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说法
服部寅次郎彻底被激怒了，眼看阵地就要得手，半山坡上突然多出的这支伏兵，把进攻队形拦腰斩为两截，让他的希望完全破灭。
双方搅杀在一起，前锋部队得不到支援，后续部队跟进不去。更让人恼火的是，此时的廹击炮和掷弹筒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一炮打出去，百分之百会伤到自己人。服部寅次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去，潮水般涌上山坡，又潮水般退了下来。
“八嘎！可恶的支那人！”
就在这时，指挥所里的野战电话响了。服部寅次郎抓起电话，里面传来河野哲夫少佐的声音：“服部君，前方的战况如何？”
“攻击不太顺利，敌人凭借工事和地形上的优势，抵抗异常顽强。”
“你的炮兵呢？为什么不让他们发挥作用？”
服部寅次郎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昨天晚上，一支支那军队袭击了我的炮兵阵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河野哲夫非常不高兴地说道：“服部君，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应该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而不是让宝贵的帝国勇士白白送命！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就应该及时撤出战争。现在我命令你，收拢部队，撤回县城，另寻良机！”
“可是，我们的士兵已经付出了很多，马上就要取得胜利……”
“不要再解释了，这是命令！你应该珍惜一个武士的荣誉，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影响帝国军队的威名！执行命令吧！”
“是！”服部寅次郎无奈地放下电话。他深知河野哲夫的性格，这是一个狂妄的家伙，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战斗继续这么进行下去，只会损失更多的士兵，对自己对河野哲夫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抽出指挥刀，恨恨地将桌子的茶杯劈得粉碎，然后命令道：“撤出战斗，返回青州县城！”
一场轰轰烈烈的进攻就这样草草收场，仰天山不但没拿下，还损失了两门步兵炮。看着队伍中那些包扎着伤口的士兵，还有担架上的尸体，服部寅次郎憋了一肚子火。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撤退途中也并非一帆风顺。
部队刚行进到云门山附近，前锋队伍便踩上了地雷，又炸死炸伤了三个。不用问，敢在这一带活动的抗日武装，只有共产党领导的县大队。
服部寅次郎有点抓狂，想找人发泄，又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
刚处理好伤员的伤口，背后忽然响起一阵劈哩叭啦的枪声，负责殿后的皇协军被冷枪撂倒了两个。
暴怒的服部寅次郎调转马头，抽出指挥刀，冲着路侧山梁上的袭击者大吼道：“进攻！统统地消灭！”
日军迅速展开队形，向山梁包抄过去。
等冲上去一看，对方早已经消失在密林中。
服部寅次郎像只没头的苍蝇，亲自领着人在山里转了半天，结果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最后只得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县城去了。
此时，与服部寅次郎同样窝火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赵明训。奇袭鬼子的炮兵阵地，缴获了不少枪弹，顺便还救了小武子等人，这本来是场完胜的战斗。返回清风寨的途中，王坟镇里的百姓见了，却主动跑到据点去给日军报信，害得他们差点被咬住。
这里的百姓咋回事？好人坏人分不清，还是中国人吗？黄修明的倔脾气上来，就打算拿老百姓出气，被和青山等人死死拦住。
赵明训把脸一唬，训斥道：“你想干什么？百姓们受了鬼子的好处，被蒙蔽，但他们早晚会明白的！你如果冲他们开枪，你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以后谁还相信我们帮助我们？”黄修明这才作罢。
回到清风寨不久，哨兵便来报告，攻打仰天山的日伪军正准备撤退。
吴连成却动起了心思，敌人撤退，肯定要从清风寨经过，不如半路上设伏打他一家伙。赵明训对这个方案坚决反对，再三跟吴连成解释，种种迹象表明，日军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地。如果一打，势必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和实力。还有，敌人虽然撤兵，但战斗力尚在，以清风寨目前的战斗力，还不足以与日伪军正面交锋。
两个人闹了个脸红脖子粗，吴连成虽然身为副团长，但清风寨这帮家伙根本就不听他招呼，最后只得作罢。
通过这件事情，吴连成愈发认定清风寨这支武装难以控制。日伪军刚刚从山下经过，他便下令将和青山抓了起来。理由很简单，和青山有倾共嫌疑。还有一个原因，和青山是赵明训最得力的部下，如果想掌控清风寨的队伍，首先要剪除赵明训的左膀右臂。
只有和青山心里面最清楚，吴连成之所以先拿自个儿开刀，是因为六子的原因。自个儿只要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吴连成便一天不痛快。
这一下清风寨炸了锅，那些兄弟们都不晓得到底出了啥事儿。黄修明和李春生连同其他几个班排长，把吴连成堵在练兵场上讨要说法。
“干什么，想造反？”吴连成急赤白脸地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涨得老高。他一挥手，手下一个排的士兵端着枪冲上来，呼啦一下把几个人围住，“下了他们的枪！”
几名士兵刚想上前，黄修明率先掏出二十响快慢机，按开枪头，枪口对准了吴连成。
“谁敢？”
其他几个人也不含糊，纷纷拔出枪，和吴连成对峙起来。
“住手！”得到信儿的赵明训和吴敬之匆匆赶来，“把枪都放下！”他冲着黄修明等人一瞪眼，大声吼道。虽然赵明训心里面对吴连成此举也大为恼火，但毕竟是自己的长官，哪有下属拿枪对着长官的道理？
“赵长官，这小子就没安好心！凭啥抓青山兄弟？”
黄修明明显不服气，握枪的手因为气恼也忍不住哆嗦起来。吴敬之上前一把按下他的枪口，劝道：“别冲动，听赵长官的！”这要是一不留神枪走火，把吴连成打死了，别说黄修明，就连赵明训的脑袋恐怕也不保。
“吴长官，和青山是我们九连的人，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从日寇入侵以来，与敌作战无数。你现在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抓起来，恐怕不妥吧？好歹给大家一个说法，让兄弟们都能明白！”赵明训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把语气说得柔和些。
“说法？”吴连成哼了一声，“和青山明显倾共，而且与汉奸六子关系密切，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
接着他用手一指黄修明等人：“还有你们，胆敢拿枪恫吓长官，难道不知道军法无情吗？”
“少废话，把青山兄弟放了！”黄修明根本就不理他这一套。
吴敬之见状连忙上前，用身体挡在黄修明和吴连成中间，说道：“吴长官，和青山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了！”吴连成把眼睛一瞪，“和青山身上嫌疑最多，我要把他带回团部交给团座，好好审问！”
赵明训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把和青山带到仰天山，单凭他和六子的关系，团长王建业便不会轻饶了他。他试图劝阻吴连成：“吴长官，如果和青山真有什么问题，在这儿就能审清楚，何必带回团部？”
吴连成根本就不听他这一套，赵明训越劝，他越认为清风寨的人是在自立山头。“明儿个一早，人押回团部！至于其他人，赵长官，希望你好好约束，好好整治！”
说完他一挥手，头也不回领着警卫排离开练兵场。
“姥姥的，啥玩意儿？”黄修明泼口骂了起来，“赵长官，你说这叫啥事儿？咱们拎着脑袋打鬼子，他们到好，在背后捅咱们的刀子！叫俺说干脆反了他娘的，这兵当得窝囊！”
“胡说，闭嘴！”赵明训知道黄修明是个炮筒子脾气，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厉声喝止了他。接着又扭头看向吴敬之，问道：“吴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敬之想了想，看了看众人，挥手说道：“大家先散了，我跟赵长官合计合计！”
到了晚上，几个班排长都聚到黄修明的住处，议论着和青山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和青山冤枉，平白无故被抓，肯定是吴连成借机报私仇。要说和青山倾共，倾共又咋了？共产党哪点不好？打鬼子不含糊，也没听说人家拿自个儿人开刀。
正说着，吴敬之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大家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感到奇怪。只是冲黄修明招招手，说道：“老黄，你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黄修明跟着吴敬之来到外面僻静处，问道：“吴先生，啥事儿？”
吴敬之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嗓门问道：“你想不想救和青山？”
“想，当然想了！和青山是俺过命的兄弟……”
“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马上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