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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二章 普贤菩萨讲佛法 顺治吞药为出家
顺治遵照普贤菩萨的话,恭恭敬敬地席地而坐,坐在舍身崖的山顶上。
普贤菩萨骑着六牙灵象,立在虚空说:“你从降世时起,就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这样的性格好处是重感情,同情别人,推己及人,对众生慈悲,这是成佛的慧根!但坏处是,善恶太分明,感情放不下,痴情反被痴情误!你嘴里说放下了董小宛,心里却还有一丝牵挂,唯有万缘放下,才能成佛,我今天就点化你几句。”
顺治恭恭敬敬地静听,连连点头,傅达礼和了尘和尚也听得入神。
普贤菩萨说:“你的原身是第一位古佛、拘留孙佛的一滴慈悲众生的眼泪,是纯阳之物,机缘巧合,落入娑婆世界,被一只修炼千年的雌蚌精吞在肚里。雌蚌精热得受不了,就用自己苦苦修炼的内丹去融化它,却不想阴阳调和,诞生了你--灵珠子。雌蚌精也因此得益,她的纯阴之体受了纯阳之物的调和,功行圆满,升天做了天女!后来雌蚌精天福享尽,堕落红尘,投生为董小宛,因为若干年前与你有这段渊源,所以你们一见如故,互相吸引,这就是你的前缘!”
顺治总算恍然大悟,笑道:“承蒙菩萨指点,男女之间,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弟子是真的放下了。”
普贤菩萨点点头,又说:“你之前师从玉林琇,他教你的‘七支坐法’却是佛门正宗,我再给你说一遍。
‘七支坐法’是毗卢遮那佛传下来的法门,有七个要点:
一、双足跏趺(俗名双盘),不能者或金刚坐(右脚放在左腿上),或如意坐(左脚放右腿上)。
二、两手结三昧印(右手掌仰放左手掌上,两大拇指相拄)。
三、背脊直立如串铜钱(身体不健康者,初任其自然,定久自直)。
四、肩平(不可斜塌拖压)。
五、头正颚收(后脑略向后收,下颚收压左右两大动脉)。
六、舌抵上颚(使舌轻接于上龈唾腺中心点)。
七、两目半敛(即半开半闭状,或开而易定则开,但不可全开,稍带敛意,或闭而易定则闭,但不可昏睡)。
参禅法门,不同禅定,亦不离禅定。夫参禅者,首当发心。且须知直趋无上菩提,应非小福德因缘可办,由人天二乘而至大乘,五乘道所摄六度万行,修积福德资粮诸善法,均须切实奉行。
达摩初祖曰:“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发心真切,福德圆具,自然时节因缘易熟,择法智慧分明,故曰:“学道须是铁汉,著手心头便判,直取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
既具办此心胸见识已,须觅真善知识,依止明眼过来人,急觅拄杖,直趋大道,不生退悔心,今生不了,期之来生,坚志三生,无有不成者。古德有谓:“抱定一句话头,坚挺不移,若不即得开悟,临命终时,不堕恶道,天上人间,任意寄居。”
青原惟信禅师上堂法语云:“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大众,这三般见解,是同是别?有人缁素得出,许汝亲见老僧。”
故曰:“参要真参,悟要实悟。”若大死一番,忽然大活,初见悟境现前,心目定动,觅此身心,了不可得!
古德所谓:‘如在灯影中行’,乃实事境象。到得此时,夜睡无梦,而可证得醒梦一如之境。三祖所谓:“心如不异,万法一如。眼如不寐,诸梦自除。”方乃亲见实信,纯为实语,非表诠法相。
若到得此已,能随处茅茨石室,长养圣胎,只待道果成熟,然后向世出世间,两边行履,一切治生产业,与诸实相不相违背。”说得的即是行得的,悟行合一,不落边际,大义当为之事,虽镬汤炭火在前,应无分别而行。久久锻炼,于念而无念之间,自在运用矣。
复有临济四料简,曹洞五君臣,值得注意。
临济四料简,是临济宗的宗旨,讲“三玄三要”、“四料简”,这是教育法,也包括了见地、修证、行愿。临济说:“我一语中具三玄门,一玄门中具三要义。”例如“茶”一字中,具三玄门,一玄门中又有三要义,不是光讲理论。
“四料简”,料是材料,简是选择。四料简有宾主,有方法。但古人不讲这个方法,而要靠自己去悟;如果讲明了方法,呆板的一传,大家就执着了。众生本来的执着已解脱不了,再加上方法的执着,非下地狱不可。
四料简中,什么是宾?什么是主?比如一香板打下去,啪一声,香板下面什么都没有--念头一板子空了,没有了,如果能永远保持这样就不错。用香板的方法,一语道破,那就是“吹汤见米”,知者一笑,这是骗人的玩意儿。但也不骗人,把我们的意识妄想,用一个外力截断,使我们经验到达平常没有经验过的清净。如果以为这就是明心见性,那就大错特错了。但由这点影子也可以悟进去,这时要用般若,香板那一拍里头,透脱一悟,那叫禅。这就是临济的四料简——有时“夺人不夺境”,功夫到了清净的境界。有时“夺境不夺人”,功夫进步了一点,希望你再进一步,那个境界不是的,把它拿掉,你还是你,叫我们自己去参究。有时“人境两俱夺”,把你搞得哪一头都不是。但是,这个方法不能用,正如禅宗古德所说的,如果真提持禅宗,旁边半个人都不跟了,法堂前草深三尺,没有一个人来。
我在峨眉山曾用人境俱夺,接引过一个出家人,一脚把他踢昏了,躺在那里不动,醒来后,叩了三个头,高兴地跳起来走,从此居山顶,住茅篷去了。
也有时候“人境俱不夺”。临济禅师并不只讲教育法,做功夫也在这里头。有时候功夫做得好,心里什么杂念也没有,清清明明,空空洞洞,那个是“夺人不夺境”。你还是你,坐在那儿,不过心里空空洞洞,这是第六意识的境界。夺人,人不动;不夺境,有一个境界。当然这境界还是会变,为什么?因为它是宾,不是主,客人不会常住的,怎么不变?这就是禅宗的秘密。但我们初步,必须让宾作主,让这个境界保留越久越好,只是不易做到。
“夺境不夺人”,这就难了。有人修行,本来清清明明的,这两天却静不下去了。我说学禅为什么不自己去参究呢?此时,夺境,境没有了;不夺人,人依然在这儿。是宾?是主?是宾中主?还是主中宾?主中主?或是宾中宾?
有时用调息,有时看光,法宝多得很,祖师们在书中都教了,不懂可以看那本天书,其实也是佛经!要循序以进。
修气脉、修定,就是让宾做主。四大不调,身体不好,气脉是宾,让身体摇摇。如果强作克制,对健康并不好;等身体调好了,宾就可以不用了,由主来做主。
念头也是如此,有时降伏不了,就念念佛,再没有办法,就唱歌吧!调心就是如此,此心难调伏的。有时功夫刚刚好一点。接下来情绪便坏得很,这时只有让宾做主了,主人家暂时搬位。
有些人学佛做功夫,充满了矛盾,气脉来了,怕执着,所以想把它空掉;气脉没有了,又想打通任督二脉。光明发现了,怕着魔;没有光明嘛,又想:怎么一片无明呢?等到空的时候,又想:我恐怕又落顽空了吧:放心,你尽管顽空,我几十年来还没有看到过能顽空的人。顽空者,顽石不灵,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处处矛盾,没有办法。气脉来,干脆搞你的气脉,宾做主,没有错。气脉来时,每个部位都是痛苦的。痛就痛嘛!这是你的,是客人的,不是我的,这时我不做主,让宾做主。你越看它,这个身体就像小孩一样,“孩子看到娘,无事哭三场”,越管它,它就痛得厉害。你不管它。它就乖了,真做得到,一下就成了。可是人就是不行,气脉一来,总爱去引导它,都在色阴区宇里头转,道理都讲得很好,事情一来就统统迷糊了。
再说说曹洞宗五位君臣。自性本空,既然本空,为什么叫作有为空呢?性空缘起,因为空才能缘生万有。如果空不能缘生万有,就是“顽空”了,但有为万法,缘生性空(强名叫它真如)。
“缘生”,一切万有起来的时候,就是因缘所生,如梦幻,佛经上说如梦如幻,并不是说绝对没有,有啊!不过这个有是偶然的、暂时的存在、是假有,一切“生”在过了这个“有”的阶段就空了。缘生故如幻,我们一看到如梦如幻,就马上把念头放到空里头去了,如梦如幻是假有、妙有。小乘认为是假有;菩萨认为是妙有,“有”也是很妙的。
妄念起、情绪来,是缘起而幻有,因此不要管它。但无为无起灭,不实如空华,本体自性本来无为,为而不为。虽然起一个妄念,但它停留不住,因为第二个妄念又起了。所以也不生、也不灭。我们的念头,永远如海浪般,一个浪潮,再接一个浪潮,那是不实在的,好比揉揉眼睛,眼前看到的一些亮光,当时不能说没有,过后自然就没有了。
言妄显诸真,现在我们讲一切心理、情绪叫作妄想,为什么称之为妄想?这是一个对立的教育法,要我们认清非妄想那一面的那个是真如。实际上,佛说的很明白:妄真同二妄,这个妄念情绪固然是假的,那个真如有个清净、空的世界,也是假的。所以你照住它,看住它的那个,也是大妄念。由大妄念来管小妄念,小妄念睡觉了,那个大妄念坐在那里,大妄念就是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了。所以,妄也不取,真也不立才行。
犹非真非真,功夫达到了空,你觉得这是自性,这是道,但是它并不是真的自性,真的道。所以佛经翻译得非常好,叫真如,意思是差不多像个真的,姑且叫它真如。
曹洞宗的禅,在五代以后,影响宋代的道家、理学,尤其是易经的学问。道家所谓坎离交等等,都是曹洞宗来的。
“洞山因曹山辞,遂嘱曰:吾在云岩先师处,亲印宝镜三昧,事穷的要,今付于汝。词曰: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宜善保护。银盌盛雪,明月藏鹭,类之弗齐。”这是洞山禅师对他最得意的弟子曹山禅师讲的,是很重要的传法话。银盘装了雪,都是白的,明月中的鹭鸶也是白的,看来都是白,可是不一样。学禅的要顶门上别具只眼,看清楚啊!
洞山嘱曹山:你将来出去,要救世、救众生,度一切在苦难中的人。
“虽非有为,不是无语,如临宝镜,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婴儿,五相完具,不去不来,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无句,终不得物,语未正故,重离六爻。”
用易经的方法讲修持、做功夫,特别取用坎离二卦,以离卦为主,这是曹洞宗的五位君臣。
“偏正回互,叠而为三。”易经讲三爻之变,“变近成五”。易经的六爻卦中,以第三爻、第五爻最重要。“如荎草味,如金刚杵,正中妙挟,敲唱双举,通宗通涂。”功夫到了,宗也通,一切经教都通达了。“挟带挟路,错然则吉。”这也是用易经的理。
曹洞宗的五位君臣,是配和易经的理论,诠释修持用功。
“不可犯忤,天真而妙,不属迷悟,因缘时节,寂然昭著,细入无间,大绝方所......潜行密用,如愚若鲁,但能相续,名主中主。”五位君臣是“正”(体、空、真、理净)、“偏”(用、有、俗、事染)、“兼”(非正非偏,亦即中道)三个概念,配以“君”、“臣”之位,用以分析佛教真如与其派生之世界万有的关系,亦用作教授不同对象的五种方法......
这些都是功夫修持的步骤,以及见地,顺治你要注意研究。
曹山禅师临灭度时,写了一首偈子:从缘荐得相应疾,就体消停得力迟,瞥起本来无处所,吾师暂说不思议。
用功修定以后,参话头也好,非等时间因缘到来才能开悟。因为空的道理晓得了,所以念头一来就想把它空掉;有时空得很好,有时却空不掉。这也是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看住妄念这个法子,有时就是“就体消停得力迟”。
“从缘荐得相应疾”是缘觉,独觉乘。“就体消停得力迟”是声闻乘,罗汉乘,偏空。如何是如来禅、祖师禅呢?“瞥起本来无处所”,就是上次提过的“一念缘起无生,超出三乘权学”,那也就是“瞥起本来无处所,吾师暂说不思议”。
顺治多世修为,是个内行,听得津津有味,傅达礼和了尘和尚却大多句子听不懂,听得目瞪口呆!
此时红日高升,天光大亮,云海翻滚,峨眉金顶上传来普光殿僧人诵早课的声音,普贤菩萨笑道:“我该走了,顺治,我说的话切切要记住,刚才所讲,那本天书上也有,我提纲挈领说了一番,以你的悟性,很快便能登堂入室!前路多艰,成佛可期,莫失莫忘......”说完金光一闪,普贤菩萨倏然不见了,顺治三人连忙磕头跪送。
过了一会,了尘和尚说:“皇上,我的师父已经涅槃,弟子只有依止你继续学佛,不知可肯收我这个弟子?”
顺治笑道:“当然,佛教最讲一个‘缘’字,没有你去找我,我也遇不到普贤菩萨,也不会有这番奇遇。你去白云禅寺收拾收拾,我们一起下山吧。”
了尘和尚喜得再次跪下,给顺治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师父,出家人四大皆空,我也没什么东西可带,咱们这就走吧?”
顺治欣然同意,带上傅达礼与了尘和尚,下山来到雷音寺,取回马匹,兴冲冲地往京城赶。
一路无话,顺治刚进皇宫,孝庄太后就带着苏麻喇姑和皇后、几位妃嫔高高兴兴地迎了出来!
顺治连忙跪下请安,孝庄太后双手扶起顺治,乐呵呵地说:“皇帝终于回来了,可喜可贺!此番峨眉之行,使你彻底断了出家的念头吧?”
顺治左右为难,傅达礼连忙上前跪下说:“禀太后,皇帝此行不虚,得知了与董贵妃娘娘的前因后果,完全放下了!这不,皇上把峨眉山的高僧了尘和尚,请来宫里供奉,一边治理朝政,一边修习佛法。”
孝庄太后打量打量了了尘和尚,喜道:“皇帝,此举甚妥!母后并不反对你学佛法,我在娘家蒙古草原时,就多次听过喇嘛说法。密宗的教义我也懂一点,讲究现世成就,只要你不荒废朝政,在宫里怎么学佛,母后都不干涉!”
皇后与几位妃嫔也兴高采烈地围着顺治,问长问短,顺治只好不提遇到普贤菩萨点化的事,先回皇宫休息。
朝臣得知皇帝回来了,无不高兴,王公贵戚、内阁大臣们一起来看望皇帝,还带来不少奏章,请皇帝批示。
顺治只好耐着性子,虚与委蛇,打发走了群臣,太后又派苏麻喇姑来请,说在慈宁宫摆下了家宴,要为皇帝接风!
顺治只好前往,应酬一番,饭后拜别孝庄太后,回到乾清宫。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大内总管吴良辅去召见傅达礼。
傅达礼匆匆进宫,跪拜皇帝,顺治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免礼,坐下。”傅达礼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连夜召臣进宫,有何急事?”
顺治叹息道:“太后赐宴,皇后和妃嫔们都参加了,大家对我恋恋不舍,我该找个什么理由 出家?”
傅达礼说:“皇上平素仁慈宽厚,大家眷恋皇上也是应该的。之前在峨眉金顶舍身崖时,普贤菩萨不是给你一颗金光闪闪的药丸?何不拿出来服下,必有灵验!”
顺治喜得一拍脑袋,说:“我都忙忘了!”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颗药丸,仍然闪着金光!顺治随手拿起茶盅,把药丸服下,却丝毫没有反应。
顺治诧异地望着傅达礼,傅达礼忙说:“陛下,也许菩萨会在梦里托梦给你,告诉你方法,不如先睡一觉?”
顺治点点头,说:“你跪安吧,朕劳碌了一天,也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