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七章 宁远城终于筑成 袁崇焕夜战刺客

孙承宗定下修筑关宁锦防线，亲自带着袁崇焕等人去关外视察。

一行人来到中前所，满目所见，一片凄凉！屯所城内仅存两间破屋，井臼依然，其余房屋全部毁于战火，残垣断瓦，满目凄凉，孙承宗与袁崇焕不禁潸然泪下。

袁崇焕心情沉重地说：“王在晋在山海关任职半年，毫无作为，兵未合营，将未束伍；议墙议城，化为泡影，最终一事无成！“

孙承宗领着众人登上城楼鸟瞰，袁崇焕向东北眺望，遥见宁远形势，喜道：“经略大人，宁远城乃是天设重关，以护神京！“孙承宗看了频频点头说：”宁远离山海关二百里，在此筑城建卫，以为山海关的屏障，确是上策！宁远卫不破，努尔哈赤就不敢南下，山海关固若鸡汤，关内无忧矣！”

袁崇焕手指远方的宁远又说：“宁远东南二十里处，有一觉华岛，是辽东湾最大的岛屿，上面足以屯兵，与即将开建的宁远卫互为犄角！彼此应援！若努尔哈赤南犯，我军可从陆路增援宁远卫，也可从海路增援觉华岛，三处互相策应，这盘棋就下活了！觉华岛可派猛将把守，与宁远卫遥相呼应，即使努尔哈赤不南下，宁远卫以南的二百里疆土，重归我大明矣！”

一番话说得孙承宗怦然心动，决定即刻修建宁远城，并且在觉华岛上构建房屋，屯兵屯粮。

天启三年九月，袁崇焕在孙承宗的督导与支持下，同大将满桂开始营筑宁远城，这是袁崇焕领军守城的开始。

辽东新任经略孙承宗也没闲着，上表朝廷，推荐阎鸣泰为辽东巡抚。九月初二日，孙承宗到山海关正式“视事”，调整指挥系统，命将任职：以总兵官江应诏定兵制、监军袁崇焕修营房、总兵官李秉诚练火器、广宁道万有孚主采木、司务孙元化筑炮台、游击祖大寿驻觉华岛并负责粮饷与器械。

孙承宗一到任，就把防务部署得井然有序。但辽东巡抚阎鸣泰主张守关内，与承宗意见相左，朝廷以张凤翼代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孙承宗坚持守关外，于天启三年出山海关东巡，达于宁远以东。他奏报道：“若失辽左，必不能守榆关；失觉华、宁远，必不能守辽左。”孙承宗的战略和袁崇焕一致，山海关外以宁远为重点，将沿线原有各城都恢复起来，派驻军队，层层设防。因而把山海关至宁远二百里之间，镇堡收为内镇，建成关宁防线。

天启三年春，袁崇焕受孙承宗之命，前往安抚蒙古喀喇沁部。先前广宁失陷后，宁远以西五城七十二堡尽为喀喇沁诸部占据，明军前哨不出关外八里铺。袁崇焕亲抚喀喇沁诸部，收复自八里铺至宁远二百里；又安抚、训练军民，整治边备，成绩卓著。

宁远卫次年建好，位于山海关外二百里，居辽西走廊中部，在锦州与山海关之间，扼辽西走廊咽喉之地，三面环山，东临大海。它“内拱岩关，南临大海，居表里之间，屹为形胜”。宁远城背山面海，居山海要冲，扼边关锁钥。

城外山海之间有一条通道，北达沈阳，南通榆关。宁远城以东有首山，以其形似“人首”而得名。首山与螺峰山相对，两山之间仅有百米宽的通道。海中有觉华岛，可设舟师，囤贮粮秣。

宁远卫内城周长六里八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一丈、宽二丈，周长七里八步。呈方形，有四门——东为春和、南为迎辉、西为永宁、北为威远。外城周长有四千多米！

后金攻破广宁后，山海关成为明朝阻挡后金进军的关门，宁远的战略地位尤为凸显。而袁崇焕首先发现宁远的战略价值，展现出其卓越的军事谋略。

崇焕乃办事一丝不苟，雷雳风行，纪律严肃；他发现一名校官虚报宁远城墙登城马道修缮款，吞没粮饷，脾气发作，越权将其杀了！孙承宗大怒，袁崇焕叩头谢罪。

城建好后，袁崇焕日夜巡守，誓与宁远城共存亡！但律己严，待部下宽和，将士乐为尽力。于是商旅纷纷来经商，流民移民归附于此，渐渐热闹繁华起来，远近望为乐土。

孙承宗、袁崇焕为了巩固边防，采取了六条措施，人心渐渐安定下来。

一是修筑城堡，二是驻扎军队，三是召回逃难的辽人，四是垦荒屯田，五是贸易货物，六是抚绥蒙古。宁远至山海关一线，总计恢复五城十三堡，垦田五千余顷，兵民已达十万余万。宁远经过袁崇焕亲率军民经营，由原先“城中郭外，一望丘墟”，极度荒凉凋敝；变为“商旅辐辏，流移骈集，远近望为乐土”。

宁远成为明朝抵御后金南犯的关外重镇，建成之后天启皇帝大喜，下旨调集秦、晋、川、湖、齐、梁、燕、赵等军兵驻扎山海关，严防努尔哈赤进关。到天启五年，山海关已有官兵十一万七千人，马匹近六万匹，关外形势，顿为改观！

这么一来，努尔哈赤慌了，派出后金军分几路试探攻击宁远，都被袁崇焕率部杀退，明军士气大振，后进军溃不成军，攻守易势！

努尔哈赤这天在大营中闷闷不乐地借酒浇愁，恰好第八子皇太极进来请安，努尔哈赤眼前一亮，命他坐下饮酒，商议军情。

皇太极生来面色赤红，眉清目秀，行动稳健，举止端庄。 他生来聪明伶俐，耳目所经，一听不忘，一见即识。他很爱看书学习，在努尔哈赤部下的诸将中惟有他识字。努尔哈赤和几位年长的儿子长年累月忙于出征作战，七岁的皇太极就开始主持家政了，不但把家里日常事务、钱财收支等管理得井井有条。特别是有些事情不劳努尔哈赤操心指示，皇太极就能干得很出色，与自己想的一样，因而努尔哈赤对皇太极更是爱如“心肝”。

努尔哈赤喝了一杯酒，忧心忡忡地说：“明军关宁防线，初步建成。我派军马几路试探攻击，都铩羽而归，看来情势不妙！你弓马娴熟，勇猛过人，又颇通汉人的文化，有何见解？”

皇太极沉吟道：“天启帝重用袁崇焕，此人是个人才！他与我相反，我是先练武，后习文，他是从一个县令弃笔从戎，深得兵法精髓！宁远急切不可图，可先打抚顺！”

努尔哈赤喜道：“抚顺在宁远以北，现由明朝游击李永芳把守，是我军出入的必经之路，对我后方威胁甚大。但抚顺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你有何妙策？”

皇太极笑道：“儿臣以派人探听明白，李永芳要在四月初八至二十五日，大开马市，交易马匹！这段时间城内防守松懈，儿臣打算派遣五十名精兵，扮作马商，分成五伙，入城为市。然后我亲自带领五千士兵夜行至城下，里应外合，两面夹攻！”

努尔哈赤大喜，就命他去着手准备。

很快到了初八这天，李永芳坐镇城中，得意洋洋地等周围的乡民来交易马匹。

马匹在关外非常重要，既可以当坐骑用，也可以帮着驮东西、拉磨、干农活，遇到战乱还可以骑马逃命，所以不少人家都养马。

而关外苦寒，粮食布匹缺乏，所以许多人就用养的马拿去交易，换回粮食布匹。李永芳也是好意，定期举行一次马市，收购马匹，选其健者充作军马，想不到被皇太极钻了空子。

马市的头几天，安然无恙，李永芳渐渐松懈下来。到了晚上就回到府邸，吃肉喝酒，士兵们也松懈了。

进城交易大量马匹的，得了钱自然不急于回去，抚顺城里有吃有喝，还有窑子，卖主自然要挥霍一番。于是城内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守卒也放松了警惕，到了晚上喝酒的喝酒，睡觉的睡觉。

想不到四月十三日这天夜里，皇太极亲率五千精兵，突然攻入抚顺城，李永芳来不及抵抗，就在家中被杀死！城里顿时大乱，士兵失去指挥，四散溃逃，皇太极大获全胜！

皇太极趁胜进兵，与同为“四大贝勒”的哥哥阿巴泰率精骑五千，攻入科尔沁草原，迫使察哈尔蒙古首领林丹汗远遁。

抚顺兵败城陷，辽东经略孙承宗打算出击，抄皇太极的后路，袁崇焕急忙进谏：“大帅不可轻出！皇太极此人狡诈无比，他出征，努尔哈赤必有伏兵！”孙承宗深以为然，就熄了出战的打算。

皇太极与努尔哈赤商议，调不动孙承宗和袁崇焕，不如直接派刺客去暗杀！努尔哈赤深以为然，派出四名巴图鲁（勇士），化装成平民，潜入宁远城行刺！

说来也巧，这天晚上孙承宗和袁崇焕在一起喝酒，商议军情，二人边吃边谈。

两人谋略一致，宁远卫建成，都很高兴，互相敬酒，谈论进兵方略。后来谈起朝中党争，魏忠贤与东林党斗得你死我活，不由得都眼神黯淡下来，这样的争斗，对国家不利！

孙承宗叹息道：“神宗皇帝在位时，对政事已感到厌倦，章奏多不批阅。廷臣逐渐建立起门户，他们以过激惊人的言论为时尚，借国本之争，指斥宫禁。宰辅大臣被言官弹劾攻击，常常被迫称病引退。吏部尚书顾宪成在东林书院讲学，海内士大夫多依从他。‘东林党’之名从此而始。后来“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发生，整个朝廷如同在打官司。与东林党相对抗的，众人便把他们为邪党。

天启初年，皇帝重用魏忠贤，大臣徐大化、霍维华、孙杰首先依附魏忠贤，辅政大臣刘一燝和尚书周嘉谟都被孙杰弹劾而离去。但当时叶向高、韩火广还在阁辅的位置上，邹元标、赵南星、王纪、高攀龙等都官居高位，左光斗、魏大中、黄遵素等人在言路，他们都全力主持清议，魏忠贤没能得逞。

当初光宗宠妃李选侍被迫移出正宫的时候，伺候她的宦官刘朝等人趁机偷盗内宫秘藏的宝物，经过乾清门时，由于慌乱而跌倒，金银珠宝散了一地！熹宗知道后很生气，要判处死罪，但一直都没有执行。等到魏忠贤当权，那些宦官便用重金贿赂他，请求疏通关系。魏忠贤得了好处，便上疏替他们辩解求情，熹宗宠信他，便听信了，免除了刘朝等人的死罪。宦官们由此更加迎奉魏忠贤，以为他已控制了皇帝，而魏忠贤也愈发的狂妄自大，篡改诏书、陷害贤良，无恶不作。

刘一燝知道后，很是气愤，心里明白此案一定又是魏忠贤从中做了手脚，于是上疏，言辞激烈地申辩事实，要求依照原来的判罚，立即处死刘朝等人。熹宗很器重刘一燝，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如果出尔反尔会失掉皇家的颜面，就听从了他的意见。这样，才使魏忠贤的阴谋没能得逞；魏忠贤也因此开始记恨刘一燝，时时谋划着要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只是顾忌他的权位重，声望高，一直不敢下手。

慢慢地，宦官的势力壮大起来，清廉正直的大臣都受到迫害，使刘一燝孤立无援。魏忠贤认为时机成熟，便让手下亲信上疏攻击刘一燝。众口铄金，刘一燝不得已，请求辞职，但熹宗很信赖他，多次安慰挽留，不让离去。魏忠贤很是恼怒，为了除去这个眼中钉，便不择手段，假传圣旨，让刘一燝回家养老。”

孙承宗说完，袁崇焕接道：“虽然这场与阉党的斗争，以刘一燝的失败而告终，但刘一燝对阉党的抑制还是起了作用的，使他们不至于为所欲为。魏忠贤掌管的东厂，缉捕人员四出横行，凡他们缉访过的地方，不管情况是虚是实，都被整得稀烂。外戚李承恩，是宁安大长公主的儿子，家中藏有公主赐给的器物，魏忠贤诬告他盗窃乘舆服饰等禁物，将他判了死罪。中书吴怀贤读杨涟的奏疏时，击掌赞叹，家奴将他告发，结果吴怀贤被杀死，家也被抄了。武弁蒋应阳为熊廷弼讼冤，立即被诛死。民间偶有言语触犯了魏忠贤，便被捉拿杀戮，甚至被剥皮、割舌，被杀者不可胜数，人们路上相遇，只能以目传意，不敢言语！但是我料魏忠贤好景不长了！”

孙承宗眼睛一亮，问道：“袁大人何出此言？”袁崇焕压低嗓门说：“听闻天启帝沉迷于木工活，能够几夜不睡觉操弄木头，又贪酒好色，饮食无度，这样的皇帝岂能长久？”

孙承宗听了半晌不语，忽然屋顶上传来“咯咯”两声响，袁崇焕警惕地站起来，出去察看。外面站着袁崇焕的近伺乌有贵和罗立，二人也听到了动静，正往屋顶上看。

看见袁崇焕出来，乌有贵上前施礼说：“大人，似乎有两条黑影，在屋顶上一晃就不见了！大人千万要小心，我多调些兄弟来，保护大人和经略大人。”

袁崇焕却摆摆手道：“看来是有刺客来探路了！敌暗我明，人多无济于事。速速传我命令，将宁远四门紧闭，没有令箭不许出入！再派轻功好的卫士，埋伏在屋顶上，院子里暗伏弓箭手，只要看见穿黑衣的夜行人就放箭！”

乌有贵领命去办，袁崇焕回到屋里，对孙承宗说：“大人，发现刺客探路，今夜怕是有好戏看。”

孙承宗霍然站起说：“那我立刻动身，带着卫队赶回山海关？”

袁崇焕劝道：“不可！刺客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在暗处，出去反而危险！今夜我们就秉烛长谈，属下已经做了部署，就等刺客自投罗网！”

孙承宗却说：“那么我就不走了，但是一夜不睡觉，没有必要。此刻我们就熄灭灯烛，上床睡觉，和衣而眠，暗藏利刃，以防不测！”

袁崇焕点头同意，命手下收走杯盘，找出龙泉剑带在腰带上，和孙承宗同塌而眠。

约莫三更天时分，忽然外面衣袂声起，随即传来乌有贵的大喝，和兵器撞击声！

袁崇焕和孙承宗都是一跃而起，各拿宝剑护身。袁崇焕从窗户缝里往外看，两个黑衣黑巾蒙面人，正挥舞砍刀，大战乌有贵和罗立！

孙承宗要冲出去帮忙，被袁崇焕一把抓住说：“大人勿动，刺客肯定不知两人，且静观待变！”

果不其然，屋顶上忽然响起交战声，埋伏在屋顶的明军与刺客交上了手！袁崇焕以为刺客全部现身了，正要推开门出去指挥，忽然窗户“格喇喇”一阵响，一名刺客破窗而入，举刀砍向孙承宗！

袁崇焕大吃一惊，刺客真狡猾，两个在门前打斗，吸引卫士的注意力，上屋顶的一个也是佯攻，真正的刺客就是这个破窗而入的！

这时孙承宗手舞宝剑，和刺客斗在一处。袁崇焕一看，经略大人毕竟是文人出身，刚挡了刺客两刀，宝剑就被击落！

袁崇焕大吼一声，一脚踢起身边的木椅向刺客飞去！刺客听到身后有动静，连忙回头举刀招架，一刀劈碎木椅。不想木椅分成两半，袁崇焕的龙泉剑跟着冲来，一剑刺入刺客胸膛！

刺客大叫一声，满脸的不相信，县令出身的袁崇焕竟然出剑这么快？袁崇焕却不假思索，抽出宝剑，闪电般一剑又刺入刺客的咽喉！

刺客轰然倒下，乌有贵和罗立也解决了外面的一个刺客，冲进来护卫。袁崇焕一看孙承宗大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下令出动军队，连夜满城搜索，要挨家挨户地搜！

然后袁崇焕走到院子里一看，屋顶那个刺客已经被埋伏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四具刺客的尸体排在院里排成一排，手下从四人怀里搜出腰牌，都是后金的巴图鲁！

宁远城里忙活了半夜，没有搜到刺客，袁崇焕请孙承宗吃了早饭，亲自护送出城，回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