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大白（三十）

本该在完成任务后便可回厄河的王海和冯胜龙，因为两方假‘钢铁战士’的出现而不得不改变行程，继续留在边城配合边城公安机关的案件侦破工作。根据重案大队大队长张斌分析，在康晓梅负案在逃、郝雷的审讯工作尚未开始，特别是真的‘钢铁战士’还没有找到之前，局领导是不希望他们两个走的，毕竟，‘钢铁战士’这方奇石是三起杀人案中最重要的一条线索，而王海是这方奇石的首位收藏者，在辨别真假‘钢铁战士’这件事情上，他王海最有发言权。

至于冯胜龙，由于刚刚和王海一起协助公安机关端了郝雷的老窝，张斌担心王海一个人在边城不安全，所以，在边城公安局民警忙于三起杀人案的侦破而无法顾及王海的情况下，经过与厄河市警方沟通，决定让冯胜龙留下来保护王海，直至任务完成。

为了让王海和冯胜龙安心的呆在边城，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顾向阳安排局办公室给王海和冯胜龙提前预交了10天的酒店住宿费，安排好了一日三餐，并让张斌找了一个喜欢奇玉石收藏的朋友陪着他们两个在边城“淘宝”。

面对边城公安局的周密安排，王海非但没有显得多么高兴，反而忧心忡忡，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两方假的“钢铁战士”的出现，让王海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甚至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虽然这方奇石已经卖给了郝建成，成为了别人家的宝贝，丢失也好，损坏也罢，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但“钢铁战士”给他带来的欢乐、开心以及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巨额收入，还是让他对这方奇石充满了感激并对它现在的处境揪心不已。就像一位父亲在得知出嫁的女儿日子过得不好、不开心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所以，从张斌他们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王海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一会儿倒在床上唉声叹气，一会儿满腹心事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像丢了魂一样神不守舍，一刻都不得安生。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同一个问题：“钢铁战士”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王海一会儿床上一会地下，心烦气躁的皱着眉头的样子，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的冯胜龙不得不停下手，然后看着王海笑了笑：“王哥，咱们配合边城公安的工作已经完成，顾局长、张斌大队长等领导对我们的表现也是赞赏有加，可为什么你没有一点开心高兴的样子？是想马上回家见嫂子和孩子还是一直在想你那方‘钢铁战士’呢？”

站在窗前一直望着望着窗外发呆的王海回过头来，先是有些无奈的冲着冯胜龙笑了笑，然后马上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冯警官，你是公安民警，而且是特警队的民警，虽然年轻没有办过太大、太复杂的案件，但你看过的案子要比我听说过的还要多。现在我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从一名公安民警的角度去分析，你觉得真的‘钢铁战士’会在谁的手上？郝雷把假的‘钢铁战士’拿给我们看并想卖给我们，他是明知故作还是和汪梅一样不知道那方石头是假的？”

说到这里，他一扭身坐在冯胜龙的床上，一边把一支烟递到冯胜龙手上，一边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冯胜龙，就像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面对医生一样的虔诚和期待。

看看王海，冯胜龙情不自禁的摇摇头。他接过王海递过来的香烟，然后下床坐在凳子上穿上鞋子，一边点火吸烟一边看着王海说道：“王哥，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如果你把这个问题回答对了，你心中的疑惑就自然而然的释然了。”

“什么问题？请讲！”虽然冯胜龙的话答非所问，但还是引起了王海的兴趣。他把身下的凳子往冯胜龙面前挪了挪，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你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是从商店买的，如果这件衣服脏了、破了或者丢了，和卖给你衣服的商家还有什么关系吗？他们是负责给你洗一洗、缝一缝还是赔你一件？”看着王海，冯胜龙一字一顿的问道。

听了冯胜龙的话，王海先是一愣，转而又低下头默默地抽起烟来。他当然知道冯胜龙举这个例子指的是什么、想说明什么，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心里的那个结就是解不开。

“你的石头已经以120万元的高价卖给了郝建成，‘钢铁战士’已经是人家的了。别说现在这方石头现在还存在，只是出现了两个‘冒充者’，即便是人家郝建成亦或是他的儿子郝雷、妻子康晓梅把这方石头送人了、扔掉了甚至是毁了，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现在茶不思饭不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岂不是‘看古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吗？”看着王海低着头默默抽烟的样子，冯胜龙讲的声情并茂，绘声绘色，那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一个大学的讲师面对着一个小学生。

但是，他的这番激情演讲并没有对王海产生任何触动，他依然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

看看王海，冯胜龙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然后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接着玩他的游戏。

“冯警官，我现在也问你一个问题？”见冯胜龙要往床上躺，王海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他说道。

有些无奈的把手机放在床上，冯胜龙笑着看看王海。

“你有一个宝贝女儿，她出嫁了，离开了你的家，嫁到了一个离你特别远的地方。按照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既然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人，你这当父亲的就应该放手。但话说回来，如果你得知女儿过的并不幸福并且遇到难以逾越的坎时，你会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看看冯胜龙，王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

冲着王海摇摇头，冯胜龙无奈的摇摇头：“王哥，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都是哪跟哪呀？一块破石头怎么能跟自己的女儿比呢？你这种比喻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驴唇对不上马嘴！”

看着冯胜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王海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冯警官，在边城这段时间特别是在边城王海和郝雷面前，你完美的扮演了一个奇玉石收藏家的角色，出神入化，惟妙惟肖，演的是相当的到位。但是一回到现实生活当中，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假的就是假的，你还是不了解玩石头的这些人的心理啊！”

“算你说对了，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们这些‘石疯子’，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就是一帮神经病！”看看王海，冯胜龙把手中的手机往床上一撂，然后摆出一副讨说法的架势接着说道：“我承认，奇石艺术也是中华民族艺术的一种，值得继承和发扬光大。从商业利益的角度出发，这个行业也是一个可以让人一夜暴富的行业，让无数名不见传的普通老百姓因为石头变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比如说你，通过一方‘钢铁战士’，挣到了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金钱，成就了你多年的梦想。但是，石头就是石头，如果卖了就是钱，而如果卖不掉，它只是一方石头，冰冷，没有感情。但是，你们这些‘石疯子’却不能正确理解和看待这件事，而是孤注一掷，把一生的心血和经历放在买卖石头、收藏石头上，有的甚至不顾亲人的劝说，不顾自己的经济实力，花光了自己乃至整个家庭的积蓄甚至不惜举债收购石头，这是图什么呀？就像你，甚至拿石头和自己的儿女比，这有什么可比性呢？你呀.....”

说到这里，冯胜龙冲着王海笑了笑，然后再一次无奈的摇摇头。

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王海看着冯胜龙笑了笑：“你没有涉足这个行业，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人的真实想法和做法。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劝不了你。但通过这次来边城帮助边城公安机关执行任务，我们两个也成了经历过大事情的朋友。你放心，回到厄河市之后，我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奇玉石爱好者，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体谅我现在的心情了。”

说到这里，王海再一次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看着冯胜龙说道：“现在我就请你帮个忙，请你从公安民警的角度分析一下，真正的‘钢铁战士’在哪里？谁的手上？”

从茶台上拿起茶壶分别给王海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上水，拖着一把椅子坐到王海面前，冯胜龙冲着王海点点头：“王哥，你有点客气了。我是公安民警不错，现在是一名特警也不假，但与你这个在执法战线上工作了十几年、曾经参与侦办了无数大案要案的老执法来讲，我只是一个学生，而且是个小学生。现在你拿这么大的问题来考我，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啊？”

“小冯，话怎么能这样讲？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正当王海站起身来着急着向冯胜龙解释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冯胜龙赶紧展位身来走到门口，先是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看，然后才打开门。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冯胜龙说道：“您好，请问您是厄河市的王海王先生吗？”

同样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冯胜龙依然保持着警惕：“您好，我不是王海王先生，请问先生您是......”

“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敲错门了。我姓张，是边城古斋轩奇玉石精品店的老板。受我的朋友、边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张斌大队长的委托，来找厄河市的王海先生的。对不起，对不起！”冲着冯胜龙笑了笑，这个自称姓张的老板一边说一边转身就往前面走。

“张老板，张老板且慢，我在这呢！”就在这时，王海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冯胜龙，跑到走廊里拉住正想往前走的张老板，然后一边握手一边说道：“张老板您好，我是厄河市的王海。今天早晨的时候张斌大队长说您要来，我正在房间里等着呢。”

说到这里，他拉着张老板的手看看站在身后的冯胜龙说道：“张老板，这位是我的朋友冯胜龙冯老板，他也是一位喜欢奇玉石收藏的石友。您要到酒店找我们的事情我没有跟他说，所以......”

“没事儿，没事儿，张斌大队长跟我说过，您们一共两个人，也跟我说过有一位姓冯的朋友，只是相互不认识才造成了一个小误会。‘天下石友是一家’，咱们都是玩石头的人，哪来的这么多客套？哈哈哈！”不等王海把话说完，张老板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边说一边拉着王海的手进了房间。

进了房子，把张老板安排在椅子上坐好，端着茶壶准备烧水的冯胜龙冲着王海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悄悄的走到洗手间旁的过道上。

“什么事儿不等等会儿说啊？人家张老板是客人，是受张斌大队长的委托来......”

“你快点闭嘴吧，还好意思说我啊？”冲着王海摆摆手，冯胜龙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虎着脸悄声说道：“我们刚刚配合公安机关端了郝雷的老窝，他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了这个情况，说不定正在四处找我们报仇呢！所以，张斌大队长、江天雪大队长嘱咐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可你倒好，知道有人来找我们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在张老板面前好难堪，你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啊！”

“好了，好了，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把这件事忘了跟你说了，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双手抱拳冲着冯胜龙作了个揖，王海一边悄声给冯胜龙陪着不是，一边跑到房间坐到张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王先生，听我的朋友张大队长说，您是厄河市著名的奇玉石收藏家，这次能在边城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啊！”看看王海，张老板一边忙着给他递烟一边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张老板过奖了！”接过张老板递过来的香烟，王海接着说道“早晨张斌大队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您张老板才是真正的奇石收藏大咖，藏品颇丰而且有一家极具规模的奇玉石精品店。而我只是一个奇石爱好者，平时喜欢和石友们到戈壁滩上捡捡石头，即便是少有收藏，也是您张老板看不上的小东西。所以，还需要向您学习啊！”

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张老板先是冲着王海摆摆手，然后说道：“王先生，既然您也是张斌大队长的朋友，那咱们也就是朋友了，所以相互之间就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王先生，您既然喜欢奇石，应该对边城的奇玉石状况有些了解吧？边城可是闻名于世的‘边城玉’的主产地，每年有大量来自全国乃是世界上诸多国家的奇玉石文化爱好者到边城寻宝。我听张大队长说，您可能还要在边城待几天，所以让我陪着您在边城的奇玉石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淘到你喜欢的宝贝。边城距离厄河市几千公里，您们来一次不容易，机会难得啊。您看......”

一听到奇石，王海马山开心的笑了起来。在观赏石领域混迹这么多年，对闻名全国的“边城玉”他非常的了解，只是厄河距离边城太远，他一直没有机会来，再加上“边城玉”十分的昂贵，所以，他的藏品柜里至今还没有一方像样的“边城玉”奇石。如果借着这次“出差”的机会能在边城淘到心仪已久的宝贝，岂不是一举两得、再好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海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了刚才冯胜龙生他气的事情，于是便笑着看了看坐在旁边听他和张老板聊天的冯胜龙。

冯胜龙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对王海点点头。

得到了冯胜龙的同意，王海格外的开心起来。他看看正在等着他回话的张老板，然后说道：“张老板，那就麻烦您给我们带带路，咱们出去转转？”

“好，我们现在就走！”冲着王海点点头，张老板站起身来，然后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不仅仅是王海，就连勉强同意一起出去并时刻担心王海安全的冯胜龙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次不经意间的“转转”却让他们有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