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孤注一掷（一）

尝到了甜头的司机，对王晓悟的态度，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放下手中的活计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马扎，请王晓悟坐下。然后问道，“你不是守金库吗？怎么有时间到车库来玩呢？”

王晓悟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说起来话长，我也是嘴贱。我家那个亲戚，最近买了一辆小轿车，宝贝得不行，可是他又不会开。我就说了一句，这车有什么难开的？4个轮子不像自行车那样，不动就倒。打着方向，给个油，就能走。”

“亲戚就说，那你说得这么简单，哪天你来给开两圈，我看一看。我想是这么想，也知道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终究这是一个铁家伙呀，它可听不懂人话。还是你们这些师傅牛啊，车在你们手里，还不是跟玩具似的，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师傅本来吸着那烟，就有飘的感觉，现在一听王晓悟这些话，就更加飘了。不过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就说，“实际上，你想得对，这东西就是人家说的4个轮子加了一个沙发，想往前走，了就给油，想停住了就刹车。看起来挺神奇，实际上很简单，无非是一个经验而已，开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王晓悟说，“什么东西，都是说起来简单，实际干起来难，开车也是这样。你想，它有发动机，那发动机可是精密仪器呀，你得知道电路水路，万一开到半路坏了，你得自己能修啊，这就是技术。我也是想到这种技术，才想起来向你请教呢。”

“我就想，先在你这里拜师学艺，尽管只能学个半瓶醋，但是在完全不懂车的亲戚面前，我也可以充一个老师傅啊，最不济也能蹭得开他几次车。咱也可以到街上兜兜风，叫别人羡慕羡慕。”

司机就说，“其实我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搁晃，整天跟这玩意儿打交道，对它的脾性自然也就比一般人熟悉一些。但是你要叫咱给你说原理，讲理论，那咱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不过开车的经验却也是真有的。”

两个人越说越热乎，云天雾地聊了半天。这中间司机也时不时地夹杂一些开车的行话，讲一些汽车的构造之类的东西。王晓悟呢，自然是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渴望。

当然由于这是领导坐的车，司机也不敢身教，而只限于言传。但就是这个言传，也使王晓悟听得如痴如醉。

两个人神聊了半天，司机抬腕看看表，“不能跟你聊了，领导一会儿还用车，我得加油去。”

王晓悟就说，“加油站在西边，领导是要去哪里呀？就不能顺路去加油吗？”

司机说，“领导这一阵，一直在下面各办事处跑。领导也没说今天去哪，明天去哪？只是我根据各办事处之间的路程和方位，估摸着领导应该是从东往西挨着跑。如此的话，今天就应该是去东面，所以我不能拉上领导以后，跑到西边去加油，然后再折回来往东面走。咱一个司机的时间不值钱，可是领导的时间却是金贵着呢。宁愿自己绕点路，也不能叫领导走冤枉路。”

王晓悟随手就把手里拿着的那包烟，塞到司机手里。“师傅辛苦，路上没事儿的时候，抽个烟也能解解乏，反正以后有空我就来向你讨教。”

回到金库，王晓悟仔细地把跟司机的谈话过了一遍，对于营业部下辖的几个办事处，王晓悟还是很熟悉的。按照司机提供的思路，他基本上已经把高昶旭未来几天的行程给做出了估计。

根据司机加油时的提前量，王晓悟也大致推算出来高昶旭出发的时间，算好之后，他就有了一个行动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只有在中午吃饭的空档，他一个人在的时候，他才掏出电话，跟那个人联系，告诉了他大致的行车路线，出发时间，当然也反复告诉他车辆的牌照号码。

最后说道，“这种事情要随机应变，不能下死手，但是也不能浮皮潦草，最理想的效果就是断胳膊断腿，伤筋动骨100天。”

说完王晓悟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种事情历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高昶旭这几天，营业部内的事情大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大家各司其职，各行其事。他这个一把手，也就有了难得的闲暇时间。

有这闲暇时间，他就可以从容地处理以前堆积下来的文件。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文件，他真正的闲下来，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

如果是一般的职员，每天的工作内容，都有人给予安排，而且通常情况下，都给你安排得满满当当。但是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向来是他给别人发号施令，给别人安排事情去做，而他每天的工作内容，市分行并不直接给安排，都是他自己根据自己的任务，营业部的具体情况，来进行安排的。一旦没有了实质性的工作内容，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知道需要到下面各办事处视察一番了。营业部的机关，当然每天有每天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拿老百姓的话来说，都是一些不打粮食的事情。而真正创造价值创造利润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下面各办事处来干的。

所以，下面各办事处的工作好坏，直接决定了营业部一年的考核结果，考核成绩。对高昶旭来讲，除了不得不处理的内部事务以外，他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对各办事处的管理和领导上。

而要加强对各办事处的管理和领导，仅仅靠坐在办公室听汇报，打电话是不行的。他必须亲自掌握第一手的资料，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来。下面的汇报，其实都是灶王爷上天只言好事，只说好听的。

当然，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高昶旭要到各办事处巡视，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一个人下去。现在大家都对他熟悉起来了，所以微服私访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他到各办事处的巡视调研督促，就只能是正正规规，规规矩矩地带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一起下乡。

作为一名领导，实际上只有在下乡外出的时候，才能真正体现出领导的权威和地位。每当高昶旭下乡的时候，根据车辆的承载能力，他一般都会选择两到三个职能部门的负责人随从。

而这些随从跟随高昶旭下乡的时候，就不再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了，而成了实质性的小跟班儿。他们之间好像也有默契有分工。有的人专门给高昶旭拿着公文包，有的人专门给高昶旭拿着水杯，还有的人安排整个行程，提前跟有关办事处电话联系，途中随时报告位置。

这样到了办事处的时候，办事处的总经理，就会带着相关的人员，迎出门来，端茶送水，请坐递烟。然后就是煞有介事地拿出笔记本，来做着汇报。

汇报结束以后，基本上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尽管高昶旭三令五申，一般情况下要在办事处内就餐。但是，各办事处总是强调自己的条件不好，接待不了这么多的领导就餐，只好到外面去吃饭馆。

办事处一般都地处乡镇，乡镇的条件，虽然比市里面的条件要差上一个档次，但好处却是各有各的独特风味。而这些独特风味，却是在市里面吃不到的。

虽然高昶旭对这些比较抵触，但是碍于随行的部门领导的面子，也只能随遇而安。只要办事处的安排，不是太过分，高昶旭也就只好随波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