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大白（二十三）

当张斌和江天雪、赵江三个人开车赶到齐鲁百瑞大酒店的时候，王海和冯胜龙正在收拾行李。

“张大队长，您怎么来了？昨天晚上忙了一个通宵，今天没有好好休息啊？”见张斌等人进了门，王海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说话一边和张斌等人握握手。

“哈哈哈哈，王先生您说笑话吧？案情紧急，我们忙得都脚心朝上了，那还有时间睡觉？”王海一边说话一边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接着说道：“王先生，您这是干嘛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呀？您来边城这些天一直在帮我们做工作，也没有时间在边城逛一逛，这么着急走干嘛呀？是不是想嫂子了？”

“想嫂子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王哥想他的石头了！”不等王海说话，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玩手机的冯胜龙坐起身来看着张斌等人说道：“昨天完成任务从郝雷的别墅回到酒店之后我们就睡觉了，可睡了没有多大一会儿，王哥便开始说梦话。什么新疆和田玉，厄河风凌石，只是‘钢铁战士’就在梦里念叨了无数遍。唉，这些玩石头的人啊，我算是领教了！”

说到这里，冯胜龙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耸耸肩，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王海等人。

“哈哈哈哈哈！”看着冯胜龙有些夸张的表情，张斌等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唉，实在没有办法，一生就这一个爱好，想放也放不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王海一边给张斌、赵江和冯胜龙发烟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离开家已经一个星期了，说句不怕您们笑话的话，每天晚上做梦从来没有梦到过媳妇儿，脑子里全是石头。我们家那口子是检察院的检察官，从来不喜欢石头更不懂的如何保养石头，我这一出来就是一个星期，真的担心我那些石头会有什么事情。协助您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我现在的心情啊，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王先生，冯先生，您们暂时可能走不了，最起码今天走不了。”看着王海脸上按耐不住的笑容，江天雪笑着说道。

“哦？江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听了江天雪的话，王海一愣，把手中拿着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有些吃惊的看着江天雪问道。

冯胜龙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脱了一把椅子坐在张斌身边，一脸紧张的我看这个江天雪。

看看王海和冯胜龙，江天雪便把发现两方‘钢铁战士’的事情详细的和王海、冯胜龙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江天雪看了看王海：“王先生，‘钢铁战士’是您的宝贝，也是您亲自卖给郝建成和汪梅的，现在突然出现了两方一模一样的石头，我们必须调查清楚这件事并找到最终的答案。因此，我们想让您帮忙看一下这两方奇石哪一方是真的，哪一方是假的。您是观赏石领域著名的收藏家，又是第一个发现和收藏‘钢铁战士’的人，您的意见最有说服力。所以，还请您多多帮忙！”

听完江天雪的话，王海大吃一惊，冲着江天雪摇开了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那天晚上我在郝雷的别墅里亲眼见到了‘钢铁战士’，那方石头就是我在戈壁滩上捡的并卖给郝建成的那方石头，怎么会出现第二方同样的石头呢？”

看看江天雪，王海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一样。

“王先生，按照您刚才的说法，放在郝雷别墅里的那方‘钢铁战士’是真的，而从边城寄给躲藏在青岛的康晓梅的那方石头就是假的。对于这个说法您能不能确定？”这时，坐在床沿上的张斌一脸认真的看着王海问道。

听张斌这么说，刚才还处在激情状态下的王海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香烟，点上火，默默的抽了几口香烟之后，他抬起头看看张斌、江天雪和赵江，然后犹豫着摇摇头：“张大队长，刚才我说的话没有经过认真的思考，话有些太绝对了。您刚才的一番话提醒到了我。说实话，在现如今这个造假横行的年代，我真的不敢贸然确定这两方石头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这样吧，您有另外一方石头的照片没有？让我仔细看一下？”

“有的！”听完王海的话，坐在一边的赵江站起身来，一边答应着王海的话一边打开身边的公文包，拿出在青岛监视康晓梅的民警拍到的几张照片递到王海面前：“王先生，您帮忙看一下，面对这两方一模一样的石头，我们这些‘凡人’是真的分不出真假！”

冲着赵江点点头，王海接过照片，然后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放大镜，对着几张照片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了足足半个小时，王海放下放大镜，然后冲着江天雪他们摇了摇头，脸上挂满了无奈：“三位警官，说句实话，仅仅从照片的角度来看，我也分不出真假，这两方石头完全就像一对双胞胎，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看张斌，然后说道：“张大队长，我能不能看一下昨天从郝雷的别墅里发现的那方‘钢铁战士’？”

“完全可以！”冲着王海点点头，张斌看看江天雪：“江警官，您带着赵警官和冯警官去一趟局里，把昨天晚上从郝雷的别墅里发现的那方‘钢铁战士’拿到这里来让王先生好好辨认一下。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出任何问题。”

“好的！”冲着张斌点点头，江天雪站起身来，和赵江、冯胜龙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等江天雪等人走出房间，张斌一边拿出一支烟递到王海面前一边看着王海问道：“王先生，对于观赏石来讲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现在我问一个对您来讲可能有些幼稚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两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一模一样的石头？”

神色坚定地冲着张斌摇摇头，王海脸上的神情不容置否：“天然奇石之所以‘奇’，是因为它所具有的唯一性、稀缺性、艺术性和不可再造性于一体的无与伦比的魅力，是任何人为艺术品都无可媲美的世间瑰宝。大自然的每一件奇石作品都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永远没有第二件相同的作品。珍贵的字画、古董、钱币、邮票等，历史保存下来的极少，目前之所以价格昂贵，是因为人们追求它的稀有性和唯一性，才敢下赌出高价去收藏。据说徐悲鸿的真迹《奔马》，有人出二千多万元收，就是因为现在保留下的真迹已很难再找到。这种唯一性就是人们高价收藏的真正意义。因此，从这个角度上说，收藏世界每一个唯一的奇石经济价值就不可小视了。”

说到这里，王海冲着张斌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张警官，在其他方面我不敢妄言，但在奇石收藏这个领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这个世界上没有两方一模一样的石头，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是一个道理。所以，对于目前发现的两方‘钢铁战士’，要么大体像而不真像，要么有一真有一假。”

冲着王海点点头，张斌迹象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一样，看着王海接着问道：“在前期办案的过程中，我走访了边城当地的一些奇玉石收藏家和以卖石头为业的石商，向他们学习了不少观赏石方面的知识。通过他们的介绍我知道，由于喜欢奇石收藏的人越来越多，奇石资源日渐匮乏，价格也越来越高，这个领域开始出现了造假、仿真的不正之风，而且造假的水平达到了难以识别、以假乱真的地步。所以我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两方分毫不差的‘钢铁战士’，但会不会有人造一个假的‘钢铁战士’出来？也就是说，目前我们发现的这两方‘钢铁战士’一定有一方是人造的、假的？”

“从刚才我看了您们拿到的照片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冲着张斌点点头，王海先是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然后接着说道：“在我把‘钢铁战士’卖给郝建成先生之前，这方石头就在整个赏石领域有了些名声。卖给郝先生之后，他加大了对这方石头的宣传力度，仅仅在新疆出版的一份专业赏石期刊《尚石》杂志上就连登了三个版面，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向全国赏石领域推广‘钢铁战士’，再加上他在赏石领域强大的影响力，致使‘钢铁战士’的名气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尽人皆知的地步。”

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往张斌面前凑了凑，然后悄声说道：“我内地有几个玩石头的朋友，在我来边城之前他们纷纷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把‘钢铁战士’带回去，他们愿意出450万元的价格买下这方石头。现在啊，这方石头落在了您们公安机关的手里，看来我的发财梦要破灭了！”

说完话，王海有些遗憾的冲着张斌摊摊手，耸耸肩，脸上挂满了无奈的表情。

冲着王海笑了笑，张斌并没有直接回答王海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继续问道：“也正是因为‘钢铁战士’在整个赏石领域名声鹊起，因此便有人动了歪脑筋，造出了一方假的‘钢铁战士’？”

也许还没有从刚才的遗憾中缓过神来，王海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冲着张斌点点头，一边拿起茶壶给张斌的杯子里添水。

“王先生，江警官他们还没有回来，借着这个机会麻烦您再给我讲一下奇石造假的事情好不好？您应该知道，边城是我省乃至我国的奇石资源大省，所盛产的边城玉名扬世界。而随着奇玉石交易的兴旺，随之未来的问题会越来越多，发生与奇玉石有关的案件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大。所以，借着您在的机会我多学一点，对于今后的案件侦破工作肯定有所帮助，谢谢您了！”看看王海，张斌挂满了谦虚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张警官，您太过客气了，我也是个入行不久的新人，在众多收藏大家的面前我只是个小学生。但不谦虚的讲，我是个喜欢学习的人，对当今奇石界造假这件事还真的研究过。既然您今天这么说了，我就把我所知道的跟您讲一下，仅供参考。”听了张斌的话，王海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把身下的椅子挪到张斌的面前，坐在他的对面，像个老师一样正儿八经的给张斌上起课来：“就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随着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收藏奇石，奇石资源也日渐稀少。一些以捡石头为生的石农、开店卖石头的石商为了赚钱，不惜制假，而少数人干脆设制假作坊流水线。哪一种奇石交易好，获利多，这类奇石造假就最多，而且造假技术越来越巧，几乎达到了乱真的地步。”

说到这里，王海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块画面精美的奇石，然后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张斌继续说道：“这是一方画面非常精美的厄河奇石，外行的人甚至连一些赏石大家都不会看出来，其实这是一方人工造假的石头，是造假者采用化学褪色和染料浸色的手法做成的图案石。日常生活中，这些造假者常选用一块块普通的河卵石，经蜡染工艺局部作画处理后，假奇石上便会出现各种惟妙惟肖的飞龙走兽，从外表看似几乎是一方完美无缺的一件“画面类奇石”。以前常有小商小贩在街头拿着这些假奇石行骗，可我近来在各地旅游时也发现，这类改头换面的造假石在国内一些奇石馆中也频频的出现，商家常拿它高价行骗给外行人，这种恶劣的欺诈行为无不让人们深感痛心。”

说完这番话，王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把一支香烟递到王浩面前，张斌一边帮他点烟一边接着问道：“王先生，如果两方‘钢铁战士’中确实有一方是假的，以您这位老执法的经验看来会是个什么状况？”

看看张斌，王海先是抽了两口烟，然后才犹豫着说道：“张大队长，通过这次来边城协助贵局工作，我们两个人从不认识到认识再到现在的好朋友，确实是一种缘分。按照年龄，我比您大的多，您叫我一声大哥绝对不冤枉。我的情况您是有所了解的，从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到一个年年都拿先进的优秀检察官，十几年的执法工作经历，我认为我是合格的。最后之所以选择辞职，是因为与当时的领导‘不对眼’而做出的无奈之举。虽然我有着十几年的执法工作经验，而且也办过几起重大案件，但对于边城发生的这三起杀人案我却不敢妄言，因为这三起案子牵涉到的人太多、太过复杂。但我可以预感到，在这三起杀人案背后隐藏着一大批人，一大批‘形色各异’但绝非等闲之辈的人。说不定，三起杀人案破案之时，就是边城腐败大案的暴露之时，到时候是个什么形势还真的难说！”

说到这里，王海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冲着张斌笑了笑，然后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了王海的话，张斌由衷的点点头，然后一边吸烟一边望着窗外想开了心思。

就在这时，门开了，赵江、冯胜龙和另外两名公安民警抬着‘钢铁战士’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江天雪。

等赵江他们刚把石头放在房间的茶几上，王海便急不可耐的走上前来，先是轻轻的掀开蒙在上面的一块红色的平绒布，然后围着石头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当王海围着石头转到第四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停下脚步看看张斌：“张警官，麻烦您们几位帮忙把这块石头反过来。”

张斌、赵江和冯胜龙赶紧走到石头面前，三个人合力把重达20多公斤的‘钢铁战士’从底座上拿下来并翻了个身，然后把石头递到王海的面前。

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放大镜，王海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又看着赵江说道：“赵警官，能不能把您刚才那几张‘钢铁战士’的照片再让我看一看？”

“好的！”和张斌几个人把石头重新放回到底座上，赵江转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把刚才让王海看过的几张照片交到王海手上。

看着王海一脸凝重的表情，江天雪、张斌和赵江也开始紧张起来，三个人把目光齐刷刷的盯在拿着一把放大镜对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的王海身上。

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王海才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转身走到椅子前面坐下，然后拿起一支香烟默默的抽起烟来。

看着一言不发的王海，张斌、江天雪和赵江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张斌看着王海说道：“王先生，什么情况？”

抬头看看张斌，王海突然苦笑了一下，然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两方‘钢铁战士’都是假的！”

“啊？”王海的一句话就像一枚爆响的手榴弹，把张斌、江天雪和赵江三个人“炸”的跳将起来，并不约而同的对着王海“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