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深潭孽龙

两天时间，高高的祈雨台就筑好了。坛分为三层。顶层中间插三面黄色的旗幡。东南西北四方，分别用青红白蓝四色旗帜，也各插三面。

顶坛上摆一个大大的水缸，能够装三十三担清水。这清水要从山包下的河里派人挑上来。把大缸灌满水后，张五即才能够祈祷上天。

楚王派来士兵三十三人，要每一个士兵挑一担水上高坛。三十三这数字这样神秘这样好，全因为是太上老君居住在三十三天了。

可是每人挑了一担水灌进水缸中后，这三十三担水，就在缸底只留下了三寸深的水。士兵们都说，这个水缸底部有隐身裂缝，漏水了。可是大家反反复复地察看，台上面很干燥，没有一点点水的痕迹哟。

坛上的张五即立即下得坛来启奏楚王：“大王，请把这些士兵分为三组，每层坛上站立十一人，手拿牛角号，守卫神坛。这清水，只能够由我一人担上顶坛，才能够灌满水缸。”

楚王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不便多问，就要一个士兵把水桶扁担送给张五即。

五即就又向楚王说道：“草民不能够用水桶装水。水桶装水，滴水不漏，天上就无法下雨来了。请大王派王妃去隆回九龙山下的上梅峰下，上梅峰深峡谷中冲出的流水，一到山脚下成了一条小河，河边就有一村落，就是梅水村。我家就在那村里的最东头。王妃要亲口下懿旨让吉吉亲自动手，砍倒峡谷中的梅水涧边那三条老得发红了的楠竹，还要王妃帮着吉吉，两人动手编织两个大竹篮，我好用来挑河水。”

他这话太可笑了，竹篮子盛水，谁也没有听说过，有句俗话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这个张五即怎么啦，发神经了吗？可是楚王就不这么看，他觉得既然张五即这么说，一定自有他的道理的。

可是王妃听了，就笑着说：“吉吉何等身份，我敢下懿旨给她，我只有恳求她的份儿哟。”

楚王连声说对，而且他还担忧的是即使坐快马到梅水村也要三天，回来三天，又要耽搁六天工夫。

张五即看出了楚王的忧虑，他问楚王，王妃是坐轿子还是骑马去呀。

楚王说：“王妃是骑马的好手，坐轿子太慢，她从来就不喜欢的。她还要带着三个女侍从。她们都是好骑手。”

张五即就说，好办的很，要王妃她们骑着那几匹马来，我会让它们走得很快的。

张五即拿出四四一十六张黄纸，吐一口唾沫在纸上，要士兵把黄纸放在马蹄下，就牢牢的粘在铁蹄下了。

五即对楚王说吉吉预料到会有许多麻烦的事情，所以预先给了他十几张快马符。马蹄上粘贴了快马符，就能够日行三千里，夜走一千八。

大家半信半疑。王妃一行四人凌晨出发，可是太阳还离西山有一丈多高，王妃她们四人就回到祈雨坛下了。

这两个竹篮很奇特。高有三尺，一抱围，就是用一些粗篾条编织的，，篾条编织得很是疏松，每块篾条之间都有空洞，每一个空洞有三个手指头大。

楚王惊奇地看这两个蓝子。王妃就满脸神秘看着楚王。

张五即笑了笑说：“这就叫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用这样的蓝子去挑水，滴水不漏，可是天神们看到了，就知道楚王求雨心切了，楚地百姓十万火急了。”

张五即穿好草鞋，挑起竹篮，来到河岸边。

他站在河岸边高高的石坎上，往神坛上一挥手，三十三个士兵一齐吹响了牛角号。

在这庄严雄伟的牛角号声中，他趁势把竹篮往河里一抛，竹篮就沉入了河心的水中。再用吉吉削来的竹扁担一扬，。两只竹篮就从河心里扑腾一下升了上来。

号角不吹了，大家都鼓着眼睛看着，看到五即挑着这对竹篮，一摇三晃地上了高台。

他把这对竹篮放在水缸边。牛角号又是齐声鸣叫起来。五郎把扁担挥舞了一个圆圈，轻轻一触竹篮，竹篮飞上了大水缸的上面，一个旋转，竹篮口就转往下面，哗啦哗啦的流水一齐冲入水缸中。

楚王在坛下看到这个情况，心里很高兴。张五即担着两大竹篮水，应当有士兵的水桶两倍大，可是他从河边到第三层神坛，只要一刻时光。

看来，只要到半夜时分，就可以把大水缸灌满。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有料想到，当张五即到河里挑十九担水时，石坎下的河心里咕噜咕噜地响了一阵，水面上旋转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眨眼，河水就没有了，河床里只有砂石泥巴了。

而且泥巴砂石之中，连一条泥鳅一只虾子都没有。

这一下，张五即也蒙蒙然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楚王在这诚心诚意观看五即求雨，王妃也陪着身边。所有的大夫，都带领着家丁，围绕着楚王，保护着楚王。

发生了这件意外的事情，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谁能够说出子丑寅卯来。因为连张五即这个见多识广，法力无边的人都显得惊慌失措了，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这是老天爷成心要灭绝楚国了。”楚王心中这样想，脸上掩饰不住万分的失望神色。

王妃看到楚王一下就乱了方寸，急忙在楚王耳朵边轻轻地说：“大王切切不要惊慌。我们这里盛行梅山教。张五即就是梅山大师。传他到大王面前来，我有话说。”

王妃回家见了扶琅英，又到梅水村两次，大大长了见识。所以能够临危不乱。

五即来到楚王面前，也和楚王一样，掩饰不住内心的无奈和慌张。

“张五即，你不要惊慌乱了分寸。这河水突然干涸，也不算一回大事情。”王妃缓缓地对他说，“你们梅山大教，能人多多，这条河边下水捕鱼捞虾的人中，有青年也有老人，这中间一定有熟悉这河道中秘密的人，你可以快快去寻访，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王妃一席话，让张五即如梦中初醒过来。是呀，天帝说他最大的优点是接地气，去寻访能人，就能够很好地接地气，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

他在石坎边用竹篮打水时，看到对岸有一个村庄，约莫有十六栋矮小的土坯茅屋。是呀，说不定对岸那个村庄就有能人。

楚王让士兵拿来一坛好酒，一脚煮熟了的猪肉，要派人陪同五即去寻访高人。

五即道了一声谢谢，就又说：“去拜访能人，不要士兵，我一人去为好。大王在此静待佳音，我一会儿就能够回来。”说完，他左腋夹着酒坛，右肩膀背着猪肉，飞奔对岸去了。

这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这个村庄里一片沉静，没有光亮。张五即到每家每户都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每一栋屋子里都像没有人一样。

五即想了想，明白了，对岸在求雨，楚王亲自观看，旗幡招展。草民百姓，不敢靠近王爷大夫，远远避开为好。

他到了最南边的一所小土坯屋前。试着敲了敲门，就觉得里面有人在床上翻身的声音。接着还传来一个老者的咳嗽声。

张五即朗声道：“老人家，我是张五即，梅水村人，太上老君的女婿，您可以开开门让我进来吗。”

“是在对岸求雨的张五即吗？”里面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好呀，我们正盼望着老天爷下一场透土大雨呀。”

话一说完，屋内亮起了松树屎的火光，柴门就呀的一声开了。

这个老头头发雪白，留着短短的胡子茬，也是银白色的。

他的床铺上，盖着两幅棕丝蓑衣，看来虽然老了，家境不很坏，有蓑衣当被子盖，而且蓑衣还是新的。一副蓑衣下，还睡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孩子。

看到老人家这副模样，张五即放心了，这就是一个梅山人，上山下水的人，是没有人留长胡子的。

张五即把猪肉美酒放在桌子上，老头子拿出两个大竹筒，五即斟满了酒，从身上抽出猎刀，首先割下一块香喷喷的肘子肉，恭恭敬敬地递给老人。而后再割下一块，喊醒了睡在床上的娃娃，递到他手里。娃娃揉了揉眼睛，就大口啃起来。

还没等五即开言，老头子就说：“壮士今天遇到了河水突然干涸的奇事，是来问老朽了。”

五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今儿个算是找对人了。

“其实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儿子就是在这条河里捞虾子时，突然随河水一道蒸发了的。”

老头子喝了一口酒，就说开了那年的悲惨往事：

那年秋天大旱，河水浅浅的。可是鱼虾很多。我儿子和媳妇双双下河摸鱼捞虾。两个大竹篾鱼篓，很快就装满了。媳妇送了回来，又要下河。我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鱼篓满了，就不要去了，把你老公喊回来算了，人呀，不要过于贪心呀。’

可是媳妇儿子都不听我的，继续往上游捕鱼，越往上，鱼虾就越多。

后来到了你今天用竹篮打水的那个石坎下的深潭里，深潭里的水也很浅了，只有大半个人深了。和今天的深度差不多。

我知道他们夫妻不会停止捕捞，也赶到了那里。我大声喊着‘快回家吧，今天捕获了那么多的鱼虾，够一家人吃几天了，快回家。’

儿子儿媳听了，就要往岸上走。这时，只见潭里面跳起一对红色的鲤鱼，好大呀，足足有六斤多一个。

儿子媳妇立即转过身体，手持捞网扑了上去，两个红鲤鱼双双掉在捞网里。媳妇立即靠近儿子，把两个大红鲤鱼装到鱼篓里去。

就在这时，潭底咕噜咕噜一阵响，河水打着漩涡，急剧往地底下冲去。转眼间水潭里的水没有了，我的儿子媳妇也没有了。

我看到潭底有一个谷箩大的圆形窟窿，所有的河水和我的儿子儿媳，都是掉进这个大窿眼里去了。

我跳下河，要冲进窿眼去救人，可是，有一个大大的尖顶圆柱形石头就从里面升了上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窿眼口。

我抱着这圆柱石头摇呀摇，那石头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动。这时从地底下又鼓出了不少的泥沙，很快就把石头淹没了。

张五即听了，心里亮堂堂的，他对老人家说：“我明白了，这潭底下，有一条孽龙，我要杀了这条孽龙，让它把吞下的河水吐出来。”

“相信张大师能够战胜孽龙，求来雨水，也为老朽报了深仇大恨。我先拜谢您了。”说完，拉着孙子的手，扑地就拜。

五郎扶起老人家，就急忙过河赶到神坛下，太阳还没有升上东山。

翡岚曰：

竹篮挑水上高坛，奇事屡出亦不鲜。

孽龙张口连人吞，难倒五即梅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