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攻与守

突如其来的爆炸引爆了步二式步兵炮的炮弹，震耳欲聋的爆炸腾起巨大的火球，映红了半边天。整个炮兵阵地瞬间被夷为平地，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几名炮兵被撕得粉碎。外围正与侦察小队激战的二十名日伪军，也被掀起的土层掩埋。

小武子从土堆里钻出来，抖抖脑袋上的土，看看后面的那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兄弟，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

远处的烟雾中杀出一支队伍，迅速冲向侧翼刚刚起身的日伪军，一边冲一边高喊着：“杀啊！”这支队伍大约有五六十人，手持长短不一的各式枪械，有的人手里面还拎着大砍刀。他们裹着尘土，旋风般和日伪军搅在了一起。

一时间叫骂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侧翼的日伪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马，顿时阵形大乱。

为首一人手持短枪，连续几个漂亮的点射，将准备反击的两名日军撂倒。借着火光，小武子看清了那人的，原来是赵明训。他欣喜地喊了一嗓子：“赵连长！”

听到喊声，赵明训冲他一挥手：“往这边撤！”

赵明训的突然出现，让侦察小队的三名幸存队员重新看到了希望。

“冲啊！”一声呐喊，三个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二十响快慢机吐着火舌，向敌阵杀去。

“不要恋战，快撤！”赵明训抬手击毙了一名负伤的皇协军，冲着小武子等人大喊道。

“赵长官，你们咋来了？”

“别废话，敌人援兵马上就到，杀出去！”

两下里一会合，几十把大刀和刺刀迎着敌人冲上去，在敌军队伍里杀开一条血路，火速向山下撤去。

正面的日军攀过山头赶到，赵明训等人早已冲了出去。而侧翼的日伪军被清风寨的兄弟一顿砍杀，死伤无数。等中岛带领着一支小队增援而来，两门九二步兵炮完全损毁，留给他们的只是一片支离破碎。

撤退的路上，又遇到另外两支侦察小队。他们听到爆炸声，正打算增援。简单一沟通，赵明训的想法与王建业不谋而合，让侦察小队撤到清风寨。原因很简单，日军的炮兵阵地被毁，势必会对周边地区严加封锁，并进行疯狂报复，此时回仰天山等于送死。

路上，小武子了解到，原来赵明训早就谋划好了要袭击日军辎重部队，却误打误撞打掉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并救出了小武子等人。

得到炮兵阵地被袭的消息，服部寅次郎恼羞成怒。他怎么也想像不出，凭着国军那几十号人，怎么就能找到炮兵阵地并毁了它。

此时天已经大亮，吃过早饭，服部寅次郎重新集合部队，将全部兵力悉数投入战场，对仰天山二线阵地发起疯狂进攻。

中岛提醒道：“阁下，我们已经失去了火炮支援，仰天山的地形易守难攻，我们的队形无法全部展开，这对于进攻方将大大不利！我建议暂停进攻。”

盛怒之下的服部寅次郎根本就不听劝，执意对仰天山二线阵地发起进攻。

没有了九二步兵炮的威胁，国军的抵抗愈发顽强起来。虽然日军还有迫击炮和掷弹筒，但这些火器的杀伤力，对于躲在工事里的国军来说大大降低。

凭借着地形上的绝对优势，国军兄弟们居高临下，在王建业的亲自指挥下，数挺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成为日军和皇协军无法逾越的死亡线。

在爆豆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短短二百多米的冲锋地带，仅半个小时时间，日伪军便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王建业在望远镜里看着一波接着一波冲上阵地的敌人，心里面直纳闷，小鬼子吃错药了？这是哪门子打法，明明是送死！

凌明前剧烈的爆炸告诉他，日军的炮兵阵地被拔掉了，王建业很是兴奋！虽然如此，日军仍表现出顽强的战斗力。在廹击炮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日军拥挤在山坡上，前赴后继踏着同伴的尸体猛冲猛打，一气发动了三次集团冲锋。

炮弹和榴弹落在前沿阵地，腾起一道道青黑色的烟柱，国军三名机枪手先后阵亡。但后面的兄弟很快自动填补，抄起机枪继续射击。

一上午的时间，阵地前躺满了交战双方的尸体。

王建业冷静地观察着阵地上的形势。敌人孤注一掷，将如此多的兵力全部投入到狭长的冲击线，显然犯了兵家大忌。但己方的伤亡比例明显高于日伪军，如果不是凭借着坚固的工事和地形上的优势，恐怕伤亡数量会更多。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也是考验双方士兵和指挥官的关键时刻，谁能咬牙挺住，谁就能取得最后胜利。

他打发人把一营长叫过来，指着山坡一侧的高地说道：“看到那块石头没有，我观察了一下，那儿处在前沿腰眼位置。敌人刚才冲锋的时候，在那儿伤亡的人数最多。你率领一个连，带上两挺机枪和手榴弹，埋伏在那儿。鬼子冲锋时先不要管他，等接近工事时你再开火，在他当腰狠狠揍上一顿！”

一营长身上沾满了血污，分不清是自个儿的还是敌人的。他拿过王建业的望远镜仔细看了一番，心领神会地敬了个礼：“是！”转身跑出掩体。

不出王建业所料，敌人经过短暂休整后，又发起了第四次冲锋。

一营长率领一个连队，按照王建业的吩咐，带上两挺机枪和足够多的手榴弹，沿着工事从侧翼悄悄埋伏到山坡一侧的高地。

很快，成群结队的日军和皇协军展开攻击队形，先是用迫击炮对着国军阵地一阵猛轰，接着相互交替掩护着，趁着硝烟未散冲上山坡。

一营长亲自抱着一挺机枪，隐藏在高地草丛里。回头看看身后的兄弟，那一张张脏兮兮的脸上，经过这一场战火洗礼，不再稚嫩，更多了一份坚毅和从容。

三番两次进攻失利，服部寅次郎被惹得火起。自从踏上中国战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顽强的对手！自己的一个中队，曾经创造了未败支那军两个团的战绩，眼前的这支杂牌军，竟然抵挡了自己的三次冲锋，简直不可思议！他不由得对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感起兴趣来，这是个怎样的家伙？如果抓到他，一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他走出指挥所，来到阵地上，站在一处高坡上，抽出指挥刀亲自组织冲锋。

“帝国的勇士们，为天皇效忠的时刻到了！用你们的勇气，来捍卫武士的荣誉！”

眼前的进攻异常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挡，一百多个日伪军组成的混合编队，便冲到了距离国军阵地不足百米的地方。

“怎么回事，支那军难道放弃了抵抗？”服部寅次郎暗自嘀咕。

几名身着米黄色军服的日兵端着步枪，奋力冲上前沿工事，阵地似乎已经唾手可得。

就在服部寅次郎认为快要成功的时候，对面阵地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手榴弹的爆炸。紧接着，爆豆般的枪声骤然而起。工事里冒出无数个顶着藏青色军帽的脑袋，密集的子弹雨点般泼向工事前的日伪军。

“不好！”这个念头刚刚在服部寅次郎的脑海闪过，十几个皇军和皇协军便在枪弹声中倒了下去。

王建业的这一招极好，他深知手下的这些士兵大多是新兵，没经历过像样的战斗，枪法和日伪军也没法比。而且团里的弹药也有限，不可能由着性子可劲造。所以他下令，等敌人靠近工事时再开火。这样一来，那些新兵打起枪来命中率大大提高。

“可恶！”服部寅次郎咬牙切齿地骂道，“支那人大大地狡猾！”

进攻的后续部队开始陆续冲上山坡，几名射手半跪在地上，用掷弹筒向工事里发射榴弹。青色的烟雾腾起，爆炸声中几个国军士兵被气浪掀出了工事。

面对着强悍的对手，进攻的日军丝毫不乱，就地展开队形对着掩体后的国军射击。一时间，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由于距离较近，双方不断有人倒下。进攻方和守方都杀红了眼，有的国军士兵干脆光着膀子跳出战壕，端着刺刀向敌人冲去。

日军和皇协军见状，也端着刺刀迎了上去，欢方搅在一起，展开白刃战。

一名日军掷弹手见双方士兵混在一起，生怕误伤了自己人。正犹豫是否发射，侧面的岩石后突然响过一阵急促的枪声。

那是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他脑海闪过一丝不祥之兆，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一颗弹丸钻进他的胸胸。身体向后倾倒的那一刻，他仍然在想，哪儿冒出来的国军？

随着一营长率先开火，埋伏在高处草丛里的兄弟纷纷跃了起来，一颗颗手榴弹扔了出去，在密集的敌群中接二连三爆炸。两挺机枪一摆，发出刺耳的呼啸。这种轻机枪加手榴弹的配合，是王建业的独创，在最短的距离和最短的时间，给敌人最大的杀伤。

正冲到半山坡的日伪军措手不及，被打得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