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来一环
在场多数都是经验老练的刑警，见副院长做贼心虚打算逃跑，两名警察当即一个擒拿将其摁住。
被按在地上的副院长拼命挣扎，身体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如纸，某个瞬间，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队长武旭东深吸口气，命人打开废弃仓库前的大铁盖子，只听“哐啷啷”几声，一个阴暗深邃的甬道立即呈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偶有微风吹过，可以闻到一股酸腐的恶臭味儿。
甬道不是很深，走几步便到了尽头，据说这里以前是精神病院的地下冷藏室，因为破旧的关系，已经废弃许多年了，平时很少有人会来到这边。
众人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长方形水池，散发着酸腐臭味儿的深色液体中，居然浸泡着好几具尸体，早已没了血色，白花花一片，有点像药酒中的人参，皮肤白的让人心惊胆颤，因为长时间浸泡在血水中的关系，看上去就跟泡了很久的方便面似的。
有的尸体仰面朝天，有的趴在水中，如同泡在河水中的死猪崽子，十分恶心，让人看上一眼就会感觉极度不适。
血池旁还有一处残破的手术台，上面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内脏系统早已消失不见。
继续往后看，可以看到几个玻璃罐子，尸体上被摘掉的器官，全部浸泡在那些玻璃罐子中。
画面触目惊心。
然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还在后面。
在与血池对应的墙壁上，居然悬挂着两张完整的人皮！
见习刑警陈青平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大口吐了出来，就连见过大世面的队长武旭东，同样在这一刻感到了极度不适。
其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医院负责人何勇庆在第一时间被抓捕归案，奉阳市崇光精神病院的内部丑闻也在这一天被曝光。
何勇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交代说精神病院其实长期都在跟福利院以及警方合作，其中有些无家可归的精神病患者都会被送到这里来，好多患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死在精神病院，如果尸体没有人前来认领，那么就会被医院送到火葬场去火化。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何勇庆找到了发财的路子。
反正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为何不将他们的器官倒卖了呢？
就这样，何勇庆联合自己的小舅子李宗伟，买通殡仪馆负责人，将那些被摘掉器官的尸体，不经过检查就能被顺利火葬。
巨大的利润让何勇庆两人彻底迷失了双眼，很多时候他们甚至等不到患者自然离世，便开始采取更加丧心病狂的计划。
李宗伟负责驱使陶龙等人搬运尸体，一边驱使还一边虐待他们，打骂饿肚子是经常事儿，有些时候甚至为了金钱，李宗伟直接将搬运尸体的人打死，从而用来快速摘取器官变现。
陶龙自白书中的‘馒头’和‘长顺’就是其中两个。
这件事属于院里机密黑幕，知道的人自然不多，辛婷燕就是其中之一，她有着极度严重的暴力倾向，体罚精神病患者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乐趣，最拿手的当属电击。
所以像陶龙等人，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不知遭受了辛婷燕多少次的毒打与虐待。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才有了今天的杀人碎尸案。
警方通过调查得知，昨天夜里辛婷燕在巡逻的时候打开了刘青山的病房门，原本她打算虐杀刘青山好摘取器官，却不料被刘青山来了个丝血反杀，这一点从遗落在现场的电棍就可以得出结论。
王艺霖调来崇光精神病院时间不长，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内幕，慌乱之下报了警，才导致院里的黑幕彻底大白于天下。
大半天时间，崇光精神病院杀人碎尸案宣布告破，所有关联的犯罪嫌疑人全被缉拿归案。
不过在召开案情分析大会的时候，队长武旭东还是提出了两个问题的关键点。
第一，重症监护区的监控摄像头，在辛婷燕进入之后突然失灵，无法看到刘青山陶龙等人究竟是怎样杀人碎尸的。
摄像头的失灵，是偶然的故障，还是蓄谋的破坏？
第二，也是案情的关键点，刘青山手中的砍刀是从哪里找来的？像他这种重症患者，放风的时间都有限，绝大多数时间都被独自一人关在病房里，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外界，别说一把砍刀，哪怕连订书钉他们都接触不到。
而且砍刀上生满了铁锈，这说明已经很久没被人使用过了，假如刘青山一早就得到了砍刀，作为重症患者的他根本等不到今天，很早之前可能就动手了。
所以这把砍刀的来源，一个是刘青山在偶然之下捡到的，然后藏了起来，不过这种几率微乎其微，毕竟他放风的时间都有限，还会有人跟着，基本不可能捡到菜刀。
那么如果不是他自己捡的，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人在适当的时机，将砍刀递给了刘青山，这个人有可能是陶龙，因为陶龙的症状略轻于刘青山，所以人身也会得到更大的自由，加上他始终把辛婷燕幻想成秦桧的夫人，自己是岳飞，所以他蓄谋杀害辛婷燕合情合理。
陶龙能和刘青山一起杀人碎尸，足以说明关系很好。
但是同样的问题又来了，就算陶龙的自由程度比刘青山宽松，可他毕竟也是精神病患者，他是从哪里找来的砍刀呢？
专案组再次陷入讨论。
“我觉得案件可能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真相，真正的幕后黑手给刘青山送去了砍刀，幕后黑手可能早就想除掉辛婷燕了，这次只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让刘青山他们几个当了替罪羊，同样，破坏摄像头的人也是他，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自己送刀的过程，我推测这个幕后黑手，一定是辛婷燕的仇人。”
陈青平发表完自己的言论，又坐回到了坐位上。
“你的观点我不太赞同，如果真有幕后黑手，那么此人将报仇雪恨这种事情寄托在几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上，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就会导致整个过程前功尽弃，所以我认为你的猜测有些牵强。”
第二专案小组组长王建军提出不同看法，许多刑警表示赞同。
陈青平见状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根据案件在推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王建军将一摞子照片放在了办公桌上，并指着照片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微乎其微，你们看，照片中的内容都是废弃仓库，那里有许多生锈的手术刀，甚至还有一把破斧头，也就是说，作案凶器很有可能是在这里被人拿走的，而不是从外界找来的，我们警方断案依靠的是证据，而不是凭空猜测。”
王建军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陶龙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从废弃仓库取走生锈砍刀递给了刘青山。
陈青平的概念相反，他认为是有人蓄谋破坏监控，并引导了这起杀人碎尸案。
只是他没有证据，而王建军的手里的照片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武旭东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必须排查清楚，不能出半点纰漏，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嫌疑人，辛婷燕的资料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
陈青平将辛婷燕的档案投影在了设备上。
“辛婷燕，女，二十八岁，东林市人，在崇光精神病院已经工作了将近三个年头，家里还有个老母亲，无犯罪前科，以前处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已经分手了，我们手里现在掌握的资料就这么多。”
“太少了，一组，三天之内务必要调查清楚辛婷燕的社会关系，二组的人负责去医院那边调查凶器来源，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吧。”
武旭东挥挥手，众人缓缓起身离开会议室，只有陈青平没走，脸上写满了困惑。
武旭东看出他情绪低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说你了，即使是我提出推理，也经常会遭到他们的反驳，因为我们是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你的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一定要记住，想验证自己的推测，就要寻找到足够的证据。”
“师傅，其实我心里还有个疑惑。”陈青平忽然转变了话题。
“什么疑惑？”正准备离开的武旭东又重新坐了回来。
“我已经调查过了，曹正是三年前的六月十六号被送进崇光的，而辛婷燕呢，她是七月二号被调去崇光工作的，两者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是不是太巧了？还有，辛婷燕一直有虐待病人的倾向，那么曹正会不会是遭她虐待的病人之一？我看过了，曹正前天办理的出院手续，也就是说，他前脚刚走，辛婷燕后脚就被人杀了，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陈青平的长篇阔论听得武旭东心头一紧。
曹正，三年前杀妻抛尸案的凶手，难道这次的杀人碎尸案，跟三年前的杀妻抛尸案还有关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