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网行动——一个公安局局长的忏悔（三十五）

抬头看看江天雪，乔雅苦笑着摇摇头：“唉，从您刚才说的情况来看，张文还真是个‘多情种’，为了康晓梅，他宁愿丢掉官职、前途和我们这个本来和谐、幸福的家庭，冒着被依法惩处的风险为他的情妇顶罪。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是这么一个对‘爱情’矢志不移的人？”

说到这里，乔雅停下话题，刚想端起咖啡杯喝咖啡，突然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眯着眼睛冲着江天雪笑了笑：“江警官，我现在似乎已经知道了您今天找我来聊天的目的了：您是不是想让我去看守所做张文的工作，让他交代出康晓梅犯罪的确凿证据？”

江天雪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冲着江天雪点点头。

“根本不可能！”看看江天雪，乔雅刚才还一脸平静的表情突然瞬间大变，近乎怒吼的看着江天雪说道：“为了康晓梅，他张文置我们之间十几年的婚姻和年幼的女儿与不顾，出轨劈叉，与康晓梅勾搭成奸，并且有了他们的孩子。为了康晓梅，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大好前途，走向犯罪的深渊。现在，为了康晓梅，他甘愿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这种大气和为了情妇两肋插刀的‘精神’，可能会深得康晓梅喜爱，但对于我来讲就是莫大的讽刺甚至是耻辱。既然他自己找死，我躲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凑上前去做他的工作挽救他？他想死就让她死吧，他也该死！”

“乔姐，您......”

“小江，作为您曾经的同事的家属，在您的同事出事儿落难之后，您非但不和其他人一样躲着我、避着我，反而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找我聊天解闷，对此，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您，即便是您有目的的接近我，和我聊天。但是，对于您想让我帮您办的这些事儿，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不能说服自己，也过不去这道坎。”不容江天雪说话，乔雅便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站起身来，拿起放在身边的手包看着江天雪继续说道：“我下午还要接放学的女儿，先告辞了！”

说到这里，不等江天雪说什么，乔雅转身就往外走。

“乔姐，您这样做今后会后悔的！”见乔雅转身就往外走，江天雪有些着急的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急匆匆的往前走了几步，乔雅突然被江天雪的一句话喊停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看江天雪，然后走到她的身边，把手中的手包往沙发上一扔，坐在沙发上，信手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江天雪说道：“小江，请您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后悔？”

见乔雅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江天雪高兴的笑了笑，把身下的椅子往乔雅身边挪了挪，然后看着她说道：“乔姐，我知道，张文的做法确实伤了您的心，如果他现在就在您的面前，我想您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作为女人，我理解您。但是，我现在问您一个问题，请您把心里的话告诉我，好吗？”

说到这里，江天雪停下话题，一边端起咖啡壶给乔雅的杯子里添咖啡，一边微笑着看着乔雅。

看看江天雪，乔雅皱了下眉头，然后木然的冲着她点点头。

“对于张文和康晓梅这两个人，您更恨谁？”看着乔雅，江天雪问话的语气相当认真，没有一丝半毫开玩笑的意思。

“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了。那还用问吗？康晓梅插足我的家庭，勾引我的丈夫，把张文一个好端端的国家干部弄成了罪犯。我不但恨她，而且恨得咬牙切齿。”说到这里，乔雅停下话题看了看江天雪，然后有些不解的接着问道：“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这与您刚才说的我会后悔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冲着乔雅点点头，江天雪接着说道：“您刚才说的很对，张文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虽然有他的主观因素，但康晓梅才是真正的推手甚至可以说是元凶。现在，如果想解除您的心头之恨，是不是要让康晓梅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的，必须的！”江天雪的话刚一落地，乔雅便拍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张文曾经是您的丈夫，即便是将来您们离婚了，他也应该是您孩子的父亲。当他出现困难甚至因为包庇他人有可能被判重刑的时候，作为现在的妻子亦或是将来的前妻，您是袖手旁观还是出手相救？”冲着乔雅点点头，江天雪看着她追问道。

面对着江天雪的质问，乔雅一时语噻，看着江天雪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知说什么好。在足足思忖了两分钟的时间后，才犹豫着对江天雪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问道：“小江，张文的情况有多严重？在不涉及到保密的情况下，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

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口咖啡，江天雪往乔雅身边凑了凑，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张文利用手中的职权，执法犯法，公然充当犯罪分子的保护伞，已经触犯了法律，受到国家法律的惩罚是避免不了的。但是，轻判重判还是要靠他自己的表现，对于这一点，已经在公安战线上工作了近二十年的张文应该明白。但是，他现在的做法让我们很是费解，我们搞不明白，在他明明知道康晓梅已经伏法，三起杀人案即将告破，纸里已经包不住火的情况下还死顶硬扛，帮着康晓梅隐瞒犯罪事实，而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肩上，等待着法律处的严惩呢？”

“为了情呗，为了心爱的人死都可以！”听完江天雪的话，乔雅冷笑了两声，然后气哼哼的说道。

“不是，您理解错了！”听了乔雅的话，江天雪坚定的摇摇头。

“哦？又是怎么回事？”看看江天雪，乔雅的脸上再度变得迷茫起来。

“首先我跟您说一下关于‘12.11’郝建成被杀这个案件的基本情况，这是我们公安机关的内部情报，今天我大概跟您说一下，请您不要对任何人讲。乔姐，这一点您能做得到吧？”看看乔雅，江天雪认真的问道。

“当然可以，我做了近二十年公安警察的老婆，您可以问一问张文，他跟我说过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涉及到您们工作上的事儿，我对哪个人吐露过半个字？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冲着江天雪点点头，乔雅的表情异常的冷静。

“那就好！”冲着乔雅竖了竖大拇指，江天雪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和证据，‘12.11’郝建成被杀案是康晓梅在发现了丈夫郝建成有了外遇，并且与来自山西的女老板汪梅悄悄的领了结婚证之后所采取的一项报复性犯罪活动。她的本意是请人教训一下郝建成，但由于操作过程中所雇佣的人失手，从而造成了郝建成的死亡。制造这一计划的是郝建成未拿结婚证的‘妻子’康晓梅，实施这一计划的是边城市臭名昭著的黑社会组织头目张克。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拿到手的证据材料看，虽然张文也说这个计划是康晓梅制定的，他只是给她出了些点子，但是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果康晓梅翻脸不认账，张文的口供在法庭上能被采信吗？还有，找张克教训郝建成是张文出面办的，从现在的证据材料来看，跟康晓梅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如果现在张文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康晓梅又矢口否认的话，谋杀郝建成的罪名无疑会落在张文身上。试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法院能怎么判张文？”不等江天雪把话说完，乔雅便着急的插话问道。

“乔姐，我不是法院的法官，只是一名公安人员，我的任务是抓捕犯罪分子，取得犯罪证据，在证据确实充分的情况下，将犯罪分子向监察机关提起诉讼。所以，对于张文因为‘12.11’案件能判多少年的刑期，我实在不敢乱说。”看着乔雅着急的样子，江天雪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接着说道：“但是，按照我以往办过的案列来看，如果这起案子最后确定张文是主犯的话，他的罪责不会太轻，最低也是个无期，弄不好......”

“小江妹妹，您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不等江天雪把话说完，乔雅便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接着说道：“按照您们的理解，张文虽然说出了杀害郝建成的事情是康晓梅的主意，但是并没有向您们公安机关提供可以证明他这种说法的确凿证据？如果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张文就有可能被确定为主犯而被判重刑。是吗？”

听完乔雅的话，江天雪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您们怎么知道张文手里掌握着他与康晓梅商量杀害郝建成的其他证据材料？这个证据在哪里？”见江天雪光点头不说话，乔雅又着急的催问道。

“乔姐，您和张文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您知不知道张文在与别人谈事情特别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有一个习惯？”看着乔雅着急的样子，江天雪耐心的问道。

听完江天雪的话，乔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低头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乔雅突然抬起头看着江天雪说道：“录音？”

江天雪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乔雅说道：“张文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所以，在和别人谈事情特别是可能与他有关系的事情时，为了防止发生变故或受到牵连，他会悄悄的录音。对于他这种习惯，作为这么多年的同事和下属，我们知道的很清楚。因此我们判断，在与康晓梅商量杀害郝建成的计划时，张文肯定会录音，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只有这份录音资料才能证明他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但是，现在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如果他真的有这份录音资料，也是该拿出来证明他的清白的时候了，可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这不是违背了他当初录音的本意了吗？”看着江天雪，乔雅不解的问道。

“在分析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也这样想过。”冲着乔雅点点头，江天雪接着说道：“但是认真的分析过之后我们觉得，造成张文不肯交出这份录音材料的关键，是在他存放这个录音资料的录音笔、微型录音器中等介质材料中可能还保存着其他录音材料，而这些材料可能涉及到张文的其他犯罪事实或者是其他有关领导的秘密，所以他才隐瞒着这件事不说。”

说到这里，江天雪停下话题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看着乔雅继续说道：“其实，张文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第一，任何人的犯罪事实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早晚有败露的那一天。如果这个时候张文能主动地交代出去，那就是立功，这样可以获得政府的奖励，增加了立功减刑的机会；第二，如果杀害郝建成这件事真的是康晓梅的主意，他张文只是给出了点点子，那么康晓梅就是这起案件的主谋和主犯，张文只是个从犯而已。从犯和主犯有着天壤之别，判刑的尺度相差太大。所以......”

“小江，这件事我听明白了，您就不要说了！”冲着江天雪摆摆手，乔雅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继续说道：“为了查清案件的真相，您们想从张文身上获取一些重要的、真实的、可以证明案件真相的证据，但是现在张文拒不交代，导致您们在审讯康晓梅和郝雷时拿不出最有力的证据，再加上郝家强大的关系网的干涉，让您们的审讯工作出现了困难。在您们多方采取措施无果的情况下，您们想让我出面劝说张文放弃幻想，主动交出可能存在的重要的证据材料。这就是您今天找我的真正目的，是吗？”

不好意思的冲着乔雅笑了笑，然后又认真的点点头：“乔姐，我这样有目的的接近您，可能让您很反感。但是，三起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不能查清案件真相，把一些本不该属于张文的问题算在张文身上而让重要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即便是案子破了，也不是铁案，我们的心里也会不安。所以......”

“好了，小江，您不要说了。”冲着江天雪摆摆手，乔雅接着说道：“您现在就和看守所联系，我们现在就去找张文，我尽力而为，但是最后能不能帮上您我不敢保证。”

“好的，乔姐，我现在就联系看守所！”听乔雅这么说，江天雪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看守所所长赵强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