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回 拒帮忙得罪老婆 张奶奶摆平丈夫

我见袁大姐早上不请假，到了十点钟还不来上班，不免心中火起，去校长室告状。

不想校长室的门关得紧紧地，我不由觉得奇怪，袁校长每天都来上班，就是星期六和星期天也来一会，莫非去局里开会了？

于是我走进隔壁的校办，问陈小春主任：“陈主任，校长是出去开会了吗？”

陈小春低着头在打字，过了一会抬起头来说：“不知道啊，从上班到现在，都没看见校长，我也不好打电话问他。你要是有事，直接打电话吧。”

我只好又走回食堂，去办公室打开功放，十点半就要开饭了。

忽然袁校长行色匆匆地走进我办公室，说：“庄主任，我姐姐今天上不了班了，我替她请个假。”

我说：“好的，袁大姐怎么了？”

袁校长说：“是我父亲，八十多岁了，早上起来去上厕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大胯给摔断了！现在正在碧水市人民医院救治，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出院。”

我说：“袁爷爷不要紧吧？我这就去关照三个服务员，把事情做了。校长放心，少一个人正常运转，不会出问题。”

袁校长点点头，匆匆地走了，我估计他是去了医院。

我随即走到打菜间，把袁大姐暂时不能上班的事告诉大家，让三个服务员分着把事情做了。

过了一会就开饭了，服务员们忙碌起来，一边给本校吃饭的师生打菜，一边给一中分校的百十个饭盒打菜，我跟副手小苏帮着按盒盖。

忽然欧阳芳閠说：“主任，袁校长为人这么好，他的父亲住院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

我颔首道：“应该去看一看，你用微信问一下袁大姐，在几病区？我们下了班一道去看一下。”

欧阳芳閠很快问清了床位，对我说：“我们哪些人去呢？准备什么礼物去？”

我想了想说：“以袁校长的为人，包红包给他不会要，我们下班去买点营养品吧。就在学校去人民医院的路上，有一家专卖副食品的超市，我们顺道去买些东西就是了。至于人员嘛，不宜都去，病人要安静，就我和你、小苏，我们食堂的一二三把手去吧。”

欧阳芳閠爽快地说：“那行，我这就打电话给小戴，让他开车送我们去，然后再送你们回学校，各自拿车。”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骑电动车去吧，回头我直接去我老婆的单位，接葫芦娃回家。”说完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杨婷婷，告诉她我有事情，要晚些去接宝宝回家。

到了中午一点钟，我提前一会下班，骑车到那家专卖副食品的超市等候欧阳芳閠和小苏。

他俩很快坐着小戴开的汽车来了，欧阳芳閠一下车就对我说：“主任，厨房里三个厨师也知道了这事，她们说买东西也算她们一份，不算袁大姐，我们八个人平分费用。”

我说：“好吧，既然知道了就带她们一份，买什么东西你做主，我也没干过这事。”

欧阳芳閠笑嘻嘻地走进超市，选了奶粉、水果罐头等一堆营养品，垫付了钱。

我骑着电动车跟她的汽车一起开，来到了医院，乘电梯上去，找到病床。

四下一看，袁校长不在，只有袁大姐在伺候父亲。

袁大姐笑道：“我兄弟去找主治医师谈病情了，手术的结果很不错，估计过几天就能出院回家疗养了，让你们破费了。”

我们放下东西，安慰了袁爷爷几句，原路返回。

我骑车赶到摄影楼，直奔三楼，却发现老婆杨婷婷不在，葫芦娃让一个女同事抱着。

我连忙接过葫芦娃，问那同事：“小黄，杨婷婷去哪里了？”

小黄说：“婷婷姐刚离开的，把宝宝托我照顾一下，好像是有个亲戚来找她，去了会客室。”

我赶紧走出来，走进会客室，却发现杨婷婷面朝门坐着，对面竟然坐着一个男子！

我大吃一惊，莫非老婆有外遇了？急忙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小三子背对着门坐在杨婷婷对面！

我走过去分烟，笑着问：“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三子站起来笑道：“妹夫，正有事找你帮忙呢，不知道你几点下班，就来找婷婷了。”

杨婷婷白了我一眼，说：“老公，你大公无私，不讲情面，小三子不敢直接去找你，怕你一口回绝。”

我自己拖过一张椅子坐下，问道：“老婆，我怎么不讲情面了？”

杨婷婷说：“哼！钱兴国找你帮忙，你帮了吗？苏扬生找你帮忙，你帮了吗？这些事小三子都知道，他当然不好直接去找你！这段时间，他招了几个工人，生产出一批打包盒子样品，托我带回去给你看看。”

小三子立刻从身旁包里，掏出一叠白色塑料盒，说：“这些是打包饭盒，菜盒也有，五格的，和这个材料一模一样。”

我拿起塑料盒，抽出一只细看，外表是和我们食堂现在用的盒子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质量如何。

我伸手在盒子里一顿摸，忽然觉得盒底有些不平！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盒子一照，顿时看出毛病了！

这塑料饭盒底部不平，而且还有很细的砂眼！

本想一口回绝小三子，但是抬头一看，小三子满脸的期望，我就没好意思开口。因为他的压力非常大，一个人干活，要养活一家子！

我对小三子说：“这样吧，这叠饭盒我先拿着，拿回去请示校长，能不能用？我对塑料制品这一行完全是门外汉，不懂行。”

小三子笑呵呵地分了我一支烟，说：“那就拜托了，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处理。”

杨婷婷起身送他，我就回到杨婷婷的办公室等她。

过了一会，杨婷婷回来了，笑逐颜开地说：“老公，小三子厉害吧？他做出的饭盒，跟你们食堂用的，一模一样哎！”

我说：“老婆你先别高兴，你看看这只饭盒，底部不平整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砂眼！打饭勉强能用，打汤的话，汤肯定漏出来，怎么能用？”

杨婷婷不高兴地说：“我的亲戚你都不帮忙？这点小砂眼算什么？我跟小三子说，让他改进。”说着拿出电话要打。

我连忙拦住她，说：“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小三子能把这样的饭盒生产出来，模具应该没有问题。那么这砂眼是怎么回事呢？就是原材料不合格！里面有杂质！小三子毕竟不是正规开厂的，算是小作坊，质量不过关并不稀奇。”

杨婷婷说：“这点小瑕疵算什么？可以两个盒子叠起来用，不就不漏汤了？”

我严肃地说：“这不行的。食堂里的人员是什么货色你也知道，个个都是人精！要是她们发现打包盒子是次品，肯定怀疑我得了别人的好处，不然为什么不跟原来的供货商进货？那我怎么解释？”

杨婷婷不高兴地说：“外人不帮忙也就算了，小三子是我表哥，这个忙你也不帮？你去他家里喝过酒，他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子，他容易吗？”

我只好说：“小三子的情况我也知道，只要他做出来的产品合格，价格很原来的一样，我可以跟他进货。但是现在样品拿出来不合格，你让我怎么跟袁校长交代？”

杨婷婷发火了：“不帮就不帮，少给本宫找借口！我要上班了，葫芦娃你抱走，快！”

我无奈地摇摇头，抱起葫芦娃，骑电动车回家。

回到家里，我抱着葫芦娃坐在沙发上郁闷！我所受的教育，都是要我堂堂正正地做人，可是做一个正派的人，咋就这么难？人人都是私心，人人都为私利，难道是我与社会脱节了？

过了一会，忽然怀里的葫芦娃清晰地叫了一声：“爸爸。”我心里一喜，抱着葫芦娃亲了一口，问：“宝宝真乖，会叫爸爸了啊？宝宝想干什么呀？”

葫芦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我笑道：“宝宝饿了啊？我这就给你去冲牛奶。”

我用温开水冲了杯牛奶，倒进葫芦娃的专用奶瓶，给他喝着，我打开电视看看。

电视上播放的仍然是疫情的新闻：“3月29日下午，宁波舟山港穿山港区码头，春雨沥沥。一艘货轮停靠在码头上，习近平总书记撑着雨伞，举目眺望。眼前的宽阔水域，一年进出大型商运船达4.2万艘次，是名副其实的‘黄金水道’。

疫情发生以来，宁波舟山港不停工、不停产。3月1日至26日，货物吞吐量和集装箱吞吐量分别为去年同期的95%和99%。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未雨绸缪，关注境外疫情形势。在坚持不懈抓好疫情防控的同时，积极应对和化解各国为抗击疫情采取的各项限制性措施对货物航运带来的影响。

疫情在多国蔓延，中国领导人多次表达维护全球供应链和世界经济稳定的坚定态度。3月26日视频举行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应对新冠肺炎特别峰会上，习近平主席承诺：‘中国将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坚定不移扩大改革开放，放宽市场准入，持续优化营商环境，积极扩大进口，扩大对外投资，为世界经济稳定作出贡献。’

我看了会电视，心情好些了。中国自己也困难，还想着帮助别的国家，一起发展，这才是大国胸怀。我是出于公心，为了节约公款，规范管理，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

傍晚杨婷婷下班回家后，还是沉着脸不搭理我，吃了晚饭就抱着葫芦娃去睡了。

我心知老婆一时半会想不通，也不和她多说什么，主动去客房睡觉......

过了几天，再次用到龙虾，李老板准时用泡沫箱装龙虾，里面还放了冰块，送到食堂厨房。

我知道袁校长对用龙虾有些顾忌，就拿出手机，把个个活的龙虾到处爬的样子拍照，发到七中工作群里，让大家看看，我们用的龙虾都是活的。

中午快下班时，忽然手机微信响了，王主席发来视频请求。

我立刻接通，一看王主席神采奕奕的样子，我笑着说：“恭喜王主席，彻底康复了啊！”

王主席笑道：“谢谢老弟的祝福，老夫全部康复了，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我们全家都是阴性！”

我笑问：“看主席的背景，是在宾馆里，来我们碧水市了吧？看这宾馆的装修，够不到五星级，再看摆设，应该是我们碧水市的宾馆。”

王主席笑道：“庄老弟真是聪明，现在道路也解封了，饭店也开张了，我们五个老头静极思动，来碧水市玩几天。怎么样，晚上有空吗？请你吃个饭，你再约几个朋友，凑一桌人，呵呵。”

我说：“王主席贵体康复，我又是本市的地主，这顿饭理应由我来请！晚上六点，还在碧波舫如何？”

王主席爽快地说：“好吧，我们就不假客套了，六点准时到哦。”

我随即打电话给钱兴国、杨佳丽、张蕴，约他们晚上去“碧波舫”吃个便饭。

打完电话，欧阳芳閠笑嘻嘻地走过来说：“主任，晚上约客吃饭啊？我去替你倒酒吧？”

我笑道：“你想吃好吃的就明说，呵呵。晚上六点，还在‘碧波舫’。你跟小戴去，不要和其他人说，约多了人坐不下。”

欧阳芳閠说：“好的！本来晚上轮到我值班打晚饭菜，我和宣爱华调一下，吃饭是大事，民以食为天么。”

我说：“你跟她又和好啦？真弄不懂你们女人。你悄悄地和她说吧，不要说是我请客，连小苏我也没约，他晚上要上班呢。”

这时手机微信响了，我看了一喜，是上个月的货款，局里打账到我的账户了。

看看已经开饭了，我赶紧拿不锈钢碗盛饭，欧阳芳閠连忙给我打了一份菜。

这时小苏笑呵呵地走过来，对我说：“主任啊，今天这么早吃中午饭，是不是出去约会啊？”

我笑道：“小屁孩，我有家庭的人了，还约什么会啊？是上个月的货款刚刚到账了，我吃了饭出去发货款。”

刚好袁校长走过来，问：“发个货款还要出去发吗？等供货商来送货，让他们签字就可以了。”

我说：“校长你不知道，我正准备跟你告假呢。发放货款，坐在食堂里，还真不方便发放。第一，有的供货商用的是老人机，没有微信，比如送鸡蛋的吴爷爷，我就要去银行取现金给他。第二，微信转账，一天限额五万，我们的货款正常有七八万，当天转不完。我就一部分转账，一部分取现金发放，确保当天发完。第三，一年下来，发放的货款也有一百万，这么多钱发出去，我要对局里有个交代。所以我设计了收据，一张A4纸上打印两份收据，节约纸张。收据上有货款的品种、金额，收款人签字、手机号码、日期，用来备查。发放大额的现金，我就把供货商约到银行，从柜台里取出现金，直接让供货商拿走，这样避免有假币。还有一点，供货商有十来个，不是每个供货商都天天送货，我要在一天之内把货款发完、签字，就要主动出去找供货商，签字，给钱。”

袁校长嘉许地点点头，说：“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你要出去，直接告诉小苏就行了，不必跟我请示。”

我趁机说：“校长，晚上我们几个同事陪朋友吃饭，您去吃个便饭么？”

袁校长笑道：“我就不去了，等我父亲出院了，我还要请你们吃饭，你们都去看我父亲了，谢谢。”

我听了非常感动，袁校长从不吃请，还要请我们吃饭，不肯占人便宜，真是个好人！

我忽然想起，何不趁着个机会， 约老婆一起吃个饭，缓和一下矛盾？于是我拿起手机，发了微信语音给杨婷婷，约她晚上吃饭。

过了一会，杨婷婷回复了一段快手视频。我点开一看，画面上站着一个头很大的萌萌哒，有个画外音说：“最近很多人说你是傻子，你怎么看？”萌萌哒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淇淋，满不在乎地问：“几个人说的哦？”画外音响起：“两三个人吧。”萌萌哒又舔了一口冰淇淋，说：“没关系， 还有好多人不知道。”然后画外音响起一阵大笑......

忽然我背后有声音说：“主任，你上班时还跟老婆调情啊？”我转头一看是欧阳芳閠，笑道：“你这个偷窥别人的习惯不好啊，小心晚上我跟小戴告状，你那粉丝王胖子又来看过你了。”欧阳芳閠不在乎地说：“切，你尽管告状，我才不怕！”

晚上六点，我们齐聚在“碧波舫”二楼包厢里，只缺张奶奶一人。

我请杨佳丽打电话给张奶奶，过了一会杨佳丽说：“张奶奶过会来，让我们先吃，她家里闹家务呢。”

我拿起酒瓶开始倒酒，王主席说：“既然约了别人，不等不礼貌，我先来几副对联吧。我最近看了乾隆皇帝下江南，请庄文对个对联。有一次，乾隆下江南出巡，纪晓岚也伴驾跟着去了。江南的风景就是不错，乾隆帝和纪晓岚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寺庙里。寺庙庄严素洁，钟声激昂顿挫。喜欢舞文弄墨的乾隆帝随口出了一个上联：白龙寺内撞金钟。请庄文对一个贴切的下联。”

我笑道：“我也看过这本书，不敢贪纪晓岚的功劳，就以原联对吧。当时纪晓岚对的下联是：黄鹤楼中吹玉笛。‘黄河楼’对‘白龙寺’，‘吹’对‘撞’，‘玉笛’对‘金钟’，可谓很工整的一个下联，乾隆听后拍手叫好。”

王主席笑道：“两人继续游览古寺，随后来到了一处荷花池旁边。乾隆又出了一副上联：‘池中莲藕，攥红拳打谁？’。”

我接道：‘纪晓岚观察一下四周，发现对面有蓖麻，思索片刻答道：‘岸上蓖麻，伸绿掌要啥？’。‘岸上’对‘池中’，‘蓖麻’对‘莲藕’，‘要啥’对‘打谁’，工整至极。”

刚刚说完，张奶奶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坐下就端起酒杯，说：“我来晚了，我敬大家酒。”说完一口就喝掉半杯，我才刚刚把杯子端起来。

杨婷婷说：“张奶奶你慢点喝，先吃些菜。家里到底怎么了，你到现在才来？”

张奶奶苦着脸说：“我跟丈夫干了一架，我把他收拾完了，摆平了才赶来赴宴，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