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个击破（二十五）

正当顾向阳、陈思江几个人在顾向阳的办公室里分析着案情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张斌看看顾向阳，见顾向阳冲着他点了点头，他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他立即身体立正，冲着门外敬了一个礼：“李厅好！”

“哈哈哈哈哈，二、三十个小时不睡觉，大家的精神还是很好的嘛！”这时，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边城市政法委书记李勇一边轻轻的拍拍张斌的肩膀，一边和省公安厅派驻边城市秘密调查组组长张正初走了进来。

见李勇等人走了进来，顾向阳、陈思江、江天雪和吕长江、马全恩等人赶紧起身，纷纷冲着李勇和张正初敬礼。

“张斌，你们几个到隔壁办公室把刚才咱们讨论的事情再过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按照计划马上行动。”见张斌几个人都站在那里拘谨的不知如何是好，顾向阳便看着张斌安排道。

“是！”响亮的回答了一声之后，张斌、江天雪、吕长江和马全恩四个人赶紧走出了顾向阳的临时办公室。

见张斌几个人往外走，陈思江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往外走。

“老陈，你干嘛去？”见陈思江不吭不哈的低着头往外走，李勇一脸严肃的叫住了他。

“您们领导谈事情，我在这里干嘛？后面还有一大堆活呢，我要带着几个小家伙办案去，您们忙！”冲着李勇笑了笑，和站在门口的张正初握握手，陈思江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外走。

“我们领导要商量事你在这里不方便？你是啥？”一把薅住陈思江的衣服袖子，李勇一边说话一边看看站在旁边一个劲的笑的顾向阳：“怎么，他的事情没有宣布吗？”

“哪能啊，刚才已经宣布了。”冲着李勇笑了一下，顾向阳赶紧走到门口冲着陈思江使了个眼色，然后看着他小声说道：“老陈，你咋这么没有眼色？找挨骂呢是不是？”

听了顾向阳的话，陈思江冲着李勇笑了笑，然后拿着本子走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翻着眼睛看看陈思江，然后又斜着眼睛看看顾向阳，李勇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老的少的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说完话，李勇转身坐到了顾向阳刚才坐的沙发上。

“老顾，有件事情我要跟您讲一下，希望您不要误会。”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张正初看着正在忙着沏茶的顾向阳说道。

“哈哈哈哈，瞧您说的，都是老党员老干部了，有什么话不能说？我想您跟我谈的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既然都是工作，何来的误会之说？张处，您请讲！”转过身来冲着张正初笑了笑，顾向阳一边说话一边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杯分别放在李勇和张正初面前。

“昨天晚上，在我和李厅来提审张文的时候，李厅告诉您，李文涉嫌犯罪一案由省厅和边城市政法委组成专案组进行调查，不让您们市局插手这件事。我要告诉您的是，这是省厅的决定，并不是李厅或者是我对您的不信任。边城市公安局接连出现民警涉嫌犯罪，甚至连张文这样的局领导都除了问题，省厅领导很生气，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理解。而不让您插手这件事，也是李厅对您的一种保护，希望您理解李厅的一番苦心，不要误会。”

听完张正初的话，顾向阳认真的点点头，先是看看脸色铁青的李勇，然后又看看一脸认真的张正初：“局里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作为党委书记兼局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省厅包括市政法委做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服从，绝没有想不通的事情。对此，请李厅和张处放心，我顾向阳也是受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再说了，就像刚才您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候选择让我回避，也是组织以及李厅对我的保护，所以，我怎么能有意见呢？”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刚开始我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你顾向阳的脸冷的可以结冰。现在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是不是心里话？”看看顾向阳，李勇一脸的不悦。

“李厅，我在您身边工作了多年了，我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刚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绝没有半点虚假，希望......”

“哈哈哈哈哈！”看着顾向阳站在李勇面前急的脸红耳赤的辩解的样子，包括李勇在内的几个人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搞那些虚的假的，赶紧坐下说正事儿！”笑声过后，李勇一边和顾向阳说话一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沙发。

不好意思的冲着李勇笑了笑，顾向阳赶紧走到沙发旁坐在沙发上，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李勇和张正初。

“老顾，提审完张文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几个民警凑在一起小声议论，问过之后我才知道郭涛的妻子乔红跳楼自杀了。这是怎么回事？”等顾向阳坐到沙发上，李勇看着他着急的问道。

“李厅，这件事情刚刚发生，市局已经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刚才您们没有进来之前，张斌、江天雪他们刚从现场回来，我们也正在谈这件事。”说到这里，顾向阳转头看看陈思江说道：“陈副局长，你把情况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吧？”

“好的！”冲着顾向阳点点头，陈思江把刚才他与顾向阳、张斌、江天雪等人对郭涛的妻子乔红跳楼自杀一案的分析概要的向李勇和张正初汇报了一遍。说到最后，陈思江看着李勇和张正初说道：“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郭涛的妻子乔红有与丈夫郭涛共同接受郝建成、王海、郝雷等人的巨额贿赂的嫌疑且数目巨大。她的跳楼自杀初步定为畏罪自杀。当然，这只是目前的判定，最后要凭侦查结果和确凿的证据而定。”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下话题，看了看李勇和张正初之后坐回到椅子上。

“对于郭涛的妻子乔红的自杀，你们要下力气去查，往细里查，用事实和证据来说话。‘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的年代已经成为历史，我们绝不要因为郭涛的犯罪而对他家属的自杀妄下结论或者另眼相看。对于这一点，老陈你要多操点心啊！”听完陈思江的话，李勇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的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陈思江的肩膀。

“是，李厅，您放心吧！”冲着李勇点点头，陈思江看了看顾向阳并冲着他皱了皱眉头，但顾向阳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万般无奈之下，陈思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李勇觉着说道：“李厅，在乔红自杀现场和她转交给公安机关的受贿物品中，我们发现了一个重大嫌疑，因为现在还没有落实，目前只是怀疑。本来这件事应该由顾局专门向您和张处汇报，但话茬赶到这里了，我有些忍不住，所以不知当不当讲？”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下话题看了看顾向阳。

顾向阳现在才明白刚才陈思江看着他，而且以皱眉头给他传递“信号”的原因。于是便冲着他笑了笑说道：“都一样，你和李厅、张处汇报一下吧”

李勇和张正初没有说话，两个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在陈思江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好吧，那我就说一下。我现在再重申一遍，下面我要说的这件事是我通过乔红转交给公安机关的受贿物品发现的一个疑点，所说的话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如果不正确或者给某些同志造成伤害，我陈思江一个人负责。”看看李勇和张正初，陈思江一脸的严肃。

陈思江的一番话让李勇和张正初同时一惊，于是两个人看着他的目光越加急迫。

“在乔红转交给公安机关的受贿物品中，有十几件相当珍贵的珠宝玉器。为了验证这些珠宝玉器的真伪，张斌他们把我局的特约顾问、边城市珠宝玉器收藏专家张先生请到了现场。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张先生很是吃惊。他告诉张斌他们，在乔红受贿的珠宝玉器当中，有好几件是‘12.8’案件被害人郝建成的，而且是郝建成珍藏多年、价值不菲的珍藏品。同时他分析，爱玉如命的郝建成不可能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郭涛这样的人，因为他的权力和他帮助郝建成所办的事儿不值这个价钱。通过张先生的这番话，我想到了两个个问题：第一，郝建成的藏品是如何落入乔红之手的，现在乔红自杀了，郭涛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要在审讯郭涛的时候作为重点提出来。第二，既然张先生断言郝建成不可能把如此贵重的收藏品送给郭涛和乔红，那么会不会是……”

“接下来的话我明白了，你不要说了。”冲着陈思江摆摆手，李勇接着说道：“对于你刚才的怀疑可以通过审讯郭涛等方式进行调查，但一定要注意保密，即便是在查证后确认你的怀疑是正确的，也要按照组织程序办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李勇看了看张正初说道：“张处，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明天就到了，把陈副局长刚才说的这件事详细的向调查组汇报一下，纳入调查范围，查清查实。”

“好的李厅，我知道了。”冲着李勇点点头，张正初一边说一边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李厅，因为审讯张文，您已经一晚上没有睡觉了。您年纪大了，血糖又不稳定，不能太辛苦了，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吧？”看着李勇一脸的倦容，顾向阳关切的说道。

冲着顾向阳点点头，李勇勉强笑了笑：“说实话，还真有点累了，年龄不饶人啊。这样吧，我在你里间的床上躺一会儿，让张处把昨天晚上审讯张文的情况与你们沟通一下，然后综合近期案件侦查工作中掌握的线索，制定下一步的工作方案。案情越来越明朗，一些‘大鱼’逐渐浮出水面，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松懈啊。”

“是，李厅，您放心休息，工作交给我和顾局、陈局，我们把情况沟通完了之后再向您汇报。您休息一会儿吧！”站起身来，张正初一边和李勇说话一边对着顾向阳临时办公室的里间做了个“请”的姿势。

冲着张正初点点头，李勇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顾向阳和陈思江，然后语开顾向阳临时办公室里间的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的关上门。

“张处，这个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我们在这里说话一定会影响到李厅的休息。要不我们到会议室去吧？”等李勇进了房子，顾向阳看着张正初说道。

“好啊，我们走！”冲着顾向阳点点头，张正初拿起放在身边椅子上的公文包，然后跟着顾向阳和陈思江来到三楼的小会议室。

“好吧，现在咱们说事儿。”三个人坐在椅子上之后，张正初翻开笔记本，然后看着顾向阳和陈思江继续说道：“虽然省厅规定不让您们边城市公安局参与对原副局长张文的审讯，但对于审讯的情况我们还是需要沟通的，只有这样才能触及和汇集各方证据材料和破案线索，尽早侦破发生在边城市的三起刑事杀人案。所以，现在我把昨天晚上我和李厅审讯张文的情况概要的和二位汇报一下，以利于案件的侦破工作。”

听完张正初的话，顾向阳和陈思江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冲着他点点头。

“昨天晚上，我们对边城市公安局原副局长张文涉嫌利用职权执法犯法、收受他人巨额贿赂，公然充当犯罪分子保护伞的犯罪行为进行了审理。通过近10个小时的审讯，张文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今天呢，我将他所供述的与三起杀人案相关的问题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以利于接下来的案件侦破工作。”看看顾向阳和陈思江，张正初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然后接着说道：“第一，张文承认，早在他担任市公安局行政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就认识了郝建成，两个人这种‘友好’的关系一直保持到郝建成被杀。在交往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接受了郝建成、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儿子郝雷、情妇汪梅以及我们已经圈定的在三起杀人案中有犯罪嫌疑的王海等人的巨额贿赂近千万元。受贿数额特别巨大，是边城乃至我省截止目前发现的最大的一起司法人员腐败案。”

说到这里，张正初突然停下话题，看了看眼睛眨也不眨的顾向阳，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听完张正初的话，顾向阳一脸懊恼的摇摇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唉，作为边城市市委常委，边城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兼局长，在我的身边出了这么大一个腐败分子，可我竟然浑然不知，没有丝毫的察觉，失职，失职啊！”

说到这里，顾向阳挥起拳头砸在自己的头上。

见顾向阳如此痛苦，张正初赶紧往他身边凑了凑，然后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顾局，咱们是老朋友了，所以对您说话我比较直接。局里出现了张文、郭涛这样的败类，作为领导您难辞其咎，有责任那是肯定的。但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破案，只有把案破了，才能给省委、省厅的各级领导和边城市的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啊！”

“好的，张处，谢谢您，咱们继续说案子吧！”逼着自己平复一下心中的懊悔和愤怒，顾向阳冲着张正初点点头说道。

“下面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张文在我们目前正在侦办的郝建成、汪梅、王大玲三起杀人案中所犯下的罪行。顾局，陈副局长，如果不是亲自参加了昨天晚上对张文的审讯，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副局长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会成为三起杀人案幕后最大的策划者......”

“啊？张处，有这么严重吗？”张正初的一番话把顾向阳和陈思江吓了一跳。所以，未等张正初把话说完，两个人便同时“啊”了一声，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看着张正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