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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八章 商议巧破案中案 又疑恶媳杀婆婆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20-06-21 | 字数:4920

第二天,袁崇焕再次提审王秀才,王秀才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袁崇焕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好个刁棍!你枉读孔孟圣贤之书,却做出禽兽之事,与有夫之妇私通,邻居有证词在此,你尚敢狡辩吗?分明是你对熊戚氏日久生厌,因厌成恨,陡起杀心。衙役们,与我重打二十大板!”

很快大堂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打板子声音,王秀才熬刑不过,杀猪般地喊痛!袁崇焕板着脸,任他叫唤,就是不下令停刑。

王秀才被打得死去活来,只得招供,邻居熊成文中风瘫痪后,他猜想容貌秀丽的熊戚氏必然寂寞,便借资助对方以换取好感,渐渐地与熊戚氏有了奸情。谁知道熊戚氏贪得无厌,不但经常向他索取财物,还在肉体上索取无度!

王秀才渐渐心生厌倦,整天琢磨着如何将这个贪得无厌女人除掉。昨天酒后回家吐了一地,妻子打发他草草睡下,嫌弃他麻烦和屋里的酒味,出去和邻居睡了。王秀才半夜口渴醒来,发现家里无人,又想起熊戚氏经常织布到半夜,酒壮人胆,决定动手!

王秀才从家里找出一把尖刀,悄悄走向熊戚氏家,在门外就听见院子里织布的声音,于是闯进熊家,乘熊戚氏不备,将她杀死。

袁崇焕问:“你是如何进的熊家?熊戚氏有没有反抗?还有,你既然厌倦她,为何还要剥掉她衣服逼奸?杀人凶器现在哪里?”

王秀才愣了半天,说:“大人,那夜我酒喝得太多了,醒来还是晕乎乎的,细节都忘了。只记得杀了人后非常惊慌,逃出熊家,把尖刀和血衣往河里一丢,回家昏昏睡去。”

袁崇焕令王秀才在供词上画押,下令将他押入死牢,准备问罪。

杨县丞突然冲着袁崇焕说:“大人,您不觉得这案子破得太容易了么?”袁崇焕顿时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那下官就直说了。”杨县丞边思索边说,“仔细推敲,此案疑点至少有三:一是死者血衣,若是两人偷情中女方遇害,那样的话,熊戚氏脱掉衣服应当小心地放到一旁,不可能随意往地下扔;而且衣服上有大量血迹,死者尸体离衣服远,流血淌不到衣服上,这就说明衣服是她遇害后被凶手脱下的。王秀才既然是为了泄愤杀人,有什么必要再脱下她的衣服?

二是王秀才既然要杀熊戚氏,那他就不应该留下熊成文这张活口,熊成文虽然瘫痪在床,但是耳朵很好,可以听出熟人的脚步声,留下他岂不是个隐患?

三是,熊成文既然能够开口说话,为何大人去他家问他情况,他一言不发?其中必有隐情!”

袁崇焕听得频频点头,补充说:“我心中也有疑问。熊戚氏的伤口非常齐整,显然是一刀毙命!而王秀才斯斯文文,初次杀人没有这么老到,伤口应该歪歪扭扭才对。照你分析,本官认为,熊戚氏的丈夫熊成文极有可能是在装傻!”

袁崇焕顿了顿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王秀才谈话,我去找熊成文谈话,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杨县丞欣然同意,带了些金疮药和酒食来到牢房,慰问王秀才。王秀才感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杨县丞叹息道:“本官也知此案颇有疑点,可你怎么就招供了呢?”

王秀才哭道:“大人,在下一个读书人,何曾受过皮肉之苦?但我确实不曾杀人!我与王陈氏虽是结发夫妻,可那凶女人泼悍无比,在家好吃懒做,在外吵骂邻居,搅得我读书也难专心!

我与王陈氏始终貌合神离,经常吵架,痛苦不堪!幸亏遇上熊戚氏与我相好,让我感到人生的乐趣。我与熊戚氏相商,熊成文瘫痪在床,活不了多久,且忍耐些时日,等熊成文死了,我就休了王陈氏,与熊戚氏成亲。

但后来我发觉,熊戚氏在财物上和男女关系上索取无度,我渐渐生厌,就冷淡了熊戚氏,不大去她家里。熊戚氏遇害后,大人严刑拷打,我忍受不住,只好招供自己杀了她......”

杨县丞听完暗暗思量,王秀才说的如果是真的,他已经厌烦了熊戚氏,没有必要去杀她,那么凶手另有其人?就问王秀才那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王秀才连连摇头,说酒后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县丞好言安慰了王秀才几句,出了牢房,来见袁崇焕。

这时袁崇焕已经和熊成文谈完了话,正坐在椅子上沉思。杨县丞把见王秀才的经过告诉袁崇焕,袁崇焕沉吟道:“杨大人,熊成文终于开口了!他虽然瘫痪在床不能走动,但是耳朵极灵,王秀才去他家里私通熊戚氏,总是躲躲藏藏,可熊成文还是听出了端倪!

熊成文依靠老婆伺候,也只能忍气吞声,装不知道。

案发那晚,熊戚氏只顾忙着纺线,直到半夜。熊成文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习惯地听着织布机的声音。忽然听到轻微的响声,似乎是门闩断了,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家中!熊成文大吃一惊,想喊妻子,忽然想起妻子不过是一弱女子,万一那进来的歹徒听见自己出声,杀了自己怎么办?就强忍着没有喊。

那歹徒走到熊戚氏身后,突然掐住熊戚氏的喉咙,熊戚氏‘呜呜’了几声就不挣扎了!熊成文吓得魂不附体,但却动弹不得,耳听得凶手撕破熊戚氏的衣服扔到一旁,然后‘噗’地一声,似乎是匕首插进了熊戚氏的体内!

随后凶手的脚步声往卧室而来,熊成文连忙紧闭双眼装作睡觉,还打起了呼噜。凶手走进房来,掏出火折子晃亮,照了照沉沉酣睡的熊成文,才没有下手杀他,转身走了。

第二天案发,面对官府的询问,熊成文痛恨与熊戚氏通奸的王秀才,决定一言不发,嫁祸给王秀才。”

熊戚氏听完,关切地问:“袁大人,那么熊成文有没有提供凶手的线索?”袁崇焕一笑,说道:“我刚才忘了说,就在凶手转身离去时,熊成文偷偷睁眼看了一下凶手,发觉他是个驼背,脸却没有看到。”

杨县丞思索片刻,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单身,大概是勾搭熊戚氏不成,恼羞成怒,下此杀手!凶手必然是认识熊戚氏的,不知哪里有了过节,酒后冲到,起了杀心。大人可从熊戚氏的邻居调查起,重点排查单身或者已婚好色,且驼背的男子。”

袁崇焕深以为然,派出许多衙役出去明查暗访。没过几天就查到了线索,城西有个叫黄四的单身汉,与熊成文家住得不远的曹寡妇是表亲,经常去曹寡妇家串门。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黄四却没有来曹寡妇家,不知为何。

袁崇焕听了大喜,黄四是单身汉,死者熊戚氏丈夫是个废人,且长得不错,很可能黄四垂涎熊戚氏的姿色,求欢不成愤而杀人!于是立刻派衙役去抓捕黄四,又传来曹寡妇。

袁崇焕先审曹寡妇,曹寡妇跪在堂上,眼神游移不定,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

袁崇焕一拍惊堂木,喝道:“曹寡妇!你如何勾结表弟黄四,杀死了熊戚氏,还不从实招来!”曹寡妇大喊道:“冤枉啊大人!民妇安分守己,丈夫死了以后,每天天一黑就关门睡觉,不惹闲话,如何敢勾结黄四杀人?”袁崇焕说:“本官已经查实,黄四常来你家串门,他是光棍,熊戚氏长得不错,丈夫又长年瘫痪,难道黄四没有嫌疑?”

曹寡妇辩解道:“大人!黄四是我表弟,来看表姐有什么不对?再说他就算看上了熊戚氏,也与我没有关系,我一个寡妇怎肯为人做媒?何况熊戚氏还是有夫之妇?”

袁崇焕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本官也知道你不见黄河不死心,也罢,先把曹寡妇押下去候审!”

过了半个时辰,黄四带到,脸上还有伤痕,流着血。衙役上前禀报说:“大人,我们去黄四家搜查,这厮极其凶顽,先是言语辱骂我等,后来我们在他家里搜出了凶器,他竟然逃跑!我们不得已,几个追他一个,扭打一番,才将此人带来。”说完呈上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另一名衙役呈上一件血衣,说是在黄四家柴房里发现的。

袁崇焕看了两件证物,大喝一声:“黄四,尖刀和血衣都在,你还敢抵赖么?”黄四低头不语,袁崇焕立刻命衙役拿来所有的刑具,扔在黄四面前!黄四看得胆战心惊,犹豫了片刻,开口招供。

事情还是因王秀才而起。王秀才经常跑去与熊戚氏幽会,妻子王陈氏察觉了,自然妒火中烧,但几次去捉奸,没有撞见二人通奸。王陈氏与邻居曹寡妇交好,慢慢就将此事告诉了曹寡妇。曹寡妇与黄四密谋几次,终于想出一条毒计!

曹寡妇先请王陈氏来家里吃饭饮酒,待王陈氏酒醉,早已埋伏在房里的黄四把王陈氏抱上床去,成就了奸情。王陈氏醒来失声痛哭,曹寡妇就开导他,反正王秀才厌烦你,难得碰你,这黄四是真心喜欢你,家中又无妻子,王秀才对不起你在先,你又有何顾虑?

王陈氏想想也是,日后就与黄四偷欢了几次,二人情意绵绵,难分难舍。

王陈氏就与黄四密谋,如何除掉王秀才,自己好嫁给黄四,二人长相厮守!曹寡妇也参与了密谋,想想王秀才与熊戚氏通奸,邻居们隐隐知道一些,而王秀才渐渐厌倦了熊戚氏,就商定找个机会由黄四下手,杀死熊戚氏,嫁祸给王秀才!

机会终于来了,案发那天王秀才和几个朋友外出喝酒,黄四恰好来找王陈氏幽会,王陈氏就让他准备一番,待王秀才酒醉回家沉睡,自己借故离开家里睡到曹寡妇家,让黄四动手!

黄四手持尖刀,悄悄摸到熊戚氏家,用刀尖挑断门闩,摸进院子里,把熊戚氏从后面保住。不想熊戚氏突然遇袭,拼命挣扎,黄四只好用尖刀插入她的胸膛,取了她的性命!得手后,黄四故意把熊戚氏衣服脱光扔在地上,造成逼奸未遂杀人的假象,诱导官府去查奸夫,这样自然查到王秀才身上。

黄四做完一切转身要走,忽然想起熊戚氏瘫痪在床的丈夫熊成文,就走进房内察看,一见熊成文睡得昏昏沉沉还打呼,就没有杀他,转身趁着夜色逃走。

王秀才与熊戚氏有染是消息,也是曹寡妇故意放出去的,果然官府很快查到王秀才身上!想不到袁崇焕心思缜密,与杨县丞看出其中的破绽,一番排查,黄四落网!

案情真相大白,袁崇焕命黄四和曹寡妇在供词上画押,分别治罪。王陈氏参与了杀人的密谋,又与黄四通奸,照样依律定罪。

第二天早上,袁崇焕刚到县衙,邵武县卖馄饨的赵友成前来报案!

赵友成一大早去街坊张奶奶的杂货铺买佐料,发现杂货铺的木门关着,赵友成心想,平时张奶奶很早就起来了,难道今天贪睡未醒?张奶奶的卧房紧靠后门,赵友成就走到后门敲门。

谁知敲了半天无人开门,赵友成想想后门旁边有扇窗户直通张奶奶的卧房,就走过去敲窗。不想窗户应手而开,赵友成伸头朝里张望,床铺上隐隐约约躺了一个人,他又叫唤了两声张奶奶,躺着的人纹丝不动!

莫非是张奶奶病了?毕竟是街坊熟人,赵友成想了想,从窗户爬了进去。他径直走到床前,一看张奶奶仰面躺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赵友成疑惑地伸手一摸张奶奶额头,触指处冰凉,他顿时吓得浑身发颤,张奶奶死了!赵友成跌跌撞撞地爬出窗户,赶紧来县衙报案。

袁崇焕听说出了命案,不敢怠慢,立刻带领仵作和衙役直奔张奶奶家。

张家大门依旧关着,袁崇焕下令破门而入,走进张奶奶的卧房。仔细一看房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房门被衙役强行踢开,窗户虚掩,赵友成进来就是从窗户进入,显然凶手是从窗户进出的。更奇怪的是,房内泥土地上,从窗户一直到床边有一排异常醒目的鞋印,鞋印细小,很像是女人穿的绣花鞋。

很快仵作报告了验尸结果:张奶奶是被人用布巾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二更至三更时分。袁崇焕点了点头,又细心地查验张奶奶的尸体,突然发觉张奶奶的指甲缝里竟残留着几缕血丝。袁崇焕转头吩咐衙役,认真将鞋印拓下来。

这时里长闻讯匆匆赶来,袁崇焕带着里长到屋外说话,问他张奶奶家都有些什么人?

里长说:“张奶奶老伴张大山已死,只有一个儿子,常年出外经商。儿子去年娶了一个媳妇叫张罗氏,这张罗氏好吃懒做,不大肯做家务,也不帮婆婆做生意,整天描眉画目,打扮得花枝招展。张奶奶是个正派人,看不惯媳妇,吵了几次;张罗氏一气之下脆去五里之外的南大街另赁了一所房子居住。”

袁崇焕一听,立刻命里长带路,一行人赶赴张罗氏家。

张罗氏刚刚起来,正在画眉毛,听到张奶奶遇害的消息,十分震惊,脸色大变!

袁崇焕一挥手,衙役四处搜索,在张罗氏家的厨房里找到了一只带有明显泥印的绣花鞋!袁崇焕喝问张罗氏,另一只绣花鞋哪去了?张罗氏说:“这双鞋是民妇常穿的,昨日民妇因鞋子脏了,洗后放在屋檐上晾晒,夜间忘记取回。今天早上想起来,出去一看,屋檐上仅剩一只了,怕是谁家野猫叼去了,就把剩下的一只扔在厨房里,准备做饭时跟木柴一起烧掉。”

袁崇焕沉吟片刻,把绣花鞋放进袖子,命衙役把张罗氏带回衙门问话。

回到县衙,袁崇焕认真比对,张罗氏的绣花鞋与张奶奶房内的鞋印完全吻合,张罗氏有重大杀人嫌疑!

袁崇焕立刻升堂审问张罗氏,不想张罗氏大声喊冤,说昨晚根本没有出过门;袁崇焕下令用刑,张罗氏被打得昏死过去两次,只是喊冤,不肯招供杀人。

袁崇焕心知单凭一只绣花鞋无法定罪,只好把张罗氏关押起来,明日再审。

第二天,袁崇焕传唤了张罗氏的左邻右舍,邻居们都证明张罗氏早早就睡了,昨晚没有外出。袁崇焕想起死者张奶奶指甲缝里的血迹,立刻把张罗氏带上大堂,仔细查验,张罗氏身上并无破皮,凶案一时陷入了困境!