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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零章 顺治帝出游遇旧 赴峨眉探寻根究
顺治在定中受了过去七佛中释迦牟尼佛的点化,醒来后牢记在心。
苏麻喇姑伺候顺治用早膳,刚好孝庄太后来看顺治,顺治连忙跪下请安。
孝庄太后笑呵呵地扶起顺治说:“这里是后宫,皇帝不必多礼。额娘看见你头上长了一层发茬,非常高兴,前些日子你剃光了头,闹腾着要出家,可把额娘吓坏了!”
顺治郝然一笑说:“儿臣一时糊涂,多亏了玉林琇大师的指点,让额娘受惊了!对了,额娘用过早膳了吗?”
孝庄太后笑道:“没什么,额娘见你想通了,心里无比地高兴呀!额娘一大早就来看你,自然没来得及用膳呢。“
顺治听了连忙朝旁边的苏麻喇姑使个眼色,苏麻喇姑连忙去准备早膳。顺治趁机说:”额娘,儿臣久居宫中,今天想出去走走。“
孝庄太后一愣,问道:”皇帝要出宫去做什么?“
顺治说:”一来是久静思动,想出去走一走,二来是,朝中已有传言,说我因思念董小宛过度,已经驾崩了,呵呵。“
孝庄太后点点头说:”本宫也听到这个流言,皇帝出去走走也好,活动活动筋骨,也平息宫外的流言蜚语。只是不要远去,附近转转就好了,让吴良辅和傅达礼两个陪你去。“
顺治心中暗喜,陪着太后用完早膳,召来吴良辅和傅达礼,乘了一顶八抬大轿,出宫去了。
顺治自从董小宛死后,几个月没有好好出来玩过,轿子出了京城北门。大内总管带着二十 名大内高手护卫,前呼后拥。
出城不远,有官员认识吴良辅,看见吴良辅带着侍卫保卫着一顶八抬大轿,心知是皇帝出行,不敢挡路,纷纷跪在路边让道。
顺治坐在轿子里看得一清二楚,暗暗发笑,出宫安抚民心的目的已经达到。
吴良辅请旨,轿子往哪里抬?顺治兴致勃勃地说:“好久不活动了,干脆去前面的八达岭,爬一爬长城!”
八抬大轿很快抬到长城脚下,侍卫们火速地散开,在顺治皇帝百米处警戒,吴良辅和傅达礼和护卫着皇帝爬长城。
顺治自幼骑马,身手矫捷,很快爬上长城,守卫长城隘口的清兵,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顺治挥挥手,命大家平身,站在城墙上的石阶上,望着石头城墙上的点点箭痕和几处炮眼,感慨地说:“江山来之不易啊!当年明朝大将袁崇焕构建关宁锦防线,我军攻不进山海关,死伤惨重!多亏了一个汉人范文程献计,绕过山海关,翻越长城攻进关内!先皇身先士卒,几次率大军翻越长城,攻进关内,最终才战胜了明朝。你们看,这长城城墙上的箭痕和炮眼,就是当时激战留下的。”
大内总管吴良辅趁机进言:“皇上,江山确实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呀。”
顺治走到城墙边上,看着下面错落起伏的山谷中绿树成荫,笑道:“朕岂不知这个道理?太祖皇帝为了一统天下,战死在袁崇焕的红衣大炮之下!父辈、叔父辈,几代努力,才能坐稳江山!我大清四海升平,北方与蒙古结盟,又有八旗劲旅拱卫京师,真可谓固若金汤!长城此时其实并无多大用处了,傅爱卿,你说呢?”
傅达礼恭恭敬敬地答道:“陛下说得在理,其实人人心里有一座长城!老百姓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吃上饱饭,谁肯造反?能吃上饭,就是老百姓心里的长城,哪个昏君逾越了这座长城,横征暴敛,不让老百姓吃饭了,就必定是天下大乱,改朝换代!陛下亲政以来,广施仁政,满汉一视同仁,重用提拔汉臣,这才坐稳了江山,也是我大清之幸事!”
顺治看着傅达礼,忽然问了一句:“傅爱卿,要是朕果真出家了,你跟朕走么?”
傅达礼肃然说:“臣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要真有那么一天,微臣天涯海角,水里火里都跟着皇上去!”
吴良辅大吃一惊,连忙奏道:“皇上,你可是答应了太后不再出家......”
顺治莞尔一笑,说:“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顺治望着雄关下的谷地,胸中豪气顿生,问道:“傅达礼,你精通满汉文字,可知这八达岭长城的来历?”
傅达礼笑道:“略知一二。八达岭长城建于明朝弘治十八年,对八达岭长城进行了长达八十余年的修建,共一千三百多里。明朝曾调抗倭名将戚继光来指挥长城防务。八达岭长城是古代万里长城的一部分,依山傍海,地势十分险要。其关城为东窄西宽的梯形,建于明弘治十八年,嘉靖、万历年间曾修葺。关城有东西二门,东门额题‘居庸外镇’,刻于嘉靖十八年;西门额题‘北门锁钥’,刻于万历十年,两门均为砖石结构,券洞上为平台,台之南北各有通道,连接关城城墙,台上四周砌垛口,前后共建墩台一千多座!
八达岭原为隘口,后建关城。明隆庆三年至万历十年,在各口修建障塞,并在各口两侧的山上建起边城、梢墙、挡马墙等,后来逐渐增建为长城,并修筑敌楼、墩台。八达岭长城起自川草花顶,经石佛寺口、青龙桥东口、青龙桥西口、王瓜峪口、八达岭口、化木梁口、于家冲口、黑豆谷口至石峡峪,全长约二十四里。
八达岭长城作为北京的屏障,这里山峦重叠,形势险要。气势极其磅礴的城墙南北盘旋延伸于群峦峻岭之中,视野所及,不见尽头。依山势向两侧展开的长城雄峙危崖,陡壁悬崖上古人所书的‘天险’二字,的确是座雄关!”
顺治听了赞道:“你这侍郎没有白当,果然学识渊博。”君臣说说笑笑,游玩了一番,顺治举步往来路走去。
吴良辅殷勤地献上一壶好茶,几样细点,请顺治打尖。
顺治摆摆手说:“你且拿着,等到了轿子里再吃,边走边吃,岂不成了乞丐?哈哈!”
众人拱卫着顺治皇帝下山,走到轿子旁,群臣跪了一地,请皇帝起驾。
顺治摆摆手,命众人平身,坐在轿子里品茶吃细点,下令回北京城。
八抬大轿平平稳稳地抬着前行,走不多远,忽然八抬大轿停了下来!
顺治有些诧异,正要出轿子看看,忽然大内总管吴良辅急匆匆地走来禀报:“陛下,路上有一个疯和尚拦路,指名道姓地要见陛下,你说奇怪不奇怪?”
顺治惊奇无比,想想天下高僧极多,这老和尚怠慢不得,就亲自走过去察看。
只见道路中间,果然躺着一个高大瘦弱的和尚,大约三十多岁,形容古怪,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侍卫们围着这个和尚,刀枪并举,却不敢下手,因为皇上一直喜欢和尚,这和尚又指名道姓要见“福临”,直呼皇上的名字,怕是和皇上有些交情。
顺治微微一笑,走上去拱手问道:“这位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在哪里出家?要见朕,有何话说?”
那和尚转头打量打量了顺治,一言不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对着顺治看了几眼,忽然走上前来,把画像呈给顺治!
顺治随手接过画像一看,却呆呆地愣住了!画上竟然是画的自己!再看落款,竟然是崇祯三年,袁崇焕被凌迟处死的那一年!
顺治再细看画像,更是惊诧!那画像上的人,非但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竟也和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而画像落款是崇祯三年,眼下是顺治十八年,就是说,这张画像竟然是二十一年前画的!
顺治万分惊讶地问那和尚:“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手里有朕的画像?”
那和尚呆呆地问:“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福临?”傅达礼连忙喝道:“大胆!你一个山野草民,胆敢直呼皇帝的名讳,与我拿下!”
侍卫们一声呐喊,就去拿那和尚!顺治连忙伸手止住侍卫,问:“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称呼?不错,我就是爱新觉罗.福临,你找我何事?”
谁也没有想到,那和尚一听,忽然跪倒,却不喊皇上万岁,而是磕头说:“弟子拜见师父!师父,弟子总算找到你了!”
顺治愈发惊奇,说道:“回答朕的问题!”
那和尚想了想,跪在地上说:“小僧法号了尘,是师父起的,姓名却没有!小僧是峨眉山后山小庙,白云禅寺的和尚,特地来寻找师父来了。”
顺治沉吟道:“你怎么会没有姓名?俗家名字总有吧?你看上去三十多岁了,朕才二十多,你却为何喊我师父?”
了尘和尚说:“小僧是个苦命的人,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弃,是我师父把我捡上峨眉山,抚养长大,又教我佛法,为我剃度!本来我也不会下山,随着师父在白云禅寺日日礼佛,还种些荒田,粗茶淡饭可以度日。不想一个月前,师父忽然把我叫去禅房,说世缘已尽,今夜将涅槃辞世。我哭得死去活来,师父却骂我没出息,说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释迦牟尼佛都有涅槃的一天,叫我莫要哭,然后交给我这幅画,命我务必在今天,赶到这八达岭长城下面,看见一顶八抬大轿,就拦住,把这幅画交给他,接画的人就是我师父转世,和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顺治听了呆若木鸡,半晌才问道:“你师父法号如何称呼?为什么出家为僧?今年多大?”
了尘和尚说:“我师父涅槃时才三十出头,平时身体很健朗,不知为什么忽然说涅槃,当夜就坐化了!对了,师父知道我没有下过山,嘱咐我把画送给你,还让你提笔补上眉毛,就有提示了。至于师父的法号,我问过他,他说叫‘顺治’。”
顺治又听呆了,问道:“了尘,你师父是何来历?”
了尘和尚答:“我也不知,只知道从我记事时起,师父一步也没下过山!也难得见他看佛经,只是经常打坐。”
顺治沉吟道:“你师父长相如何?与我相似?”
了尘和尚答:“长得非常像,只是不似陛下这般英明神武,一副老实的样子,慈眉善目。对了,我跟随师父几十年,也做错过事,但是师父一笑了之,从不发火!”
顺治听了无比吃惊,自言自语道:“你师父几十年都没发过一次火?真正难得。他法号怎么叫'顺治'?”
了尘和尚答:“我师父一直自称顺治,那时候陛下还没登基……”
顺治呆了半晌,伸手命吴良辅取笔墨来,给画像上的自己,画上两道眉毛。万万没想到,那副没有眉毛的画像,被顺治御笔加了两道眉毛,竟然活灵活现,眉毛轻轻飘动,眼睛看着顺治笑了起来!!!
顺治大骇,手一抖,把画像掉在地上。一旁的傅达礼没看到画像眉眼皆动,好奇地拾起画像,双手呈给顺治。
顺治激动地接过来再看,画像已经恢复平静,上面的人一动也不动!
顺治沉思半天,毅然下旨:“吴良辅带着侍卫们回宫,禀报太后,就说朕要去峨眉山走一遭。傅达礼,你选三匹好马,陪同朕去峨眉山一行。”
傅达礼立刻说:“嗻,遵旨!”吴良辅却惊恐地跪下说:“陛下万万不可呀!您擅自离京,太后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的!”
顺治不悦地说:“你敢抗旨?也罢,朕这就修书一封,你转呈给太后,朕去趟峨眉山就回,不会就此出家的。”说完顺治走回轿子里,提笔写了封信,交给吴良辅。
吴良辅惊恐地跪下,奏道:“陛下救命!臣护送陛下出行,陛下却不回宫了,臣无法向太后交代,回去必然是个死罪呀!恳求陛下念在臣上有老,下有小,随臣回宫,哪怕陛下一回宫再走,臣就没有干系了。”
顺治皇帝厌烦地说:“啰嗦!朕都写好给太后的书信了,你还纠缠个什么?再不走,太后杀得你,难道朕就不能杀你?”
吴良辅吓得一哆嗦,跪下接过书信,又给顺治皇帝磕了三个头,领着侍卫们匆匆回宫。
傅达礼早从侍卫手里牵来三匹好马,顺治转身问了尘和尚:“小师傅你会骑马不?”了尘和尚忙答:“陛下,您是我师父转世,千万不能喊我师父,折煞小僧也!小僧山野之人,没有骑过马,不过在山上倒是骑过几次驴子,或可一试?”
顺治不耐烦地说:“那就上马吧,把缰绳拉紧了,快些!太后得知我去峨眉山,肯定要阻止,追兵很快就到,事不宜迟,我们火速上马,奔峨眉山去!”
傅达礼一听,立刻把了尘和尚扶到马上坐稳,回转身又伺候顺治上马,三人打马扬鞭,直奔峨眉山!
顺治一马当先,丝毫不敢耽搁,三匹马一直疾驰到晚上天黑,顺治看看后面没有追兵,才放缓缰绳,已是浑身湿透。
眼看路边有家不小的客栈,顺治一喜,跳下马来,对傅达礼说:“把了尘和尚扶下马来,我们投宿客栈,先洗个澡,再饱餐一顿,明早再赶路。对了,傅达礼,你带银子了没有?”
傅达礼笑道:“陛下身上从来不用带银子,下官在京城做官,也用不到银子,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怕是不够我们三人用到峨眉山。”
顺治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路白吃白住吧?”
傅达礼又笑:“陛下放心,做官的总随身带着官印,我的侍郎印在怀里呢!且对付了今晚,明日晚上,我们提前住宿,就住到官府的驿站去!还怕他们不招待?哈哈。”
顺治皱眉道:“那样我的行踪不就泄露了?太后知道会不会派人来追?”
傅达礼摇摇头说:“我们住驿馆,自然不能暴露皇上的身份,那样会有危险!但是不让太后知道也不好,以我的官印去住驿馆,地方官自然会层层上报给朝廷,这样太后知道了皇帝确实是去了峨眉山,也就不会胡乱担心了。陛下看,这样做如何?”
顺治笑道:“朝中大臣说,你是朕的第一宠臣,果然名副其实!你说的主意甚妥,就这么做。”说完领头往客栈里走。
不想后面却转来了“哎呦,哎呦”声,顺治转头一看,从没骑过马的了尘和尚,骑了大半天马,浑身骨架都快颠散了,双腿无力,蹲在地上喊疼。
傅达礼连忙走过去,搀扶起了尘和尚,一起进了客栈,开了三个房间,洗澡、吃饭,休息。
顺治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躺下,傅达礼进来请安,小声说:“陛下,客栈中人多眼杂,不能暴露身份,以后我就喊你公子吧?”
顺治笑着点点头,说:“准奏。你喊我公子,我也喊你公子,喊了尘和尚小师傅,这样不引人注目。峨眉山位于四川,当年清军入川,杀戮甚多,这样称呼防止遇到仇家。”
傅达礼笑道:“小臣知道这段历史,从崇祯初年开始,四川全省陷入无休止的战乱当中。等清兵入川,又杀了不少不肯归附王化的刁民,四川人十室九空!后来朝廷看四川地大物博,人口太少,就从湖广迁了许多民户入川,就是‘湖广填四川’。”
顺治听了若有所思,良久,开口说道:“朕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峨眉山坐化的‘顺治和尚’,必定与朕有千丝百缕的关系,难怪朕在皇宫里,经常有出家的想法。”
傅达礼沉吟道:“可那老和尚在世时,陛下已经在皇宫里了!若说是转世,总不能同时出现两个‘顺治’吧?”
顺治也百思不得其解,说:“京城离峨眉山甚远,最快也要十来天才能赶到,我们还是早点安寝,明日一早便出发!”傅达礼遵命,跪安去睡了,顺治躺在床上却心事重重,下半夜才勉强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