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灯笼鱼

张五即说：“我有一个预感，师母可能不会告诉我们怎么样在漆黑一团的地方行走了，我们团团坐在一起，大家静静地思考，看谁首先想出在海底能够看清楚的方法来。”

张五即心中也很奇怪，他觉得自己早就有了夜视眼，前不久他在黑漆洞里，不是也能够看见吗？现在怎么又没有这一项特异的功能了呀。想了一下，又明白了，那次是先生在他身边，他施展法力让他能够在漆黑一团中看见，现在先生死了，没有在这儿，他当然又是和一般人一样，没有在黑暗中看见物件的本领了。

狗脑壳的思维是很敏捷的，他说：“我们岩洞里的顶上，有一颗夜明珠。据说海底的大蚌里面就有珍珠，能够发光的珍珠就是夜明珠。”

三狗子也接着说：“狗脑壳兄长说得很对，只要我们找到大海蚌，就有办法了。”

张五即本来想说，就是找到了海蚌，里面也不一定有珍珠，就是有珍珠，也不一定就能够发光。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说，为的是别扫大家的兴，更加不能够掐灭这一丝有着亮光希望的苗头。

于是张五即就带着大家，在海底隧道摸索着。

约莫过了半个上午，没有摸到海蚌，只是觉得，大家已经出了海底的通道，又到了海水之中。

那就有办法了，大家可以浮游到海面上去了，就不用寻找什么夜明珠了。

大家吸足了气，一个劲地往上面浮去。

但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头上还是石壁。哟，这还是那个海底的洞穴，只是变得宽大了，而且很高。

张五即鼓励大家千万不要泄气，大家有了信心，又沉下隧道底部。

这里的淤泥很深，淤泥中有很多的小生物，有硬壳的，有软体动物等等。

当然还有了许多游动的鱼儿，这些鱼儿有大有小，有些撞到他们身上，就马上游走了。

可是也有几个大鱼，特意游近他们的身边，来啃他们的肌肉。他们必须和大鱼搏斗。

他们有十六个人，对付几个吃肉的大鱼还好办，一人呼叫一声，大家就围了上去，三五个人，就能够打死一条大鱼。因为这大鱼也不过是百多斤重。

这是大海送给他们的饭菜。因为大家都很饿了，打死一条大鱼，大家就摸索着去了鳞片，一人一口，像在梦里一样啃起来。

肚子是饱了，可是还没有摸到大海蚌。

狗脑壳又提议，我们回转身去，从哪里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

张五即这回可发话了，因为他觉得，这个提议，会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

回到原来的洞口，不是不可能，只是大家不要忘记了，那洞口有着十分强劲的向下旋转的流水，能够冲出去吗？所以他还是带着大家继续往前摸索游走。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团亮光，明显的不是夜明珠的光辉，倒是有点像一盏灯笼。

那是一条长约三尺的光条，扭扭旎旎，时而弯曲，像一盏灯笼，时而又笔直了，是一条光带。这光条在海水中漂过来，又漂过去。

大家欢呼起来，但是张五即又立即制止住了大家，他说要大家小心，这是一个异常的现象，要看清楚，才能够想办法得到这个灯笼，得到了灯笼，就是获得了自己的生命，就能够摆脱困境，回到陆地上去。

于是大家平心静气，站着不动仔细地观察这个光源。

大家很快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条鳗鱼。

鳗鱼吗，大家都看见过，因为在淡水里，在他们村庄那边的河里，也有鳗鱼。

这条发光的鳗鱼和河里的鳗鱼，在外形上是非常相似的。只是，它的躯体比河里的鳗鱼大多长多了。而且河里的鳗鱼不发光，这条鱼儿就发光，而且这光非常强，很明亮的。

还有他们刚才在岩洞里，撞进光板里的海洋时，在海水里也看到过同样的鳗鱼，只是也不会发出光亮。

只那么几分钟，发光的鳗鱼不游动了，静静地卧在一块石头上。

狗脑壳就蠢蠢欲动，他要冲过去，想把这条鳗鱼逮住。

只是他刚刚迈开脚步，就被张五即拉着了。张五即说：“别着急，还要看看再说，要弄清楚，为什么海里其他的鳗鱼不发光，这条就会发光。”

是呀，凡事要多动脑筋，多想几个为什么，才会有成功的希望。先生以前在课堂上经常这样教导大家的

这条发光的鳗鱼卧在石头上后，光亮就暗淡多了，就像人们在陆地上的夜里，看到星星点点萤火虫的光芒一样了。

一些小鱼好奇地游近了这些发光的萤火虫，它们以为有好食物了，可以大饱口福了。

可是，一条大胆的鱼儿一靠近发着荧光的鳗鱼，就发出了一声不大的爆响，只见一团不大的圆形火花闪了一下。

这条鱼儿就抽搐着，颤抖着，一下子就紧紧地粘在鳗鱼的身上，还不停地抖动着。

其它的小鱼儿以为它在吃食物了，于是一轰而上。只那么一会儿，这条发光的鳗鱼身上就沾满了小鱼儿。

这时发光的鳗鱼就倏地爬起来，猛地一抖躯体，它身上突然非常明亮，而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所有的小鱼儿，都掉落在石头下。石头下就有了一堆这样的小鱼儿。

它绕着这堆没有完全落气的鱼儿游了一圈，就大口吃了起来。

张五即轻轻地说：“记得老师给我们讲的自然现象中，下雨的时候，那声声巨响，叫作雷，而那从云层中冲下来的蛇形亮光，就叫作闪电。看来，这鳗鱼，是闪电鱼，就叫作电鳗吧。”

可是狗脑壳和三狗子就说我们要的是引路的灯笼，还是叫它为灯笼鱼吧。对这点，张五即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承认。

大家都记起了藏蓟先生讲课时，多次提到了惊雷闪电发生的原因。还对大家说，一般的人，碰到了强电流，就会死于非命。

一天上了第一节课，乌云罩地，金乌无光，四野一片漆黑，先生带着学生到外面看了一下天象，就对学生们说：“你们都到教室里的窗户边看着我，有奇异的天体要降落在学堂边，我必须顶住，否则，我们和整个校舍还有梅水村都会成为灰烬的。但是不要怕，我会让这个妖孽滚开的。”

他要张五即搬来他的座椅，先生拿出他心爱的瑶琴，坐在椅子上，在乌云下悠闲地抚琴唱歌。

这时，一声霹雳，一个通红的圆球从九天滚落下来。先生立即站起，双手举起瑶琴拍去，就有一股狂风，把火球吹向对面的山顶。大家在窗户里看到，火球一到对面山顶，訇（hōng）然爆开，山顶的大树都噼里啪啦地腰折了，还有一道火光顺着山坡溜下来，到了山脚，就熄灭了。

火光溜过的地方，成了一条深深的山涧。

学生哄地跑了出来围着先生，看先生受伤了没有，还好，先生毫发无损。

先生说他的这个小本事是练出来，但是有的人生下来就有特异功能，不怕雷电。他居然知道，村子里的白胡子老头，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可是学生们都不知道居然有这么一回事情。先生笑了，你们回家好好调查一下，会长点见识的。

张五即和伙伴们，都问了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他们都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情，这也是全村人都敬佩他，拥戴白胡子老头的原因之一。

那还是白胡子少年时，大约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他根本就没有胡子。

一天大家在田地里种包谷，这是春季，往年是很少有惊雷巨响出现的。霹雳震天，一般在夏天才发生。

可是，在那天快中午时，大家都准备收工了。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蛇形闪电，弯弯曲曲地飚了下来。

闪电一接触到地面，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火球。

这个圆球，正落在三狗子家的地里。

三狗子的爷爷奶奶还有他十九岁的爸爸，都那块地里劳动。

圆球的亮光，让所有在这里劳动的人们，刺得张不开眼睛了。

轰的一声巨响，这个大火球爆炸了，三狗子一家都被炸死在地里面，他们都是仰面朝天躺在地里的。

不远处的人们，也觉得脚下突然发麻，一个个倒在地上，只是，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就是口咬黄土背向天地躺着。

白胡子老爷爷名字叫作张来晟，他也和爸爸妈妈在那儿种包谷，而且他们离三狗子的爷爷奶奶，最近，只有六尺远。

可是，他们三个人，虽然觉得脚下也突然麻木了一下，然而，他们就没有倒下，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

张来晟就飞跑到三狗子的爷爷奶奶身边，用手探探他们的鼻子，觉得他们还有微微的气息。

他就把两个老人首先扶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一扶老人，自己也觉得身上一麻，但是马上就又没有事情了。

老人就苏醒了，坐在地上呻吟了起来。

见老人活了过来，张来晟又把三狗子的爸爸扶了起来，他也活了过来。

张来晟就马上把其他的人都一一搀扶了起来。

大家觉得张来晟的手一接触他们，身上就松活了，紧紧地绷着皮肤肌肉都活络了，麻痹痹的痛楚马上就没有了，全身也就舒服了。

在这里劳动的一共有十九个人，来的时候，张来晟的爸爸数过的。

可是现在数了一下，只有十七个人，还有两个人没有看见。可是球形闪电爆发之前，都在一块儿劳动呀。

三狗子的爸爸一拍脑袋，说：“哟，那是张胡老爷爷和他的孙子，这里的工夫作完了，就到高坎上面去了，那里有他家的一块旱土。”

大家说，那块地，离开这里比较远，应当没有事情的。可是他们听到了我们下面的轰天巨响，怎么着也要下来看看我们呀。

张来晟就说：“他们没有下来，我们就去几个人，到上面看看他吗，希望他们无事才好。”

张来晟和三个小伙子走上那道高坎儿，大吃一惊，他们看到爷孙俩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张来晟赶快扶小伙子，虽然扶起来了，就是睁不开眼睛。

他张开巴掌，在小伙子的脸上轻轻地揉摸者，一会儿，就能够张开眼睛了。

他一张开眼睛，就能够大声说话，高喊着爷爷，爷爷。

张来晟赶快扶起他的老爷爷。

老爷爷的身上还有微微的温暖。

可是，任凭张来晟怎么样揉搓这个老爷爷，从脸上揉摸到胸膛上，都没有办法了。老爷爷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全身也慢慢地冰凉了。

大家按照他的孙子的意思，就地掩埋了这个老爷爷。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了，今天，如果没有张来晟在这儿，大家都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可是从此后，张来晟也觉得身体的下半部分有一点不舒服。

后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都娶了妻子，只有他张来晟没有娶妻子了。

许多外村的姑娘都愿意嫁给他，但是他就对娶妻生子没有半点兴趣了。这次遭雷击，救活了这么多的人后，他也丧失了性功能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所以，大家在他老了后，成了白胡子老爷爷后，就不准他劳动了，油盐柴米，都不要他担心，大家轮流给他送到家里去。

学生们都知道大家这样供奉着白胡子老爷爷，就不知道这段动人心魄的故事。可是藏蓟先生到这儿不久，就全部知道了。

这事情对全体学生的震动都很大，大家表示都要学先生，要认真地仔细地调查观察。

现在，在这深深的海底中，看来，在先生那儿学来的知识，有很多都要用上来了。

大家回忆了白胡子张来晟老爷爷事迹后，张五即心里开窍了，他觉得有了好办法，于是就向带电的鳗鱼走去，他要活捉这条电鳗，拿着它，给大家照明。

狗脑壳就表示：“要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你张五即去了，为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不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我就有着白胡子老爷爷那一样的特异功能呀。”

大家都同意让狗脑壳试一试，张五即也只好同意了。

狗脑壳就喜洋洋地走向这条大电鳗。

虽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走来了，这条电鳗就一点也不放在意中，它只是张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狗脑壳向它走来，它就又卧在石头上，一动也不动。

翡岚曰：

球形闪电劈山开，先生悠然抚瑶琴。

学生才知张来晟，海底电鳗大胆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