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欲罢不能

王晓悟的信心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每一次打击过后，他都万念俱灰。但是就此住手，他又心有不甘，其实也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而是他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

自从中了那一次几十万的大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中过任何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像那种两块五块十块的小奖时不时地也有。

但是这种小奖对他来说，就好像一个吸食毒品的人，本来已经需要打针注射毒品了，但是人家只让他闻一下别人吸食毒品的香味儿。这种香味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需要，只会勾起他更加贪婪的欲望。

全部的问题在于，他仔细算了一下他的亏空，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个结果连他自己也被吓着了。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从金库里往外腾挪了千万之巨的现金！这些现金都被他换成了彩票，但是这些彩票并没有给他带来期望中的大奖。

如果他就此罢手的话，那这千万之巨的现金亏空就会暴露出来。尽管他想了很多办法，尽管他成功地把李红给弄得请了长假，而小秦对他处处大开绿灯，使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就从金库里把钱腾挪出去。

但是他那些李代桃僵的手段，也只能是糊弄糊弄那些并不认真查库的人，即便是还可以继续糊弄下去，但是越来越大的亏空，需要越来越多的李代桃僵。

他现在已经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即便是有这些李代桃僵在那里临时顶杠，但是堆积得越来越多的麻袋，即便是他自己每次看到都感觉到心惊肉跳。他明白地知道，终有一天，他这些李代桃僵的妙计就会自我暴露。因为实在是数量太大了，那些内行们，也会对金库里这么多的超库存现金感到怀疑。

超库存的现金，是要往人行上缴的。到那时候人民银行那里，就不会整捆整捆地清点那些现金了。那所有的你的亏空就会大白天下，那就是自己的灭顶之时。

每当他想到此，他浑身的寒毛就会一根一根地竖立起来，继而浑身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身体就像打摆子那样哆嗦起来。

他也想到了自首。但是这么巨额的金库亏空，真的暴露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处分不处分的问题，而是他还能不能保住小命的问题。

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祈求自己的彩票能中特大奖。而根据数学家的计算，滚动到奖池里的奖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他能中到特大奖，那么所有的亏空，都将会被填平。

所以，这是他能够抓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像神话中的那个不停往山上推石头的人，不停的从金库望出腾挪资金去，用这些现金去换回他想象中的那些彩票，也就是那些救命的稻草。

而高昶旭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破天荒地出现在查库的现场，这个举动对王晓悟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尽管在高昶旭参与下的查库，也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那一晚上，王晓悟的眼睛就没有合上过。

高昶旭的查库，是不是他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从而对王晓悟有了某种怀疑？从山要查库的举动中，王晓悟嗅到了强烈的危险味道。

金库工作，被单位一把手盯上了，对王晓悟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直觉告诉他，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幸好此后的几天内，风平浪静，高昶旭并没有再弄出什么新的花样，也没有弄出什么新的动静来。这就使王晓悟稍稍定下心来。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是这种危险并不是越来越逼近自己，而是有可能逐渐远去。

查完库后的高昶旭，虽然在查库中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妥之处，但是高昶旭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特别是查库的时候，王晓悟眼中闪出的那一丝的惊慌，使高昶旭久久不能忘怀。

那么银行的查库制度，是不是有什么漏洞呢？或者是在具体的查库过程中有什么纰漏呢？高昶旭又把查库的过程仔细过了一遍电影，从中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地方。

高昶旭处于矛盾之中，他仔细研究了有关的金库保卫制度，出纳制度。这些制度定得很详尽，而现场的查库记录，一次也没有疏漏，都是按制度规定执行的。

不过，高昶旭终于想到了清点库存的时候，对于那些整捆的现金，查库人员并没有打开，一把一把地去清点。当然作为主管部门的财务经理史云莲也参与了查库。对这种整捆清点的办法，她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而看起来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应该说对于史云莲，高昶旭还是充分信任的。既然史云莲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那么高昶旭自己的考虑，也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高昶旭本来想着放下这件事情，从潜意识里来说，他也不希望在他的任上，银行的金库发生什么问题。但是他又害怕出现问题，所以他觉得对于整捆清点这个问题，还需要进一步释疑解惑。

高昶旭想来想去，把这些疑惑清晰地归类为两点。一个是整捆清点现金，从来就是这样子的。从来就是这样子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第二个是，从具体的涉事人员，到部门主管，以至部领导，对整捆清点现金的态度，都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难道这些人都是对工作不负责任吗？

难道众人皆醉我独醒吗？难道自己仅仅是作为一把手，就在这些具体的业务问题上，比大家都高明吗？尽管有这些考虑，但高昶旭还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对他来讲，这就是一个隐患。隐患一日不除，自己一天没有正确的答案，那他就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