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回 修空调一波三折 换大锅厨师耍奸

王小琳当天晚上就没回我家去住，跟着苏扬生回自己家了，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第二天上班，我过完磅去办公室学习强国，等我学完，小苏也来上班了。

我对他说：“你在食堂里不要走，我下去吃个早饭，昨晚忙着敬客人，没吃饱。”

小苏点点头，我走到学校围墙后面的“如意面馆”吃面条。

我刚坐下不久，袁校长走了进来，也来吃早饭。我站起来要替他给钱，袁校长抢着自己付了。

然后袁校长坐在我这桌，对我说：“告诉你件事，本来到八月份你们几个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应该转正了，但现在看来，暂时还转不了。”

我有点奇怪，说：“为什么呢？以前是夏剥皮看我不爽，他不是调回局里去了吗？”

袁校长说：“他虽然调走了，人是去新部门上班了，但局里没给他正式任命呢。我的正式任命也没下来，有些事还是要和他商量。机关里就是这样，我一天没拿到任命书，就只能还按原来的程序办。一把手唐局长也忙，我找过他了，他的意思是等过完了暑假，给你们转正，没几天就放暑假了，现在弄来不及。”

我气愤地说：“这夏剥皮还真是死而不僵，调走了还不做好事！”

袁校长笑笑，说：“还有件事你别说出去，夏勇济临调走时，突击提拔了三中的三个副科长做正科，我才知道这事的！”

我说：“夏剥皮也太过分了，瞒着我们也就罢了，还不跟您商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袁校长说：“不过也没事，我会为这事跟他较量的！七中几位主持工作的副科长，都正式行文试用一年了，到期不给你们转正，反而把三中三个副科长先转正了，都没试用，这是哪家的道理？说道唐局长那里我也不怕他！不过也不要紧，会给你们补发工资的，从去年八月开始试用算起。”

我说：“校长，我这个主持工作是跟夏剥皮闹来的，应该是从九月份算起。”

袁校长微微一笑，说：“你们是一批的，难道还要少发你一个月的差额工资？其实你们已经吃亏了，正科的加班费也比副科高。”

我半晌无语！

袁校长说：“局里通知，本月21号放暑假。我已经跟教师们开过会了，放假期间，给学生补课可以，但是必须是免费的！谁借着补课捞钱，发现一个，开除一个，绝不姑息！”

我问：“那么暑假我们食堂开不开呢？”

袁校长说：“现在疫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我跟局里商量过了，暑假期间学生全部放假，住宿生也回家去。开学时间等局里通知，看疫情有没有反复。”

我听了非常高兴，每天都要上班，终于有个假期可以陪陪家人了！

回到食堂，想想快要放假了，我联系了龙虾供货商，通知他不要再准备龙虾了。天气炎热，万一供货商备货了，我们又不要了，会带来损失。

送龙虾的宋老师很快发了个红包给我，说谢谢关照，一点心意请收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时袁校长不同意用龙虾，认为不下饭。本来我们龙虾是从菜场进货，花十三块一斤。后来同事宋老师找到我，说他老婆是乡下的，没有工作，承包了几亩鱼塘，很是辛苦，能不能帮着销点货？

我知道他家里困难，平时食堂里的剩菜剩饭别的老师都不要，宋老师却悄悄来打包带些回去吃，省钱。后来宋老师看到食堂用龙虾，就问我什么价格？我告诉他十三块一斤，宋老师就说，跟他的鱼塘拿货，只有九块一斤。于是我就做袁校长的工作，帮宋老师一把。袁校长默认了这件事，叮嘱我在红烧龙虾里加点黄瓜片，下饭。

我随即打字回复宋老师：“肯定不会收红包，好意心领了，谢谢。”随即点了拒收红包。

刚好袁校长走进食堂来转转，我就把微信给校长看了，袁校长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我心里明白，袁校长轻易不表态，但是心里透亮！有一回局里的财务处王处长因公来我们食堂吃午饭，就告诉过我，袁校长在局里一直表扬我。

服务员们得知没几天就放假了，个个高兴，因为放假不用上班，工资照发。

但是没想到的是，大厅里的空调突然就不制冷了！我赶紧打电话给电工柳工，柳工却回答我：“中央空调我不会修，要联系厂家派人来修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心知此人非常贪婪，碰到有好处可捞的维修，一喊就到，比兔子跑得还快！这个中央空调他不会维修，没好处捞，等他找人来修早呢！有得拖呢！

于是我赶紧走进校长室汇报，袁校长听完，说：“我有厂家的联系电话呢，我来打电话。”

对方一听是袁校长，非常客气，立马答应，中午就派人过来修。

眼看到了十一点钟，已经开饭了，食堂大厅里热得不行，就餐的老师和学生个个抱怨！说其他办公室里空调都有用，就我们食堂的没用！

我听了一愣，再次打电话给柳工。这次他才告诉我，我们食堂是独立的中央空调，专供食堂使用，跟办公室不是一个通道。

我心知柳工没好处不会上心，催他也没用，只好等厂方维修工来。

但是柳工平时捞好处我都知道，虚报开支，我决定报复他一下！

刚好柳工前几天为我们食堂的手推车换了四个轮子，还换了一个煲汤用的大功率插座，报销凭证放在我办公桌上，我还没顾得上签字。

于是我走进办公室，拿起报销凭证，签上我的名字，再拿去给袁校长签字。

袁校长平时要签很多的报销凭证，也无暇一一细看，拿起笔就要签字。

我提醒说：“校长，你是不是看一看？就换了四个推车轮子，和一个大功率插座，就要550块！”

袁校长听了一惊，掀起封面细看，果然如我所说！

我又加了一句：“其实推车只坏了一个轮子，柳工非要四个都换掉。轮子我打听过价格了，卖二三十一个，四个轮子加上工钱，二百都顶天了！大功率插座也没几个钱，最多十来块钱。”

袁校长脸一沉，问我：“既然他维修东西乱收费，为什么还给他修？”

我实话实说：“校办陈主任跟我说过，柳工负责水电呢，平时差不多的东西就给他修，省得水电有问题，找他他说没空！”

袁校长把笔一放，说：“你把陈小春叫来。”

我立刻走到隔壁，喊来陈小春。

袁校长问：“陈主任，这个柳工修点东西乱收费，为什么还给他修？”

陈小春解释说：“我又不会维修，在前任校长夏勇济手上，单位的维修都是找柳工去弄。听说柳工局里有人......”

袁校长立刻说：“有人又怎样？买大东西我让他赚点，他心里没数？食堂开张时买蒸饭机，就比市场上贵了一千块钱！现在小维修也乱报账？以后东西坏了不许给他修，你办公室找人修。”

陈小春不敢回嘴，点点头走了。

我问：“那这个报销凭证怎么办？”袁校长说：“先放在这里，你愁柳工不来找我？过段时间再说，先把他凉一凉。”

我转身出去，走进大会议室一看，里面冷气足足地，猛然进去还有些凉！

我立刻走回食堂，请师生们去大会议室就餐，把饭菜拿过去吃，还安排了两个服务员过去打扫。

但是师生们都怕烦，低头吃饭，没人搭话。

这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说是厂家派来维修的，问我遥控器在哪里？我赶紧找出遥控器给他，维修工把四个吸顶空调一一关了再开，说是电压不够，过会就好了。

维修工随后走了，我等到十二点半，却发现空调还是不制冷！只好再打电话给柳工，柳工却说，维修师傅回去吃饭了，下午再修。小苏见我不高兴，主动说：“主任，你下班就回去带宝宝，我留在这里，等维修工下午来修。”

我想想也只好如此，就下班回家了。

杨婷婷对我说：“老公，上回小三子不高兴了，晚上我烧几个菜，你把他约来家里喝个酒吧？顺便把二师兄也约下。”

我笑道：“现在二师兄开饭店了，我们何必又在家里烧菜？晚上干脆去二师兄店里吃，二师兄现在也走不开。”

杨婷婷欣然同意，于是我打电话约人。

晚上六点，我们来到二师兄开的“客来香”饭店，发现一楼的卡座上，已经有人在点菜吃饭。

二师兄笑呵呵地把我们迎接上二楼，走进包厢，对我说：“晚上几个人啊？这个包厢够坐不？”

我说：“晚上就我们一家三口，加上你和小三子。等小三子来了就上菜，你先摆几个冷盘吧，定二百的标准。”

钱兴国点点头，分我一支烟，转身去准备了。

看看到了六点十分，小三子还没有来，我拿出手机打他电话。

小三子说：“我已经骑车往酒店赶了，马上就到店门口。”我就站在窗户边等，过了一会，却看见小三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我转头对杨婷婷说：“老婆，小三子不老实啊，明明说骑车来的，却步行过来了。”

杨婷婷说：“他做生意嘛，经常出门，跑江湖，说话没个准的，人来了就好。”

过了一会，小三子走进包厢，掏出半包软中华往桌上一丢，说：“拿着抽吧，我遇到一个小弟，以前受过我的恩惠。他知道我爱抽软中华329的，跑了几家商店，只买到一包328的，还连连跟我打招呼。”

我狐疑地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走路过来？”

小三子笑道：“说实话吧，我从赌场来的。我和同乡的二伯在一起，杨婷婷也认识。”

杨婷婷惊讶地问：“你怎么和他玩呢？二伯姓李，年轻时也办塑料粒子厂，赚了不少钱。但这个人轻浮，爱赌钱喝酒，还养小三，同时也放水！”

恰好钱兴国走进来，接话说：“这个李二伯我认识呢，喝过酒，算是同行。他跟已经跑路的黄二哥是好朋友，两人互相担保向银行借钱。但是放水总有败笔的，钟山跑路时，卷走了黄二一大笔钱，就有李二伯的钱在里面！李二伯丢了一大笔钱，没了流动资金，厂也开不下去了，就把工厂搬到越南去继续开，那里收税少，也趁机躲债。”

我一听头大了，小三子和这样的人玩，有什么好处？

这时钱兴国说：“我看你怎么气呼呼地，小三子？”

小三子愤愤地说：“刚才在赌场，差点跟人打架！妈的！”

钱兴国拿出手机说：“我打个电话，关照周大厨烧菜，然后我们边吃边聊。”

我打开酒瓶倒酒，大家先吃冷盘，听小三子说。

小三子气呼呼地说：“下午我就和李二伯去赌场玩牌，一圈麻将打下来，赌场老板小苹果弄个些晚茶给我们吃，我和李二伯坐在饭桌上喝酒。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伙打麻将的，麻将机就离饭桌不远。他们打他们的麻将，我和李二伯谈生意上的事。没想到后来打麻将的有个光头男子，胳膊上还纹了一条老虎，嫌我们说话吵，要我们小声点！我和李二伯当然不答应，就和这个光头男吵了起来。这小子仗着胳膊粗，竟然冲到饭桌前要打我！后来他在旁边看打牌的老婆，把他劝回家了，老婆又返回赌场，替他打麻将。”

我一听就头昏，赌场是非之地，你小三子去那里做什么？我想起小三子曾和我说过，那个开赌场的小苹果姿色不错。应该是小三子好色，去那里捧场，和李二伯喝酒时，吹嘘自己有本事，打搅了别人打牌。

杨婷婷问：“后来呢？有没有动手？”

小三子气愤地说：“后来我惦记着晚上要来这里吃饭，就忍住没有打他。别看他胳膊粗，还纹条老虎，我五分钟就能把他打趴下！”

钱兴国笑道：“社会上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身上纹龙纹虎的，不一定能打。既然没动手，骂几句就算了。”

小三子却愤愤地说：“不行，吃过晚饭我就要去搞他，非搞不可！”

这时周大厨的媳妇来上热菜了，我就劝大家别吃边谈。

葫芦娃已经能吃肉食，小手指着桌上的菜，嚷嚷着要吃，杨婷婷细心地喂他。

吃了一会，小三子说：“我吃过就去搞他，你们帮不帮我？”

钱兴国分了一圈烟，说：“搞他还不小菜一碟？你把他长相告诉我，我派张三去揍他一顿！”

我皱着眉头说：“现在扫黑除恶呢，为了几句口角就打人？难道不犯法？打他容易，你小三子准备了多少钱赔偿？”

小三子愣住了，过了会忽然笑了，说：“我也不想打他，就是考验你们一下，看谁肯帮我。”

我有些不悦，说：“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对吧，你为点小事就要打人，家里有矿啊？上回跟苏扬生吵架，也不为个事情，大庭广众地你就能吵起来。今天我们请你吃饭，就是因为那天你半途退席，我们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别惹事了，吃完回家睡觉吧。”

小三子终于不说话了，闷头喝酒。

偏偏杨婷婷问：“小三子，听说你把生意做到安徽寿县去了？那边还不错吧？”

小三子顿时来了精神，说：“我那边有朋友，邀请我过去生产塑料粒子卖给他们，我正在考虑呢。那边房价便宜，我准备在那里买一套别墅，够我一家人住。”

我听了不大相信，以小三子的条件，买套别墅谈何容易？

钱兴国坏笑笑，说：“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来，我敬大家一杯。”

小三子喝了会酒，出去上厕所。钱兴国对我说：“庄老弟，小三子变了！我也混过社会的，越是这样咋咋乎乎的人，越是不靠谱！他若问你借钱，你千万别借。”

我笑道：“我的工资卡都在老婆手里，我哪有钱借给他？”

杨婷婷白了我一眼，说：“不用你提醒我，现在借钱给人风险大呢，我不会多事。”

我笑了笑，半晌不见小三子回来，就打电话给他。

小三子却说：“抱歉啊，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李二伯约我出去吃宵夜，我已经离开酒店了，改日我请你们一家子。”

钱兴国笑道：“我说得没错吧？这种江湖人士，说话和做事都不靠谱的，回来说一声不行吗？还要你打电话。”

我对小三子的印象顿时不好了，陪着钱兴国吃完晚饭，我们回家睡觉。

第二天到食堂上班，我第一件事就是那遥控器打开空调，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冷风！

我立刻打电话给小苏，问他怎么回事？

小苏说：“主任啊，昨天维修工两点才来，我看着他修好才下班的，谁知还不制冷呢？”

我不悦地说：“他说修好就修好了？你就不能调试一下？”

小苏说：“我三点多钟才下班的，晚上还要去食堂监督刷卡......”

我知道怪他也没用，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柳工。

柳工很快赶到食堂，拿起遥控器试了试，果然不制冷！他打电话给维修工，维修工到十点半开饭时才赶来，对柳工说：“你陪我去看看外机，估计外机有问题。”

我心事重重地陪他们一起去看，结果是昨天维修匆忙，接错了线！

但是电线调整后，我们一起回到食堂，还是不制冷！

维修工立刻返回，又查了外机，然后回来对我说：“是压缩机有个配件坏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厂家，明天才能寄来，今天将就一下吧。”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发火也没用，就走回食堂，让小苏把厨房里的大功率电风扇拿出来，对着餐桌吹。

袁大姐抱怨说：“这个大热天的，空调修几次都修不好，让人怎么上班？”

我反驳说：“查下来是压缩机坏了，你想想，前两天你下班忘了关空调，大厅里的窗户又没有关。压缩机夜以继日地工作，能不坏么？”袁大姐这才没脾气地去干活了。

到了第二天，配件寄来了，空调总算修好了，厨师又闹出幺蛾子！

服务员卢翠华走来对我说：“主任啊，向你反映一件事，厨房里的锅太重了，我抬不动啊。”

我诧异地问：“不是一直是厨师把菜烧好了抬出来的吗，怎么要你们抬？”

卢翠华说：“我们不敢告诉你，厨师经常使唤我们呢！前几天不是买了两口大铁锅吗？原来的小锅不用了。是厨师图省事，本来用小锅烧菜，要烧三锅，用大锅烧两锅就够了！可是满满一大锅菜，厨师有时候喊我们进厨房抬，袁大姐又不进厨房，欧阳芳閠跳舞扭伤了腰，宣爱华身体又不好，都是我抬啊！本来我也没怨言，可现在用大锅，实在是太重了，要是我摔伤了，菜就没人抬了。”

我皱着眉头说：“我还不知道这事呢！今天的菜你别抬，让厨师自己抬，中午下班给大家开会，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