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奇袭南霍陵（二）

韩锋与周大胡子将侦察到的结果向刘广华作了汇报，并提出趁鬼子汉奸赶集据点空虚的时机攻下炮楼。

没想到这个计划立刻遭到了刘广华的否则。理由很简单，只要据点内一交火，就会惊动赶集的日伪军甚至是县城和谭坊火车站的日军。

“那咋办？”韩锋几乎没参加过像样的战斗，对战斗中所能出现的问题根本想像不到。

而周大胡子虽然是搞侦察出身，但是站在指挥和制定战略的角度，显然也不是他所能胜任的。

刘广华便耐心地把可以出现的情况给两个人讲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要想成功拿下炮楼，只能智取，最好是不动枪。”

韩锋与周大胡子瞪着眼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

刘广华随手拣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划起画图。三个大男人蹲在院子里，远远看过去好像几个小孩在玩着啥好玩的东西。

“这是炮楼，站在炮楼上就能看到大集。”刘广华在地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只要炮楼内有动静，赶集的鬼子伪军主马就会赶回去。所以，大集并不是咱们夺取炮楼的最佳时机。”

韩锋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咱们不打了？”

刘广华说道：“当然要打！这就要看那个厨子的了！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鬼子汉奸都放倒。”

周大胡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俺明白了，你是说让厨子在饭菜里下药？”

刘广华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哈！这是要给谁下药啊？”院墙外传一声哈哈，三个人扭头望去，只见六子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举着旱烟袋，悠哉游哉走了起来。“俺在外面听老半天了！昨个儿不见了你们两个兔崽子，俺就知道肯定有事瞒着俺！”

刘广华笑了笑问道：“你都知道了？”

“想不知道也不成啊！”六子伸出两根手指挠了挠额头的痒，“商议这么大的事儿，门口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这不明摆着让别人听么？”

“那你啥意见？”

“俺能有啥意见？不过在这山沟沟里憋了这些日子了，怎么着也得带着俺出去散散心吧？”六子一脸的坏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目光不停地在三个人脸上来回扫。

韩锋却有些不乐意，这里正商量着军事计划呢，你又没正式加入县大队，过来瞎掺合啥？“师兄，你过来干啥？”

“这是啥话？”六子将眼睛一瞪，“你们敞着大门又没上锁，还不兴让人进来？老子是你师兄，进来看看咋地？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敢这么跟你师兄说话！”

“你……”韩锋正要顶他几句，被刘广华伸手止住。

“六子兄弟，你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一块儿合计合计吧。”

六子抻着脖子看了看地上的草图，戏谑地说道：“画两个圆圈啥意思？难不成要给这两个圆圈下药？”

周大胡子接过话茬说道：“俺们正寻思着攻打南霍陵据点，抢他的粮食。”

“啊！”六子明白过来是这么一档子事，“那哪能少得了俺！你们不知道？想当年高墓据点就是老子打下的！”

刘广华微笑着说道：“听说过！所以才要听听你的意见。”

“这还不简单，把那些鬼子汉奸堵在炮楼里，拿一捆手榴弹往里一扔，轰一声全玩完！”六子唾沫星子满天飞，一面拿手比划着。

“胡闹！哪有这么打仗的？”周大胡子听了有些生气。

“这不逗你们玩么，咋还当真了？”六子嘿嘿笑了两声，“刚才你们不是合计着要给鬼子下药么？先找个人混进去，在他饭菜里下毒全部都放倒，这不就结了？”

刘广华问道：“下啥药呢？咱们这儿也没毒药啊！”

六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这好办呐，大集上不是有卖耗子药的么？那玩意儿可厉害！咱们就买药耗子药，毒死这帮混帐玩意儿！”

“中，就这么办！”刘广华兴奋地一拍大腿，自个儿咋就没想到呢？

几个人重新蹲下来，仔细规划了一下行动细节，并对行动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做了认真研究。

一个大胆而严谨的军事计划就这么产生了。

南霍陵大集的头一天夜里，十几名挑选出来的县大队队员分成数干小组，分别从孙家岭出发。

韩锋与六子打头阵，率先进入南霍陵村联系厨子沈福。沈福早就等候多时，一直没睡。也许是即将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沈福看到两个人时有些紧张，也不敢掌灯，摸黑将他们让到屋里，问道：“来了？”

六子明显感觉到沈福的胆怯，嘲笑问韩锋：“兄弟，这就是你收的那个厨子徒弟？事儿还没干，咋就吓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韩锋拍了拍沈福安慰道：“别怕！”

说话工夫，另外几组队员陆陆续续也赶到了。刘广华这次亲自坐镇指挥，他又强调了一下纪律和注意的事项。大家把推来的几辆独轮车藏好，分头躲在沈福家的几所空房里，静等天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广华趁着这个时间又反复交待沈福应该怎么做。但沈福没经历过这种阵势，脑袋里一片空白，额头也不住地冒汗，只是机械地答应着：“好好，中！”

刘广华直皱眉头，这哪儿成？鬼子汉奸也不是傻子，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有事！于是刘广华临时决定再派一个人跟着沈福一块儿混进炮楼去。

可派谁好呢？刘广华眼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借着星光一眼就发现了蹲在炕沿抽烟的六子。

于是刘广华走到六子身边，低声说道：“明天你跟他一块儿进炮楼。”六子抬头纳闷地看了看刘广华，又看了看沈福。刘广华接着说道：“我担心他会露出马脚。”

六子立刻明白了刘广华的意思，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抽着他的旱烟。

鸡叫头遍的时候，街面上已经传来小贩们的脚步声。天蒙蒙亮，街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炮楼上的探照灯结束了一晚的狰狞，熄灭休息。

天大亮时，按照计划，沈福先是到集市上采购了一些据点需要的蔬菜，又顺便买了几包耗子药。

生人进据点总得有个借口，六子便把沈福买来的大白菜、萝卜装了两大筐。临近晌午时，六子挑着两个大筐跟着沈福走进据点。

据点里的人大都外出赶集去了，炮楼前只留下一名皇协军在站岗。看到沈福后面的六子，便问道：“这是谁啊？”

沈福暗自一惊，连忙解释说：“卖菜的，俺让他把菜送过来。”这种情况以前常有，皇协军也没怀疑，两个人便一前一后进了炮楼旁边的伙房。

放下挑子，六子擦了把汗，偷眼观察炮楼上的动静。只见二楼射击孔和楼顶的工事后面，露出黑漆漆的枪管，六子断定那是两挺歪把子机枪。三楼楼顶隐约说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侧耳听了听，说的全是日语，六子一句也听不懂。

转身的工夫，六子忽然觉得赶集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抬头去寻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是谁？这个地方没有自个儿认识的人啊，难不成是看错了？

“喂，那个卖菜的，把菜卸到那个墙角。”沈福忽然大声喊道。

六子连忙答应一声，将两个筐挪到角落，漫不经心地将菜堆到角落。

沈福压低嗓门，带着哭腔说道：“六哥，俺害怕！要不咱们算了吧？”

六子把眼睛一瞪，低声骂道：“你个兔崽子，这个时候想打退堂鼓？打起精神来，露了陷咱们俩个都得死！”

这个时候，赶集的鬼子和汉奸陆陆续续回来了，看到在伙房帮厨的六子也不过问，嘻嘻哈哈进了炮楼。

六子数了数一共十一个，加上当值的皇协军和里面的两个鬼子，正好是十四人。

“耗子药呢？”六子低声问道。

“在、在俺身上呢。”

“你个混帐玩意儿，带在身上干啥？生怕鬼子看不到？赶紧找地儿藏起来。”看到沈福惊慌失措的熊样，六子真想狠狠踹他两脚。

沈福哆嗦着手，将怀里的耗子药摸出来，一时又不知道该藏哪儿好。

“藏这儿！”六子一把夺过耗子药，塞进柴禾堆里。

他刚刚把耗子药藏好，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喂，干啥呢？”

六子吓得一激灵，连忙回过头。只见一名皇协军站在炮楼门口，冲着沈福连比划带吆喝：“太君饿了，让你快点做饭！”

“哎，哎！”沈福的脸吓得煞白，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幸亏那个皇协军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转身进了炮楼。

六子刚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一名日兵接起电话：“莫西莫西！”接着便是连接几声“嗨！”看样子是接到了什么命令。

“啥情况？别是有啥变故吧？”六子的心莫名地呯呯乱跳起来，总感觉要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