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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收网行动——大鱼落网(二十六)
把手机装到口袋里,张正初紧走几步追上故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的常怀林,然后看着他问道:“老常,你走这么快干嘛呀?天黑路滑,你可要小心点!”
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看张正初,常怀林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老张啊,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要开始‘变味’了。我是一个被停职接受调查的人,而你是联合办案组的办案人员。你打电话我是不能随便听的,万一你通电话的内容与我的事情有关,我听了是不是不好?还是避着点好。”
冲着常怀林摇摇头,张正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问道:“老常,你平常特别喜欢养鱼吗?”
用一双疑惑地眼睛看看张正初,常怀林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张正初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他是不是喜欢养鱼的话题上来。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常怀林并没有说,而是冲着张正初摇摇头:“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除了工作之外,我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抽烟,当然,家里人并不把我这种爱好当做爱好,而是叫做‘毛病’。对于那些花花草草、猫狗鱼鸟,我统统不感兴趣。在我的意识里,那些东西不但不会给我们带来乐趣,反而是生活中的累赘。我自己的日常起居都要靠你嫂子照顾,哪来的时间照顾那些东西?再说了,我这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平时工作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伺候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常怀林停下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两支香烟,一支递给张正初,一支叼在自己嘴里,点上火,先是抽了两口烟,然后才看着张正初继续说道:“张处,你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难道与你刚才接的电话有关系吗?”
冲着常怀林点点头,张正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看着他继续问道:“既然你对花花草草、猫狗鱼鸟不感兴趣,可你的家里却配置了一个足足有三米长的超豪华鱼缸,而且里面养着九条来自日本的大锦鲤,是嫂子还是常江喜欢养鱼?”
听了张正初的话,常华林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暗的想道:张正初之所以在这个时间里突然提出我是不是喜欢养鱼的问题,并且对我们家鱼缸的情况了解的如此清楚,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是好奇心作怪,而是与调查组马上要开展的调查有关。
想到这里,常怀林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其实,无论是你嫂子还是你未来的女婿常江,我们一家人没有一个人喜欢养鱼。至于我们家里那个特别大而且非常漂亮的鱼缸以及鱼缸里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鱼,都是张文在半年前帮我置办的。一直到张文案发被捕之前,鱼缸换水、喂鱼这些事都是张文在帮着我打理。拿张文的话说,我只管欣赏。”
说到这里,常怀林停下话题,然后看了看张正初接着说道:“老张,是不是我的这个鱼缸与张文的犯罪有关系而且牵连到了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马上把这个鱼缸交出去!”
看着常怀林有些紧张的表情,张正初先是轻轻的摇摇头,然后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哥哥,你先不要着急,你告诉我,张文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养鱼,但他为什么要送给你一个鱼缸?你把这个过程详细的给我讲一下。”
冲着张正初点点头,常怀林先是把手中的烟头扔进身边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看着张正初说道:“应该是半年之前的一个星期天,张文带着他的妻子乔雅到我们家吃饭。吃完饭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张文对我和我的爱人王萍说,我们家房子大,加上我们边城空气干燥,房间里的湿度不够,对于养生特别是人的皮肤不好,所以,无论是从风水学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养生学方面着眼,我们家的客厅里应该摆放一个鱼缸。听了他的话之后,我当场就拒绝了。但是,你嫂子王萍却非常赞同张文的观点,吵着闹着要买一个鱼缸。见我犹豫不决,张文马上‘火上浇油’的对我说,鱼缸由他来买,鱼他让在日本留学的朋友给他发,包括平时的换水和喂鱼都不让我操心,由他全权负责,我只负责欣赏就是。在你嫂子的再三坚持和张伟的一再鼓动下,我只好勉强同意。为了这件事,你嫂子还专门为张文配了一把我们家的钥匙,说是方便张文喂鱼等。”
说完这番话,常怀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从你刚才的一番话中,我能感觉到这个鱼缸可能有问题了。但是张处,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这个鱼缸和鱼缸里的鱼虽然是张文帮我买的,但我还是付了钱的,整整2000块,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看守所问一下张文,如果他良心未泯,我想他会如实承认的。所以,我这不应该算是受贿吧?”
见常怀林说完话之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张正初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的老哥哥呀,对于养鱼这种闲事你真的外行。你知道那个鱼缸和鱼缸里的九条鱼值多少钱吗?”
“我问过张文的呀,他说鱼缸和鱼加在一起应两千块钱,然后我就给了他两千块,难道有问题吗?”看看张正初,常怀林一脸迷茫的说道。
冲着常怀林笑了笑,张正初一边摇头一边看着他说道:“我的老大哥啊,你知道吗,你的鱼缸长达三米,上面的玻璃罩是用两公分厚的防弹玻璃做得,下面的柜子是有几百年历史的老船木,其他的净水设备就不说了,仅仅是这个鱼缸价值就超过了十万元。而你鱼缸里的鱼是从日本进口的锦鲤,一条鱼的价格几乎是你这个副省级领导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你的鱼缸里一共有九条鱼,按照2万元一条的最低价计算,这些鱼最少值10万元。也就是说,你的鱼缸加上里面的鱼,总价值在20万元以上,你两千块钱能干什么?连买鱼食也不够啊!”
“什么?20万元?老张,你不是在吓唬我吧?”张正初的话刚一落地,常怀林吓得一激灵。他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张正初的胳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张正初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对着他点点头。
“张文这个坏小子,这不是故意害我吗?20万元,如果按照受贿来算,仅仅是这个鱼缸和那几条在菜市场最多不会超过100元钱的鱼就够判我常怀林几年了!要是他告诉我实情,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要啊!张文,你这个畜生!”看着张正初一脸认真的表情,常怀林知道他不会骗自己,所以一边不停的跺脚一边骂着张文。
看着常怀林一脸懊恼的样子,张正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老常,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作为老朋友,今后的亲家,同时也为你所面临的困境感到担忧。昨天晚上在你们家吃饭的时候,你不止一次的向我保证,对于张文,你并没有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帮他办过违规、违法的事情。对于你的话,我百分之百的相信,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但是,你所有的坦白能不能让参与对你进行调查的省委调查组的同志们信服?我想有一定的难度。‘无利不起早’这句话是老百姓包括我们这些担任一定领导职务的人平时给那些商人们脸上贴的标签,但同时也是人性重要组成部分,比如说张文。如果在你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为什么要在你的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的帮助,他为什么像一个哈巴狗一样跟在你的身后摇头摆尾?为了一个鱼缸和你并不喜欢的几条价格昂贵的鱼,张文拿出了20万元。20万元啊,是他张文几年的工资收入?他在你的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张正初再次伸出手拍了拍常怀林的肩膀,然后一脸凝重的接着说道:“接下来,希望你静下心来,好好的捋一捋你与张文交往过程中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出并认真反思张文以及你自身存在的问题,然后把其中存在的问题如实的告诉专案组。老哥哥,态度决定未来,这句话对任何人都有用,特别是对于现在的你。”
抬头看看张正初,常怀林由衷的点点头,但额头上的疙瘩越皱越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老张,就像您刚才说的一样,咱们两个既是同事多年的老朋友,又是将来的儿女亲家,所以,昨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包括今天我跟您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句假话,因为我根本没有把您当成省联合调查组的成员,而是作为一家人看待的。”
说到这里,常怀林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一支递给张正初,一支叼在自己的嘴里,然后分别给张正初和自己点上火之后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自从张文因涉嫌犯罪被捕以后,我的心里就从来没有平静过,不是我做贼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党的事情而害怕,而是从两个方面感到自责和焦虑。第一,作为边城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一名在政坛上工作了近四十年的领导干部,我为认识张文这样的人感到懊悔并且为自己放松警惕,没有发现张文这个贪赃枉法、执法犯法、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充当犯罪分子保护伞的败类藏在自己身边,这是我的失职并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责。为此,在今后接受调查组调查的时候,我会向组织申请处分。”
冲着常怀林点点头,张正初用手指了指路边上的一条长条椅说道:“老常,坐下说吧。”
“好的!”看看张正初,常怀林拉着张正初走到路边的一个长条椅前坐下,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张文案发后,我首先对认识他五年多的时间里与他交往的所有细节反复的捋了好几遍,并希望从中找出自己的错误之处。老张,说句心里话,跟张文认识哪怕是在认他做了干儿子之后,我真的没有接受他的什么巨额贿赂,更没有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帮助他干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刚才我和你讲过,从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到现在咱们两个促膝谈心,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做什么专案组的成员看待,而是以亲戚、朋友的身份,把心里最想说的话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所以,请你相信我的真诚。”
看看常怀林,张正初由衷的点点头:“老哥哥,如果我不相信你,不把你当做一家人看待,我会不会冒着被人猜疑甚至因此受连累的风险,跑到你的家里跟你聊案子的事情?如果不是相信你的为人特别是你经历了近四十年风雨历练的、坚定不移的党性,我会不会在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把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跟你沟通的事情跟你沟通?我相信你是真诚的,也请你相信我是认真的。”
说到这里,张正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瓶尚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常怀林面前,然后微笑着看着他接着说道:“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把所有应该说的说出来,我听着呢!”
也许是说话太多亦或是情绪太过紧张的原因,以往只喝茶而且精通茶道、对茶叶甚至茶具都特别挑剔的常怀林,从张正初手里接过矿泉水后,来不及道谢便匆忙打开瓶盖,仰起脖子把半瓶矿泉水“倒”进嘴里,然后才感激的冲着张正初点点头,拧上瓶盖,把瓶子放在身边,看着张正初说道:“认识张文的过程我昨天已经跟你讲了,虽然事出偶然,但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真正认识到,这是张文或者是张文和郝建成、康晓梅等人一起精心策划、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他知道我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所以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向我行贿,但是却在潜移默化中,用看似朋友交往中习以为常的小伎俩、小恩小惠悄悄的接近我。认识张文五年了,他给我买过烟,送过酒,出差时给我带过我最喜欢的茶叶,最奢侈的是有一次他为了给我爱人王萍过生日,以‘干儿子’的名誉带着我和王萍去河南少林寺旅游了一个星期。当时我就想,他给我送的那些东西都非名贵,而且他是我的‘干儿子’,送些小东西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但是,现在想起来才认识到自己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张文这个混蛋就是利用这些说不上贿赂的贿赂麻痹了我的神经,并以此为手段,慢慢的渗透进我的内心深处,从而让我放松了警惕,顺其自然的接纳了他,并且毫不避讳的认他做了什么‘干儿子’。”
说完这番话,常怀林停下话题,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挂满了遗憾和悔意。
“这就是张文、康晓梅和郝建成三个人的狡猾之处,他们的一个小小的诡计,让你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上了他们的当,钻进了他们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见常怀林低着头悔恨交加的样子,张正初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接着说道:“郝建成和康晓梅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的,但是,由于你不愿‘上钩’,不上他们的贼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张文身上。而张文非常的了解你,他知道你老人家两袖清风,从来不接受他人的好处,如果强行拉你下水,肯定不能如愿。于是,他便利用一次难得的机会靠近你并获得你的好感,进而以‘干儿子’的名义成为你家庭中的一员。当发现你彻底放松了警惕、获得你的信任之后,张文首先把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介绍给了你的爱人王萍,让她们两个女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再之后,他们利用王萍因常江结婚买房、置办家具等需要钱的心理,彻底把你们家嫂子拉下水,让嫂子这位地质矿学专家成为了他们为非法获得的奇玉石藏品披上合法外衣的‘背锅侠’,于是便出现了嫂子王萍收受张文、康晓梅500万元巨贿赂的事情,从而将王萍推进犯罪的深渊并因此毁掉了一世清誉。”
说到这里,张正初气的挥起手掌狠狠的砸在身下的椅子上。
听完张正初的话,常怀林如梦方醒。他眉头紧蹙,不停地摇着头:“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我一直恨我的妻子王萍,认为是她贪图名利,连累了我的前途。但听完你的这番话我才恍然大悟,我错怪了王萍,是我常怀林引狼入室害了她。唉,我常怀林打了一辈子猎,最后反而让一只小麻雀啄了眼睛,我糊涂啊!”
“老哥哥,你现在意识到的只是张文‘良苦用心’的一部分,他接近你的最大阴谋就像一句俗语:‘老鼠拉木箱,大头在后头’。”看着在官场上叱咤风云、曾经把一座近千万人的城市经营的风生水起的常怀林此时有些木讷甚至有些愚钝的表情,张正初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常怀林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常怀林。
“张文接近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郝建成和康晓梅,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己,他想抱上你的大腿,借你的威望和在边城市无人能比的地位和权力,为自己的升迁打基础。这件事情我已经在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你讲过了。”看看常怀林,张正初先是把一支香烟递到他的面前并帮他点上火,然后接着说道:“而让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你对他越来越信任,张文的私欲开始越发膨胀,他开始把你,把你的家作为藏匿他非法所得甚至是犯罪所得赃物的‘保险箱’,说白了,你以及你的家成了他张文违法犯罪的保险箱。他......”
“老张,你稍等。”听了张正初的话,常怀林吓得一哆嗦。他把只抽了几口的香烟扔到地上,然后忙不迭的打断了他的话,一脸迷茫的看着张正初问道:“你刚才说我们家成了张文违法犯罪的保险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