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农耕创新法
两口子好喜欢这个娃儿哟。可是张南东就剑眉紧锁,那颗心突然从香喷喷的蜜糖大罈子里掉到苦兮兮的黄连药罐里了。
他们担心的是,全梅水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没有儿子。这一年来,也没有麻曼曼怀孕的信息从茅草屋里透露出来。谁会承认这个胖娃娃是他们的儿子哟。
这可不好办,就是把孩子抚养大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张南东和麻曼曼的儿子,那将情何以堪呀。
不过俗话说车到山前自有路,船遇顶风也能行。给麻曼曼解围扶困的人来了。
这时,外面来了个算命先生,他摇着铃铛,举着一面李半仙的旗幡。
一路上,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嘻嘻哈哈地跟随着来了。
算命先生一到张家的草坪里,就大声嚷着:“恭贺老板,喜得贵子,大富大贵,易养成人。”
随同来的邻居们也一个个大声说:“这是大喜事呀,也不给个信给我们。这个老神仙一进村就说村子里有喜气,我们就一点儿也不知道。”
还有的人说:“你们隐藏得好深哟,近乡近邻的,你们就把好消息瞒在铁桶里,缝儿都没有一条。”
一个白发老太婆就说啊:“麻妹子您好古怪咯,一年了,你都是把大肚子紧紧地捆着的吧,好让我们看不出你怀孕的蛛丝马迹来是吧。”
张家俩口子听了,心中大喜:开头还想着没有人承认是我们的儿子嘞,一下子大家就知道我们有孩子了,这个算命神仙是怎么知道的啊,看来这个孩子是命里注定是我张家的。
麻曼曼心疼地抱着娃,脑瓜子中就还想着白发老太婆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张南东就手忙脚乱地拿烟端茶。
大家围着这胖娃娃一看,个个赞不绝口。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嗨,好高的天庭呀,将来一定是个大官。
下巴好圆呀,一定是个大财主。
额头像是张南东你贴上去的,鼻子很像麻曼曼,大嘴巴又是张南东你糊弄的了。
那个白发老太婆就说:“大家都不要胡猜乱说了,快让老神仙给这个娃娃算一算,看八字如何,是好是坏,是老神仙说了才准的。”
这个老太婆在梅水村里,辈分最高,是个人人敬仰的老前辈。
所以老神仙还没有开口时,首先由老太婆发问。
老太婆说:“这个孩子出生才三个月,就像一个半岁的人儿了。到我们这里算八字看相,有个特别的规矩。就是您老神仙看到娃儿后,不是由主人家报上出生的时刻,而是要你去算娃娃是哪月哪日什么时辰出生的。说准了,才有资格给娃娃算命看相。才有红包得的。而且我还告诉您,这个老板,你不可以小覷,他们虽然都没有去过郢都,家里可就有郢都爱,楚王亲手绘制图案的那种货真价实的郢都爱,您老神仙怕也很少得到的吧。”
张南东两口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得到上天赐给的郢都爱,谁都不知道,今天白发老太婆是说疯话还是有神灵在驱使她,口不由己地说出来的吗!他们夫妻看到,全村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两口子身上。
两口子的窘迫像,老神仙看在眼里,他就不紧不慢地说开:“白发老太婆,您不是告诉我了吗,三个月前出生的。可是在我眼中看来,是昨天中午出生的,刚刚落地的娃儿啊。”
老神仙笑呵呵地说,这样一说就解了张南东两口子的围,也把大家那好奇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老太婆和大家都心服口服,但是就异口同声地说:“一个刚落地的娃娃,怎么会说话喊爸爸喊妈妈的,还能够自己走路了。你还号称老神仙,怎么这样没有眼力呀。”
“好吧,你们听我说。”说着就排开八卦图,捏指念咒,“娃娃是五月五日午时上刻所生。三五相连,贵不可言。将来定会封侯拜将,万民沾光。他出生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是贵人自有天相顾,张家虽然命中有此娇儿,但是此儿乃是天之灵气,地之精华所聚集而成,故不能够用父母之体孕育。可是,仍然受了父母精血,托借东南之灵物,代母孕育。所以,张家父母,才是他的真正的父母。”
老神仙这样一说,大家才惊呼起来,呀,厉害,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是呀,这个先生实在是了不得呀,张南东和麻曼曼回忆起来了,他们在把东瓜的枝条嫁接到南瓜蔸上时,怎么就把夫妻俩的手都弄破了,两口子的鲜血都滴在这瓜苗上呀,原来这娃儿就是得到了他们的精血呀。
张南东夫妻把这事情一说,大家都叫了起了,这个李半仙,真是名不虚传呀。
老神仙听了,十分淡定,还不紧不慢地说了几句:此儿长成,能够统领五方猖兵,能够上达天听,下传地府,天神会相助,阎王都会听他的命令,能够呼风唤雨,为万民求得福祉。
但是他又说:“要想达到这个目的,还必须要请老师传授学业,大了后,要让他出外拜师。”
张南东听了,连连点头赞允。
他心中欢喜以到了极点,不由得大声说:“麻曼曼,快把床脚下的郢都爱拿出来,家中还有六个鸡蛋也一并拿出来给老神仙做课金。”
张南东说这话时,老神仙就连连哈哈大笑,所以张南东的话谁也听得不明不白的,好像是说家中没有黄金白银,只好把家中的六个鸡蛋拿出来给老神仙当作课金了。
怎么样,这个老神仙有通天大本领吧,能够把人家即时说的话变了,一到别人的耳朵中就变了味儿了。
老神仙笑罢,只问了一句:“我真的算准了,是昨天午时出生的?”
“那还有假,老神仙真是天上事知道一半,地下事全知道的。只是我家中只有这些拿得出手的,否则,再多奉献些也是应该的。只是还请老神仙给娃娃取个名字。”
“名字吗,好说,就叫做张五即,三五为节,这是一个会传遍天下的好日子。五月初五会成为一个普天下都尊崇的大节日,你们以后看吧。因为节就是即呀。”
老神仙还重复说了一句:以后普天下,都会以五月初五为一个大大的节日。
众人听了,个个称佩。老神仙拦着张南东,不准他拿出郢都爱和鸡蛋,而且不肯喝一杯茶,就飘然而去了。
张五即三岁时,就比村子里的十岁的娃儿都高大了。
他看到爸爸张南东下田耕田,就也闹着要去。
张南东说这几天去耕的是深泥脚的败窝田,家中的这头大水牛都很吃力,泥巴会浸上它的肚皮。
你这么个矮个子小孩子,泥巴会浸过你的胸膛。你越挣扎就越往下陷。会出人命的。
张五即调皮地说:“爸爸,你怎么就不会陷下去呀。”
张南东回答说:“我比你高得多,所以不怕陷进败窝田里去。但是我在那样的水田里也走得好慢好慢的,因为泥水一直陷到我的大腿肚子中间了。”
“好吧,我就到田坎上看着您耕田好了。我长大了,就要下田。爸爸,那时你就不用去吃那样的苦头了。”这样的话,让张南东心里又回到了那大大的蜜罈子中去了。
到了田头,张南东套好牛,吆喝着要它下田。
这头大水牛死也不肯下去。它早就在这块田里吃尽了苦头,一到这田边,就嗷嗷怪叫。
张南东好不容易把大牛赶下田,它走了十几步,就深深地陷了进去,烂泥巴一直浸到它的肚皮,它是用肚皮檫着泥面慢慢地行走了。
它口里吐着白色的泡沫,鼻子里出着粗气,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张五即看到了,大叫一声:“我有办法了,爸爸,你也犯不着吃这样大的苦头了。”
他的话一说完,就拔腿往家中跑去。
一会儿,他就又来到田边,手里挥舞着六块木板。木板上钉着绳绊。他把两块这样的木板套在自己的脚上,咚地跳下田。
张南东看到,人就一点儿也没有陷下去了。
张南东心里很有一点儿奇怪。这娃儿这么就这么多的古怪名堂了。
他双腿一用劲,就在败窝田上随意滑行,比在平坦的大路上行走还快还舒坦。
张南东看到了,心里觉得儿子还真有两下子,不简单了。难怪算命先生说是天生灵异。
他的心中也觉得,今后犁败窝田,有办法了。
张五即把大牛牯牵上田坎,把另外四块木板套在大水牛的脚上。
然后,吆喝一声,又奇怪了,要给他套上缆绳。大水牛喷着鼻子,粗粗地出着气,就乖乖地听张五节的话。
这头大水牛,乡邻们也曾经借去犁田,就是铁塔一般的大汉子,但是都驾驭不了它。
只要一给他套上缆绳,就会把人一角打到地上。因此只好又给张南东送回来。
大家都说,这头牛只服从自己的主人,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
可是,今天,它对张五即这个小娃好像像很温顺。
张五即一吆喝,它就摇摇尾巴,就顺从地下了田。
哟,在娃儿手中,大水牯就温顺得像一只哈巴狗儿。
大水牛没有提起脚来,只见它一用力气,就在水田的泥巴上滑开了,蹄壳上的木板绑缚得很牢靠,它也没有陷进烂泥巴中去了。它这样拖着后面的木犁,哗啦啦地走,一点儿也不吃力的样子。
张五即手里挥舞着描金梢,吹着口哨。
描金梢呼呼响,口哨悦耳动听,但是竹梢子就没有落到水牛的背上去。大水牯就飞快地走着。
往常张南东一天都完不成的工夫,张五即只有半晌就完工了。
张南东脸上笑开了花。
到了家里,张南东说:“好小子,就有两下子了。好呀,今儿个下午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看牛。夜晚我带你去放夜罾( zēng)。”
张五即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早就请求过爸爸,要陪同他去放夜罾( zēng)。可是张南东从来就不答应。老是说还过两年再说,或者说:“等长到我肩膀高了再说。”
张南东放夜罾( zēng),三夜两空,有时也只不过拿回来一两只小鲫鱼。这两只小鲫鱼,当然都要给五即子吃。
麻曼曼正在灶屋里忙着嘞,听到丈夫今夜要带五即子去放夜罾( zēng),也喜气洋洋地走出了灶屋门说:“我早就说过,五即子比你这个糟老头强多了,今天田里见了分晓。今夜五即子陪你去,一定会罾( zēng)回三个大红鲤鱼。”
“是呀,妈妈,我还会罾( zēng)回两个大团鱼,您不是最爱吃团鱼吗。今天夜里,你就看儿子的本事吧。”
半边月亮挂在中天的时候,父子俩顺着门前的梅水河,往东走了三里路,上梅水就变得比较宽大了。
张南东还在往前走,他说前面有两条小溪汇入了梅水河,河面就很宽阔了,各种鱼儿都有,多着嘞。因为下面不远就是梅水潭,那是各色各样鱼儿的家乡。
这里有个天然的石壁坝,小河的水哗啦啦地从石坝上泻了下去,在河边冲起白色的浪花。许多鱼儿冲着浪花,翻腾跳跃。
在这个入水口放罾,是最理想的了。
张南东对五即子说:“小子听着,不要大声喧哗,放罾( zēng)要慢要轻,起罾要快。好好看着,我首先起三罾( zēng),然后就看你的了。”
可是连起三罾( zēng),空空如也。而且那些鱼儿并不害怕起罾( zēng)的响动,还是一劲儿地欢腾跳跃,就是不进罾中去,这些鱼儿真是神了。
张南东又把罾( zēng)放下水中,鱼儿就忽地一下围拢来,还在罾( zēng)的旁边跳过来跳过去,就是不跳到罾中间来。那样子还像是在向张东南示威,你这个放夜罾的,无论如何奈何我们不得。
“小子,看你的了。”张南东无可奈何地说。
张五即握着罾( zēng)的楠竹把柄,就背着它咚地往河里一跳。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竹片,一边在河里走着,一边还拍拍地打着水花花。
张东南看来,这简直莫名其妙,有这种放夜罾的方法吗?
小河里水只有齐腰深,河面只有十五米宽,张五即就慢慢地走着,一边打着水花,还一边大声唱着爸爸教会他的山歌。
南东叹了一口气说:“都是麻曼曼,把他惯坏了。这样做,还指望能够罾着鱼吗,小虾子都被他吓走了。今夜里一定是空手回家了。”
张五即上了对岸,随随便便把罾放在一个水浅的地方,就又跳下河,在放罾的上方下方,游开了狗刨式,把小河的水打得咚咚地响。
这样闹腾了约莫十多分钟,才爬上对岸。
翡岚曰:
巧嘴先生不要钱,只为界定五即身。
败窝田里好行走,河中大鱼自进罾( z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