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星巴克说败家子 大酒店约浪荡子

我们四人上了汽车，杨佳丽开往派出所。

张蕴笑着说：“二师兄，怪不得这段时间不见你露面，原来你躲在庄主任家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钱兴国把张三为他出气，打了陆老三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说陆老三与他老婆劈腿。

杨佳丽一边开车一边说：“二师兄，你多大岁数了？还弄这种打人的事？现在法治社会你不懂么？”

钱兴国说：“我那是气不由命，当时火得不行！张奶奶，可惜你爸不管辖那一块，不然请你老爸帮忙了。”

张蕴翻着白眼说：“这种事别找我爸，我爸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钱兴国问：“你爸忙些什么呢？”张蕴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杨佳丽专心开车，载着我们来到派出所，一眼看见谷子站在门口抽烟。

杨佳丽把汽车停好，我们四个一起下车走了过去。

谷子看见了，笑呵呵地迎上来分烟，钱兴国握住他的手说：“老战友，多谢你了。陆老三人呢？”

谷子说：“在派出所里坐着呢。我做了不少工作，他终于同意两万块钱了结此事。我已经替你们写好了切结书，陆老三都签过字了，就等你签字、给钱，这事就算结了。”

钱兴国问：“什么是切结书？”张蕴替谷子回答：“就是一种具备法律效力的文书，相当于承诺书、保证书、证明文件，写明什么事项，双方的承诺，签了以后，这件事情就了结了。”

钱兴国一听大喜，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两万块钱现金，塞给谷子说：“我不想看见陆老三这个活鬼，钱就麻烦你转交，我签字就行了。”

谷子接过去钱，从口袋里掏出切结书两份，再摸出一支笔，给钱兴国签了字。

钱兴国说：“谷子你现在执勤，这个时间也吃过晚饭了，我就不跟你假客气了。改天请你痛痛快快地喝顿酒，专表感谢！”

谷子笑呵呵地和我们一一握手道别，我发觉他跟杨佳丽与张蕴握手时，比和我们握手用力，趁机揩油......

我们四人上了杨佳丽的白色汽车，钱兴国兴奋地说：“今儿我真高兴，一桩大事了结了！走，去庆贺一下！”

我说：“你不是喝过酒了吗，还要喝二顿？”杨佳丽说：“反正我要开车，不能喝酒。”张蕴说：“我今天特殊情况，也不能喝酒，二师兄真有诚意，就请我们去星巴克坐会？”

钱兴国爽快地说：“好！就去星巴克，出发！”

汽车很快开到星巴克门口，杨佳丽找地方停好汽车，我们四人往星巴克店里走。

杨佳丽问我们喝些什么？我说：“我和钱兴国都忘记日子来星巴克了，你们两个是行家，你们看着点吧。”

张蕴笑着说：“那我去点吧，我经常来，还有券，用着优惠。二师兄，我先付钱，待会你微信转账给我。”

钱兴国笑道：“我怕我喝咖啡喝忘记了，我给你现金吧。”说完掏出一叠百元钞票，数了五张给张蕴，问够不？

张蕴说：“够了，你们先找地方坐会，我马上就来。”

我们几个坐下歇了会，钱兴国好奇地问：“杨佳丽，张奶奶的父亲最近忙什么？”杨佳丽白了他一眼，说：“我哪知道？你问她本人吧。”

过了会，张蕴踩着高跟鞋回来了。钱兴国眼尖，问道：“张奶奶，好像我每次看见你，你都穿着高跟鞋啊，你们教师许穿高跟鞋上课吗？”张蕴说：“要你管？我办公室里放着平底鞋呢，到学校我就换平底鞋，下了班谁敢管我？”

我笑道：“张奶奶变聪明了，这样就不怕学校查了。最近赵锐洪这个走狗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张蕴说：“没有，他升教导处正主任了，反而好说话了，偶尔来我们办公室转转，四下张望，但是没说什么。”

我说：“上行下效嘛，袁校长为人宽厚，不会去查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锐洪没有上级的指示，自然也不想做仇人。”

杨佳丽念叨说：“我们同事大多想念你呢，都说你管的时候，事情井井有条，把我们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地。赵锐洪只会看上面的脸色办事，我们有事，他也不会协调。”

我笑道：“我跟你们在一起时，你们不珍惜，现在分开了，你们又想念，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钱兴国插了一句：“珍惜庄文的人太多，她俩得排队......”

说说笑笑地，服务员端来一堆吃的喝的，放在桌子上。

张蕴指着四杯咖啡说：“这是拿铁，这是库布奇诺，这是摩卡，这是焦糖玛奇朵，都是热咖啡，天气凉了嘛。”

我拿起焦糖玛奇朵说：“我就喝这个吧，太苦了受不了。”

张蕴又指着甜点说：“这是蜂巢蛋糕，这是星巴克千层蛋糕，这是冰激凌，这是脆皮巧克力，随意吃吧。”

我吃不下，坐着品咖啡。过了一会，钱兴国又问：“张奶奶，你爸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我很好奇，是扫黑除恶吗？”

张蕴沉默了一会，说：“告诉你们不许说出去。是我老公出事了，我爸花了好多钱，把他保出来的。”

杨佳丽惊讶地问：“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老公怎么了？跟人赌博被抓了？还是打架了？”

张蕴幽幽地说：“告诉你们不许笑话我啊！我老公偷偷地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情人，我早就知道，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他玩大发了，迷上了网络直播，爱上了北方的一个嫩模，花了许多钱打赏她！那些主播都是骗钱的，偏偏他就当了真，还跑去跟人家见面！后来好像那个主播只陪他吃饭，不肯让他啪啪，他一气之下，偷走了那个女主播的银行卡，疯狂地刷卡消费，报复她！那女主播报警了，北方城市的警察要求我们地方的派出所协助，抓捕我老公！办案的警察知道他是我爸的女婿，就告诉我爸，我爸赶紧跟女主播联系，把钱打给她卡上，还赔礼道歉，这事才算压了下来。”

钱兴国一拍脑袋说：“你老公是个人才呀！这都玩的高科技，我想都想不出来。我就是图实惠，当年我那相好赵丽华，岁数大了，也不要我整天陪她，也不要我乱花钱，我才和她好的，嘿嘿。”

杨佳丽揶揄道：“你花的钱还少吗？连借给赵丽华赌的钱，还有担保的钱，总共花了六十万！！！”

钱兴国嘿嘿一笑，说：“喝咖啡，往事不提，喝咖啡。”

第二天我八点欠五分到食堂上班，家政公司的陈经理有前门钥匙，已经带着工人在打扫。

我走进厨房看了看，基本完工了，到处都擦得铮亮，跟新的一样。

我说：“陈经理，大厅和包厢还没打扫呢，今天能完工吗？”

陈经理分了支烟给我，说：“你放心，那些地方就是扫地拖地，再用抹布把桌椅擦一遍，不会误你的事，呵呵。”

我点点头，看看厨房就要打扫好了，拿出手机打给柳工，让他把蒸饭机送来。

这次柳工却没有拖延，我回到办公室坐着喝茶抽烟，小苏也来上班了。只过了半个小时，柳工带着工人把蒸饭机送进食堂，喊我去看。

我指着墙角的位置说：“这里有电管水管，只能摆在这里，你开始接水电吧。”不想柳工说：“我哪会接？送货的小赵是专家，接管子是他，以后修理也是他。”

我看了看送货的小赵，瘦瘦地，个子也不高，脸上笑嘻嘻地。我分了支烟给他，问：“赵师傅，我们旧的蒸饭机修好了能不能用？大概要多少钱修？”赵师傅走到旧蒸饭机前看了看，说：“把电炉丝换掉，再去锈，照常使用，要六百块钱。”

我走到校长室，请示袁校长，修还是不修？袁校长深沉地笑笑，问我：“修好了接不接水电？”我说：“当然要接，不然修了有什么用？”袁校长站起来，领着我来到食堂后厨，问柳工：“要是两台蒸饭机都接电，同时工作，线路吃得消么？”柳工点头哈腰地说：“只能用一台，两台同时用，线路载荷不够，要增容，起码要两千多。”

袁校长笑了笑说：“修照修，备用，但是修好了先不接水电，没必要再增容电线。”

我于是跟赵师傅要了手机号码，互相加了微信，方便日后联系。

袁校长走了出去，忽然赵锐洪来了，笑嘻嘻地对我说：“庄主任，准备开张了啊？”我没好气地说：“是啊，以后你和王胖子调到鱼，可以拿到食堂来烧了。”赵锐洪淡笑笑，转身走了。

接着王胖子也走了进来，先去厨房看了看，然后走到我的办公室，分了支烟给我，说：“庄主任聪明伶俐，这么快就要把食堂开起来了啊。”我冷冷地说：“我不够聪明，不然也不会被夏剥皮当皮球踢了，我就是一只流浪猫。”王胖子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忽然小苏指着后门说：“主任啊，你看张奶奶和杨佳丽来看你了。”

我站起来，把她们迎接进来。杨佳丽笑着说：“办公室不错嘛，两人一间，好舒服，就缺台电脑。”

我说：“我现在不教书，也用不到它，保护眼睛吧。”杨佳丽说：“什么时候有机会把我也调上来享福啊？”我笑道：“我想调你上来呢，可是没这个权力。你来食堂工作，还帮我节约成本呢！”杨佳丽诧异地问：“怎么就节约成本了？我有这本事？”我答道：“秀色可餐啊！来吃饭的师生，看见你就饱了，都不用吃饭，岂不是把米钱省下来了？”

杨佳丽嫣然一笑，张蕴说：“庄爷爷，昨晚我们谈的事不要说出去啊。”小苏好奇地问：“昨晚你们在哪谈的？什么事？”张蕴走过去轻轻踢了小苏一脚，说：“小孩子别好奇心太重！”小苏坏笑笑，说：“我明白了，是张奶奶和庄爷爷的事，不可告人。”我说：“别瞎说，我们昨晚好多人一起吃晚饭了，然后钱兴国请我们去星巴克坐了一会，四个人在场呢。”小苏笑了笑说：“我不管你们哦，我出去溜达了。”

这时袁校长走了进来，杨佳丽和张蕴一吓，悄悄地走了。

袁校长说：“你到办公室去一下，找一下赵玉环。”我不知道什么事，赶紧走过去看。赵玉环借用到局里，难得露面，这时对我说：“袁校长交代，食堂要装刷卡机，凭卡吃饭。庄主任你看下，装在哪里好？”我想也没想，说：“就装在一号橱窗吧，食客一进来，先到一号橱窗。”赵玉环说：“好的我知道了，安装的人一会就来，你们食堂要有人在。”我说：“上班时间怎会没人？你让他来吧。”

走出校办，我往食堂后门走，路过校长室。袁校长喊我：“庄主任，来一下。”我走进去分了支烟，坐在袁校长对面的椅子上。

袁校长说：“财务科已经在办磁卡了，以后刷卡吃饭，卡分两种。一种是刷一次扣三块，一种是刷一次扣十块。我们学校的师生，都办三块的卡，写上各人的姓名；其他人员，保洁啊、辅警啊、保安啊、物管公司人员啊，全办十块的卡。”我说：“好的，我和小苏也办三块的？”袁校长笑了笑，说：“食堂工作人员就不用办卡了，谁看不得你，让他来问我。”我道了谢，走出校长室，监督家政公司打扫。

果然如陈经理所说，大厅和包厢打扫起来非常快，因为没有油污，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陈经理分了支烟给我，问：“活干得差不多了，报酬是打我卡上还是给现金？”我说：“国有学校，规矩多呢！你跟我来办公室，要开税票呢。”

我带着陈经理来找陈小春，陈小春把单位的税号给他，让他按这个开发票，然后拿回办公室，由局里统一打款。

办完这件事，赵玉环来找我，说装刷卡机的人员到了。我走进食堂一看，指定了位置，装刷卡机的开始动手。我问：“我们有两种饭卡，一种三块，一种十块，能不能统计出每天刷卡的人数？”安装的师傅说：“不能。要统计刷卡人数，就要统一饭卡标准，现在两种标准分别扣款，再统计人数弄不起来。”赵玉环也在旁边帮他说话，我心里明白，赵玉环这个胖丫头得了好处了，向着他说话。

这时袁校长走过来看安装刷卡机，我悄悄地把不能统计人数的事告诉袁校长，袁校长也没说什么，估计他也不懂刷卡机。

袁校长又走进厨房看看，蒸饭机也装好了，后厨打扫一新，如同新开张的一样！袁校长对我说：“你再四处看看，验收一下，没有问题就让办公室尽快打款。”

我点点头，四处看了看，还算满意。忽然我发现二号包厢里，屋面都剥落了，还有水渍，显然是漏水！我赶紧告诉袁校长，袁校长皱着眉头说：“当初施工的时候，监理必定得了好处了，这漏水还不止一处，有的办公室也漏水。这个修理起来难度很大，费用也大，日后再说吧。”

这时我电话响了，我走到旁边接听，是钱兴国打来的。

钱兴国乐呵呵地说：“三师兄，晚上请你吃饭啊！”

我问：“不是昨天刚吃过，怎么又吃？”钱兴国说：“一是为了感谢谷子一下，二是请一个重要的客户，刚接洽上的，他会给我带来丰厚的利润。”

我只好答应，问：“晚上几点啊二师兄？在哪个饭店？都请哪些人？”

钱兴国说：“还是昨晚的四个人，你我、杨佳丽、张蕴，还有我姐姐姐夫，当然还有那个贵客，叫王凯。对了，你联系下五老，他们要是还在碧水市，也邀请他们，帮我撑个场子。地方嘛，场子不能小，就定在凯悦大酒店，晚上六点半！”

我答应下来，发微信给王主席，恰好五老还没回去，一口答应了。

我随即打电话给钱兴国，说：“约过五老了，我们食堂有个副手，小苏，带他一起去方便么？”钱兴国说：“没问题，不多他一个人。但是你叮嘱他，多吃菜喝酒，少说话，因为王凯是个浪荡子，很俗，但是人家有钱，不能得罪他！”

我好奇地问：“王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么重视他？”钱兴国说：“一言难尽呐，他非常有钱，几千万的身价，但是为人有很古怪，我也说不清楚，晚上见面谈吧。”说完挂了电话。

我就约了小苏晚上一道吃晚饭，他问还有谁？我把人员告诉他，小苏笑着说：“王凯啊？我认识呢，大名人！”

我问：“王凯怎么有名了？是个大富商？”

小苏摇摇头说：“不是，他是个啃老族，但是人家老子有本事！”

我问：“他老子是谁？”小苏笑呵呵地说：“逮起来吃牢饭了！他老子叫王瑞智，是前任规划局局长，本地各个小区几乎都有他的房子，你知道为什么？”

我想了想说：“规划局长要出事，最大的可能是串通开发商改容积率！容积率提高一些，开发商就可以多盖房子，现在房价这么高，利润极大！”

小苏佩服地说：“庄主任你真聪明，一语中的！王凯的父亲就是太贪了，哪个开发商送房子给他他都敢要，结果出事了，自己坐牢，让儿子发财！”

我说：“哪有这等好事？犯罪所得，不追缴吗？”

小苏说：“王瑞智非常聪明，早就把房子、黄金等，转移到儿子、亲戚名下。警察查不到赃物，只查到一千万现金，就以这个定罪！”

我叹息道：“法律还是有漏洞啊，他儿子又没什么工作，哪来的巨额财产？为什么不查？”

小苏说：“王凯有工作呢，也在规划局上班。他成绩本来不好，他父亲找关系花钱，把他送到外国去留学，混了个文凭。后来王凯毕业了，他父亲指示规划局招聘人员，指定王凯留学的国家，指定王凯学的专业，把他冠冕堂皇地招进去上班！王凯平时都不去上班，偶尔去开个会，年薪十万！”

我无语了，半晌又问：“那王凯条件不错，怎么你说他是浪荡子？”

小苏笑嘻嘻地说：“王凯不在乎吃，不在乎穿，就喜欢玩名车！玩一阵子厌了，卖掉再买其他牌子的，钱大多花在这里。他有钱，爱交朋友，但是非常抠门！我和他打过麻将，他点炮了，总是爱欠别人一点钱，给不足。但他赢钱都灌进口袋，谁也别想少他一分！后来打麻将的问他要之前的欠账，他装糊涂说忘了！他很低调，抽烟也只抽硬中华，但是别墅里一排豪车，每天换着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