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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一波又起(十)
高昶旭听了冯天娇和闫凌云的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一直存有的担心和顾虑,一扫而光。不过,高昶旭同时也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话,都还只是停留在理性的分析上面,虽然也能自圆其说,也符合一般的常识推断,但毕竟,并没有实践上的例子和证据来佐证。
所以,高昶旭就说道,“你们说的这些,往好里说,是一种理论的分析;从不好的地方来说,也仅仅是一种预测,并没有任何的实证的支持。我想听到一些比较具体的事情,来说明,秦行长真的没有因此而生气,或者是不高兴。”
闫凌云就说,“接下来我就要说到最实质的东西了。你走以后,齐行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了一个包间。我把他送到包间门口,就到前台,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本来以为,他就是泡泡脚,做个足底按摩,最多也就是一个钟的时间。冯经理和她的干事,怕我一个人等在那里无聊,也过来跟我一起玩斗地主。”
“我们三个,虽然平时都在营业部机关上班,但是在一起斗地主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我们也玩得很开心,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是,齐行长还是没有出来。”
“这种事情,我们又不能去催,只好继续等待。我们斗地主,冯经理的水平太臭,输的身上都没钱了,要借我的钱。我觉得,这种游戏不能借钱,要见好就收。反正,都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齐行长那里,应该很快就会完事的,我们就停止了游戏,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等待齐行长出来。”
“可是,好像要跟我们比耐心似的,齐行长就是不出来,千呼万唤也不出来。从吃饭开始,一直到我们游戏结束,可以说,我们都是在紧张的氛围下度过的,身心都有点疲惫,不知不觉,枯坐在那里,就迷糊起来。”
“齐行长终于出来了。齐行长出来之后,熟门熟路地并走到前台说,给我拿一包短把的黄鹤楼。人家是咱们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掏腰包买烟呢,我赶忙说,把烟给齐行长,帐算到我们名下。其实,齐行长这样做也是一个套路。”
“根据咱们宴请客人的惯例,对重要人物的宴请结束以后,要根据客人的喜好和重要程度,给客人,带两条烟,或者两瓶酒回去,算是我们给客人的礼物。”
“但是,这个惯例,后来在执行期间,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们宴请的人物,一般而言,都是一个单位,一个机构的大领导。而这些单位和机构,都有自己的招待费。招待费,除了招待客人之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对自己单位领导的福利。”
“比如抽烟,单位领导,每个月都会有定额的香烟,可以报销。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给领导送烟的话,虽然也很值钱,也很有面子。但是,从实质利益上来讲,单位的领导大多都不习惯,不领情,觉得无非就是一条烟而已,而这条烟,他从单位也可以得到,没有什么稀奇的。”
“后来,人们就悟出来了。像烟酒这类的东西,你即使送得再多,人家,也对此无感。甚至,重要人物的家里,烟酒为患,多的没有地方放。这种东西,虽然也是消费品,但毕竟,消费有限。”
“而且,香烟这种东西也有保质期,时间长了,即便是不发霉,也会发干,影响口感。所以,过多的烟酒放在领导家里也是一种累赘,也是一种心理负担,自己消费不了,还要想办法,清理出去,省得占地方。”
“于是,社会上就有人,从中发现了商机。你看好多烟酒门市部,都有一条不起眼的小标语:回收各种烟酒礼品。重要人物,家里的烟酒,就有了一条,重新回流到社会上的重要渠道。”
“当然,人家回收,并不是按原价回收,人家是要赚钱的,就打个折扣,比如说,八折,甚至七折。这种生意,做的是高端人群的生意,送去回收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其实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去礼品回收店,怕被人发现。”
“他们只好委托他人,自己的亲戚亲信之类的,用个黑塑料袋,把要回收的烟酒之类的礼品装好,月黑风高之时送到回收站。买卖的双方,都有默契,只要一看烟酒的牌子,就会心照不宣地付钱收款。至于那价格,虽然不透明,但双方,却是心知肚明的,并没有通常的讨价还价,而是一口价。”
“这样以来,虽然解决了重要人物多余的礼品流通问题,但随之而来的隐性风险,也是比较大的。最大的风险,还是怕被同事熟人撞上认出来,从而把这样的回收买卖,给透露出去,或者有意散布出去。有些官员,宁可看着香烟霉了,也不愿意把它变现。”
“后来,又有精明的生意人出现了,他们发明了一种更为简洁有效,而且更加方便,办法,从源头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办法就是,如果个人或者单位,有送烟酒之类礼品的需要,就到专门做这种生意的门店,购买的时候,像正常的买卖关系一样,按市价,付钱购买需要的烟酒等礼品。而店家,在收款之后,并不一定拿出烟酒等实物礼品来,而是只拿出相应的烟票酒票之类的东西。”
“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证明,证明你拥有了票面上的东西,业内人士,把这种东西叫做烟票,酒票,通称礼票。”
“这种烟票酒票,做得简陋粗糙,甚至是用手写的,什么烟,什么酒,数量多少,然后盖上自己店面的公章。体积也很小,类似于名片。然后需要送礼的时候,直接把这些礼票送给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拿到礼票之后,在自己或者家人方便的时候,就可以持票到店面,或者换回货真价实的烟酒实物,好像是自己掏钱买的;或者选择,不要食物,直接变现的方式,店家就会把相应的打了折扣的价款,付给持票人。”
“这种送礼方式,跟原先的相比,更加隐蔽,更加方便,当然,也就更加安全。”
高昶旭听了闫凌云的一番叙述,感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虽然他也是单位一把手,但是,闫凌云说的这一套,他却不要说见过,就连听说也还是第一次。
看起来真的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只是,高昶旭不知道,闫凌云说的这一套,跟齐行长要买的香烟,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就问,“你说的这些,跟齐行长要买的香烟,有什么关系呢?”
闫凌云说,“当然有关系啊,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齐行长点名要买的烟,其实就是暗示我们,要给他送同名的烟,这也算是,一个规矩吧。”
“我知道,齐行长要买的烟,其实是市面上很少见的。但是,价值很高,一条,也要两三千元呢。他实际上,是在暗示我们,给他同名烟票。”
“我们当然不能拒绝,所以,齐行长在前台,名正言顺地要了一包烟之后,我也是早有准备,连忙给他奉上了两张同名烟票。估计,他这两张烟票,是不会换回两条香烟的,他十有八九,是要折价拿到现金的,就等于是,吃饱喝足,玩好之后,咱们又送了几千块钱的现金给他作为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