贵，何必跟会计吵架呢？厨房里的厨师，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经常吵架，还怀疑我们联手玩花样呢！”

杨婷婷说：“我不管，我和你交情深还是张婷和你交情深？她发火说不干，你让她找校长告状去！你又没得供货商好处，你还怕她？”

我只好说：“我让你和张婷沟通的，都是同事，没必要撕破脸。你直接说她刁难，小丫头脸上挂不住......”

杨婷婷说：“建校不久我就来上班了，这个小张婷才上几年班？难道还要我向她道歉？门都没有，你看着办！”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我无话可说，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过了一会，我惦记着此事，走进校长室。

刚好袁校长不忙，坐着喝茶，我就上去汇报。

我问道：“校长，张婷会计找过你了吗？她说她不想过磅了。”

袁校长说：“没找我，怎么不想干了？”

我说：“早上过磅鹅块，供货商跟张婷斗嘴了。这个供货商是杨佳丽的亲戚，我跟他进货，是因为他价格不贵，谁便宜我跟谁进货。”

袁校长说：“供货商也不应该，别的单位，供货商都奉承会计呢，怎能吵架？”

我说：“两人都是急性子，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我本来让杨佳丽去和张婷沟通一下，谁知杨佳丽直接说她刁难，两人又吵一回。”

袁校长说：“不管她，会计就应该负责过磅，这是给单位干的，她说不干就不干了？她不肯过磅你让她来找我！”

这时我手机响了，蔡大和尚打电话给我，我就走出校长室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