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丁丑摆了摆手说:“别叫我师父,我可不是你师父,我也不愿做你师父。”
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十分畏惧的看了看身边的黑狗说道:“就算不做我师父也不要紧,只要你能把你刚才那句咒文再背一遍让我学会我就带你去斋堂岛。”
丁丑这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个又蠢又懒的厚脸皮,当即笑着说道:“只要你带我去了斋堂岛不但这句话我会告诉你,我还会交给你那个无常鬼不会的咒文呢。”
那人一听眼珠子一亮说道:“那有没有可以直接来钱的那种咒文。”
丁丑闭上眼睛假装嘴里嘟嘟囔囔了一阵,然后猛地睁开眼睛说了一句:“有门。”
说完,从怀中掏出几个银元说道:“嗯,这里太穷了,只能变出两个来,等换个富裕的地方再试试。”
那人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道:“你果然会隔空搬银的咒文,哎呀这可是好极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斋堂岛。”
隔空搬银?
听到这里这句话,丁丑便想到了自己的三徒弟,他曾经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时候丁丑还叫鬼里人,他刚刚杀了无常鬼的仇人金疤拉,师徒四人便在金疤拉家里一阵乱翻,翻出来许多的金银财宝,四个人原想着在京城就那么痛痛快快的过活一阵子,可哪知财宝很快就花完了,于是丁丑便让三个徒弟各自念咒文驭来小兽去富户家中偷取金银细软。三个徒弟中却是那无常鬼最为出色,不但顺利的完成了任务,甚至还驭黄仙姑抢了一个王爷爱妻的手镯子,这手镯子浑身碧绿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无常鬼把手镯子卖给了一个当铺,可转眼又让黄仙姑再次将手镯子给盗取出来。
无常鬼握着手镯子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我算是学会隔空搬银了。
想起了三徒弟无常鬼,丁丑便一声长叹道:“许久未见了,也不知你是不是和老大老二一样成了我的对手,若真是如此,那师父我也只好清理门户了。”
那人进屋拿了东西刚出来,就听见丁丑念叨:我也只好清理门户了。
那人一愣紧跟着说了句:“好,清理了好,清理了就没有徒弟了,到时候你收我,我给你养老送终。”
丁丑笑了笑看着这人胡子拉碴的模样说了句:“大哥,您今年高寿?”
那人说:“我43了。”
丁丑“哈哈”一笑道:“你给我养老送终,我今年才20呢。哈哈。”
那人不但不尴尬反而回了他一句:“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谁能活到最后,呵呵。”
这人简直太不会说话了,那话简直就和不要钱的一样,随便拿起来就说,也不怕得罪了人,这样人的性格直爽是直爽可难以让人接受。
丁丑倒是对他不怎么厌烦,因为他自己曾有也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丁丑问道:“你前几日看到无常鬼时他在做什么?”
那人道:“和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只是傻乎乎的盘腿坐着就和观音菩萨一样坐着,什么事也不干。”
丁丑问:“十多年里你只见了他两次?”
“嗯。”
“两次都在同一个地方?”
“嗯。”
“那期间没见到过?”
“没有。”
“是不是你之前寄错了地方?”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疯了,其实我没疯,我真的就在原地看到了他两次,他也说了,他说我们有缘分所以才能在原地见了你两次,若是平常人恐怕一面难求。”
丁丑道:“我可没认为你是疯子,我信你说的话。”
那人道:“你真信。”
丁丑道:“我若是不信干什么让你带我去啊。”
那人点头道:“嗯,没错,你信我的话,好,既然你信我,那我就把你当兄弟了。”
丁丑心道:刚刚还打算拜我为师,这会儿又叫我兄弟了,看来你是真疯了。
那人说道:“我叫刘大能,人家都叫我刘大能耐,呵呵。”
丁丑道:“大能耐,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的他吗?”
刘大能说:“能啊,其实这个斋堂岛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啊我爷交给我一个手艺,我原先是靠着这门手艺来吃饭的,可后来自打遇到无常鬼就不干了,嘿嘿,他拿手绝活简直是没得治了,我要是学成了这么低,银子咱俩一人一半。”
听他越扯越远,丁丑只好摆手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的他。”
刘大能就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爷交给我一个手艺,就是每逢十五去岛子抓海货,你说起来也是怪,我每个月的十四都得去斋堂岛住一夜,第二天早晨到晚上就开始采海货,这个采海货啊,我爷交给我的手段那是一绝啊,首先得学会踩水,在海里踩水和在河里踩水不一样,为什么呢?”
这个刘大能耐是根本说不到点上,于是丁丑再一次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见到的无常鬼?”
刘大能耐“哦”了一声说道:“就是上了岛直接走到大概岛子的中间位置吧,就在一堆石头里看到的啊,他就坐在石头堆里,也是怪了,我每个月都去斋堂岛,也同样都会去同一个地方,可有时候竟然景色不一样,有时候有石头堆,有时候没有石头堆,只要是有石头堆就一准能遇到他,要是没有石头堆就一准遇不到他,你说怪不怪。”
丁丑没怎么听明白,就问:“你说你每个月都去斋堂岛,每次都回去一个地方,可这个地方经常性的更换风景?”
刘大能耐道:“没错,有时候有石头堆,有时候没有石头堆,只要是有石头堆就一准能遇到他,要是没有........。”
“好了,好了,我都听明白了,你不用再重复了。”
丁丑实在害怕让他说话,只要让他开口,那就是絮絮叨叨没玩没了,难怪别人不敢进他的屋子,只要进了屋子就会听他不断的絮叨。
丁丑说:“好,你现在就带我去。”
刘大能“嗯”了一声就和丁丑往海边走去,一路上这个刘大能的嘴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简直就和一个破落一样,没玩没了的说个不停啊,丁丑那么有耐心的人都差点逼急了打了他,可最终还是黑狗“吼吼”两声提醒他让他注意情绪,毕竟这个人还有用。
丁丑心道:等见到了老三说什么也得把这个人的嘴给封上。
刘大能的船十分的破烂,在海面上行驶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划着船说道:“别看我的船破,那是因为我得船是正儿八经的下过力气的,怎么下力气?哼,每个月往海上走一圈,我至少要带回五十斤蟹子和两百斤的其他海货,就不用说其他,光海蛎子就得至少一麻袋,你算算一麻袋海蛎子多沉吧,哎呦,老伙计是出了力气了。不过说起出力来还得说是我,这么多年在采海货把身体泡在海里早就一身的病了,一到这个秋天啊我这个膝盖就受不了,怎么弄得?还不是踩水踩的,要说起踩水我给你说说,这个在海里踩水和在河里踩水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呢?在海里踩水那个海水是不停翻滚的,一不小心一个浪头就把你打进水里了.......。”
丁丑开始后悔了,他真应该问清楚具体地址后自己划船来的,可现在也不能把刘大能耐给退下海啊。
黑狗看了看丁丑则安安分分的趴在了船里,舔了舔嘴巴它似乎很满意这起起伏伏的状态。
为了让刘大能闭嘴,丁丑想了个办法,于是他说道:“大能耐你能不能想一想到底是同一个地方却能有不同的环境和景色,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大能耐,我知道你有能耐,要不然你想一想给我说一下。”
这一说可就不得了了,刘大能耐敞开了心扉给丁丑说了起来,十分钟嘴巴一停都没停,直接把丁丑说晕了。
丁丑叹了口气说:“我是让你想想,不是让你说话,你闭上嘴想。”
没想到刘大能耐说道:“这闭上嘴怎么想东西,来,既然你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你看啊,这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的天数不一样,所谓一三五七八十腊,三十一天永不差就是说的这个道理,我两次遇到他的时间都是在十月份的中旬,这不,中旬刚过,我就是前几天遇到的他,你看这事巧不巧......。”
丁丑心道:这嘴啊,说一万句都说不到点上,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在刘大能耐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里,两人一狗总算是到了斋堂岛,要说起这刘大能耐还真是算有能耐的,划了一下午的船说了一下午的话没喊累也没喊口渴。
刘大能找了个地方栓住自己的破船,然后低着头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还得爬半天的山呢,可是现在天快黑了,晚上这山上闹鬼,你不怕吧。”
说完,他抬起了头看到丁丑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凉,就看到丁丑冷冰冰的脸上荡漾着浓烈的鬼气森森的感觉,仿佛他正是来自于地狱的阎罗,那冰凉的眼神中发出一道寒光,似乎能看透整个斋堂岛角角落落。此时,那近在咫尺浩瀚神秘的斋堂岛在这年轻人面前居然显得有些怯懦,此时此刻,仿佛那年轻人才是恐怖的真正含义。
刘大能本能的趴了趴身子,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还没问过你,你.......你是干什么的?”
丁丑冷冰冰的看了刘大能一眼说道:“我是无常鬼的师父,见到他或许杀了他,或许杀了你。”
此言一出,刘大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喃喃的说道:“师.....师叔吗?”
丁丑不言,背着手往山上走去,身后的刘大能说道:“师叔啊,你等等我,我带你去,师叔啊,我怎么不太明白,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似乎比你要大啊,呵呵。”
丁丑道:“你猜我多大?”
刘大能耐说:“顶了天有二十?”
丁丑道:“知道义和拳红灯照吗?”
刘大能耐说:“知道,听说书的说过。”
丁丑笑了笑说道:“八国联军进犯天津卫的那一年我十八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