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大敌当前

“可是如果属下的判断正确呢？”赵明训一句话，把吴连成问得说不上话来。

这种军机大事儿戏不得，吴连成自然深知这个道理。看着赵明训胸有成竹的样子，吴连成反倒含糊起来。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鬼子不日就会发动进攻，而自己作为副团长知情不报，万一追查起来谁也吃罪不起。

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赵明训，问道：“你有把握？”

赵明训挺胸答道：“吴副团长如果不信，可派人往王坟据点探听虚实。”

这倒是个好办法！日军进攻的目标假设是仰天山，距离仰天山最近的王坟据点一定会有所动静，以配合日军大部队。

吴连成考虑再三，决定派人打探一下。他示意赵明训等人继续，自个儿板着脸离开连部指挥室。

“丁家顺！”一走出石屋，吴连成便唤过自个儿的贴身卫兵。

“到！”

“你马上带两个兄弟，到王坟去看看鬼子有啥动静没有？”

“是！”丁家顺接过命令，敬了个礼，飞快地跑开了。

看着黑黝黝的群山，吴连成忽然觉得莫名的心慌，难不成真要出什么事儿？他驻足在崖边，点燃了一根烟，狠劲抽了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说话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间石屋子里透出灯光。

“军队驻地咋会有女人？”吴连成心里面暗自嘀咕。

张寡妇端了一盆水，泼到门外，抬头看到崖上站着一个人。也没在意，心里想八成是哨兵吧？进屋后顺手掩上门，去哄儿子睡觉。

第二天，派出去的士兵回来报告，王坟据点警备森严，整个镇子都封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吴连成心里面格登一下，坏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没有回团部报信？”他急切地问道。

“回不去！回仰天山的路也封死了！”丁家顺答道。

吴连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言语。情况已经很明了，日军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他和这一个排的卫兵只能困在这清风寨，和赵明训他们一起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懊恼不已，好好的在山上当自个儿的副团长不行吗？干嘛要接这倒霉的差事，查什么共产党！这下好了，团部回不去，差事也没完成，搞不好还要把命搭在这儿。

吴连成恨不得扇自个儿两个耳刮子。

“长官，咱们咋办？”丁家顺怯怯地问道。

“咋办？我知道咋办？”吴连成吼了一嗓子，拿眼瞪着丁家顺和身后的另一名士兵。

他烦躁得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脱身之计。看来昨晚上赵明训所言不虚，回仰天山的路已经封锁，自己如果贸然离开清风寨，搞不好会与日军遭遇。凭自个儿手下这一个排的兵力，别说是日军大部队，就是与普通的一支日军巡逻队交手，恐怕也难也抵挡。

既然赵明训预料到了日军的行动，那么他就一定有办法应对。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先与赵明训联手，渡过这次难关再说。

想到这儿，吴连成抓起桌子上的短枪，“走，到赵连长那儿看看去！”

丁家顺和另一名负责侦察的士兵见状，也背起步枪，跟着走了出去。

半山腰的练兵场上，此时忙作一团，各排各班正分别赶制大刀，叮当叮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

张寡妇领着傻蛋，和一群士兵聚在一起编草绳。这些草绳是用来裹刀把的，山上条件有限，没有麻，只能割些野草来将就。

看到吴连成带着两个卫兵，直奔山顶的指挥所，张寡妇觉得他的身影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原来这个人就是昨晚上站在山崖上抽烟的那个人。

张寡妇不认识吴连成，便问身边的一名兄弟：“这个当官的是干嘛的？”

那名兄弟头也不抬，一边编着草绳一边答道：“他呀，咱们新四团的副团长，吴师长的堂弟，牛得很！是来清风寨清查共产党的。”

“哦！”张寡妇听了若有所思。

连部指挥室里，赵明训、吴敬之和几个排长正在演练可能会面临的突发状况。为了最大限度地掌握鬼子的动向，赵明训分别向县城和王坟据点两个方向派出了警戒哨。

看到吴连成进来，大家放下手里的道具，齐刷刷向他行礼。

吴连成还了礼，示意大家继续。他一改昨日的冷漠和严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赵明训说道：“赵连长，你的判断非常正确！我派出的人回来说，王坟据点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赵连长有什么应敌之策？”

赵明训立刻就明白了，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解释道：“属下正在和几个排长推演日军的进攻路线，请吴副团长指正！”

“指正不敢当！”吴连成打着哈哈说道，“赵连长身经百战，想必早就是成竹在胸。

赵明训暗自骂了声老狐狸，脸上却不露声色，向吴连成介绍起自己的作战计划。

“吴长官请看，刚才属下几个人经过商讨，一致认为此次日军的进攻目标是位于仰天山的新四团团部。日军的进攻路线有两条，一是青州至临朐的官道，另一条就是清风寨。”

吴连成盯着桌子上用搪瓷缸、树枝做的草图，问道：“你觉得日军会走哪条路线？”

“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两路并进，对仰天山形成夹击状态。”赵明训答道。

“你们的作战方案是什么？”吴连成又问，对于如何退敌以保全身家性命，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赵明训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现在所有道路都已经封锁，无法向团部汇报信息。对于日军的动态，我想团座应该有所察觉。清风寨的力量还很薄弱，士兵都是新兵，没经过像样的实战。所以属下打算从各排抽调精干力量，组成敢死对，伺机打击日军的辎重部队，以牵制日军的正面进攻。”

“嗯，这个办法不赖！”吴连成点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有一个问题。”

“啥问题？”

“我们的枪支弹药严重不足，所以属下冒眛请求吴长官，把带来的一个排归我指挥。”

“这个嘛……”吴连成大脑飞速转了几圈，这个排是自个儿的贴身警卫，一旦交给赵明训指挥，势必会造成伤亡。但是如果不交给他，以清风寨现有的力量与日军交手，胜算微乎其微。他想了想，故作慷慨地说道：“这个嘛理所当然！我的这个排人手一枝中正步枪，大敌当前，就交给赵连长了！”

赵明训闻言大喜，啪地打了个敬礼：“谢谢长官！”接着，他又把一些应该注意的细节仔细跟吴连成讲了一遍。

这些实战问题，吴连成几乎是一窍不通。现在对他而言，只要能渡过这次难关保住性命，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

对于赵明训的作战计划，吴连成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仍旧不放心地问了句：“赵连长，你有几成把握？”

赵明训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三成！”

“啊？”吴连成倒吸了一口冷气，搞了半天只有三成胜算！他一个劲儿地搔着头发，看着桌子上的草图。敌我态势一目了然，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道：“那好吧，辛苦兄弟们了！”

事到如今，吴连成再也没有先前的脾气。自个儿虽然是堂堂的副团长，但真正打起仗来还得靠赵明训这些人。

他扭头冲勤务兵丁家顺吩咐道：“命令警卫排全体集合，听从赵连长指挥。”

“是！”丁家顺打了个敬礼，偷偷瞄了一眼赵明训，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吴连成忽然想起来在兵营见过的张寡妇，便问道：“对了，赵连长，兵营里咋有个女人？咋回事啊？”

“那个啊，她是……”旁边的黄修明见问起张寡妇，忍不住接过话茬。正想往下说，猛然看到赵明训制止的眼神，便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赵明训解释道：“是一个死去的兄弟的家属，我见她无家可归，便让她到山上帮帮厨洗洗衣服什么的。”

吴连成“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接着一名哨兵气喘吁吁跑进来，“报告长官，县城方向开来大批日军！”

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鬼子的动作这么快！

赵明训问道：“有多少人？”

哨兵答道：“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前面开道的是皇协军。”

“胡闹！”赵明训一拍桌子，刀架在脖子上，居然连对方多少人都搞不清楚！他扭头冲和青山命令道：“和青山，你马上带两个人去侦察一下，把鬼子的兵力和火力搞清楚！”

“是！”和青山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赵明训又命令郭成道：“命令打刀的兄弟，放下手中的活儿，隐蔽待敌！”

接着又吩咐黄修明和李春生：“把所有有枪的兄弟集合起来，听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