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俺不当土匪

韩锋从孙家岭回来，把探听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一听说郑玉国被杀，六子当场就把酒碗摔了个粉碎。

姥姥的，郑玉国可是老子未来的大舅哥！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咒天骂地发泄了一通，六子当场就要集合人杀往国民党益都县大队的驻地高墓村。

韩锋和兄弟们好说歹说，才把六子劝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咱们这几个人几条枪也没法跟人家硬拼。

正说着，负责放哨的兄弟进来报告说，西北方向传来枪声，不知道啥情况。

六子一听来了精神，姥姥的！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走，瞧瞧去，说不定还能捞点啥好处。

十几人抄起家伙，跟前六子屁股后面，大吆小喝地下了后山。

紧挨着后山几两个村子，自打土匪谢占魁离开后，这里的百姓才算松了口气。可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又来了一帮身穿二鬼子军服的人占了山。大家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道这回占山的人到底啥来路。

看到山上的人扛着枪拎着刀下来，村里的人都吓得紧闭家门，谁也不敢露头。

走了几里路，枪声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

“是鬼子的三八大盖！”韩锋侧着耳朵听了听说道。

“奇了怪了！这附近没有鬼子的据点，哪来的小鬼子？”六子一头雾水。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兄弟们分成两拔，自己带着几个兄弟爬上路边的一道山岭。韩锋则带着另外几个兄弟爬上另一侧的崖。万一是小鬼子的大部队来了，也好及时撒退。

两拔人刚爬上去，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抱着个半大孩子没命地朝这边奔过来。在他们后面，大约有二十几个头戴钢盔的日军紧追不舍。

双方停停打打，距离越拉越近。抱着孩子的男人明显体力不支，手中一枝短枪不时地往后打着点射。从他射击的姿势和寻找障碍物的角度来看，明显是个久经战场的老兵。

六子觉得这个身影好生面熟，像极了傻大个黄修明。心里面寻思，傻大个不是去会相好吗？咋会被鬼子缠上？

岭下的人渐渐地近了，六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果真是黄修明！

身后的日军在一名尉官的指挥下，将黄修明压制在一块岩石后面，动弹不得。此时黄修明的弹夹已经打空，形势万分紧急。

“傻大个，爬上来！”六子探出身子，冲着黄修明大声喊道。

黄修明抬起头，发现居然是六子。他顾不得向张寡妇解释，抱起吓坏的傻蛋，一手拽着张寡妇，沿着斜坡爬向山岭顶端。

“射击！”池田勇很快发现了黄修明的意图，指挥日兵集中火力打过来。

“兄弟们，打！”六子指着岭下的日兵大声喊着，几名兄弟枪里的子弹早就按捺不住，纷纷射向岭下的日军。

这边枪一响，位于另一侧断崖的韩锋也指挥兄弟们打了起来。池田勇没料到岭上埋伏着人，被打了个措防不及，刚冲到山坡的日军被来自两个方向的急射压制回去。

黄修爬上山岭，把张寡妇和傻蛋领到安全的地方。

“你们娘俩在这儿呆着，哪儿也别去，千万别露头！”

他把打空的快慢机别到腰里，抢过一名兄弟的步枪，利落地顶上子弹，俯下身子。左手托枪，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枪托顶住肩膀，瞄准一名探头的日兵扣动了扳机。

“呯！”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击穿那名日兵的钢盔，将脑袋打得粉碎。

“好枪法！”身边的几个兄弟齐声喝起彩来。

六子侧着身子卧在黄修明旁边，嘴里叼了根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退出弹壳重新顶火。

“行啊，傻大个！后边儿那娘们是你相好？长得不赖嘛！”

对六子这种半是赞扬半是挖苦的话，黄修明丝毫不理会，端着枪寻找下一个目标。

由于是仰攻，池田勇在地形上处于明显的劣势。从枪声判断，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用的是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枪，这让池田勇立刻就联想到了从县城逃跑的那部分皇协军。

因为这种日制步枪管理较严，很少能流落到民间。在青州这块土地上，能持有这种枪械的，恐怕只有韩锋和他的部下。

从刚才的追逐来看，逃跑的这个男人显然是名职业军人，而且战场经验丰富。追了十几里地，二十多名日军竟然没有伤到他分毫，没想到居然和背叛皇军的韩锋等人有关系。

一名士兵的阵亡让池田勇意识到，眼前的这小股武装战斗力不俗。再加上两侧受敌，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吃亏。经过简短权衡后，池田勇命令部下抢回阵亡士兵的尸体，开始撤退。

“咦，小鬼子撤了！”一名兄弟叫道。

“不撤才怪，等着挨揍啊？”六子把嘴里的草吐掉，伸手拍了拍黄修明的肩膀，“走吧，傻大个！”

看到日军撤退，黄修明把步枪还给身旁的兄弟，问六子：“上哪儿？”

“奇了怪了，咋还问起俺来了？不是你主动来找俺的吗？”六子故作惊讶地说道。

“俺那是没地儿跑了，才奔这条道的！谁稀罕你？”说着，黄修明走到张寡妇跟前，抱起受惊的傻蛋，“傻蛋他娘，咱走！”

“喂喂喂！”

六子连忙跑过去拦住去路，双手叉腰，歪着脑袋瞪着黄修明：“傻大个，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歹老子救了你一命，咋连个谢字都不说呢？”

黄修明一把推开他，嘟囔了一句：“当你的土匪去吧！俺不认识土匪！”说着，一手牵着张寡妇往岭下走去。

六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手下的兄弟：“告诉二当家的，咱也撤了！”

有人便给对面山崖的韩锋打手势，示意撤退。两拔人下了山岭，汇在一起，跟在黄修明后面，沿着山路往前走。

走了几步，黄修明转过身，冲六子嚷嚷道：“俺说你个叫花子，咋老跟着俺干啥？”

“嘿呦喂！啥叫跟着你？这条路是俺爷们的，俺们要回山寨！”六子一脸嬉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黄修明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条路以前他走过多次，也是通往清风寨最近便的路。如果要绕道，至少要多走两天。

他想了想，冲六子努努嘴说道：“那行，你们先走！”

“中，俺们先回山寨备好酒席等着你！”六子一点儿也不担心黄修明会往回返，卸石山后山下就这一条道路，想回清风寨非经过卸石山不可。

走了几步后，六子又回头大声问了句：“傻大个，要不要给你准备点拜堂的物件儿？”

“滚犊子！”荑修明涨红了脸骂道，身边的张寡妇听了却是一脸的娇羞，牵着黄修明的一只手攥得更紧了。

六子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招呼兄弟们回山寨。

韩锋瞧着张寡妇，心里面却感慨起来。路上，他跟六子念叨起来：“师兄，你瞅瞅人家，白捡了个媳妇儿，不赚了一个儿子！你啥时候有人家这样的福气？”

“屁！老子是那种人吗？”六子满脸的不屑，唾沫星子喷了韩锋一脸。

韩锋用袖子擦了擦脸，挖苦道：“装啥装？别人不知道，俺能不知道？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心里面痒痒着呢！俺就不信，你对那个郑小姐不动心？”

六子被揭了老底，气得要去揍韩锋，却被他一扭身躲开了。

韩锋知道六子心里面一直有道坎，便劝道：“师兄，俺知道你们这一门的规矩，盗墓不能碰女人。可是现在咱们当了土匪，你也用不着再去盗墓刨坟的，干脆洗手不干得了！找个机会，把郑小姐请上山当压寨夫人，俺也等着抱个小侄子，多好！”

“咦，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一套一套的！”六子说着叹了口气，“俺拉你们上山，就是打算不再盗墓，就怕郑小姐不乐意！”

“有啥不乐意的？”韩锋继续给他打气，“俺看得出来，那丫头片子稀罕你！”

“中！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咱们先回山等那个傻大个！”六子脸上忽然就洋溢起笑容来，仿佛看到了郑玉梅穿着大红嫁装的样子。

看着六子等人走远，张寡妇不无担心地问黄修明：“修明，这伙土匪不会对咱们怎么着吧？”

“不会，甭怕！”黄修明安慰道。

“那走别的路成吗？俺这心里老是呯呯乱跳。”

“这儿就这一条道，走别的路要多走两天，再说万一再碰上鬼子咋办？”

这时候，黄修明怀里的傻蛋趴在他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叔叔，俺饿了。”

黄修明拍了拍傻蛋的后背，柔声说道：“饿了你就先睡一觉，等你睡想了就有吃的了。”

张寡妇也连忙过来哄儿子，问黄修明：“要是他们让你留在山上当土匪咋办？”

“俺不当土匪！”黄修明的语气很坚决，自个儿的阵地在清风寨，是堂堂的国军，咋能当土匪呢？他了解六子，别看两个人一见面就斗嘴，以六子的为人，还不至于太难为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