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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零章 黄河决堤机会到 胤禛倚重年羹尧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20-08-02 | 字数:5937

康熙四十六年冬,天降暴雨,而且一下月余,黄河之水暴涨,河南、山东多处黄河大堤决口!

沃野千里,全部成了泽国,房屋被毁,良田被淹,灾民缺衣缺粮,各地告急文书雪片般送到京城,康熙皇帝心急如焚,立刻召集百官,上朝议事。

太和殿内,康熙皇帝背着手,在御座前焦急地来回踱步,金阶下面黑压压的跪着太子、贝勒、贝子、六部尚书、军机处诸位大臣,鸦雀无声,唯有殿外檐角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传进太和殿,天还阴着,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康熙皇帝阴沉着脸,忽然止住脚步,问胤礽:“太子,你有什么主意?”胤礽人是跪着,心里却胡思乱想,想着晚上去哪里找乐子,没有听见,茫然不答。

跪在胤礽后面的正是四贝勒胤禛,连忙悄悄伸出手,捅了一下太子。

胤礽一惊,回过神来,这时康熙皇帝又问了一次,语气已经不悦。

胤礽连忙回答:“皇阿玛,儿臣一切都听您差遣,风里雨里,儿臣不敢推辞。”

康熙哼了一声,对太子的回答颇为失望!太子耽于享乐,对国事却不大上心。

康熙的眼光朝下面跪着的大臣扫了一圈,问道:“八贝勒胤禩,你有什么章程?”

胤禩连忙跪挪了几步,奏道:“皇阿玛,黄河决口,经常发生,地方官往往虚报灾情,一是多要些救济,二是邀功,将来河堤修好了好论功行赏。儿臣愚见,应先派干员下去核实灾情,然后才好救灾。”胤禩说完,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珴随声附和,都说要先查清灾情。

康熙不悦地拿起御案上一堆告急奏折,丢了几本在地下,呵斥道:“这么多告急奏折,难道山东、河南,这么多县官、道台、督抚,都联起手来欺瞒朕不成?哼!”

胤禩、胤禟和胤珴顿时无语。康熙看看诸位皇子,又说:“四贝勒,你有何见解?”

胤禛听了暗暗高兴,前几天暴雨连绵,邬先生就预感到要发大水,提前做了策划,要自己去户部查账,今天果然用上了!

胤禛跪奏道:“皇阿玛,如今当务之急有两项,一是立刻调派人手、物料,抢修各处决口大堤;二是火速征集粮草,保正灾民过冬。”

康熙欣慰地点点头,四贝勒还是能干的,句句说在点子上。于是下旨:“胤禩,户部该着你管,这两件事你火速去办!”胤禩应了一声:“嗻!”

不想胤禛又开口了:“皇阿玛,这事户部办不了!”康熙大惊,问:“为何?”胤禛说:“办这两件事,据儿臣测算,起码得花二百多万两银子,可户部全部家当,也不足五十万两!”

康熙震惊无比,脱口而出:“什么?!大清的家底,就剩这点银子?胤禩,钱都花哪儿去了?”

胤禩连忙奏道:“皇阿玛,四哥说得不错,户部是没有多少银子了!皇上五次南巡,去年建避暑山庄于热河,都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而且朝中官员盛行向国库借银子,几乎是无人不借,但是归还者寥寥无几!儿臣几次向皇上奏陈,皇上总是大度地说缓一缓!本来江南富庶之地,税赋颇丰,可以挪用,可连降大雨,漕运受阻,税银一时半会地运不到京城,所以国库空虚......”

康熙倒吸了一口凉气,跌坐在龙椅上,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大清竟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地步......”

胤禛连忙又奏:“皇阿玛勿忧,儿臣到有个计策。如今可双管齐下,一边派人去抢修河堤,一边派人去江南富庶之地,向盐商们借银子,日后归还!盐商们富得流油,他们若肯暂借银子,这事就好办了。”

康熙转忧为喜,颔首道:“胤禛,你看谁去修河堤,谁去江南借银子为妥?”

这时忽然九阿哥胤禟站出来说:“皇阿玛,四哥越权!户部该着八哥管,四哥怎能去私下查账?请皇阿玛惩处!”

胤禛辩解道:“九弟,你难道忘了,皇阿玛还说过,皇子们分工不分家,凡事对朝廷有利的事情,谁都可以管?我是看连降暴雨,未雨绸缪,才去户部摸底,预为筹划,有什么错?”十三贝勒胤祥连忙附和:“皇阿玛,四哥说得对!”

康熙摆摆手说:“都别争了,现在谈正事。胤禩、胤禛,你们两个最能干,谁去修河堤,谁去筹借银子?”

胤禩踌躇不决,修河堤是个肥差,可现在处处缺银子,皇上又盯着这件事,不好下手!筹借银子也是得罪人的事,盐商虽然有钱,可也没少孝敬自己,自己出面去借,还不知道何时能还上,岂不得罪人?于是胤禩说:“皇阿玛,四哥年长,老成持重,由四哥挑吧。”

胤禛一听就明白了老八的心思,但是以大局为重,奏道:“皇阿玛,修河堤是件大事,没有威望的大臣去,办不好这事。河道官员,大多出自八贝勒的门下,还是由八贝勒去办为好。筹借银子这等得罪人的事,就由我去办好了。”

康熙绝顶聪明,立刻悟出了这里边的门道,四贝勒指挥不了八贝勒的手下,由八贝勒修河最好!向盐商借银子,是件得罪人的苦差事,四贝勒能够主动请命,可见忠心!

康熙下旨说:“就这么办!胤禩你管修河堤,胤禛你去江南筹款,派胤祥陪你一道去,筹借到银子,火速交给胤禩买粮,赈济灾民!”

二人领旨出了皇宫,各自回府准备。

九贝勒胤禟、十贝勒胤珴、十四贝勒胤禵,一起来到八贝勒胤禩府中商议。

胤禟说:“八哥,老四太坏了,竟然和你玩阴的,私自去户部查账!哼!”

胤珴说:“今天在太和殿,风头都让老四出尽了!咱们不能咽下这口气!”

胤禵也说:“八哥,四哥是太子党的人,他办好了差事,皇阿玛高兴,百官夸赞,咱们不能让太子压我们一头!”

胤禩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开口说:“老四这么做,我看是得人高人的指点,步步先机!不过他想成功没那么容易!江南盐商,十有八九被我们控制着,我只要动动笔,写几封书信去,他老四能借到银子?江南盐道任伯安是我的亲信心腹,是我提拔他做了这个肥缺,他敢不买我的账?”

九贝勒胤禟、十贝勒胤珴、十四贝勒胤禵大喜,纷纷催促八贝勒胤禩写信。

再说四贝勒胤禛和十三贝勒胤祥一起出宫,胤禛对胤祥说:“十三弟,你回府去收拾点行李,一个时辰后来我府里会合。”

胤禛笑道:“四哥,我独来独往惯了,有什么好收拾?路上随便买两件衣服就是了,我陪你一同回府吧。”

胤禛点点头,二人出宫上马,来到四贝勒府。管家年羹尧立刻迎了出来,把两位主子的马匹牵进府去。

胤祥笑道:“年羹尧,你倒是机灵,提前知道我们要回来了 ?呵呵。”

年羹尧恭恭敬敬地回答:“十三爷,小人多留点神,还不是为了伺候主子吗?呵呵。宫里传出消息,四爷和十三爷要出远门了?”

胤祥惊诧地说:“你个奴才,消息还真灵通,廷议刚刚结束,你就知道了?”

年羹尧讪笑道:“小人还求十三爷提携,带小人同去走一趟。”

胤禛边往里走,边笑道:“亮工(年羹尧的字),你倒是用心良苦,想跟着去办这趟差使,好立功谋个一官半职是吧?”

年羹尧赔笑道:“主子最知道奴才的心思,去与不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

胤祥劝道:“四哥,就带年羹尧去吧,我们两个钦差,面前总得有个使唤的人吧?年羹尧武艺极佳,为人又机敏,能派不少用场呢!”

胤禛笑道:“好吧,亮工,你还不谢过你十三爷?”

年羹尧大喜,急忙跪下给胤祥磕头。

胤禛回到房里,让丫环秋月帮着福晋收拾了行李,带上年羹尧,回到皇宫,领了钦差大印,立刻出城。

路上胤祥骑在马上问:“四哥,我们先去哪里筹银?”

年羹尧抢着说:“奴才看该去扬州!扬州是江南盐道任伯安的治所,富商云集,盐商极多,去那里筹银,事半功倍!另外,我劝两位主子还要换上便服前往,这样安全多了。”

胤禛问:“为何要换便服?”

年羹尧说:“主子难得出京,不知江湖险恶。要是我们带上钦差依仗出京,有侍卫前簇后拥开道,所到之处,地方官还必须派兵护送,自然是没有风险。可如今我们三人出京,势单力薄,要防小人谋害,换上便服安全些。”

胤禛还在沉吟,胤祥笑道:“四哥,年羹尧说得有些道理,我们就把衣服换了吧。”

胤禛颔首同意,三人一起下马,把衣服换了,干脆微服私访,沿途只投宿客栈,也不住驿馆,直奔扬州城。

还多亏了年羹尧谨慎,扬州盐商和江南盐道任伯安,都接到了八贝勒哥胤禩的书信,暗暗派出许多杀手一路堵截,倒不敢杀害胤禛和胤祥,只是要吓唬他们一番,让他们不敢进扬州城,去别处筹款!

年羹尧经常以武会友,结交江湖豪杰,懂些江湖的门道!一路上虽然没遇上凶险,到是警觉到不少绿林好汉北上,悄悄一打听,竟然是北上去堵截四贝勒的!

年羹尧吓出一身冷汗,悄悄禀报了胤禛,胤禛沉吟片刻,毅然决定改道,雇舟南下!

于是三人从淮安登船,一路畅行无阻,来到扬州城外码头,弃舟登岸。

年羹尧先行探路,发现扬州城戒备森严,城门口许多士兵在盘查,但只查入城的人,不查出城的人。

胤禛闻报,决定先不进城,在城外投宿客栈,开了三个房间蒙头大睡。

一觉醒来,到了吃饭时间,胤禛却说:“大家忍着点,我们进城吃饭!”

胤祥笑问:“四哥,也不急在这一时吧?”胤禛答道:“我们要吃饭,守城的士兵同样要吃饭!我估计这会他们正忙着换岗,盘查不严,正好趁机进城。”

于是年羹尧去结了账,三人一道进城。果然如胤禛所料,守城们的士兵饥肠辘辘,正等着换岗,无心多问,只看了年羹尧的部票(京中官员出行办差用),就匆匆放三人进城!

胤祥早已饥肠辘辘,随便找了家饭店,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三壶好酒,大快朵颐。

嚼着菜,胤祥问胤禛:“四哥,扬州城里我们两眼漆黑,怎么知道哪些盐商有钱?”

胤禛笑道:“我早已盘算好了,扬州县丞田文镜,是邬先生的好友,我们直接去他家里投宿,既安全,又能探得虚实。”

胤祥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那个怪人田文镜 ?他断官司非常奇怪,有钱人与没钱人打官司,他总是判有钱人输!钱多的人与钱少的人打官司,他总是判钱多的人输,哈哈!”

胤禛笑道:“正是如此!我管着吏部,扬州知府车铭屡次参劾扬州县丞田文镜,我知道田文镜是个好官,一直不准!”

年羹尧一听,机灵地喊来小二,问清了田文镜家住哪里,三人吃喝完毕,一起来到田府。

田文镜当官不捞钱,自然用不起奴才,亲自来开了门,一看三人,问是找谁?

胤禛也不多说,从怀里掏出钦差大印和圣旨,一起交给田文镜看了,田文镜急忙跪倒接旨,恭恭敬敬地请三人进屋谈。

胤禛背着手走进田府,看看屋里十分寒酸,日用家什都十分简陋,不由得心中一酸,掏出一千两银票给田文镜说:“田大人,我和十三爷奉旨办差,为了保密,就住在你家。这些银子算是房钱和饭钱,你不必客套,手下便是。”

田文镜连忙推辞说:“四爷,怎么也用不到这么多银子,只要四爷、十三爷不嫌弃,粗茶淡饭我田某人还是管得起的,银票还请收回!”

胤祥按住田文镜的手说:“田大人,这银子不是给你花的,两位钦差大人驻跸你家,你好歹也买些像样的家具、炊具、餐具招待我们 ,这是朝廷的脸面,务必收下!”

田文镜这才勉强手下,问了两位钦差和年羹尧都吃过饭了,急忙去泡了一壶茶,请三人边喝边谈。

田文镜在扬州任县丞,大小事情都瞒不过他,胤禛问了扬州的情况,大吃一惊!

扬州的盐商们,不但有八贝勒的门徒、亲信、爪牙,还有九贝勒、十贝勒的心腹,难怪这三个贝勒花钱如流水,原来钱是从这里来的!

胤禛忍不住问:“田文镜,盐商们要是合法经营,利润高吗?”

田文镜答:“四贝勒爷,我大清盐法沿袭明制,基本上实行盐引制度。盐商运销食盐,必须向盐运使衙门交纳盐课银,领取盐引(运销食盐的凭证),然后才可以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灶户买盐,贩往指定的行盐地区销售。但领取盐引则须凭引窝(又称窝根、根窝),即证明拥有运销食盐特权的凭据。盐商为了得到这种特权,须向朝廷主管部门认窝。认窝时,要交纳巨额银两,握有引窝的盐商就有了世袭的运销食盐的特权。

盐商们借此特权而攫取巨额的垄断利润,成为显赫一时的豪商巨贾!他们压低收购价,太高卖价,只要伺候好了盐运使衙门的人,就可以大肆牟利,盐运使衙门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允许他们到不同的行盐地区销售!

盐商还分好多种,有窝商、运商、场商、总商等名目。

窝商,亦称业商。本来是有引窝的盐商自己运销食盐,可是有的有引窝的盐商,因资本短缺,无力贩运,遂将引窝租予无窝之商运销食盐,便有了窝商、运商之分。窝商并不经营盐业,而靠垄断引窝,坐收巨利。

运商,亦称租商。运商认引贩盐,先向窝商租取引窝,缴付‘窝价’。然后,赴盐运使衙门纳课请引,凭盐引到指定产盐区向场商买进食盐,贩往指定的销盐区销售。

场商,是在指定的盐场向灶户收购食盐转卖给运商的中间商人。场商具有收购盐场全部产盐的垄断特权,并采取不等价交换的手法,残酷剥削食盐生产者而攫取商业利润。

总商,又名商总。朝廷的盐运使衙门在运商中选择家道殷实、资本雄厚者指名为总商,其主要任务是为盐运使衙门向盐商征收盐课。总商经济实力雄厚,与官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是盐商中的巨头。盐商垄断了全国食盐流通的全过程,肆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剥削灶户和买盐者,获取巨额的垄断利润!他们大多生活奢侈,尤以扬州的两淮盐商为甚。

盐商手里有的是钱,朝廷每遇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工程之时,盐商往往踊跃捐输巨额银两,多则数百万,少亦数十万!

朝廷也投桃报李,对总商赏赐官衔,或在经济上给予优恤,初则准其‘加价’(提高官定售盐价格),继则准其‘加耗’(增加每引捆盐斤数),甚至豁免积欠盐税。此外,遇到盐商缺乏资本,朝廷还借给帑金,供其周转,谓之‘帑本’。盐商每年交纳息银,谓之‘帑利’。”

胤禛听完,喜道:“照这么说,我此次奉旨向盐商们筹借赈灾银子,应该不难喽?”

田文镜却连连摇头说:“四爷,今非昔比了!自从江南盐道任伯安上任,一切都变了!任伯安是九贝勒胤禟的门人,也是八爷党的人。下官听说,任伯安每年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孝敬九爷,有八爷九爷撑腰,任伯安就是这里的皇上,谁敢违拗他?盐商们的大笔银子都由任伯安转手,孝敬了八爷九爷,谁还肯再拿钱捐给朝廷?论品级,任伯安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江南巡盐道,只比扬州知府车铭高一点,可车铭无比的巴结他,竟然买难民的闺女,送给任伯安做小妾!”

胤禛惊问:“竟有此事?扬州也出现了难民吗?”

田文镜答:“黄河决口,大批难民逃难,扬州是富庶之地,自然有难民逃到这里。可扬州知府车铭看任伯安的眼色行事,竟然关闭城门,不许难民入城,因为难民买不起盐!”

胤禛听了义愤填膺,对田文镜说:“田大人,看来我微服进入扬州城是对的!你速速将八爷、九爷、十爷、还有十四爷的门人盐商的名字和住址写下来,我今晚就去他们家一一拜访!”

年羹尧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主子,这等小事还要您出马?只要田大人派十名衙役给我,我今晚挨家挨户地拜访,非要他们捐出大笔银子不可!”

胤祥插话道:“不可鲁莽!这些盐商有八哥、九哥、十哥和十四弟撑腰,未必把你放在眼里!这样做,当然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会写信向八哥党告状!”

年羹尧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胤禛沉思良久,说:“我看这么办,我们分头行动!明日我和十三爷去江南盐道衙门找任伯安,再把扬州知府车铭等官吏传去盐道衙门,让他们召集盐商捐银子,借也可以!亮工你和田大人带人去各家盐商家里搜查,一是查清各家的财产有多少,二十搜查他们与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勾结的来往书信。朝廷有规矩,贝勒贝子们不许与外官勾结,更不许从中渔利,只要拿到了证据,我就不怕那些盐商不捐银子!”

年羹尧大喜,当即跪下说:“请主子放心,这事就包在奴才身上,拿不到证据,主子砍下奴才的头当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