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密谋失败

灰暗的天空，云未散，雪不止，厚厚的积雪淹没了天都城往日的喧嚣与繁华，代替的是一片沉寂，甚至在这沉寂的气氛里，还有一种压抑。

时不时的有一阵寒风从大街小巷呜咽而过，以及漫天纷飞的雪花，落下时传出的唦唦声，让天都城里的居民越发不敢出门，纷纷龟缩在各自家中，围着火炉促膝而谈。

大人们围坐在一起，透过窗户，一边望着屋外纷飞的大雪，一边感叹年成不好的同时，商讨着是不是该上屋顶除雪了，商讨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会不会影响到一家人的生计，总之可以找到很多谈论的话题。

小孩就不一样，他们更愿意无拘无束，更愿意跑到外面尽情撒欢，期间就有几家比较顽皮的小孩，会趁着家中的大人们一个不留神，便偷偷的溜出家门，嬉戏于风雪中，只是好景不长，很快又被各家的大人们呵斥了回去。

大雪封住了人们出行的脚步，街面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往日里门庭如市般的几家商铺，如今自然也就跟着冷清，哪怕是像北城的祥福楼，这家地处最繁华，平日里最热闹，北城区规模最大的酒楼，眼下同样因为这场大雪变得清冷。

这也让酒楼里的几个伙计，全都闲的无事可做，一个个围坐在火铺四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掌柜抬头朝着窗外张望了一眼纷飞的大雪花，以及被寒风吹得嚯嚯直响的窗户，虽没被寒风直接刺骨，却依旧冷的一哆嗦，忍不住缩了一缩脖子，走到火铺旁和伙计凑在一起暖身子的同时，顺带听着伙计们的谈论。

“我听老辈人说，今年冬天的冷，可是百年罕见。”

“可不是这样？这场雪也大的百年罕见。”

“你们不觉着这场雪很蹊跷？”

“蹊跷，自打三年前城南的阴阳街闹出人命惨案后，蹊跷的事年年有。”

“话也不能这么讲，但凡事出蹊跷必有因，就拿城南的阴阳街来说，一夜之间，不仅将整条街的人全部屠尽，而且都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这种的手段，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在这天都城里什么时候发生过？况且哪个人能有如此通天手段，竟可一夜间血洗整一条街？”

掌柜接过其中一个伙计递来的热茶，一连的喝了几口后，身子就越发觉得暖和不少，接着环视一周，继续说道：“此事若是放在没发生之前，你们会相信？只怕是想都没想过吧，可还有更为蹊跷的事情，神机禁军营的头领，林泽将军进了阴阳街后，忽然就凭空消失了，直到今天都没有出来，你们说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呢。”

“掌柜的意思是.......神机禁军营的林大将军其实并非凭空消失，而是被怪物吞吃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倒是听我的一个在神机禁军营的远房侄子提及过。”

“您的远房侄子在提及时，有没有说怪物都长什么样子？”

“是啊是啊，那怪物是不是青面獠牙，长了一张血盆大嘴。”

“能一口活囵吞掉一个大活人，绝对的庞然大物。”

“越说越邪乎，能不能不打断掌柜讲话？你一句我一句，搞得就像是你们亲眼见到过一样。”

几个伙计毕竟都是年轻一辈，听到掌柜这么一说，好奇心立刻前所未有的被勾起，一个个用目光直勾勾的盯向身旁的掌柜，神情显得既紧张又期待。

掌柜故意卖关子，托着手中的茶碗不喝也不说，只是那眼神瞥了一眼左右，好在中间有一个伙计还算机灵，赶紧站起来，为他添满热水。

掌柜赞赏之余，喝了一口热茶，润一润喉咙后，才不紧不慢，缓缓说道：“怪物具体长成什么样子，我的那个远房侄子却没有细说，他只是在提及怪物时，说到怪物除了会变身以外，还会分身术，林将军便是在和怪物交手的过程中，忽然消失的。”

“听了掌柜这么一说，坊间流传的怪物之事，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应该真有其事。”

“唉-，一条阴阳街就已经够恐怖的了，每次从阴阳街口经过，我都能感觉到阴森逼人，老远就提心吊胆，心惶惶的要死，如今又多了一个生吞活人的凶猛怪物，以后我还得再当心点，绕开走好了。”

“你们可听说过血鹦鹉？”

这时，中间有个伙计好似也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的忽然开口。

“血鹦鹉，又是一个什么东西，会飞？”

这个伙计的突然插嘴，立刻让围坐在火铺前的所有人，全都神色一愣。

“何止是会飞，简直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这伙计看到在场的人，个个面露惊讶，全部都被他的话所怔惊，心里暗暗得意，好在他的性格不似掌柜那样，在关键时刻卖关子，他不等有人问起，便自继续说道：“这事儿还是我们村，二大爷家的三叔伯的四儿子说起来的。”

“什么二大爷三叔伯四儿子，鸟个关系，说重点的。”

这伙子嘿嘿一乐，直接说道：“有关血鹦鹉的事儿，在昭源州和望源州都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据说这血鹦鹉来自幽冥之地，不但能说出天上地下所有的秘密，还能给有缘相见的人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

“不错，只要你能看见他，无论什么样的愿望，他都可以帮你实现。”

“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这传闻也太邪乎了吧！”

在场的人听得将信将疑，掌柜只是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两眼微微眯合，嘴角不经意微翘，他虽不开口，可有人已经替他和场的大伙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咳咳，你们村那个什么二大爷的三叔伯的四儿子，是做什么的？”又有人干咳一声，忍不住开口追问了一句。

听到有人追问，这伙计顿时就目光闪烁，脸上露出一丝腼腆之色，有点心虚地说道：“他是一个卖货郎。”

“我去，你连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的话都敢相信，真是个二货。”

“虽然有些邪乎，可近两年里怪事接连不断，出现一个血鹦鹉的传闻，也未尚不可以，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全凭各自的一己之念。”

掌柜缓缓睁开双眼，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下去时，却被大街上忽然驶过的一辆马车所吸引。

不管是掌柜一人被这辆马车吸引住，就连他身边围坐在火铺旁所有的人，也都纷纷站起身体，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大街上，那辆穿梭在大雪纷飞之中的马车。

其实这辆马车除了豪华一点以外，似乎再没有什么特别招眼的地方，可偏偏就那么的吸引着祥福楼里众多人的眼球，这是因为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这家大酒楼的少东家，马松的专座。

“是马公子的车。”

“吔，马公子样子不像是要回府里，倒像是赶着去王府。”

“可不是去王府？这条大街直通王城。”

“马公子刚一回来，不回自个府上，反倒匆匆忙忙的往王城赶，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去去，你跟着瞎打听什么，这是你等做下人的该打听事儿？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忙活。”

掌柜两眼一瞪冷冷呵责，只是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马公子，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位马公子。

有道人生得意须尽欢，马松在得意之时倒是尽了欢，而且是尽到除了他这俱已成行尸走肉的躯壳，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真真正正的做到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血鹦鹉在马松临死前动用术法封印住全部记忆，此刻他凭借马松的生前的记忆，对眼前的这座庞大城池内的所有布局并不感到陌生，不仅不陌生，他甚至还有中到家的感觉。

马车很快行驶过大街，车轮在洁白的冰雪表面留下两条深深的痕迹，这痕迹十分显眼，朝着王城方向笔直延展，却没有真的驶进王城，而是穿过王城前的广场，去了西边万宗元的府邸。

仰望穹空，铅云压顶，万里飞雪，万宗元身披一件黑色大氅，静静的站在雪地里，脸色铁青，明显是性情很不好。

昨天夜里君上惊驾的消息，一大早就已传到他这里，说是有刺客穿着他们西院的服饰，夜闯王城欲弑杀君上，形容的神龙活现，有鼻子有眼。

万宗元一早得到消息，抢下进王城向君上问安，手里掌握着第一手资料，便为此深深纳闷，明明是如今临时代管神机禁军营的纪纲在这件事上难辞其咎，可偏偏君上迁就，没有一点要降罚的意思，示意他特别约见了神机禁军营三营的左庶长无牙和四营右庶长茅鹰二人。

“这是为何？”

万宗元忽然转过身体，目光凌厉，死死盯着身旁的无牙和茅鹰二人，问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无牙苦笑道：“君上已让纪将军暗中详细追查，可见君上已经犯了疑心，不过好在这次还没有走漏风声，如果被查出刺客的身份，可就麻烦大了。”

“这就是我今天急着找你们来的主要原因。”

万宗元冷冷道：“这件事全怪高起潜无能，要不是他用人不利，怎会搞成今天这么被动，混蛋的东西，我白提拔他了。”

“嘿嘿......！”

茅鹰冷冷说道：“这个人嗜酒如命，说不定哪天就会给爷捅出一个大多篓子来，您可得提放着一点。”

“不错。”

无牙接过茅鹰的话茬，说道：“卑职还听说，他最近跟东院的那位走的很近。”

万宗元冷笑一声，道：“在马松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王城里头的一举一动，劳烦两位帮爷我盯紧一点。”

“错不了！”

“放心吧爷，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无牙和茅鹰同时说道，就在两人的话音刚落地，府里的一个管事踏着积雪快步走到万宗元身前，抱拳一揖后说道：“爷，绿营的兵马指挥使高起潜有要事求见，向正在花厅里恭候着。”

万宗元怔了一怔后，冷笑道：“来得好！”

说完，目光一转落到无牙和茅鹰两人身上，又道：“你二人先避一避。”

“卑职还有事情，就想想爷告辞了。”

无牙和茅鹰二人，按朝礼向万宗元请了大安后，便从后门径直离开。

万宗元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身影，才吩咐道：“请他过来！”在盛怒之下，还用了个请字，总算是客气了，不过这客气之后，却隐藏着一股强烈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