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惊天大案（四）

果然韩行长的估计很准确。第二天省行以分管行长为领队的调查小组，就进驻营业部，开始了他们的调查工作。省行的调查组，规格本来就高，副行长一带队，现在的规格就更高了。

韩行长也是全程陪同，在这种情况下，高昶旭就不能不亲自出面陪同调查了。但是从理论上来说，高昶旭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又是这一次调查工作的调查对象之一，所以他应该回避。

高昶旭也不是不知道这种关系，但是省行的领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深入的营业部这一级的机构来进行工作的。从上下级的关系上来说，高昶旭如果不出面，又非常不合适。

所以高昶旭见了省行副行长以后，先做自我批评，然后介绍大致情况，最后说，“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我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有不可推辞的责任。这一点，昨天晚上我就向韩行长提出来了。我知道，我也是这一次各级调查组调查的重点对象之一，所以我也不便全程陪同领导的调查，我应该避嫌，所以接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包涵。”

省行领导对高昶旭的表态，表示满意。“你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很不错的。在发生了重大案件之后，作为一把手没有推卸责任，而是敢于直接面对问题，特别是你们在问题发生之后，所采取的紧急措施，都是必要的，也是正确的。”

“至于以后的追责，我也可以公开地讲，这个是必须的。但是，我们也会实事求是地进行追责的，所以大家现在不要想这个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全力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 虽然调查组会有很多，甚至是交叉的调查组进驻，这些调查组的进驻，肯定会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一些影响。我赞成韩行长的意见，就是你们营业部的现任领导，要明确分工各把一摊，保证在案件侦查调查阶段，不要再发生其他的业务问题。”

“至于我们省行调查组的工作问题，我的意见是，包括市行韩行长，你们适当的投入一些精力在这个案子上，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但同时你们也不要都留在这里陪同我们，那样一来，我们就不是调查来了，而是给你们添麻烦来了。总之一句话，大家该干嘛干嘛。”

“对调查组的调查，全力配合就可以了。至于生活方面，我们一贯是主张节约办事。系统外的我们不好说，凡是系统内的调查组，一律在你们食堂就餐，住宿也不要住高级宾馆，只要干净就好。”

见过省行的调查组以后，高昶旭本来想到可以暂时喘息一下，没有想到，下午总行的调查组就来了。总行也是一位分管的副行长带队，这应该是最高规格的调查组了。因此，省市两级分行的领导，也少不了跑前跑后，亲自接待一番，高昶旭也只能敬陪末座。

他没有想到的是，营业部因为出了这个惊天大案，一下子惊动了从总行省行一直到市分行的各级领导，各级相关部门。

本来几乎没有碰面可能的，省行以至总行领导，都不惜屈驾莅临。如果是在平时，这对高昶旭，对营业部来讲，都会是一个莫大的荣耀。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这些大领导，高昶旭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虽然高昶旭的感觉并不好，但是他也得像祥林嫂那样，每来一个调查组，就把同样的情况再讲一遍，再汇报一遍。

好在，越是层级高的领导，越是待人谦和，虽然出了惊天大案，但是从领导的言行来看，并没有显现出特别严厉的意思。讲话也很贴近实际，语气虽然严肃，但可以听出来，这其中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教训的意味，而是反复强调要通过调查弄清真相，特别是要查遗补漏，总结教训，为以后的工作提供案例和警讯。

如果说，银行内部的调查组，不管如何，大家的态度，起码都还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也没有人张口就训人，张口就要处理人，这就使得高昶旭的心稍稍的平复下来。

可是，随着银监局的介入，高昶旭的心就又给提了起来。银监局的调查组，一接触，开宗明义就是要追责的。他们的调查重点，主要放在了涉案人员的失职或者是渎职行为上。他们的这种调查，就使得所有涉案人员高度紧张，高昶旭其实也不例外。

但是高昶旭相信，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避也是避不开的，所以他也做好了相应的思想准备。只是在外表上他仍然保持镇静，甚至是淡定，他知道越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越不能惊慌失措。保持必要的镇静，也是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必须有的素养和修养。

虽然领导的意思，是要营业部全力配合各相关部门的调查，在生活接待上，客随主便就好。但高昶旭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他却不能不考虑各调查组的生活后勤保障问题。

所以，高昶旭还是进行了内部的分工，临时抽调了一些中层干部，组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对应一个调查组，主要是配合调查组的工作，顺带搞好调查组的后勤保障工作。

而高昶旭自己，作为这些小组的总协调人，大家遇到什么问题都及时向他汇报请示，再由他决定相应的解决办法。这样一来，虽然进驻营业部的调查组很多，但工作起来，大家互不影响，互不干扰，显得有条不紊。

期间，警方也有重大好消息公布。作为犯罪嫌疑人的王晓悟，在案发一周后，被捉拿归案。王晓悟的归案，使高昶旭的心又平复了一些。不管王晓悟作案的金额有多大，始终萦绕在高昶旭心头的，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大问号：这一切，王晓悟是怎么做到的呢？

而要回答这个问号，只靠调查组的调查，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王晓悟的作案手段，是他的一个精心发明，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招，所以也就疏于防范最后酿成大案。

要解开这个问号，只有抓到本人，才有可能做到。高昶旭原来最担心的，是王晓悟长期潜逃，不能归案，很多有关本案的疑点，就无法及时解开。案件的侦破，案件的调查工作就会陷入持久战。

而众多的有关调查组和警方的案件侦破工作，虽然各有重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只有几十个工作人员的营业部机关，所有各调查组的人数，加起来，已经相当于或者超过了这些机关工作人员的总数。

尽管高昶旭做了相应的安排和协调，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或多或少地势必对营业部的正常业务工作开展，带来不可避免的影响。高昶旭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把这种影响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现在王晓悟的归案，就给案件侦破案件的调查工作带来了最大的转机。高昶旭也热切希望随着王晓悟的归案，这个惊天大案的侦破工作，能迅速水落石出，到时候该承担刑事责任的承担刑事责任，该行政问责的承担行政责任，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可以使这个惊天大案尽可能地告一段落。

高昶旭没有想到的是，案件的侦破和调查工作还在进行阶段，另一种压力随之而来。跟各级调查组的进驻不同，各级调查组的进驻，都强调的是案件的调查和正常的业务工作并行不悖，互不干扰，互不影响。但是现在高昶旭他们面临的，是巨大的舆论上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是他们之前所没有体验过的，也是没有估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