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网行动——大鱼落网（十三）

“常主任，您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的给您讲！”看着常怀林站起身来急的面红耳赤的看着她的样子，王芳赶紧站起身来，一边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坐到沙发上一边接着说道：“常主任，对于张文打着您的旗号做了哪些违规违纪甚至违法犯罪的事情，难道您一点都不知道甚至没有一点耳闻吗？”

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常怀林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王局长，咱们是同事，我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人，我常怀林绝不会说一句谎话。这是我做人的一贯原则，也是我的底线。我和张文认识四、五年了，对于他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身边的任何人也没有提醒过我，所以......”

“好了，常主任，我就是顺嘴问一下，您不要放在心上。”不等常怀林把话说完，王芳便冲着他摆摆手，然后接着说道：“近几天，我认真的翻阅了边城市公安局报送的有关张文的交代材料，其中包括他的忏悔书。通过这些材料我发现，在认识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并与之建立了不该建立的关系之前，他还是一名合格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办案民警和公安干部。他思想上的堕落和行为上的犯罪，从很大程度来讲是受了郝建成、康晓梅等人的影响，包括无底线的接近您、巴结您。据张文交代，他每次去您们家看您带的礼物以及带您和您的爱人王萍外出旅游的费用，绝大部分是康晓梅给的。”

借着王芳停下话题喝水的机会，常怀林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一个好端端的副厅级领导干部，经不起金钱美色的诱惑，放弃大好的前途坠入犯罪的深渊，既可惜，又可恨。”

说完这番话，常怀林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早在几年前，郝建成就托人请我吃饭，希望和我认识，但被我婉言拒绝了。郝建成是我们边城市十大富豪之一，同时也是边城市最有名的慈善家，这些年为边城的聋哑学校、福利院等机构捐了不少的钱。但是，在我的意识里，那些有钱的大老板都是无利不起早、见利忘义的商人，除了工作方面应该打的交道之外，生活当中千万不能走的太近，特别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因为这些人想接近你的目的绝对没有做朋友那么单纯。所以，即便是郝建成几次托人想请我‘坐一坐’，甚至不惜动用我的老同学、老战友等以为我不可拒绝的人，但我一直没有同意。刚才听了您的分析之后我才搞明白，张文接近我、巴结我、想尽千方百计讨好我并非完全是他个人的主意，而且是受郝建成和他的妻子康晓梅唆使。但是我就不明白了，郝建成是一个商人，但按照领导分工，我并不管商业这一块，他们巴结、认识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张文，在认识他几年的时间里，他并没有主动的求我办什么事情，甚至在我主动的问他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他都笑着婉言谢绝，难道他瞒着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王书记，这些事儿您可要跟我详细的说一说，让我心里有个数，否则，我还糊里糊涂的不知所以然呢！”

冲着常怀林点点头，王芳转身拿起已经被常怀林‘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走到门口的垃圾桶前倒掉，冲洗干净后重新放到他的面前，然后才看着他说道：“好的，领导，如果你不嫌烦，愿意听我跟您讲一讲这些事儿，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张文打着您的旗号做得事情特别是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事情向您汇报一下！”

“王局长，不好意思，由于心里实在郁闷，今天晚上抽烟有些多了，您不介意吧？”看着面前被王芳洗的锃光瓦亮的烟灰缸，常怀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哈哈，老领导，您不要太客气，我不会介意的！”听完常怀林的话，王芳禁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看着他继续说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家老公是个作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抽烟，据他自己说是离开这两样东西他就没有了写作的灵感。所以，在我的家里，我已经吸了好几十年的二手烟，况且您的烟瘾要比他小得多，我没有任何的不适。但是，您和我们家老公相差近二十岁，从年龄上来讲，您还是要注意一些，能少抽尽量少抽，能不抽尽量不抽，毕竟抽烟对人的身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好的，好的，谢谢王局长。”冲着王芳点点头，常怀林一边说话一边不好意思的冲着她笑了笑。

“好了，咱们现在说您最关心的事情。”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王芳打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看了几眼，然后看着常怀林问道：“老领导，在认识了张文并且关系比较亲密了之后，您是不是发现张文有一个习惯：喜欢照相，而且特别喜欢和您、您的爱人王萍合影？”

看着王芳思忖片刻，常怀林轻轻的点点头：“是的，他确实有这个习惯。无论是在家聚会，在酒店吃饭或者是外出旅游的时候，张文特别喜欢照相，而且是我们的合影。发现了他这个毛病之后我也曾经警告过他，让他不要把这些照片对外散发，否则影响不好。对于我的这个要求，张文是答应过我的，难道......”

“他答应您了并不意味着他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冲着常怀林笑了笑，王芳接着说道：“您可以看一下张文的手机锁屏和开机照片，都是您和他或者是您和您的夫人与他的合影；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小相框，一张照片是张文和他的妻子、女儿的照片，一张是您和您的夫人王萍和张文的合影。老领导，张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向外界传递一种什么信息？别人看了这些照片之后会不会问张文与您的关系？如果他说他是您的干儿子，别人会怎么看他？”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心叵测呀！”常怀林当然明白王芳反问的这几乎话的含义，于是气的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边把手中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一边气哼哼的说道。

“老领导，您没有去过郝建成的建成大厦吧？”看看常怀林，王芳接着问道。

坐回到沙发上，常怀林冲着王芳摇摇头：“刚才我跟您说过，郝建成曾经多次托人想请我‘坐坐’，但是都被我婉言谢绝了。他请我吃饭我都不去，无缘无故的去他的建成大厦干什么？”

“但是，在郝建成的办公室里却挂着一张很大的相框，照片是您和您的爱人王萍与郝建成的合影。按照您刚才的陈述，这张照片明显是郝建成请人合成的。但是提供原照片的除了张文之外还会有谁？”冲着常怀林笑了笑，王芳接着说道：“五年前，您是边城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边城市副市长，虽然不是‘一把手’，但您在边城的威望却是一般的一把手所做不到的。在边城市，没有多少人以见到过您甚至认识您为傲？有多少人能侥幸的面对面的见过您？当然，没有多少人有这种幸运。但是，这么多年来，您多少次上过电视、登报纸，又有多少人通过这种渠道看到了您的本来面目并以此‘认识’了您？再这样的情况下，郝建成把这样的一张照片挂在他的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其用心还需要我解释吗？”

“混蛋，混蛋至极！”听完王芳的话，常怀林愤怒至极。他先是挥起手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一脸怒容的爆了粗口。

“老领导，请息怒！”看着常怀林脸色煞白的样子，王芳赶紧站起身来走大他的面前，先是把他扶坐在沙发上，然后接着说道：“老领导，如果您这样按耐不住情绪，接下来我可就不敢再跟您说什么了。您大病初愈，如果因为和我谈话气坏了身子，我如何向市委、省委交代？这个责任我承担不起啊！”

有些无奈的冲着王芳摇摇头，常怀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王芳说道：“王局长，我没事儿的，您接着说。”

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常怀林，王芳接着说道：“对于张文打着您的旗号做了多少违规违纪甚至违法犯罪的事情，市公安局专案组正在逐一调查，一旦有了结果，我会专门向您汇报。但是，老领导，有些话本不应该我对您说，因为无论是职位还是经验，我都是您的学生。但是，作为一名长期工作在纪检监察工作一线的我，还是忍不住要提醒您一下，希望您引起注意。”

听王芳这名说，常怀林赶紧冲着她点点头，一边往前欠了欠身子，一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好的，王局长您请说！”

把面前的一盘水果放在常怀林面前，王芳一脸真诚的看着他说道：“您是一名副省级领导干部，在边城市市委、市政府班子中，您是职务最高的领导。毫不夸张的说，您平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安排的每一项任务，连市委马书记都要多考虑几分钟。所以，有多少人盯着您手中的权力，又有多少人在打着您的主意，看着您的脸色办事？您可能很随性的一个动作，一句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一些别有用心人产生联想，然后根据他们的猜测去办事，但往往最后的结果却不是您想要的。当然，您是领导，关注的都是大事，掌握的都是大局，对于这些小事儿，您可能意识不到，因为‘高处不胜寒’。比如说，三年前张文由刑警大队大队长升任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件事。”

“王局长，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您的话。”王芳的话刚一落地，常怀林便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接着说道：“张文由刑警大队大队长升任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件事我知道，但是，我可以向组织保证，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帮他任何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是他们公安局领导班子根据投票结果，报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厅批准后执行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说到这里，常怀林禁不住有些着急的用手拍了拍桌子。

冲着常怀林笑了笑，王芳并没有着急，而是心平气和的看着他说道：“常主任，在张文上任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之前，您是不是去公安局进行了一次现场办公，并且当着公安局一些中高层领导的面表扬张文，说他思想意识坚定、办案经验丰富等之类的话？”

低着头思忖片刻，常怀林冲着王芳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楚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老领导，您确实说过这些话，因为我们纪委在张文涉案被捕之后到公安局进行了调查，调查中有好几位公安局中层领导说过，就在公安局党委就副局长人选进行斟酌的关键时刻，您在公安局表达了您的观点，而您的这个观点让在场大部分干警看成了是您的有意‘暗示’，并为此投了张文的票，从而让张文以满票升任副局长。”冲着常怀林点点头，王芳一脸真诚的说道：“其实，那个时候张文已经和康晓梅勾搭在一起一年多了，为了郝建成和康晓梅，张文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包括顾向阳局长在内的绝大多数中层领导干部已经对他产生了不满。在之前的首轮投票选举中，张文只获得了17票中的4票。但您之后的一番话，让张伟‘力挽狂澜’，绝处重生，如意坐上了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宝座。如果不是两个月之前我市连续发生了三起杀人案，现任公安局局长顾向阳同志就已经调往省公安厅工作了，为此，公安局内部大部分人都认为，接替顾向阳同志担任市公安局局长的不二人选就是张文，因为张伟不止一次的跟他们暗示过，您是他的干爹，而您三年前的一番话让他们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唉，我呀，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助纣为孽吗？如果张文不是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他怎么会能有机会干出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就凭自己的一句话就给组织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说到这里，常怀林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腿上，脸上挂满了后悔和愧疚。

“好了，常主任，您也不要太过自责，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您故意而为，仅仅是落入了张文等人设计的圈套而已。”看着常怀林悔恨交加的样子，王芳的心里也很难受，于是便一边安慰着常怀林一边抬手看看手表之后，接着对他说道：“老领导，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持续了快6个小时了。您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我现在就让司机送您回去休息，您看怎么样？”

抬头看看王芳，常怀林一边点头一边站起身来看着王芳说道：“王萍怎么办？今天晚上她可以跟我回家吗？”

有些为难的看看常怀林，王芳认真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