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个击破（二十六）

放下顾向阳等人在临时办公室里分析案情不说，现在我们把目光转回到齐鲁大酒店那间最豪华的包厢里。

在厄河王海和冯胜龙的强逼之下，边城王海终于说了实话。

虽然边城王海的这番话是之前曾经设想过的，但真的从他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时候，厄河王海和冯胜龙还是大吃一惊。特别是厄河王海，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厄河王海，满脸的惊讶。

“怎么了二位，我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竟惹得您们如此的吃惊！”看着厄河王海和冯胜龙目瞪口呆的样子，边城王海反倒平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先是悠然的吸了两口香烟，然后才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问道。

呆愣了一会儿，厄河王海赶紧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如果此时他和冯胜龙太过吃惊，必然会引起边城王海的怀疑，眼前这出戏必须继续演下去。

“王总，您刚才的话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您王总没有说实话或者是话说的太大。”冲着边城王海笑了笑，厄河王海一边说话一边悠然的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

“哦？王老板此话怎讲？”听了厄河王海的话，边城王海禁不住一愣，呆愣了几秒钟之后才看着他问道。

“王总刚才说，您手上的那些奇玉石精品大都是边城收藏大家郝建成先生和他的情妇汪梅的藏品，我觉得您这句话有些过了。不仅仅在边城，乃至在全国，郝建成先生都是大名鼎鼎的奇玉石收藏家，他的藏品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而他所谓的情妇汪梅也不是个简单地人物，近两年在郝建成先生的影响下，这个女人在观赏石收藏方面也是藏品丰厚，名声鹊起。如果说您把他们两个的藏品都收入囊中，先不说您花了多少钱，最最重要的是，您是如何劝说他们两个视奇石如生命的人把这些宝贝卖给您的？”看着边城王海一脸不解的样子，厄河王海依然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王老板，您这话问的就有点奇怪了。”听完厄河王海的话，边城王海先是一愣，转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郝建成先生和汪梅的藏品为什么会落在我的手里、我用什么方法劝说他们把心爱的宝贝惠让给我，我自有我的办法。如果我说这是商业机密不可泄露，您不会在意吧？”

“我们当然不会在意。”没等厄河王海说什么，坐在一旁的冯胜龙接着边城王海的话说道：“王总，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可以不管这些藏品是怎么到您的手上的，但郝建成先生和汪梅相继被杀，现在由您把这些藏品卖给我们，谁来给您授权？如果没有藏品主人的授权，您就是把这些东西白白送给我们我们也不敢要啊！还有，边城市近期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不仅仅实在边城，而且在全省乃至全国都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公安机关也正在四处搜查郝建成和汪梅藏品的下落。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汪梅贸然出手购买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哪会冒多大的风险啊？”

“冯老板，您太过死板了吧？”听完冯胜龙的话，边城王海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是一脸的不屑：“我之所以敢把这些东西卖给您们，自然会负责到底。请放心，如果因为买这些东西而让您们遭受了损失，我王海负责加倍赔偿。我要告诉二位老板，在边城，还没有难得住我王海的事情。如果您们买了这些东西，我会负责把您们连人带货送出边城甚至送到厄河市，如果有一个部门、一个人敢阻拦，我会让他丢官罢职，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边城王海偏过头往厄河王海面前凑了凑，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王老板，我的能力您应该相信吧？”

抬头看看边城王海，厄河王海在心里有底了：厄河市执法机关的怀疑非常正确，虽然现在好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边城王海是否参与了杀害郝建成、汪梅和王大玲案件的犯罪活动，但郝建成和汪梅的藏品确实就在他王海手里，而且绝对是非法获得。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揭穿，而是要继续把戏演下去。因为他还没有摸清楚，王海把非法获得的属于郝建成和汪梅的藏品到底藏在了哪里？他是怎么得到这些藏品的？与他共同参与犯罪的还有哪些人？这些人在非法获得郝建成、汪梅的藏品过程中，所犯罪行与边城最近发生的三起杀人案有没有关系？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完成边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大队长张斌交给他的一项任务：躲在王海身后一定有一个或者多个“大佬”，而这些“大佬”不但是非法占有了郝建成和汪梅的奇石收藏品，而且说不定与三起杀人案有直接的联系。抓住幕后的这些“大佬”，就一定会为三起杀人案的侦破提供帮助。所以，一定要通过边城王海“引蛇出洞”，把躲在三起杀人案后面的黑手抓出来！

“躲在王海身后的“大佬”会是谁？如何才能引蛇出洞呢？”看着面前这位同名同姓的“大兄弟”，厄河王海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心里打开了小算盘。

思忖片刻，厄河王海冲着边城王海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王总，对于您的能力我在厄河市的时候听杨凯杨先生讲过，来到边城之后也亲眼看到了。所以，对于您刚才的话我信，我全信。因此......”

“王老板，王哥......”见厄河王海和边城王海这样说话，坐在一旁的冯胜龙不愿意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有些着急的看着他叫了起来。

“哎，哎，冯老板，您听王老板把话讲完嘛！”边城王海见冯胜龙要坏他的事儿，于是赶紧站起身来，扶着冯胜龙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又看看厄河王海：“王老板，您接着说。”

冲着边城王海点点头，厄河王海往他面前凑了凑，然后悄声说道：“王总，我想问您一件事情，不知您方不方便回答？”

“说，只管说，咱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把身下的椅子往前挪了挪，边城王海一身豪气的说道。

“两个月之前，我在厄河把一方叫做‘钢铁战士’的厄河奇石卖给了您们边城的郝建成先生，当时的成交价是120万元。这件事情您应该知道吧？”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厄河王海一边说话一边把烟递到边城王海面前。

接过香烟，边城王海来不及点火便冲着厄河王海点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我实话告诉您，我和郝建成的儿子郝雷是发小，我的父母和郝雷的父母也是好朋友，所以，我会隔三差五的到郝建成家里玩，对他们家的情况一清二楚。在郝家，郝建成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大’，在他的治下，郝雷和他妈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特别是郝建成的老婆，在外面风风光光，开名车穿名牌，一副富太太的架势。但在郝建成面前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而郝建成呢？在家里天是老二，他是老大，但在外面特别是情妇汪梅面前，百依百顺，对汪梅的话唯命是从。从厄河您老兄那里买下‘钢铁战士’之后，汪梅以玩几天为由，把那方石头抱回到她的办公室里。我就是在她哪里见到的那方石头。说真的，您老兄的那方‘钢铁战士’真的不错，确实是厄河石精品中的精品，郝建成以120万元的价钱买到这方宝贝，真的是检漏了！不过，王老兄，您现在问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这时，坐在一边生闷气的冯胜龙突然抬起头看了看边城王海，心里暗暗的嘀咕着：刚才问你是不是见过“钢铁战士”，你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一样，现在是怎么了呢？把过程说的都这么详细！

想到这里，冯胜龙暗自笑了一下，脑海里飘出四个字：得意忘形。随后他用眼睛瞄了一眼神情淡定的厄河王海，心里又突然跳出五个字：狡猾的狐狸！

把手中的烟头撂进面前的烟灰缸里，厄河王海把头往边城王海面前凑了凑，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老弟您也是玩石头的人，知道我们这些对石头痴迷的人是个什么德行。一方最喜欢的石头如果旁落他手，即便是高价卖给别人，得到了人人羡慕的金钱，但那种兴奋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随之而来的，是刀子割心一样的不舍。就拿我来说吧，把‘钢铁战士’卖给了郝建成先生之后，我得到了120万元的巨款，这件事甚至轰动了整个厄河赏石界。这120万元让我给老婆买了新车，家里换了新房，生活品质一下子上了一个台阶。但是，这件事过去没有多长时间，我就开始想念我这方石头了。白天想，晚上想，吃饭的时候也想，这方石头就像一个影子，24小时离不开我的脑子。”

说到这里，厄河王海有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看着边城王海说道：“老弟，您刚才说您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些奇石大都是郝建成先生和汪梅的藏品，我冒昧的问一下，这些藏品中有没有我的那方‘钢铁战士’？”

厄河王海的一番话让边城王海一愣。他两只眼睛看着厄河王海，手伸到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然后又摸索着找到茶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一脸迷茫的看着厄河王海问道：“王老板，您的意思是......”

“如果这方‘钢铁战士’在您的手上，我愿意以原价回购，哪怕是加点钱我都愿意，因为我太想拿回我那件宝贝了。现在郝建成先生离世了，如果这方奇石真的在您的手上，我想您是会满足我的愿望的！”说到这里，厄河王海伸手抓住边城王海的手，脸上挂满了焦急和渴望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老兄啊，您就别蒙我了。您想回购这方石头是因为您的不舍吗？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了吧？您要知道，在拿到您的‘钢铁战士’之后，郝建成先生马上在新疆的《尚石》杂志上登了一个封面，光版面费就花了十几万元呀！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想以原来的价钱买回去，或者说加上一点点钱回购‘钢铁战士’，您觉得可能吗？哈哈哈哈哈！”

看着边城王海仰天大笑、自得意满的样子，坐在旁边的冯胜龙走到他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之后说道：“王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和王老板是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儿，是他把我带到观赏石收藏这个领域，并让我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所以，对他我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作为朋友，我知道他的家底，了解他的经济实力，所以我想，按照他的能力，是很难拿出您所期望的价格把‘钢铁战士’回购回去的。因此，我想把这方石头买回去。价钱吗......我在郝建成先生当初购买这方石头时花的价钱的基础上加一倍：240万元。您看怎么样？”

“啊？”冯胜龙的一番话再一次把边城王海惊了一下。他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冯胜龙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才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冯胜龙问道：“冯老板，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您和我这位同名同姓的兄弟之间的情意吗？”

看看边城王海，再看看一本正经的冯胜龙，厄河王海在心里暗暗的笑了笑。他知道，冯胜龙之所以搞这么个小插曲是有目的的，而他的这个目的也是自己最需要的。

冲着边城王海笑了笑，冯胜龙点点头，然后又马上摇摇头：“是，但也不全是。”

“哦？请冯老板直说。”看着冯胜龙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边城王海不解的问道。

“‘钢铁战士’是厄河石，而且是厄河石中难得一见的精品。说句您不喜欢听的话，让这样一方家乡的宝贝流落异乡，作为厄河人，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花高价回购这方石头，把它带回它的家乡。如此一来，一是满足了我的家乡情结，二是可以让我的王老板天天看到他的宝贝，这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干？王哥，你说呢？”接着边城王海的话，冯胜龙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厄河王海。

厄河王海笑了笑，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挂满了欣慰。

“哈哈哈哈哈！冯老板豪气！”冲着冯胜龙哈哈一笑，边城王海突然脸色一边，阴沉着脸说道：“冯老板，您这转变也有点太快了点吧？刚才还吵吵着这条件、哪条件的，现在却要出高价钱买我的奇石。您可要知道，如果我真的有‘钢铁战士’这方石头，可那也是郝建成先生的哦，您敢买吗？”

看看边城王海，冯胜龙摇摇头：“王总，我把话说明了，如果手续不合法，即便是我再喜欢包括‘钢铁战士’在内的您的所有奇石，我也不敢买，更不会买。我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大不了等吃完了您这顿丰盛的晚餐，我就和王哥回厄河。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这次我们没有做成交易，但您这位朋友我还是认的，并且欢迎您到厄河观光、旅游、买奇石！”

说到这里，冯胜龙冲着边城王海笑了笑，然后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茶。

冯胜龙的一番话就像一记重拳砸在了边城王海的脸上。他斜着眼睛看看冯胜龙，伸手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烟叼在嘴上，连着抽了几口香烟之后才看着冯胜龙说道：“冯老板，请谈一下您的具体条件：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您才会心甘情愿的买我的奇石？”

看着边城王海，冯胜龙思忖片刻说道：“要想让我们心甘情愿的掏腰包买您的奇石，条件只有一个：要么把我们选购的奇石拿到边城市观赏石协会、边城市地矿厅落上‘户口’，收藏证上写上我们的名字；要么让奇石的真正主人出面，给我们写一个证明材料，证明这些奇石来路正当，合规合法。只要满足了其中的一条，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开我的钱包！”

说到这里，冯胜龙停下话题，再次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听完冯胜龙的话，边城王海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脸上挂满了愁容。

“王老弟，您不是说您手上的这些奇石是您的一位朋友委托您卖的吗，您让他出面证实一下就这么难吗？”看看边城王海，厄河王海悄声劝说道。

抬头看看厄河王海，边城王海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一边拿着手机往包厢外走一边回过头来看着冯胜龙和厄河王海说道：“二位稍等，我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自从郝建成被杀至今鲜有露面的郝建成的儿子郝雷突然出现在齐鲁大酒店那间豪华的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