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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梦中人听梦中事 没心机数张老师
我看葫芦娃笑容可掬，忍不住又亲了他几口。
小家伙笑得更欢，我忽然发现他的头顶上一动一动的，伸手一摸，还软绵绵地！
我就考考老婆 ，问她：“杨婷婷，葫芦娃这头顶上软绵绵的一块是什么呀？”
杨婷婷忙说：“那叫卤门，是婴儿颅骨结合不紧所形成的颅骨间隙。那块地方千万不能用力按，是宝宝最脆弱的地方！”
我笑道：“佛教大师南怀瑾说过卤门，当婴儿刚出生时，头顶的卤门凹处，里面还是洞开的，与天根相接。在人的肉体生命来说，所谓‘天根月窟常交往’，便指此处。简单地说，卤门就是婴儿通灵界的门户，等到此处封锁巩固以后，婴儿就渐渐才会讲话，后天意识渐渐生长，天根便截断了，也就不能通灵了。”
杨婷婷说：“切，都是无可考证的无稽之谈！你是说婴儿可以与鬼神对话，可以看到鬼神对吧？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我抱起葫芦娃，亲了他卤门一口，念叨说：“葫芦娃啊葫芦娃，风吹雨打都不怕，今夜给我提示吧，爸爸前程如何呀？”杨婷婷“咯咯咯咯”一阵笑，说：“你演动画片啊？真当咱们葫芦娃神通广大？那好吧，今晚你睡主卧，让葫芦娃跟你睡，给你点提示。本宫睡客房，我啥事也不管，快活睡一夜，嘻嘻。”
我不觉有点后悔，一句玩笑话，老婆趁机把葫芦娃给我带一夜，自找罪受！
杨婷婷果真不管葫芦娃了，自己去洗漱睡觉；我只好给葫芦娃喂饱了奶粉，自己洗脸刷牙洗脚，抱着葫芦娃去主卧室睡。
睡前我给葫芦娃换了块尿布，把他放在双人床的中间，还盖上薄被，然后我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块绿油油的草坪上，葫芦娃都会跑路了，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让我追他！我心里十分诧异，葫芦娃不是还躺在床上吗？怎么就会跑路了？心里一惊，已经明白这是梦境！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醒来，可是身体十分沉重，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忽然葫芦娃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边，开口就说：“爸爸，恭喜你要当主任了。”我说：“傻孩子，爸爸不是从开学就做副主任了吗？”葫芦娃笑着说：“不是这个副主任，是别的主任。我先不告诉你，很快你就明白了，呵呵。”
我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葫芦娃说完又跑，忽然“哎呀”一声，摔倒在草坪上，一动不动。我心里大急，拼命一挣想去扶他，忽然醒来，头上出汗了！
我看着沉睡的葫芦娃，小家伙睡着了嘴角还甜甜地笑着，真是可爱！
我回味刚才的梦境，葫芦娃说的话分明另有所指，难道我这个教导处副主任要拨正了？想来想去，心里没底，我转身睡觉......
第二天刚到学校，就看见小赵精神抖擞地站在传达室门口，主动跟我打招呼：“庄副主任早！”
我笑道：“赵副主任你早，新官上任，第一个到校啊？”
小赵笑道：“也不是，我平时就早起惯了，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改不了。这不夏校长让我考核各位教师嘛，我就先从上班不迟到抓起。”
我点点头，把电动车骑到停车棚，步行回办公室，泡了杯茶喝。
一杯茶还没喝完，杨佳丽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问我：“早饭还没吃吧？”
我答：“没吃呢，现在多了一个管头，上班不能迟到，急匆匆地出门就赶来了。”
杨佳丽手一抬，丢给我一份蒸饭包油条，说：“我也没吃呢，给你带了一份早饭。这小赵果然积极，听门卫说，他六点出头就到校了，哼！真是夏剥皮的走狗！”
我说：“也别这么说他，他为人还好，就是做事死板不会转弯，夏剥皮让他做这个得罪人的事，也算是用人得当吧。你看看，还有哪几个教师没到，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别第一天就出洋相。”
这时已经有几个教师走进办公室，杨佳丽拿出手机发了几条微信。
就有教师走过来说：“庄副主任、杨老师，看来夏剥皮动真格的了！我们教师大多早上有课，不会迟到，现在卡点看着我们，这不是不信任我们吗？我看明天咱们也不出去吃早饭了，干脆弄点面条、鸡蛋，在办公室里下面条吃，省得废话！”
我点点头说：“好吧，算我一份，连调料备齐，花了多少钱的，大家平摊。”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喧哗声，似乎是传达室那边有人吵起来了！
我走过去一看，一个女教师，中等个子，在和小赵吵架！
我看看那背影，转头问杨佳丽：“这个女教师是谁呀？怎么我看着眼生呢？”
杨佳丽辨认了一会，说：“这人叫张蕴，昨天刚刚从外校调过来的，教生物课。昨天她来报到，你刚好上课去了，王胖子没告诉你？”
我摇摇头说：“王胖子还没遇到我呢，大概他今天会说这事。你消息灵通，透露一点给我，这人什么来历？怎么调进来的？”
杨佳丽小声对我说：“张蕴的父亲是个派出所所长，听说我们学校收归国有了，工资要涨，就托关系把张蕴调到我们学校。张蕴原来在一所民办学校教生物课，工资也不高。”
我点点头，走过去看为什么吵架。
就听小赵说：“公事公办！谁让你迟到一分钟的？按刷脸打卡机说话，迟到一分钟也要扣钱！”
张蕴辩解说：“我昨天刚刚来报到，不懂规矩，就不能原谅一回？其实我并没有迟到，我把电动车停到停车棚，然后才来刷脸打卡，一分钟也不能通融？不信你可以调看校门口的监控录像，我真的没有迟到，你怎么可以扣我工资？”
小赵固执地对张蕴说：“这我不管，夏校长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做！有意见你找校长提去！”
我停住脚步，远远地看，这事怎么处理。
忽然一阵汽车喇叭响，一辆白色轿车开进校门，就在传达室旁边停了下来。
车门很快打开，走出来夏校长！
夏校长皱着眉头走到传达室里，问是怎么回事？小赵献殷勤地把情况一说，夏校长果断地一挥手：“按制度办事，扣钱！”说完走了出来，看见我远远地站着看热闹，招手把我喊过去，交代说：“庄文，张蕴昨天刚来报到，不懂规矩。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你办公室刚好空着一张办公桌，就给张蕴用。各方面的规章制度，你抽空先给她讲一讲，新人要有新气象，不能坏了规矩！”
说完走进白色汽车，把车开进学校里面去了。
我走上去，对张蕴说：“夏校长的话你都听到了？现在跟我走吧，把你原来的办公桌收拾一下，东西都搬过来。”
张蕴点点头，一脸的不情愿，转身走了。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大约二十多岁，头大脸大嘴巴大，眉眼不算丑，可是看上去不怎么协调！还有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杨佳丽对我说：“你看！张蕴的高跟鞋高得离谱了，走起路来像是踩高跷，嘻嘻。”
我说：“她的个子中等，也不算很矮，为什么穿这么高的鞋跟？教师穿成这样去上课，不合适，一会你跟她说说。”
杨佳丽点点头，我走回办公室，继续啃蒸饭包油条。
早上第一节课不是我上，我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喝着茶。
不一会儿，张蕴抱着一推书和教材以及几个方便袋，走进办公室，忽然“哎呀”一声，书本掉了一地。
我看看对桌的杨佳丽不在，她上课去了，我只好自己走过去，帮张蕴捡起书本，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张蕴跟了过来，对我道谢，我说不必，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张蕴拎着一个方便袋走到我面前，掏出一堆夹心小面包、小蛋糕、酸奶放在我桌上，说请我吃。
我连忙说：“谢谢好意，我向来不爱吃零食，你自己享用吧。今天早上开汽车进来的那个，是学校的新任夏校长，和你争执的那个，是新提拔的教导处赵副主任，和我平级。你初来乍到，还是小心点，别让别人抓住把柄，早一点出门上班，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张蕴大大咧咧地说：“你叫庄文对吧？昨天已经有同事和我说了，你是个好人，不媚上压下，不像那个当兵出身的小赵。夏校长外号夏剥皮，我不怕他，他和我爸熟呢！上回他跟物业闹纠纷，就是我爸给调解的，这回我能进这个学校，局里是打过招呼的，夏剥皮奈何不得我，嘿嘿。”
我心里很是吃惊，这丫头倒也爽直，有什么说什么，是个性情中人。
我问：“张蕴，夏校长和物业的纠纷，后来怎么说的？”
张蕴答：“他死活不肯交物业停车费，后来物业公司把他告上了法庭！法院传双方去调解，不行就硬判。夏剥皮知道自己理亏，就答应物业费照交，但前提是物业公司要撤诉。物业公司就是为了钱，既然答应给了，也就撤诉了。”
我笑道：“这夏剥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但是他坐着校长的位置，你不要得罪他，关于他的事，你也就和我说说，对别人不要提起。”
张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一会上课去了。”
我点点头，吃完早饭，掏出香烟点燃一支。
张蕴这时候夹着教材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我抽烟，忽然折返回来，对我说：“庄副主任你抽烟啊？明天我带两包好烟给你，都是辖区商户孝敬我爸爸的。”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你上课去吧。”
张蕴走了，过了一会杨佳丽回来了，我把张蕴的事告诉她。
杨佳丽笑着说：“这丫头好相处，看面相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哈哈。我再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他爸爸人际关系不错，张蕴的丈夫，刚刚被他爸爸托关系，到城管局去上班了。”
我说：“哦？张蕴结过婚了，还这么单纯？对了，她家条件不错，怎么嫁了个没工作的丈夫？”
杨佳丽说：“张蕴在家里是独女，爸爸是个转业军官，级别高，转业后直接做了派出所所长，还管着谷子呢！他爸爸在外地当了十几年志愿兵，张蕴从小缺父爱，为人独立个性强。张所长转业后，为了弥补对女儿父爱的缺失，对张蕴是有求必应，处处宠着她，所以张蕴的脾气也有点大。当初张所长为女儿物色对象，是想找个供电局的女婿，可供电局的男孩太抢手，张蕴姿色又一般。于是张所长退而思其次，找了个供电局的亲家！张蕴的丈夫虽然不上班，但家里有钱呢，在本地做生意，钱也是尽着张蕴花，所以张蕴算是个富二代呢！”
我笑道：“这丫头性子直，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你多照顾她些，别让她踩雷。小赵刚刚做官，要拿表现呢，不宜与他正面冲突。”
杨佳丽说：“我知道了，等有空我和她谈谈。晚上去清涟乡吃晚饭的事怎么安排？”
我说：“中午我要回家吃，不然老婆又疑神疑鬼。下午下班后，我跟你汽车下乡，然后吃完了你直接送我回家，明天早上我早点起床，跑步到学校上班，好久没活动了。”
杨佳丽说：“那就这样吧，校报校刊我都帮你做好了，你过来看下，我放在电脑上，合适了就打印出来，送给夏剥皮看！”
我走过去，浏览了一会杨佳丽的电脑，点点头说：“我看行！就打印一份，我拿给夏剥皮看。”
办公室里现成的打印机，杨佳丽很快打印了一份，又把电子版的拷在U盘上，让我一起带去，给夏剥皮过目。
我兴冲冲地来到三楼校长室，一看门没关，侯老师眉飞色舞地跟夏校长谈笑风生。
我敲敲门，走了进去，把纸质的校报校刊放在夏校长的办公桌上。
夏勇济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阵，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我说：“庄副主任，能在短时间里做出这样的校报校刊，你的文化水平、组织能力、协调能力，我还是认可的。但是你在管理岗位，该管的事就要管，不要怕得罪人。早上赵副主任查考勤的事，我看见你在场，但是没有说话。管理者与被管理者，是一对永恒的矛盾，想人人满意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大胆地去管。”
我点点头，说：“张蕴的事，按你的指示，已经调到我的办公室上班了。但她迟到是因为先停电动车导致的，她本人并没有迟到，只是忘了先刷卡再停车。我已经说过她了，能不能就不要扣钱了？”
夏勇济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行？制度不是针对哪一个人的，就必须维护它的权威性！今天不扣张蕴的钱，以后别的老师迟到，扣还是不扣？我已经通知财务科了，按迟到处理。”
我试着说：“张蕴就迟到了一分钟而已！以前我们学校也用指纹打卡，放了三分钟的空余，迟到三分钟以内，是不扣钱的。”
夏勇济摆摆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学校收归国有了，不严格管理怎么行？这事就这样了，你去忙吧。”
我心里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拿起教材去给初二六班上课。等一节课上完，我回到办公室，发现张蕴坐在我的椅子上，和对面的杨佳丽谈得眉飞色舞！
我笑道：“张蕴，你今天迟到都扣工资了，我说情也没有用，你咋还这么高兴？”
张蕴站起来给我让座，笑着说：“我刚才告诉杨老师了，这事没事了！我一下课就打电话给我爸，我爸直接打电话给了顾副局长，是夏勇济的顶头上司！夏勇济一口答应不扣我钱，还说考虑过一阵子让我担任生物课的组长，哈哈。”
我心里百味杂陈，对张蕴说：“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对别人说。你刚调过来，组织关系还没动吧？你将来还要夏勇济帮忙，所以不宜得罪他。”
张蕴吐了吐舌头，说：“我知道了。中午杨老师不打算回家吃饭，我请她吃个便饭，庄副主任你有没有空？”
我说：“我要回家有点事，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吧。”
张蕴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对杨佳丽说：“你跟她谈过了？有没有告诉她，不要穿这么高跟的鞋来上班？”
杨佳丽笑着回答：“我自然是和她说过了，可她告诉我，他爸爸说她穿高跟鞋好看！至于学校不让穿高跟鞋的事，自会有他爸爸去和夏勇济说情，夏校长不会怪她，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摇摇头笑道：“这个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修了个好爸爸！”
中午放学回到家里，我一边吃饭，一边把张蕴的事告诉杨婷婷。
杨婷婷警惕地看着我，说：“你咋这么好心呢？张蕴刚来上班，你就替她说情？别是看上她家里有钱吧？”
我苦笑道：“这有什么不对？她现在归我管，我当然要尽量保护她，我对别的教师不也是这样？平心而论，她确实没有迟到，只是先去停车后打卡的，一分钟的事，也要扣钱？夏剥皮扣了别人的钱，难道能灌进自己口袋？再说，我看张蕴也不在乎扣一分钟的钱，她就是显摆一下自己有关系罢了。”
杨婷婷说：“这个人说话没个把门的，自己的关系网能随便说么？你要防着她点。”
我笑道：“有什么好防的？她刚刚来我们学校，手续还没办完呢，还能对我构成威胁？”
杨婷婷无语了，过了一会说：“我已经和小琳通过电话了，晚上我不出席，你代表我们全家。晚上你打算喝几两？是浅尝辄止，还是把一桌人都喝趴下？
我说：“老婆你太抬举我了！苏扬生的酒量，就和我差不多，我不一定能把他喝倒！何况我回家还要帮着带孩子，明天早上还要跑步去学校上班，你说我能喝醉么？”
杨婷婷想了想，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还有，二师兄也去，你尽量不要和他同桌喝酒！”
我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杨婷婷说：“我觉得二师兄昨天来我们家，比以前瘦了！他总说自己的糖尿病治好了，我深表怀疑。他这人喝酒又没节制，万一喝出个好歹，你要赔钱的 ！”
我笑道：“尽量不和他一桌吧，座位是东道主苏扬生安排，我不好越殂代疱的。”
杨婷婷说：“那我不管，反正我把你交给杨佳丽了 ，她要安全地把你带回家。要是你喝醉了，少了一根汗毛，你看我不撕烂那个杨佳丽，哼！”
我无语了，草草吃完饭，刷了牙去午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