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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听佳丽细说张蕴 遇五老对联谈心
下午到校,我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杨佳丽和张蕴正在谈话。
我看见两个人谈得乐呵呵地,就走过去旁听。张蕴坐在我的椅子上,一看我来了,连忙起来让座,笑呵呵地走了。
我问杨佳丽:“你跟这个新来的张蕴很投缘嘛,谈什么谈得这么开心?”
杨佳丽笑道:“我们女人的事,要你管?张蕴中午请我吃饭了,这丫头出手豪华呢,请我吃的西餐,牛扒套餐。吃过了,还非要我陪她去星巴克坐会。”
我说:“那好啊,你们两个富婆会师了,我们工薪阶层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们,偷偷地咽口水......”
杨佳丽说:“张蕴像是对你颇感兴趣,话题里老是问你的情况,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我说:“哪跟哪呀?都是结过婚的人,你还相信一见钟情?爱情电影看多了吧?”
杨佳丽说:“这丫头很好相处,什么话都肯说。她穿衣服不怎么会搭配,但是穿的都是名牌!她最爱说,女人对自己要下手狠一点。下了班她的生活就丰富了,和闺蜜逛街,买衣服、美食、按摩、汗蒸、美容补水、还要去KTV吼一会才回家睡觉,跟她相比,我算是老了。”
我笑道:“你是倚老卖老吧?不过比她大几岁而已。”
杨佳丽说:“她会保养皮肤呢,跟我大谈特谈,我受她影响,也买了一套护肤品。”
我说:“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成为闺蜜了?除了美容,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杨佳丽点点头说:“她有点萌萌哒,不爱玩心眼,在这个社会很少见。就说她前天发的朋友圈,把自己的大头儿子罚跪,她自己还拿着个鸡毛掸子,要打儿子!我在朋友圈留言了,问是不是亲生的?她很快回复,是亲生的,膝盖下面垫着毯子呢。”
我好奇地问:“她看上去不凶嘛,为什么要打儿子?”
杨佳丽“咯咯”笑了一阵,说:“整个暑假她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也无暇督促儿子写作业。到了开学报名时,幼儿园教师把她和儿子好一顿训,她回家就拿儿子出气,把儿子罚跪。我悄悄地问她,到底打了儿子没有?她说舍不得打,就是吓唬吓唬,哈哈!”
我莞尔一笑,说:“你们这么快就互相加微信了?这个张蕴看上去有点像傻大姐。”
杨佳丽说:“她告诉我了,他老公私下也喊她傻大姐,当面不敢喊。她们夫妻关系不是太好,张蕴对老公颇有怨言。”
我问:“小两口子家里条件都不错,还有什么不满足?”
杨佳丽答:“他老公一边在城管上班,一边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还给别人养信用卡,钱赚得是不少。可老公毛病也不少,豪赌,和不三不四的人喝酒,还经常夜不归宿。”
我说:“有钱人大概都这样吧,你看看二师兄,不也是这个德性?”
杨佳丽说:“张蕴也不是毫无心机,她把自己的工资存起来,问老公要钱花,老公这方面倒是舍得给她钱。”
我说:“张蕴不傻啊,看来不能喊她傻大姐!”
杨佳丽说:“她在家里,老公有些让她呢,因为老公靠着岳父这颗大树,才赚到钱。他老公给别人养信用卡,就是别人的信用卡该还款了,手上的钱不够,就由张蕴的老公先垫付,然后持卡人再还钱给张蕴的老公,当然是要付利息的。那么张蕴的老公就需要大笔的资金来垫付,张蕴的爸爸和张蕴本人,都把自己的信用卡给张蕴的老公拿去用,周转资金。”
我笑道:“你玩绕口令啊?张蕴的老公叫什么?直接说名字不就行了?”
杨佳丽暧昧地一笑,说:“名字叫得好呢,叫胡莱,哈哈!”
我会心地一笑,忽然小赵走了进来,对杨佳丽说:“杨老师,你该去上课了,别忘了。”
杨佳丽白了赵锐洪(小赵)一眼,说:“我怎么会忘?还有几分钟才上课呢!”赵锐洪也不再说,就站在那里看着杨佳丽,杨佳丽“哼”了一声,拿起教材去教室了......
我分烟给赵锐洪,赵锐洪说:“谢谢庄主任,我不抽烟的。”
我笑道:“我是副主任,别喊错了。你忠诚地执行夏校长的指示,有望做正主任呢。”
赵锐洪正色道:“您拿我开玩笑了,论资历,论能力,论学历我都不能跟你比。我就是个退伍的党员,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有意拿他开心,说:“那么张蕴穿高跟鞋上班,这个归不归你管?”赵锐洪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事我已经跟夏校长汇报过了,夏校长说这是个人的自由,不用干涉。”我说:“你怕是不知道吧,夏校长那里,有人打过招呼了。所以,夏校长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嘴上说的是一套,实际上做的是另一套。”赵锐洪愣了一会,挤出一句话:“领导的事情,我们不评价。”我说:“好吧,你继续执行最高领导的指示,我去上课了。”
等我一节课上完,回到教室,杨佳丽已经坐在我对面的办公桌后。
杨佳丽对我说:“庄文,别说我没提醒你,赵锐洪拿表现呢,像个大内鹰犬看着我们教师。差不多的话,你不要和他说,万一他跟夏剥皮告状呢?”
我点燃一支烟,说:“无所谓,我又不想踩着别人往上爬,我知道夏剥皮也不喜欢我,我也做不出溜须拍马的事!”
杨佳丽说:“其实赵锐洪也挺可怜的,我们知道他情况的教师,都有些同情他。”
我说:“哦?我跟他接触很少,以前他在王胖子手下做办事员,就是点头之交,他怎么可怜了?”
杨佳丽说:“他父亲死的早,上面两个姐姐都不孝顺,他一个人伺候母亲,母子相依为命。他至今没有结婚,为人还特别地节约,婚姻不顺......”
我沉吟道:“我们学校以前是民办,工资确实不高,可也不至于讨不起老婆吧?会不会是个人原因?”
杨佳丽点点头,说:“让你说中了。赵锐洪一直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与这个社会严重脱节!他至今还盖着几年以前从部队退伍带回来的军被,舍不得买新被子。冬天冷,就把被子的一头用绳子扎起来,把脚塞进去睡觉!平时下班,正常去超市排队,买特价馒头当晚饭,比吃米饭便宜!”
我无比震惊,问道:“真的假的?现在还有这样的人?”
杨佳丽点点头,说:“我们学校的同事,几次在超市遇到他排队,才知道是买特价馒头充饥。他家里平时荤菜不进门,顶多炒个鸡蛋,但他也有优点,对母亲很孝顺,难得买些好菜,都省给母亲吃,自己舍不得吃。”
我问:“那么他对女朋友如何?他跟我差不多大,不会没处过女朋友吧?”
杨佳丽忽然笑得花枝乱颤,说:“别提这事了,想起来我都发笑。”
我诧异地问:“处对象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好笑?”
杨佳丽说:“我有一个朋友,住得离赵锐洪家不远,偷偷地告诉我,赵锐洪几次处对象的故事,还劝我千万别给他介绍对象。”
我反问:“真有这么夸张?赵锐洪做事挺积极的,比我老实多了。”
杨佳丽说:“真的!我慢慢说给你听。第一次相亲,媒人是约他中午,在一个小饭店见面,边吃边聊。饭桌上他说话很少,没等大家吃完,他说去上厕所,人就没影了!”
我好奇地问:“是不是临时有事走了,没打招呼?”
杨佳丽“咯咯”笑道:“是怕结账,悄悄地溜走了!媒人气得破口大骂,发誓以后再也不给他介绍女朋友。”
我说:“大概是他看不上那个女的,不想花冤枉钱吧。这么做也忒小气了些,一顿便饭能花几个钱?”
杨佳丽说:“再说他第二次相亲吧。那个女的他也看对眼了,媒人就怂恿他们,趁热打铁,去省城玩一天。结果他是陪同女朋友去了,可身上只带了路费,女朋友看中一条裙子,他都舍不得买,说没带钱!”
我惊讶地说:“不是手机微信、支付宝都可以付款吗?”
杨佳丽说:“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还没有这些支付手段。再说第三次相亲,女方家长看中他老实,愿意招他做个上门女婿,不用他花钱。可他非要把老母亲带过去,这事又吹了......”
我说:“他孝顺这是好事,可是把钱看得太重也不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苦了自己......”
刚刚说到这里,侯老师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四处张望。
杨佳丽不想看见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坐着不动,侯老师走过来和我搭讪:“庄副主任,忙啊?”
我答:“不忙,刚上完课。侯老师来有什么指示?”
侯老师笑道:“也谈不上指示,夏校长让我到处看看,有事向他汇报。这赵锐洪是刚刚提上来的副主任,没有你资历老,经验上也不够,做事呆板得罪人,已经有几个教师向夏校长投诉他了。”
我不耐烦地说:“赵副主任不是干得挺好?他执行的都是夏校长的指示,有什么错?”
侯老师讪笑道:“他在教师中的威望远不如你,去反映情况的教师都夸你仁义。你多指点指点赵锐洪,不要看他的笑话。”
我诧异地反问:“人事安排都是夏校长直接决定的,他让谁干什么谁就干什么,我怎么能越殂代疱?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请侯老师指点指点。”
侯老师讪笑道:“你的能力和威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论教学质量,你教的班,平均分数正常排第一;论为人,前任校长拖欠我们一个月工资和降温费,也是你争取的,其他股东没有一个人替职工说话。我也向你学习呢,我正在为大家争取福利,让教职员工多拿些福利。”
我笑道:“你是老大姐,德高望重,都快光荣退休了,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多,我理当向前辈学习呢。”
侯老师听出了讽刺之意,笑着说:“互相学习,互相学习。”说完转身走了。
这时我微信响起了提示音,有人发起语音通话。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沈副校长手下的办事员徐建年,跟我关系不错。我按了同意键,就听徐建年神神秘秘地说:“庄文你出来一下,到没有别人的地方,我和你说件事。”
我心里紧张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来到花圃中,说:“老徐,什么事你说吧。”
徐建年说:“我听到小道消息,最近可能人事又有变动!侯老师到处泼脏水,也说我们人事科的坏话,也说你和赵锐洪的坏话,搞得全世界就她一个人有用,偏偏巴依还相信她的话!”
我笑道:“嘴长在她身上,让她说去吧。我问心无愧,做好本职工作,爱怎么安排人事就怎么安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能说啥?”
徐建年说:“老庄啊,你这个人就是太实诚。王胖子和我的上司沈副校长一直不对付,你又是王胖子的得力干将,可王胖子背后也没少说你坏话!”
我吃惊地问:“真的?我有什么坏话让他说?”
徐建年说:“都是些莫须有的事情,作为兄弟我好心提醒你。赵锐洪也不简单呢,他知道王胖子爱好钓鱼,悄悄地送给王胖子一把进口鱼竿,还陪王胖子下乡钓鱼!王胖子私心也重,他不是想提拔自己的小舅子洪老师吗?王胖子私下活动,想把洪老师调到我们人事科做正科长,比你还高一级!”
我笑道:“无所谓,合则留,不合则去。我反正把课上好,拿到基本工资就知足了,其他事,顺其自然吧。还是谢谢你,毕竟这么多年同事了,谢谢!”
徐建年挂了电话,我走回办公室,刚刚坐下,杨佳丽回来了。
杨佳丽问我:“侯老师这个老巫婆走了?说什么了?”
我小声把侯老师对我说的话告诉杨佳丽,把徐建年给我说的消息也说了。
杨佳丽沉吟道:“就这么个芝麻绿豆官,还真是错综复杂!徐建年的话你也不能全信,他的上司沈副校长和王胖子一直不对付,说不准是想离间你和王胖子,挑动群众斗群众,给王胖子上眼药。”
我沉吟道:“应该不会吧,我和沈副校长没什么交情,但也没有什么过节,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杨佳丽说:“一时半会地,我也想不出来。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晚上你准备喝几杯?”
我笑道:“出门在外,老婆交代,少喝酒多吃菜,看见买单就让开。”
杨佳丽娇嗔地白了我一眼,说:“刚才我出去转了会,遇到了张蕴。张蕴知道我们晚上要去清涟乡吃晚饭,缠着我要我带她去,她老家刚好也是清涟乡的,你说带不带?”
我想了想说:“那就多一个人吃饭了,总不能把张蕴撇下吧?你打个电话给苏扬生,和他说一下,他最听你的话。”
杨佳丽瞪了我一眼,说:“你为什么不打?你老婆和小琳是好闺蜜!”
我说:“我打给杨婷婷,杨婷婷再和小琳说,这就拐了几个弯了,不如你直接打?电话费我贴给你。”
杨佳丽看了我几眼,拿出电话打给苏扬生,果然苏扬生满口答应!
到了下班时间,刷脸打卡,我和张蕴坐进杨佳丽的汽车,往清涟乡开。
路上张蕴说个不停,她十分好奇我们学校的各种情况,杨佳丽专注开车,让我给她讲。
我大致讲了学校的历史,和几个能干的人,张蕴听得津津有味。
杨佳丽插了一句:“张蕴,我们学校最拉风的,就是庄文。他文学功底深厚,擅长对联和打油诗,人又长得惹事,是好多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呢!哈哈!”
我笑道:“你就把我编排得这样?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你也算是中年,我是不是你偶像?”
张蕴抢着说:“我知道,你是杨佳丽的偶像!”
我诧异地问:“你刚刚来上班,怎么就知道?”
张蕴说:“我和佳丽姐相处,每次她提到你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那是炯炯有神!”
我“噗嗤”一笑,说:“张蕴你上当了,杨佳丽那是戴的隐形眼镜,把眼睛撑大了。”
张蕴说:“不,我们女人最懂女人,佳丽姐提到你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温柔了。”
我说:“小丫头别瞎说,都是有家庭的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和杨佳丽的办公桌靠在一起,除了休息和放假,天天见面,她自然有点欣赏我,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防张蕴忽然问了一句:“庄副主任,听说你很怕老婆?”
我苦笑道:“又是杨佳丽告诉你的?”张蕴摇头说:“我听好几个老师都这么说,我还不太相信,当面问你一下。”
我说:“是!我承认怕老婆,怕老婆有什么不好?把老婆娶回家就是疼的,怕老婆的人起码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家庭和谐,有什么不好?”
张蕴羡慕地说:“我家老公有你一半就好了,庄副主任,难怪学校里几个女教师都崇拜你。”
我笑道:“在学校外面,喊我庄文就行了,不必把这个小官衔挂在嘴上。对了,我们是去和一个朋友祝贺工厂开张的,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
张蕴紧张地说:“我本来打算搭顺风车,回老家看一看的,好吧,我包个红包给那个厂长。”
我摇摇头说:“不用,朋友之间,送过花篮就行了,你跟我们一桌吃饭就是。对了,你喝不喝酒?”
张蕴说:“白酒啤酒红酒我都会喝,有一回我老公喝啤酒,我喝白酒,一人一杯地喝,结果是他醉了......”
我喜道:“好啊,那你就替我挡酒,我晚上回家还要带孩子。”
张蕴应道:“没问题,别人小杯敬你我不管,谁要和你干杯,我就挡子弹!”
我连连道谢,心里暗暗高兴,以后喝酒就带张蕴去,权当保镖吧。
一路说着话,不觉时间,车停下来我才发现,已经到了新开的污水处理厂门口。厂门口遍地是鞭炮的残骸,两列花篮排得整整齐齐,崭新的厂牌很是漂亮。
我下了车,好奇地问杨佳丽:“你应该也是第一回来,怎么认识路的?”
杨佳丽笑道:“微信不是有定位嘛?这工厂离大路不远,很好找。”
我绅士地走过去,打开车门,让张蕴下来。
对面传来一阵笑声,我一看,苏扬生、钱兴国、五老一起走过来迎接我们。
我赶忙掏出香烟,迎上去分烟。苏扬生一把拦住我,说:“今天我是东道主,让我来。”说完掏出一包九五至尊,分了一圈。
我与五老一一握手,王主席红光满面,握住我的手说:“幸会啊,庄文。听说你升官了?晚上要和你好好聊聊,谈谈为官之道,供你参考。当然,对联是我们五个老头都喜欢的,免不了要向你请教。”
我连忙说:“请教不敢当,我向五老学习学习。”
苏扬生笑着说:“就等你们几位贵客了,入席吧,边吃边谈。”
我问:“怎么没看见田乡长和吴乡长,两位父母官不会不来吧?”
苏扬生神秘地一笑,说:“大家先上车,去上回我们吃过的那家新开的农家乐,到了酒桌上,我再细细地给你们说。”
这时一辆中巴客车停在我们面前,苏扬生意气风发地说:“请上车吧,这是我们厂刚添置的二手中巴,以后运营上正规了,再买新车,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