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网行动—“厄河石神“””的衰落（十）

吕长江和马全恩走出厄河机场大楼的时候，厄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悦已经在出站口迎候。由于前期两个人因为调查王海和“钢铁战士”的事情在厄河市呆了半个月，张悦又是厄河市公安局指定的联系人，三个人已经熟悉，所以见面后也没有太多客气，握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上车就往厄河市公安局办公大楼方向疾驰而去。

“二位哥们儿，一路辛苦！根据局行政办公室的安排，您们这次还住在我们市局招待所，房间依然是您们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条件有限，还请见谅啊！”张悦一边目视前方开车一边对吕长江和马全恩说道。

听完张悦的话，坐在后座上、经过近四千公里的长途飞行后有些疲惫的吕长江和马全恩相视一笑，最后还是马全恩对着张悦的后脑勺说道：“张大队长客气了，咱们公安人员外出办案，一般不都是这样安排吗？住招待所，吃大食堂，千篇一律的生活。如果您今天这样安排我有意见，等哪天您去边城办案找我要一间五星级酒店住我该怎么办？自己掏钱？心疼，单位报销？我又没那个权力。现在为难你就等于以后我为难自己，那样的傻事我才不干呢！客随主便，您们怎么安排我们怎么来！”

“哈哈哈哈哈！”马全恩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一番话，把正在开车的张悦和正在闭目养神的吕长江逗的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张悦拿起放在放在档位架旁边的香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用点烟器点上火，然后扭头把香烟撂给坐在后座上的马全恩，一边抽烟一边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赵局跟我说您们二位要来，并且让我到机场接您们和负责之后的工作配合，但并没有说工作内容。现在离市区还有段距离，借这个机会二位提前‘剧透’一下您们这次来厄河的目的和任务，也方便我工作安排呀！”

看看正对着敞着的车窗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悠闲吸烟的马全恩，吕长江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马副大队长，麻烦您向张大队长介绍一下情况？”

扭过头来看看吕长江，马全恩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他先是通过车窗往外弹弹烟灰，然后才看着吕长江说道：“昨天你和顾局、张大队长他们审讯杨万年的时候，我正在局里写青岛抓捕康晓梅的报告。你们审完杨万年就决定来厄河市，我连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顾局点名跟着你来了。我问过顾局和张斌大队长，他们的口气是一致的：问吕警官，去哪，干什么他都清楚。现在你却让我给张大队长介绍情况，我介绍啥？想让我在张大队长面前露丑是不是？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小子是个坏人！”

说完这番话，马全恩腾出一只手，冲着吕长江擂了一拳。

“哈哈哈哈，马警官，我第一次发现您竟然如此幽默，上一次您在我们厄河市呆了半个月，我咋没有发现您有这个优点？哈哈哈哈！”马全恩的一番话 把正在开车的张悦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扭头看看马全恩，吕长江一把扒开他的手，然后故作生气的说道：“看看，看看怎么样，让张大队长笑话了吧？太不像话！”

马全恩冲着吕长江笑了笑，然后扭过头去继续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

“张大队长，现在我先简要的把我们这次来厄河市的目的和任务跟您讲一下。”看着马全恩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吕长江笑着摇摇头，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在来厄河市之前，我们在案件侦察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经过我们的侦察，现在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三方厄河奇石‘钢铁战士’，而且都是假的，而真的‘钢铁战士’却下落不明，至今找不到身在何处。在这三方假石头中，一方是在‘12.11’杀人案被害人郝建成的儿子郝雷的家里发现的，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方石头就是郝建成在厄河市买回去后放在汪梅的办公室里，之后被郝雷偷走的那方；一方是汪梅私藏在边城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家中，后来被汪梅的双胞胎妹妹取回，现在藏在山西老家的；而第三方石头则是汪梅的双胞胎妹妹在汪梅被杀之后回到边城，在边城的博乐市通过一个叫做李凯的奇石造假人假造的。市面上一下子出现三方假的‘钢铁战士’，但真的‘钢铁战士’却下落不明，这让我们很是吃惊。”

说到这里，吕长江从旅行包里掏出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从马全恩面前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迎着马全恩送到面前的打火机点上香烟，一边抽烟一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按照吕警官的说法，郝建成从厄河王海这里买的‘钢铁战士’就是假的。现在王海不是在您们边城，应您们的邀请在配合您们办案吗？您们找他落实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嘛！”听完吕长江的话，张悦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不等吕长江说话，这时坐在后座上的马全恩把烟头丢到车外，关上车窗，然后看着张悦说道：“张大队长说的没错，在边城的时候，我们就这一情况问过王先生，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卖给郝建成并且亲自交到他手上的那方‘钢铁战士’绝对是真的，至于郝建成带回边城并且放在汪梅办公室里后来又被郝雷盗走的这方石头为什么会变成了仿造的石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据王先生的说法和他积极主动配合我们公安机关的态度来看，我们相信王先生说的是真的，并且没有撒谎。”

“这就有点奇怪了，真的‘钢铁战士’找不到下落，假的却突然莫明其妙的跑出来好几个。二位哥们儿，您们这案子看来是越办越复杂了。”听了马全恩的话，张悦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不解的挠起头来。

“办案形势确实如此，但并不是没有侦破线索。”接着张悦的话，吕长江接着说道：“在发现这一情况之后，我们马上与正在边城配合我们工作的王海先生了解情况。根据他的回忆，有三个疑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第一，据王先生讲，在把‘钢铁战士’卖给郝先生之后，在王海先生的家里，当着汪梅等人的面，郝建成便把‘钢铁战士’交给了杨凯，并且和杨凯说，因为自己还要在厄河市玩几天，带着这么大的石头很不方便，想暂时寄存在杨凯那里保管，杨凯当场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是不是杨凯在替郝建成保管这方石头的时候‘狸猫换太子’，将真假‘钢铁战士’掉了个包？这个问题有待调查；第二，在成交的当晚，王海先生在厄河最豪华的大酒店宴请郝建成和汪梅，当时杨凯带着妻子一起参加了当天的晚宴。宴席中途，王海去洗手间，当走到隔壁一个没人吃饭的空包厢旁的时候听到郝建成和杨凯在包厢里说话。内容就是委托杨凯找一个仿制奇石技术好的人仿造一方假的‘钢铁战士’。既然这方石头王海已经卖给了他，石头就是他的了。有一方真是头，再造一方假石头，而且是和杨凯在密谋，郝建成到底想干什么？他的一系列操作会不会与真假‘钢铁战士’有关？同样需要调查；第三点，在边城发现假的‘钢铁战士’后，王海先生突然想起了在全国赏石界都非常出名‘造价大师’、他的一位亲戚，于是便以出大价钱仿造一方假的‘钢铁战士’为由，给他的这位亲戚打了一个电话。让王海先生感到吃惊的是，他的这位亲戚告诉他，他的‘恩师’杨凯已经让他仿造过两方‘钢铁战士’，现在又要仿制，做这么多假石头干嘛？听了这位亲戚的话，王海包括我们警方都想不通：杨凯花钱伪造‘钢铁战士’的目的是什么？另外……”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所有的线索和怀疑都与杨凯息息相关，他是最大的嫌疑犯，抓他就是了，我现在就通知正在监视他的人把他‘请’到局里去，等咱们一到，马上开始审讯。”不等吕长江把话说完，张悦便着急的打断他的话，并且顺手从驾驶台上拿起步话机。

“张大队长请稍等！”见张悦拿起步话机就要下命令，马全恩赶紧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有些着急的说道。

透过后视镜，张悦看着马全恩着急的表情说道：“马警官，怎么了？根据您们边城警方的要求，我们已经对杨凯和张鲁进行了全方位监控，我的人24小时监视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包括所有的对内、对外电话联系。只要您们一声令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两个人就会归案。再说了，通过您们二位刚才的介绍，这个杨凯就是百分之百的重点嫌疑犯，现在不抓他等待何时？如果我们行动晚了，让这个老狐狸逃跑了可就不好办了呀！”

和吕长江相视一笑，马全恩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把头“放”在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地方，然后看着张悦说道：“现在，能够给杨凯通风报信的边城王海、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儿子郝雷以及隐藏在我们边城公安内部的郭涛和张文等人都已归案，给杨凯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没有了。所以，如果我们不去惊动他，他是没有办法知道我们的计划和行动的，也就不会因此逃跑。对于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哦，哦，我明白了。”扭过头来冲着马全恩点点头，张悦赶紧扭过头去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又不解的问道：“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我们已经把藏匿真的‘钢铁战士’的怀疑目标钉在杨凯身上，为什么不马上抓他？我们要等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递到张悦手上并亲自帮他点上火，马全恩接着说道：“‘12.11’郝建成被杀案、‘12.18’汪梅被杀案和‘12.29’王大玲被杀案发生之后，我们根据调查得到的情况判断，郝建成从厄河市买回的那方‘钢铁战士’只是诱发这三起刑事案件的一根导火索。但随着案件侦查工作的不断深入特别是最近发现了三方假的‘钢铁战士’，而真的‘钢铁战士’却不见踪影的情况之后，我们愈加相信‘钢铁战士’这方厄河石中的精品石在这三起杀人案中的重要性。所以，在我们这次来厄河之前，局领导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慎重行事，决不能出半点问题，在证据确凿、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找到‘钢铁战士’的下落，并将藏匿这方石头的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我们虽然已经将藏匿这方奇石的犯罪嫌疑钉在杨凯身上，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知道他把石头藏在何处的情况下，如果将他贸然抓捕，他又闭着嘴不交代，我们是不是很被动？所以，在对待杨凯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今后的工作可就难开展了！”

说到这里，马全恩微笑着拍了拍张悦的肩膀。

听完马全恩的话，张悦连连点头并腾出一只手冲着马全恩竖了竖大拇指：“还是马警官想的周全，我刚才有些冲动了，请谅解！”

说到这里，张悦扭过头来看看马全恩和吕长江说道：“二位说吧，现在我们怎么办？我能帮您们做些什么？”

“在来厄河的飞机上，我和吕警官商量了一个计划，并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向局里做了汇报。顾局长和负责这三起杀人案工作的陈副局长同意了我们的计划。”说到这里，马全恩扭头看看吕长江，然后说道：“吕警官，麻烦你把我们的计划和张大队长汇报一下，我抽支烟歇一会儿！”

说到这里，马全恩笑着拍拍吕长江的肩膀，拿起一支烟点上火，伸手降下车窗，然后悠闲的抽起烟来。

冲着马全恩点点头，吕长江将一双手扒在主驾驶的座椅上，然后看着张悦的背影说道：“根据我们的分析判断，如果真的‘钢铁战士’真的在杨凯手上，他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出手把这方石头卖掉。因为他年岁已高，将这方石头收藏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然后传给并不喜欢奇石收藏的儿子，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卖掉‘钢铁战士’、换成实实在在的金钱，度过一个富有充实的晚年，是他杨凯的第一选择。”

“这很好办。”吕长江的话刚一落地，张悦便通过后视镜冲着吕长江点点头，然后说道：“近期，在得到贵局的指令以后，我们加强了对杨凯的监视，不但派人对他24小时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而且对他和他妻子张花花以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甚至他几个孙子的手机号码和几个家庭的座机进行了全面监听。也就是说，他杨凯对外联系的所有通道都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如果杨凯有意卖掉‘钢铁战士’，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掌握到这个信息并第一时间将他逮捕归案！”

说完这番话，张悦有些激动地挥起一只手砸在方向盘上。

“但这并不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必须要加强措施，因为杨凯这个人太狡猾了，在他的身上我们没有少吃亏！”看看张悦兴奋的表情，吕长江摇了摇头。

“哦？吕警官请讲！”听了吕长江的话，张悦禁不住皱了下眉头，然后不解的问道。

看着张悦的背影，吕长笑着挪挪屁股把马全恩往边上挤了挤，然后和刚才的马全恩一样，把头“放”在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先是帮着张悦点燃一支香烟递到他的手上，然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能监听到的电话都是杨凯在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三大运营商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的实名制号码。杨凯有没有其他的、我们不知道的电话号码？对此我们不得而知。而且，如果杨凯通过这些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号码与外界联系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卖掉了‘钢铁战士’，我们怎么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找一个和杨凯走的特别近、杨凯十分相信的人安插在杨凯身边，时时刻刻掌握杨凯的一举一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人赃俱获，不但保证找到真的‘钢铁战士’，抓到犯罪嫌疑人，而且会为三起杀人案的全面侦破奠定坚实基础。”

“我非常赞同贵局领导的决定，毕竟您们掌握的情况比较全面，想的比较周全，所以制定的计划更具有针对性。我坚决支持并且全力配合！”和刚才一样，张悦由衷的冲着吕长江点点头，然后接着问道：“吕警官，马警官，您们确定了没有，这个可以接近杨凯并能得到他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是谁？这个人可不好选啊！”

“是啊，杨凯老奸巨猾，对任何人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信任，特别是在处理‘钢铁战士’如此敏感、重要的事情上。”这时，坐在一旁的马全恩扭过头来插话说道。

“经过我和马全恩警官商量，综合考虑从之后决定由厄河王海先生的的小舅子张鲁来接近并监视杨凯。您对厄河这边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我们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看怎么样？”接着马全恩的话，吕长江看着张悦说道。

听了吕长江的话，张悦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如果按照与杨凯之间的关系和在杨凯心中的地位来讲，王海应该优于张鲁。但由于‘钢铁战士’这方石头的第一个发现者是王海，杨凯不可能跟他说在这方石头背后做得一系列龌龊的事情，更不可能跟他说要卖掉‘钢铁战士’这件事。再加上王海去边城配合您们工作这么多天，势必会引起杨凯的戒备。所以，您们选择让退其次的张鲁来监视杨凯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我现在在想，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张鲁所犯的罪责并不是很重，即便是受到法律的惩罚也不是很重，对于这一点，我想张鲁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以什么为‘插口’，让张鲁在万般无奈又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协助我们的工作？这是重点啊！”

说到这里，正在开车的张悦不由自主的扭过头来看了看马全恩和吕长江，脸上挂满了忧虑的表情。

“张大队长，您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有些事情您可能不清楚，所以您有这种担心可以理解。”看看张悦，马全恩接着插话说道：“根据最近的调查，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有关张鲁的重要犯罪线索：当汪梅在厄河市花高价买了杨凯的一方假的‘钢铁战士’之后，她趁着郝建成不注意，采取‘狸猫换太子’的手段，用自己手里的这方假的‘钢铁战士’与郝建成手里的‘钢铁战士’倒了个个，当然，他并不知道诡计多端的郝建成已经把真的‘钢铁战士’藏了起来，手里拿着的这方也是假的。阴谋成功之后，为了不引起郝建成的注意或者是一旦出事之后有个垫背的人，汪梅选择让张鲁跟着她一起回边城。名义上是帮助张鲁介绍一些边城的石友，让他买到一些既好又便宜的观赏石，实则是把她偷偷的从郝建成手里换来的石头交给张鲁，让张鲁帮她秘密的运到边城。当然，为了这件事，汪梅没有少给张鲁好处，具体给了多少尚需调查。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落实，张鲁的罪责可就不轻了，就不是坐个一年两年的牢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以此为‘插口’，让张鲁抱着立功赎罪、争取政府宽大处理的心态来配合我们的工作，他张鲁能不配合吗？我想，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听完马全恩的话，张鲁扭过头来冲着吕长江和马全恩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拿起报话机说道：“一队，一队，马上传唤你们盯防的二号目标张鲁，我马上就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