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浓墨一滴赐五郎

怎么回事情哟，牛鼻子中的血难道是一股大瀑布，居然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冲了出去。

要知道，五即子这时正在施用缩骨法，用了缩骨法，骨头挤在了一起，肌肉也迅速地缩附在骨头上，紧绷绷的，所以人的力道就起码比平常减少了三分之二。大青牛可能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在疼痛之下尽力一喷，那力道也不是等闲的。

牛血把张五即冲到东方甲乙石上，再滚下来。

张五即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正想站立起来。

可是孔仲氼在讲道台上立即大声宣布：“张五即被大青牛的鼻子血冲倒了，这一局大青牛胜利了，五即子是输了。”

孔仲氼看到五即子倒地了，看来心中是很高兴的，话也多了。只是他的话刚一落音，张五即就站立了起来，但是已经没有作用了，已经断定是输了，就再也无法翻盘了。

他也不想解释，观看的人们个个替他惋惜，但是他勇于承认失败，又让大家很佩服。

但是大青牛可不是吃素的，它是越战越勇的大牛，当张五即滚下甲乙石，孔仲氼在讲道台上宣布张五即战败了的时候，大青牛就抓住了这个宝贵的时机，埋头扬蹄翘尾，扬尾奋蹄冲上去，要把张五即踩在大铁蹄下。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吉吉心中猛地一颤，她扬眉一望，看到了张五即的囧状，看到了大青牛的凶恶的一面。她急忙用手一指牧童。牧童正竖起耳朵听孔仲氼在宣布张五即战败的评判，也忽然觉得心里猛地一抖，他急忙向大青牛望去，这时青牛已经冲出一丈多远。牧童一个筋斗翻去，双脚踏在两只牛角上，他弯下腰把两只喷着怒火的牛眼睛眼皮合上了。大青牛就立即昂起头来，人立而起，仰天长啸，停住了冲杀的步伐。

这时，张五即已经双手撑地倒立了起来，这一个镜头，恰好被他看到，他心里感激牧童救了他，同时也猛然省悟，找出了失败的原因，寻到一条克敌制胜的路径。

看到大青牛战胜了张五即，那七十一个大徒弟一拥而上，给大青牛戴上了红花彩带。大大小小的道童们齐声欢呼起来，山上顿时欢腾起来。

吉吉觉得这样很不公平，第一局是张五即赢了的，可是这些大徒弟和道童们就默默无声，不声不响。不过吉吉的思绪很快就转了个大弯，大家对张五即素不相识，只知道他是来自湖湘梅山地区的一农夫猎手，当然会站在大青牛的一边了。

孔仲氼宣布完毕后，望了望孝君和吉吉一眼，他们父女两个只装做没有看见，并不理会他。

他其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立即回过头来问张五即：“现在时间还早，只是壮士已经受伤了，还有力气再打斗完第三局吗？”

张五即昂头挺胸站在甲乙石下，没有一点气馁的样子。他立即回答：“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也，您以为我败了一局，就不敢再战了吗？只要大青牛还有余力可贾（gǔ，原意是说，还有余力可卖，谁要就可以来买。表示还有力量没有用完）。我愿意立即开打第三局。”

一声铜锣响起，第三局就开始了。大青牛还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它这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张五即就又使用了新的战术，他不围绕这大青牛绕圈子了。他又拿了一条描金梢，慢慢吞吞地左顾右盼，彷若无牛，不朝青牛走去，就向讲道台走去。

大青牛只是眯缝着眼睛不动弹。不过这一回，它不回嚼了，它也来了个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角儿也不瞧张五即，旁若无人的样子。

五即到了讲道台边，就向台子的石壁冲去，双脚蹬上石壁后，借着这股力道，猛然一招倒踢紫金冠，闪电般向大青牛冲来。大青牛立即翘尾扬角，准备应敌。

谁知道张五即翻过了牛背，只是用描金梢狠狠地抽了它一下，这一梢，本应该抽在大青牛的背上。但是大青牛抬尾横扫挡住了，张五即就早已借力越过了牛背，落在它不远的地方。

还没有等张五即站稳脚跟，青牛鼻孔里猛地喷出一股气流，全身一抖，冲向了张五即。哟，这青牛很有战术呀，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张五即应当很危险了。

张五即也是万分警惕的，他不等青牛近身，也早就翻身跃起，轻轻地落在牛屁股上，用描金梢轻轻地搔了搔牛屁股，青牛立即站立不动了。

对呀，大青牛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主儿，这下张五即的策略应当是正确的了。

而后他又轻轻地一翻身，倒立落在青牛的那对大铁角上，飞快地伸出手，模仿刚才看到牧童的样子，用左手抚摸大青牛的额头。大青牛觉得皮肤痒痒的很受用，全身都觉得蛮舒服的，它现在是分不清大铁角上的这个人，是牧童还是五即子，是敌人还是朋友了。

张五即看到有门路了，就模仿牧童立马轻轻地合上了大青牛的眼皮。

青牛觉得好舒服好受用，觉的这个人比牧童还体贴入微，它的心中甚至觉得这人比主人和牧童都好，好得多，愿意为这个人办一切事情了。

不等青牛清醒过来，就是这么多的观众也没有弄清楚张五即要耍什么鬼把戏，他雷鸣电闪地掏出了牛鼻朵，猛地又向青牛的鼻孔中刺去。

因为速度太快，这一回牛鼻子中没有喷出鲜血来了。

牛鼻朵一下就钻透了两个鼻孔中间的那层不厚的隔膜。鼻朵的箭头钻出来，停留在右边的鼻孔中间，而那个后面的竹坨儿就卡在了青牛右边的鼻孔中了。

张五即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下了紧紧捆在腰杆中的棕绳，把棕绳一头特制的圆孔套在牛鼻朵的尖头后面。

然后，他轻松地跳下牛头，又恢复原来那英武倜傥的模样。他握着长棕绳，牵着青牛绕场一周。

这头威武的青牛，平时在太上孝君的牛厩里都是用铁链子锁着的，因为稍不小心，它就会挣脱铁链逃走的。

而今天，张五即就竟然用一个竹鼻朵，一根棕丝绳子，就能够使它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了。真是奇迹呀。这也为今后广大农夫用棕绳鼻朵穿牛鼻子，驾驭着牛儿劳作创造了一种农耕大法。

四周山上的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虽然没有让大青牛倒地，但是这种胜利的方法，观众都认可了，孔夫子只好又张眼望着孝君和吉吉，可是还是像上次一样，孝君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吉吉扭过头，看远处的山景去了。孔仲氼心中终于明白了，他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宣布：第三局，五即子胜。

三局两胜，不用再比了。现在是由孝君来兑现他的承诺了：要赐给五即子一好名字。

孔夫子端来文房四宝，恭恭敬敬地摆在案台上。孝君提起笔来问道：“小伙子，你是哪个张呀，把每一个字都好好报上来，我要首先写好你本来的名字。”

“我是弓长张，一二三四五的五，即就是即时的即。”张五即恭恭敬敬地地回答。

孝君提笔写上了这三个字，就要搁笔好好想一想，给他改个什么样的好名字。谁知道这时笔尖上就掉下一滴浓墨水，落在即字的左上角。好呀，即字就变成了一个郎字了。

孝君喜笑颜开，大声说：“小子，你挺有缘分挺有福气的，你的名字我已经改好了。上来上来，你自己上来看看，满意不满意。即字上给你加了一点，你就叫作张五郎了。而且这不是我给你改的，大家也看到了，这是天意呀，是老天爷借我的手和笔修改的。好不好？”

“好呀，好极了。我看到了，是天老爷借您的手给我修改的名字，我认了。”张五即很喜欢加上了这一点，五郎，五郎，好呀，比五即好多了。

孔仲氼也立刻说：“好呀，我也兑现我的承诺，我就是孔老二了。”

吉吉的面孔立时布满了红霞，红霞借着东风，在她美丽无比的脸蛋儿上飞快地旋转着。她拍着那双白嫩的手，欢快的叫着：“好也，好也，张五郎比张五即这个名字好多了，顺口多了，悦耳好听呀。”

看到女儿这副丝毫不掩饰的模样，孝君心里很不满意，狠狠地横抽了吉吉一眼，吉吉就又扭过头去默不作声了。

孝君就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孔仲氼不要急，张五郎也不要欢喜的太早了，你还要为我做二件事情，我才承认你是首席大徒弟。这是有言在先的。”

“好吧，听凭吩咐。”张五郎爽快地回答。

“我要新修一座大殿，需要砍伐南山那边坡上的一千二百棵大杉树。要你在十天砍完，五天运到工地。你做得到吗？我不会派人来帮你，但是你可以到我的仓库里领取任何工具。”

张五郎记得在孝君面前夸过海口，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这件事情有点难，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吉吉和牧童领着他到南山看了那片大杉木林，好杉树呀，笔直的杆，直耸云天。只是山高路陡，怪石林立，

张五郎心里犯愁了，这么高大的杉树，看起来是坚韧的铁木古杉，砍伐它好难呀，但是已经早就夸下了海口的，不答应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去做了。

第二天清早，张五郎带上干粮，来到孝君的住处领取工具。

紫虚孝君要牧童到仓库里去给他拿斧头，还特意叮咛了一句：“要拿最好的最锋利的斧头给他呀。”

牧童开了仓库，就给了他一把银光闪烁的斧头。

牧童说：“这是孝君的宝贝斧头，削铁如泥，你跟我来，看我怎么样用它砍树木的。”

他们俩来到道观西边的山上，到了一株大铁杉树前。

所谓铁杉，就是一种木质非常坚硬的杉树，比松树和栎树都坚韧，是一种很难砍断的古树种。

牧童对张五郎说：“张五即，五即子，看我砍给你看一看。”

但是他马上纠正自己的说法：“错了，你现在是张五郎了，以前喊熟了，莫怪莫怪。”

张五郎说：“你称我为张五即，是对的。要喊我为张五郎，我更加喜欢，因为这是上天借孝君的手，赐给我的新的名字。”

牧童听了，伸了伸舌头，说：“我听明白了，今后一定不会喊错了。好吧，五郎，你说，要这棵杉树向那一边倒下去。”

张五郎傻眼了，这个牧童还真有两下子，好手段呀，口里就说：“要逆山倒。”

逆山倒，就是要树木朝山坡上面倒去，比順山倒难多了。

好的，牧童应了一声，要张五郎站远一点。

只见他扬手一斧头，这株铁杉就应声而倒，铁杉很粗大，倒下去时，哗啦啦的声音震动了整座大山，而且还真的是逆山倒下去的。

张五郎心里想，说不定，还有比这更加好的斧头。

他心里这么想，口里就不由得说出来了，要到仓库里去挑选，说不定，还有更加好的斧头，不然的话，那么多的树木，很难砍完的。

牧童让他进了仓库，他不由得又傻眼了。

这里面有刀有剑有斧头，有的是用包谷杆子做的，有的是用油桐树梧桐树的叶子做的，一拿到手里，就软塌塌的。

终于在墙角里发现了一把大木柄斧头，很是沉重，斧口亮闪闪的，看样子比手中的这一把还要好。

翡岚盛赞大青牛和牧童曰：

鼻血冲走五大郎，忍俊不禁露笑容。

牧童心善泄天机，温柔体贴心相融。

（注：描金梢，湖湘梅山地区把老年楠竹的枝条去掉一些分支，晾干后用来打牛的，美其名曰之为描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